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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至河上》第九章 杀意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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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与方之栋、梅云夫妇是一别十数年的故人重逢,把近来两方之事相谈甚欢。他夫妇二人却要即时动身离开此地,王素心中意思是挽留,但想恩师的事务要紧,便遣人将他们送出了城。

厉宁与赵小会到达本县衙门时,已是二更,听值班的衙役说大人今晚遇刺,险些伤害了性命,俱都惊骇得不敢置信。

他们不敢相信的是,在谢未被关进邻县牢房之后,紧接着就是王素遭到刺杀,这两件事不能说只是巧合罢。王素已经睡下,而夜已深,厉宁和赵小会知道大人每天都很劳碌辛苦,夜里总是睡得很沉,此时前去禀报消息甚为不敬,亦是不忍。

那么到明天一早再说。

更夫打着哈欠走过,值晚班的几名衙役倍觉人丁单薄。他们决定在大人房外守护一晚。&ldqo;说不定那刺客还有同伙前来。&rdqo;赵小会道。

子时已过,凉榻上的厉宁倍觉夏夜风意的清凉,竟有点寒意了。捕快的直觉让他机警地睁开了眼,抬头四处张望时,仿佛有影子急急掠过,他知道,那不是鸟儿或蝙蝠。赵小会已不在榻上,想必亦是察觉到了动静,追踪去了。

厉宁站在房门口仔细听了会儿里面大人的动静,只有低微而平静的呼吸声。他放了心,便朝那影子的去向追过去。

瓦上并没有月华,只依稀映得一点守夜的灯笼光。

嗤!一只暗器带着劲风擦着厉宁的脸颊飞过。

厉宁辨别了方向,挥起捕刀朝那人飞纵。那人便逃。

到了后面偏僻的巷子中,奔逃着的刺客忽然开了口:&ldqo;厉捕快,这么晚不睡,难道是辗转反侧求之不得?&rdqo;

年轻的捕快略一讶异,斥道:&ldqo;就是为了抓你!&rdqo;

刺客嗤笑道:&ldqo;不知道桃桃姑娘睡着了没有。&rdqo;

厉宁听他竟然说到了桃桃,不禁恼火:&ldqo;你再敢胡说!&rdqo;朴拙的刀跟只是避不接招的黑衣刺客纠缠起来。

厉宁只觉得此人武功不弱,但不出招实在奇怪。他只是说话:&ldqo;桃桃姑娘现在一定还在想那姓谢的&hllp;&hllp;唉,厉朋友好生失落啊&hllp;&hllp;&rdqo;

这个一向把持自己像谢未一般沉稳的年轻人,无端懊恼起来,却找不到回敬的话,索性拼命地挥砍这个胡说八道的。

刺客一边抵挡,一边向后纵身,退出战局:&ldqo;厉朋友一表人才,武艺高强,实乃人中龙凤,可惜那桃桃姑娘&hllp;&hllp;&rdqo;

&ldqo;呸!&rdqo;厉宁骂道,&ldqo;你这见不得光的东西,是娄桑派来的吧?&rdqo;

刺客嗬嗬一笑:&ldqo;你回去看看王素吧!&rdqo;说着就要脱身走掉。

厉宁猛然警觉,不再恋战任他去了,确保大人安全无虞要紧。

回到房门外,厉宁再次细听,却听不见任何声息了。&ldqo;大人!&rdqo;

连叫几声,都无人回应。厉宁只得撞开门闯进去。王素人好好地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厉宁却忽然觉得脑中一片混沌,心中作恶,便急忙退了出来,深吸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冲了进去,把窗户打开,再看床上的王素,已经中了这毒香,昏迷不醒。床尾处的地上躺着赵小会。

赵小会为策万全,自己进屋来守着,却不料一同着了那刺客先行施放的毒香&hllp;&hllp;

第二天,本县衙门就有了三个病人。王素、赵小会连同阿心,让本县仅有的两位名声颇佳的大夫忙得团团转。

很快,河南府的知府大人就知道了爱将王素遭遇不测的消息,大为震怒,歹徒猖狂到了朝廷命官的身上,看来本县的治安和教化还大有问题,立刻派去三十人驻守本县衙门,保护王素,缉查刺客。

