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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大宋》第五章 横刀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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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了,三人气喘喘的站在桥边,看着那深暗无底的河水,在那一刻,竟都有点恍惚失神。

韩怀秋最先镇定下心神,他来到其余宋军跟前,将绑着他的绳索一一切断。那二人愣了片刻,忙也跟着帮忙。

这二十多个宋军,如同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回来,个个惊魂未定,有的是喜极而泣,有的则是痴痴傻傻浑然不相信死里逃生。

韩怀秋解救过众人,抬头看了一眼不远的白沙镇,却见那火势正在逐渐减小,想来金兵已经控制住了火势,凭银术可的经验,他应当能够猜出上了当,说不定此刻已经在往桥边赶来。

韩怀秋扫了一眼四周,留在木桥这边的仅有七匹马,而他们这帮人加起来也有二十三四个,其中还多有受伤的,光靠这几匹马根本走不远,到时金兵反追上来,还是逃不过一死。

他将这木桥审视了一番,却是有了计策,高声道:“留下六个,与我毁了这木桥,断绝金人过河之路,其余人沿着金水河望东先逃吧。”

韩怀秋挑了六个健壮的,其中便有李政和宋宪二人,其余宋军慌慌张张的先行过河东逃。

李政虽然方才与金人拼死一战,但那也是被逼到了绝路上才暴发出来的勇气,这个时候战斗结束,不免又有点心虚了,当下便着急道:“兄弟,金兵随时都可能杀回来,咱们赶紧放火把这桥烧了吧。”

其余人也齐声附合,在他们看来,放火是最快最有效的毁桥手段,但韩怀秋却不怎么认为,他用略带鄙视的口气道:“金人杀了你们这么多兄弟,还这般羞辱你们,你们就打算这么一逃了之么,你们还是不是爷们儿。”

众人一怔,顿露尴尬之色,李政叹了口气:“这深仇大恨谁不想报,可是咱们又能怎么着呢。”

韩怀秋奋然拔刀,昂首冷视着白沙镇:“今儿个既然给我撞上了,就得好好的教训一下这帮畜生。”

———

白沙镇中,火势已得到控制,银术可率军赶到,一面命加强戒备,一面派出斥侯,四面侦察,但得到的报告却均是没有发现任何敌迹。

银术可正自疑惑时,忽闻手下报告在火场附近发现了两名同伴的尸体,而其中一人身上的衣甲尽被脱去,不见了踪迹。

银术可猛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亲自去检查那具尸体,火光之下,伤口清晰可见,银术细看片刻,突然间脸色一变。

这般形状的伤口,不正与当日完颜真珠所受的致命之伤一样么,三个死者,显然都是被匕首所伤,莫非……莫非这也是那凶手所为?

银术可猛然间惊醒,急向娄胡问道:“当时是谁第一个嚷嚷着有宋军偷袭的?”

娄胡怔了一怔:“这个,应该是咱们自己人吧。”

银术可又厉声道:“你可记得他是谁吗?”

娄胡摸着光秃秃的前额道:“当时天黑,情势比较急,那小子头盔又压得比较低,末将没能看清是谁。”

银术可心凉了一截,眼珠子转了几转,又高声向众士兵问道:“刚才是哪几个人前来向我报的信,都给我站出来。”

几名金兵赶紧出列,银术可扫了一眼,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铁青。

果然不出他所料,报信的士兵有一人不在场。这般看来,定是那凶手潜入镇中,杀了他的手下,换了他们金人的衣甲,又是放火,又假呼宋军偷袭,以此来扰动人心。而后还大摇大摆的前来报信,促使自己率大部队赶回镇中,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可恨的是,那该死的宋狗竟然有如此狗胆,而自己竟这般疏忽,仇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简直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当银术可想明白这一切时,感到自己和自己的精锐的战士,就如同一群猴子一般,被那个狡滑的宋狗**于股掌之中,此等耻辱,若不将那宋狗碎尸万段,他银术可颜面何存?

火冒三丈的银术可翻身上马,吼道:“所有人都跟随我来,此番不将那宋狗大卸八块,我银术可誓不为人。”

士兵们不似他们主帅这般思维敏捷,但他们无需思考,银术可但有令下,他们便没半点质疑的执行。

一盏茶之后,银术可率领着他近三百骑兵杀回了木桥边。木桥两岸堆满了火,将方圆数十丈照映得一览无疑。

南岸边,一根桩子耸立在桥前,那名金人的头颅被挂在尖上。而在木桥的那一头,韩怀秋横刀立马,双目微合,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

这般阵势,简直是一种**裸的羞辱与挑衅。

银术可此刻狰狞的吓人,他原是担心那凶手会将桥烧掉,以绝他们过河追击之路,但令银术可意外的是,这凶手非但没有烧桥,还敢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他们前来,欲要以己一力战退三百之众。

还嫌羞辱的不够吗!

