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若只如初见(上）

风值水而漪生,日薄山而岚出。．

漪州位于大昊东南，山清水秀，东面临海。州府岚城，便坐落于东海岸旁，城里十余万户人家，商人，小贩，武士，，士人，渔民，为生计而劳碌的，闲来茶楼里品茗的，外来游历的，便勾勒出了一幅完整的城市图。

这是一座繁华、繁忙，却又井然有序的城市，整体散发出一种和谐。

到岚城已是第二日中午。由于不想太过劳累鸟儿，二人没有连夜赶路。宋家并未将风鹫驯养于城中，而是另有秘处。降于城外几里处，宋清遇拍了拍风鹫，两只鸟儿便自己寻回家去了。

古凌幼年虽和父亲一起游历了不少地方，但大都是山水自然，至于城市，到了古家村后，常去的，也就是离古家村七十多里的那座小城，也不过才几千户人。进城这一路走来，怕光是看到的人，就不止那点了。一路上酒楼客栈，商铺茶馆，多不胜数。不少人都认识宋清遇。

“三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您可得来我这里坐坐呀。”

“哟~~这不是宋公子吗？你走这些日子，我那的姑娘都无精打采的，说少了您来听曲儿，弹着都没劲儿。”

“三少爷，您不在呀，西街那些武师气都比以前粗了，您可得去煞煞他们的威风，不然他们一个个眼睛都长头顶上去了。”

“他就是宋三公子呀？长得真帅……不知道有了意中人没。哎呀，他在看人家，人家好害羞……”

“嘘……他好像听见了…”

宋清遇似是习以为常，微笑着向每个人回礼，几个女子当街拦着他要他签名或是题字之类的，更有几个汉子先后跪在地上要拜他为师，引得路人一阵大笑。好不容易到了宋府门口，古凌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差点没被一堆仰慕宋清遇的花痴给挤成柿子。

宋家在大昊地位显赫，与慕容家，风家，卫家并称四大家族，宋家家主宋罡，乃皇帝亲封的“镇南侯”，身为“国议”九大“执议”之一。其势力遍布天下，其中越州，漪州更是其根本所在。漪州州府岚城，便是宋家家府所在。

而眼前这宋府大门，看起来却不是那么气派。门不大，上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镶着铜皮的地方，能见到些许铜绿。门口也没有设置守卫。

宋清遇上前轻轻扣了扣门，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个老者探了出来。宋清遇眼光微微闪动：“常伯，身子还好么？”

老者眯了眯眼睛，却掩饰不住眼底那丝流动的情感，点了点头：“三少爷，距上次离开，一晃就是三年了，你父亲可是挂念你得紧。”古凌这才看清老者右腿自膝盖以下都没了，靠的是一根木做的假肢支撑。老者名叫宋常，除了他的假肢外，其发色也同样吸人眼球，竟然是赤色，如同一团火焰，但夹杂其中的白丝却也显示着岁月之无情。他已经服侍过宋家三代人，现在平日里也就看看门或是管管花草之类，但就连宋清遇之父宋家当代家主宋罡对着他，也要保持几分尊重。

宋清遇闻言微微一愣，宋常也没多说什么，道：“难得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吧。”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开去。

“常伯，这位小兄弟，名叫古凌。以后还望您多加照顾。”宋清遇对着老者方向微一拱手道。古凌也知趣地喊了声：“常伯好。”

听闻宋清遇语气郑重，老者回头瞟了瞟古凌，点了点头，便又转身离开了。

宋清遇叹了口气：“小凌，我先让人带你去我以前住过的房间，我去见见父亲，再来找你。”他唤来两个仆人，吩咐了下，便离开了。

宋家门不大，但内里却是大得离谱，偏偏宋家没设侍卫，仆人也不多，一路走来，感觉空荡荡的。片刻后，两个仆人领着古凌来到一座别院，院子里就那么一间房屋，虚掩上门后，仆人便离去了。

打量了下房间，一张木桌，上面摆放着几个木杯，几张椅子，一张木床，墙上挂着柄木剑，墙下一个书架，上面放着十来本书籍，此外便别无它物。房间却没有灰尘，看来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虽然简陋，古凌却颇为喜欢这里，他从小跟着父亲，本就是简单惯了。

他少年心性，一个人呆久了也有些无聊，正想出门看看，却听见一个声音响起：“三哥，回来了也不立刻来找我，枉我还亲手做了你爱吃的清蒸鲢鱼。”这声音如同初夏的小雨，婉约中却又掩不住那一丝热烈，但此刻这语调听起来却略有嗔意。

虚掩的门被一只纤细的玉手推开，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大约十六，十七岁年龄，明眸皓齿，肤色滋润，站在门前，屋外的满园花朵似乎都成了她的配村。

女子推门进来见宋清遇不在，却是一个陌生少年，不禁脸微微一红，但顷刻便又恢复正常。

颉首微笑道：“这位想必是三哥信里提到的古凌古小弟了？宋清葇在此见过了。”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比起一般的同龄女子来，又多了些成熟的风韵。

古凌只感觉长这么大，着女子是自己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一个，比那日在天玉潭所见的女孩子还要漂亮，一时间傻傻地，竟然没注意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

“莫非这位不是古小弟？”

“啊？是，我是。”古凌只觉得心跳加快，吸了口气，露出了一个他自己觉得还算可爱的表情道：“宋大哥说要去见一下宋伯伯，要我在这里等候。”他想学着抱抱拳，又或是来个正式点的动作，但总感觉不自然，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宋清葇见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这一笑，脸上两个小酒窝便现了出来。古凌只觉得心又猛地扑通了几下。

古凌皮肤微黑，样貌本就生得灵秀，加上宋清遇在信里流露出欣赏之意，连带她看着也有几分好感。宋清葇上前拉着古凌的手到：“中午刚过你们便到，想来小凌和三哥都没有吃过午饭，来尝尝我做的清蒸鲢鱼吧，不必等他了。”

大昊民风开放，男女间并没有太多礼防。大众皆好风雅浪漫，遇上心仪之人，年轻男女当街求爱也是常有之事。所以此刻即便是初次见面，她拉古凌的手，也没有什么，何况此刻她心里是完全把古凌当成个小兄弟来看。

古凌只感手心一阵柔滑，说不出的舒服。早上胡乱吃了些村里翠姨塞给他的干娘便与宋清遇赶了过来，此刻也是有些饿了。他也不是做作之人，也不多客气，接过碗筷便大口吃了起来，入口只感觉说不出的美味，连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