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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血色》第七章 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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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铁钟像一条狗一样的在奔跑着,每一次喘息都感觉要把自己的肺从胸膛里喘出来。。体力已经接近崩溃。可是为了生存,他仍然必须像这样跑下去,直到死亡。

他看了看怀里的儿子,经过这三天没日没夜的逃亡日子,儿子本来就瘦小的脸更加消瘦了。孩子才三岁,明显受不了这样的奔波。疲惫的小脸上两个眼睛紧紧的闭着,哪怕是在自己抱着他如此颠簸的奔跑和周围如此大的喧嚣下都疲累的睁不开来。不经意间还在睡梦中轻轻的喊着娘,让宋铁钟差点流下泪来。孩子的娘是在前天失散的,他当然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失散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不敢想,他总是在幻想着也许她运气好能够逃过一劫,虽然这种可能性几近于零。孩子还不懂事,不停的向自己问起他的母亲。自己只能骗他说母亲就在后面,马上就能赶上来。当自己看着孩子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后安心睡着的样子,不禁一阵心如刀割。

宋铁钟本来有一个清贫但还算幸福的家。妻子虽然不美,却有一双巧手,织出来的布在十里八乡也算是结实耐用的。再加上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虽然每天宋铁钟干完农活都累得直不起腰来。可是看着老婆儿子的笑脸,总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但是一切都在三天前那个夜晚终止了,在那伙高鼻深目的野蛮人打着火把提着明晃晃的刀子冲进村子的时候结束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夜晚啊。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杀戮和**。他永远都忘记不了自己带着妻子和儿子躲在草丛里看见的一切。村口一贯和善的胡老二夫妇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小道上,鲜血从他们的头上和脖子上流下来,流成一道道血色的小溪。他们的眼睛直到死也没有闭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那些冲进来的强盗与禽兽。他也忘记不了小禾,那个才十四岁的温柔善良的小姑娘。就那么厮打着喊叫着被那些野兽般强壮的胡人压在身下,露出鸽子般柔软尚未长成的胸膛。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从大声的哭喊直至慢慢的微弱到最后的毫无声息。他觉得愤怒,觉得耻辱。他无数次想要冲出去与那些禽兽拼命,可是每次都被自己的妻子死死的拉住,只能在草丛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那一夜月亮似乎是红色的,世间的一切都是红色的。

现在妻子也已经找不着了,但是他仍然记得妻子把孩子塞在他怀里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活下去。是啊,不管如何活下去都是最重要的吧。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可是现在那帮魔鬼又追了上来,自己的体力已经快耗尽了。他悲哀的听着自己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却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弱。他忽然感觉有一点后悔,也许在那个夜晚应该冲出去的。如果自己真的要冲出去,妻子应该拉不住自己吧。到底还是自己懦弱啊。

他的脚步已经开始虚浮了起来,撞上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他的人直直的倒了下来,他的儿子也飞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当他昏昏沉沉从地上爬起急急忙忙寻找自己的儿子时,他终于看见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就停留在半空,一柄锋利的长矛从孩子的胸前透了出来。孩子已经喊叫不出来了,嘴边冒着鲜红的血沫。一双大眼睛带着祈求的神奇看着父亲,双手还保持向着父亲的方向微微张开。矛尖在孩子的胸前闪烁着摄人的寒光,仿佛魔鬼的兵器。顺着长矛看去,长矛的主人被包裹在冰冷的黑色的盔甲里,看着宋铁钟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仿佛来自地狱的狞笑。

沈越和郭诵就站在一个小坡上看着在这片平原上如蝼蚁般逃散的流民,那些从后面骑马追上来的胡人人数并不多,大概只有十几骑左右。但是却毫无顾忌的追杀这一大群只顾着自己逃散的流民,一个个还算的上精壮的男子连稍稍抵抗的意志都没有。就这么一次次的被那些骑兵像收割庄稼一样从背后砍翻,杀死。沈越彻底的被这个场面震撼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领略冷兵器战场的残酷。他的心冰凉,血却沸腾了起来,缓缓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刀。身后的那些军士也都不再说话,只是亮出了手中的武器,双眼看向了郭诵。

郭诵丝毫不为所动,容色如铁:“牛二张四,你们两个马术和箭术最好。你们两个绕路包抄过去,务必不准放走一个。其他人跟我一起冲。”说着眼睛看向沈越:“沈兄,这些搏杀之事,就交给我们吧。你就在后面替我们略阵如何?”

