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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清》第八章 小小“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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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烈阳艳极,暑气四溢。.

高高在上的太阳将大地烤的一片炙热不堪!金陵城内凡是有点家资的皆躲在屋子里或消暑或午眠,只有一些小商小贩们还在烈阳下坚持着,守望着。

城西柳林坡里,知了酷暑而无聊的叫着伏夏。几个诺大的树桩连成一片,倒有几分像床的样子。其上端坐着一名小小少年郎,这少年的打扮是极奇怪的,发并未剃,然而其脖颈之后却依旧拖着一条乌黑的发辫。发丝本就亮丽可鉴,因着阳光的照射就更加的光辉一片了,这发的黑便也更加的衬托出少年的肤如雪白。

阳光透过柳叶,挥洒于少年的右面脸颊之处,那里白皙如瓷娃娃,看之弹指可破,吹之欲化。鼻梁高挺,丰唇嫣红,若从侧面看来,必会断定这卧坐于树桩之上的定是个翩翩小美少年,然而小少年转身,露出左侧的脸颊,却又忍不住让人吓一跳。

那右面脸颊浑然天生的大片黑斑,因着肌肤的白,日光的亮,便显得更加突兀,更加的诡异,更加的丑陋。这无盐少年自不用说,赫然就是洛临。

时光犹如白马过隙,悠然一晃,眨眼又五年,洛临已经长成一八岁的“小小少年郎”。

昔日,牡丹坊众人为洛临取名争执不休之时,小小孩儿却是出乎意料的翻开一页书,于里面寻得“洛”“临”二字,吱吱哇哇指给自己娘亲看,美貌娘亲将那两字横竖看了几遍,方点点头,定下了名字。

然而那日的事着实有点离奇,可问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孩子又是极荒唐的事,所以牡丹坊众人心中虽有疑问,却也只得不了了之。

此时的洛临端坐在树桩之上,双腿曲卧,以观音坐莲的方式静止在那里。四周骄阳似火,洛临的眼眸鼻尖之处却是结了一层细微的冰雪。裸露在外的手腕处肌肤更是细细的蒙上了一层雪雾,任凭那阳光肆意挥洒,这少年却是如浴冬雪。

忽然洛临身子一颤,手指于空中轻轻一翻,微弱的雪雾顿时消融在阳光之中。与此同时洛临嘴角之处浮出一丝喜色,做了几个收功的手势,全身的惊天内力便慢慢平息下来。

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久久的凝视着那天边挂着的太阳,眼睛却是不眨一下。良久洛临拾起身边的小小的黑色瓜顶帽,自言自语:“阳之极,夏之伏。阴之极,秋之中。看来那妖孽当真是没骗我,采阴阳二极有助于突破明心咒第五重。如今若是被他得知我速度这么快,估计又会惊讶死了吧?”

想起与妖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洛临忍不住出神了一会,那妖孽明明二十好几了,却还没她成熟,动不动就乱咋呼乱哇哇,不过好在那妖孽够温柔,够心软,够美貌……更何况自己的心理年龄也是二十好几的大人了……算了,做人要学会包容,包容那妖孽!

洛临看看手中的瓜顶帽,叹了口气,无奈的戴上头。她可不想像妖孽美男一样整天顶着一头乌黑秀发大摇大摆的逛街市,整日让那市井之人看之生剃发之恨!让那清廷官员看之唯恐上级怪罪!女扮男装对洛临来说,本来就没什么不妥与难适应,可是偏偏这个朝代的发式让洛临头疼,如今还好,她毕竟年幼!只是不知等成年之后又怎样,但愿那时自己已是恢复女儿身了吧?

这般思索着的同时,洛临已是脚尖一点,霎时已是越过柳梢,快步向牡丹坊的方向飞去!

自家娘亲如今已是有了年纪,这牡丹坊昔日的雏妓已是养成,所以像那如烟,翠衣女子与自己的娘亲均是流落后院,平日里也只接待一些老客,除此便是教导年轻姑娘们琴棋武艺之类,虽不风光,却是也过的去,日子很是清闲吧!

只是那如烟却是常常抱怨,念叨当日里若非是那小混蛋洛临一把火烧了那知府大人赠与她的丝绸,便也断断不会失去了那名老客。自己被知府大人赎回去,做个小妾也是说不定的事。她这名女子一辈子也算经了不少男人了,那亏也吃过了,痛也挨过了,可偏偏对男人还是念念不忘!

眼下人老珠黄了,清净下来了,她便越发的不甘寂寞了。这一日中午,洛临赶回后院之时,如烟正躺在后院花树下的凉荫之地的卧椅上,闭着眼,在那唱着“碧云天,黄叶地……”兰花指倾翻,着了绣花鞋的小脚乱晃!