邻县知县娄桑适时呈报知府大人:本县捕快谢未在邻县办公时,心术不正调戏良家孕妇,现已羁押。

知县看了奏报,憾恨不已:怎么王素手底下有这样的人,娄知县自行发落就是;本县一应有职在身的官吏,要加强忧患意识,不得擅离岗位。

本县县丞接着上书:捕快谢未为了缉拿杀人凶手李有理于邻县遭人阻挠。

娄桑继续呈报:李有理乃下官内兄不假,但国法在上,下官万死不敢徇私庇护,凶手去向下官亦不知晓,请大人明察。

知府大人公正严明地回道:该拿逃犯的拿逃犯,该整风的就整风,不许啰嗦。

本县县丞自知人微言轻,娄桑后台有人,多说无益,自保要紧,唯有长叹一声,唾骂几句。同时深感自己的上司老实巴交的王素不会&ldqo;混&rdqo;,而且,上司不巴结,他这个县丞可怎么出头。

厉宁一向孩子般透澈的大眼睛有了血丝。捉李有理,没有谢大哥,自己怎么行?谢大哥入狱的事,也没办法告诉自身难保的王大人。抓刺客搞防卫,有知府大人派来的精兵负责。他自己,忽然不知道干什么了。

他去找桃桃。把谢未的事情告诉了她。

桃桃眼泪直流,万万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小未哥就入了冤狱。他们商量过,认为终究还是得让谢未的母亲丁氏知道的。

丁氏听了,神情变了变,竟然无端地慈蔼起来。

她说:&ldqo;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有一派坦途呢。这才是刚刚开始。&rdqo;

桃桃道:&ldqo;可是该怎么办呢?&rdqo;

丁氏道:&ldqo;他父亲十几年间进了四回牢狱,还不是一样没事?早就叮嘱过他儿子:做捕快,不但是执法,还是遵法。王法让你把刀架在罪犯的脖子上,王法也把刀架在你自己的脖子上。说不准,有人偷施一手,这颗脑袋可就不牢靠了。&rdqo;

桃桃哭道:&ldqo;我们去喊冤!&rdqo;

丁氏叹一口气:&ldqo;他一个大男人,遇到了困境,还要他老娘和媳妇去上阵?&rdqo;

桃桃诧然、赧然。谢大娘竟然对儿子的安危这样想?谢大娘已经当她是谢未的妻子?

丁氏目光明利地看着厉宁,道:&ldqo;他的朋友呢,兄弟呢?如果这时候不帮他,那只能说明我儿子做人失败。&rdqo;

厉宁张张嘴,刚要说话,丁氏又接着道:&ldqo;‐‐我儿子怎么可能做人失败呢!&rdqo;

厉宁道:&ldqo;不但我们四个是谢大哥的好兄弟,就是江湖中也有谢大哥过命的朋友。&rdqo;

丁氏道:&ldqo;江湖中?那些个在我家吃了三天的流浪汉,也算是江湖中人?&rdqo;

厉宁暗叫惭愧,只说:&ldqo;谢大哥在外面办案,自然结识了一些江湖人士。&rdqo;

丁氏唾道:&ldqo;江湖人士?强盗头子,绿林绑匪,鸡鸣狗盗&hllp;&hllp;&rdqo;

&ldqo;大娘&hllp;&hllp;&rdqo;桃桃声音软软的。

厉宁嗫嚅道:&ldqo;只要能救谢大哥&hllp;&hllp;&rdqo;

丁氏笑道:&ldqo;去吧去吧。娄王八不是什么善类,莫让我儿子吃了苦头。&rdqo;

桃桃:&ldqo;我也去。&rdqo;

&ldqo;你不要去。被外面的坏男人看见了危险。&rdqo;丁氏说着,瞅了厉宁一眼,&ldqo;这小子说不定也没安好心。&rdqo;

这不算老的老太太一路慷慨铿锵地说着,可怜了厉宁只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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