沈越看着郭诵坚定的双眼,一股热血上涌。大声道:“这个时候还谈的上什么略阵,不过就是大家一起赶上前去,把那些狗胡人杀个干干净净。哪怕就算死了,也不枉到这世间来走这一遭。说着又苦笑了起来:“更何况,我要是这一次不上前去。恐怕以后每个夜晚都会睡不着的。”

郭诵看了沈越半晌。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我就说我没有看错沈兄,就让咱们兄弟一起上前。让那些胡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汉家儿郎。”说着大声问后面的军士:“连沈兄弟这样初次上阵的人都不是孬种,你们是不是?”

“不是?”众人轰然应诺,意态极豪。

“那就让我们上前,让那些胡人看看。我们李家坞汉儿的风采。”说着缓缓驱马,直直向前而去

沈越忙驱动红云跟上,心中暗暗佩服他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三言两语就把整支队伍的士气调整到了最高。

对面的那些胡人显然也是久经沙场。在发现了他们以后就迅速的改变了阵型,从松散的追杀阵型很快就变为了紧密的作战队形。他们身上沉重的铁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着森寒的光芒,浑身放射出一种非人的气息

“不是匈奴人,是羯胡。”郭诵紧紧的盯住对面的敌人。

沈越把眼睛看向了郭诵,显然并不清楚两者的分别所在。

郭诵却不再说话了,只是面无表情的发布着命令:“我们的箭不好,大家不用放箭了。一起冲过去,冲乱他们的阵型。”

速度慢慢的加了起来,沈越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刀,双眼牢牢的盯住对面的敌人。红云似乎也已经闻到了战争的气息,它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战场而生,沈越甚至能从它急不可待的步伐中感觉到它内心的**和躁动。

支翰原来是个奴隶,一直在北地一带放马,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由于他是羯胡,不但没法吃饱穿暖。还时常被同是奴隶的其他人嘲笑。那个时候,有一顿饱饭吃,或是在主人高兴时得到一壶酒。就是他最满足的时刻了。

忽然有一天,到处都乱了起来。到处都是和自己一样的胡人在残杀原来曾经压迫过自己的汉人。他这才知道,原来世道已经乱了。他和几个一起牧马的匈奴人鲜卑人一起,在一个夜晚溜进了他们曾经的主人家里。杀光了所有的男人,**了所有的女人。他到现在仍然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进入女主人那柔白丰满的**时那种无法形容的快感。

现在他已经是羯胡大将石勒手下的斥候头目,多年征战下来,普通汉人女子的**对于他来说已经激不起他多大的快感。唯一让他始终能感觉到欣悦的是折磨她们时发出的尖叫和呐喊,那种感觉让他陶醉。想到这儿他不禁舔了舔自己有点干裂的嘴唇。昨天那个女人的味道很不错,可惜才吃掉了她一个**就挺不住死掉了。今天有这么多的女子,应该能找到几个让自己满意的吧。

就是面前这一帮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汉人骑兵有一些讨厌。这帮懦弱的汉人羊居然不逃,居然还敢迎着自己这队精锐的羯族骑兵冲过来。而不是像其他的汉人一样转身就逃,把自己的后背露出来让自己砍杀。不过也没有关系,羊永远是羊,哪怕再勇敢也抵挡不了狼的利爪和牙齿。就让自己先消灭了他们,在来享受那些猎物吧。想到这儿,他又觉得自己的**开始燥热了起来。

“攻击”支翰挥了挥手,看着自己的同族军士整齐的列阵加速向前方的敌人迎去。似乎已经看见了敌人的覆亡。

双方离得越来越近了,对面的羯胡人的马速似乎也已经提到了最高。沈越盯着他们碧绿的双眼和狞恶的面容,甚至能够闻到他们身上发出的腥膻恶臭。热血已经开始沸腾,整齐的马蹄声就像战鼓一下一下的敲在人的心上。紧张不知不觉已经退潮,沈越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已经飞了出去。在这个古老的战场,自己头颅的上空俯视着即将开始的战斗。

“杀”沈越听见了郭诵大声的怒吼。紧接着周围传来了更大的吼声“杀杀杀”这一刻灵魂又回来,一切都似乎苏醒了。沈越似乎感觉祖先们的勇气、力量、和尊严在这一刻都充满了他的身体。他昂起头不由自主的大声怒吼起来。冲向了那些命运之中已经等待千年的敌人。再无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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