不曾想,一名捧着水盆的小丫鬟一瞅见洛临的到来,却是惊天动地的叫了起来,那盆中本欲给如烟泡脚的热水亦是惊得泼落下来,恰好对着洛临晃动的小脚……

如烟本来正陷于回忆往事当中,如今被那热水一浇,顿时咆哮如雷——

“哎哟——疼死我了!小蹄子,杨妈妈让你来服伺我,你就是这般服伺的?有谁强上你了?尖叫个什么,没出息!”如烟边骂边向那小丫鬟伸出手来,想让她拉自己一把!

岂知那小丫鬟却是惊恐的指着不远处,颤音说道:“姑……姑娘……那个,那个丑人洛临来了……来了,他来了……”

话音刚落,如烟却是顾不得脚疼,蹭的一下,拿起扇子,快速溜回自己屋中,那小丫鬟亦是抱着盆子紧紧跟上!

这速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本来就安静的后院院落里,眼下更是鸦雀无声了,只有那花树不晓得洛临的“恶名”,兀自的迎着骄阳盛放!

按说,如洛临这般的小小少年,即便长的有点“有碍市容”,可到底也不至于弄得人见人怕,鬼见鬼避啊!

究其原因,事情还是始于五年前,燃了那如烟的丝绸说起。自那日之后,这牡丹坊里的灵异离奇事件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无论洛临“心情大好”的去哪个姑娘房里“拜访”,那里保证不是床塌了,就是蚂蚁横行了,吓得很多姑娘敢怒却不敢言,由此,大家谈及洛临便也是闻虎色变了!

那牡丹坊的老鸨杨妈妈更是不止一次深受其害,却偏偏那洛竹还存心给她做对不成,硬是给了她自由,她也赖在那后院不走,除此还不接客,整日里白吃白喝,还要当大爷一般伺候着,就连元宝也跟着“为虎作伥”终日在这牡丹坊游手好闲!

那杨妈妈不是没想过要用强硬手段赶他们,只是每次她话还没提出来,就莫名其妙的摔倒,头晕啥的。久而久之,这杨妈妈便断定那洛临定是个自己的克星,她既然赶不走,便只好好吃好住的款待着,以让她安分点。除了这些原因外,私底下跟那个神秘人还是有点关系,那个神秘人虽说一年还不来一回,可每每却会托人送来大额的银票!由此,这杨妈妈便是更加不敢得罪洛氏母子了,也由此洛临更加嚣张了!

只是殊不知,造成这一切人见人怕的场面却是洛临有意而为之!最初,她只是想报那如烟与杨妈妈幼年时害她之仇,后来又瞧见有人欺负自家美貌娘亲!她便忍不住为娘亲出头了,久而久之那些个蠢笨女人见了洛竹也都恭恭敬敬的。

只是这么一来,洛临的恶名却是传的混帐不堪了。然这些她却是不在意的,善人是被欺负的,恶人是欺负人的。与其沦落到被人欺负,倒不如强势点,让别人不敢欺负!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洛临对目前自己的声明还说极其满意的!

洛临笑了笑,便迈着大步向后院边上的自己房间走去,不曾想一推开门,便瞧见自己的美貌娘亲正坐在自己的床边,身着素青色的衣服,笑容恬静而又无奈的望着自己……

“临儿,你可是又调皮了?一个人去哪里玩了,害的我和元宝一顿好早……”

洛临听着娘亲温柔的细细碎语,心中一阵温暖,当下里快速掩了门,“蹦蹦跳跳”的跑向娘亲,扎进娘亲的怀里,深深地吸一口气,仰起脑袋,单纯甜蜜的叹道——

“娘亲,你真香!真漂亮,临儿摸摸!”洛临边说边伸手看似单纯实则“猥琐”的摸了一下美貌娘亲的前面,呀!真软,真大哈!比自己前世还强,自己啥时才能长大,不再是这个平板了……

洛竹却是被自己孩子吓了一跳,又看见洛临的眼睛内一片无辜,又不忍责备,便伸手将洛临揽的更加紧些,喃喃说道:“临儿……娘的宝贝……让你扮作女孩子着实让你受苦了……等你长大或许会明白娘的苦心呢!”

洛临说着说着,用手抚摸了一下女儿脸上的黑斑,闪过一丝疼惜,说道:“娘亲,今个求那杨妈妈帮忙了,以后白日里你就要到那萧家去做个书童,萧家请的先生据说学问是极高的,这机会难得,你可得认真学着点……”

“啊?教我读书啊?”洛临张大了嘴巴,她本想反对,可一看见自家娘亲眼中燃烧着的希望,只得低下头去!

洛竹瞧见女儿没有反驳,便欣慰的笑了。从桌子上的食盒里拿出一热气腾腾的葱香饼,递给洛临!

洛临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不想,刚咬了两口,就被洛竹余下的话给惊得噎住了——

“临儿啊!娘亲听人说那萧家少爷和你是同一日出生,也算是有缘了,而且那人据说又是长的文采风流!你要去了,争取把握住啊!”

洛竹说完,不等洛临说话,便冲她眨眨眼睛,离开了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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