银术可头顶冒火,咬牙欲碎,而他的那些精锐部下,同样是怒气填胸,恨不得立时冲上去将那可恶的宋人生吞活剥了。

大桥两岸,沉默了那么短短一刻,银术可猛然挥鞭,厉声喝道:“杀此贼者,赏一千个汉儿奴隶。”

在重赏与仇恨的激励之下,这些虎狼之辈轰然而出,如潮水一般向木桥杀去。

对面,韩怀秋微合的双眼缓缓张开,他的表情泰然自若,冷冷注视着蜂拥而至的金兵,他却一动也不动,仿佛,那杀来的并非是如狼似虎的野蛮人,而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覆手之间便可将之碾碎。

然而,他的内心并不似他的表情一样自若,随着金兵的逼近,他的心跳也在跟着不断的加快,而紧握着缰绳的那双手,掌心已是浸满了汗水。

以这般的冲势,如果失败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拨马跳跑的机会,他是在用生死做赌注。

可是,若不冒此险,心中的那一口恶心又如何能咽的下去。

“来吧,该死的野蛮人,看看运气在谁的这一边,老子就跟你们赌这一把!”

几秒钟之后,金兵冲上了木桥,四米多宽的桥面,横着并排挤了有三骑,三十多名金骑率先涌上了木桥,如坦克一般向桥的这头碾过,密集的马踏桥面之声,直如惊雷一般。

银术可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得意,似乎,那宋狗被碾成肉酱,只是眨眼之间事情了。

然而,当金兵冲到桥中央时,骤变突发。

桥中央的下端,最中央的两根桥柱齐声折断,重压之下,桥面吃力不住,只听咔嚓一声,整座桥从中央处轰然垮塌。

最前的几排金兵惨叫着从断裂处坠入河中,而由于冲势过快,后边的人收不住马蹄,惯性般的把前边的人往前推,于是接连有四十多名骑人马被挤下了河去。而那些侥幸未坠下去的金兵,却也是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对面的韩怀秋暗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得意之笑。

原来,之前他并未放火烧桥,而是找准了这座木桥关键部位的两根主力承重桥柱,与那六人一阵狂砍,将桥柱大部分削了下去。此时金兵狂冲而来,木桥所承受的重量陡然间加大,那只剩半截的桥柱支撑不住自然就会断裂,而整座桥也就随之垮塌。

这就是韩怀秋要让金兵付出的代价,而他也该庆幸,自己上大学时,理论力学没有白学。

即便是敌强我弱,即便你们凶残野蛮,但只要我愿意,任何时刻都可能让你们这些侵略者付出惨痛的代价。

银术可目瞪口呆的目睹的这一幕惨剧,他的自信心再一次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他实在难以想象,那该死的宋狗,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奇招来对付他。

他的脸上清楚的写着二字,那就——耻辱。

自随太祖起兵以来,身经百战,从未有过今日之败。而令他愤怒的,这一败,并非是由于战斗双方实力悬殊所致,恰恰他所面对的敌人,实际上处于彻彻底底的下风。

仅仅那一人,一人而已,竟是将他和他的三百精锐耍得团团转,更令他愤怒的欲喷血的是,他只能眼看着对手在他眼皮子底下张扬得意,而他却无从报复,纵有满腔的怒火,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而已。

这才是对一个傲慢的领军者最大的羞辱。

而韩怀秋冷冷注视着河水中,那些哀嚎挣扎的溺水金兵,看着他们被滚滚河水吞没。还有对面岸上的那些无所适从、狂噪愤怒的金兵,敌人的绝望、羞怒,都是他最惬意的享受。

忽然之间,箭矢袭来,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金兵开始还击了。

“哼,还敢给老子放箭,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啊,不知道你二大爷之前是靠什么吃饭的么。”

韩怀秋机敏的躲过射来的几箭,顺势开弓射出一箭,银灰色的箭矢破空而出,正中站在断桥最前边的一名金兵的咽喉,那厮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捂着喉咙就坠下了马去。

才吃了大亏,马上又被占便宜,银术可简直愤怒的有些抓狂,他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有些不成体统的狂吼道:“快放箭,给我射死那该死的宋狗!”

数百金兵这才惊醒,纷纷准备开弓放箭。

在这样的有效射程内,密集箭射的威力还是相当厉害的,韩怀秋自不敢再逗留,遂高举起手,很潇洒的竖了一下中指,示威之后,便是拨马望东而去。

望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银术可恨得咬牙切齿,狠狠的将马鞭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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