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谢冰文凌厉的审判与指控，说燕赤霞毫不心虚那是假的。无论如何恼火，与这个满心仇恨的姑娘争执辩驳都是徒劳而且愚蠢的。

燕赤霞竭力保持着风度无奈的道：“我再重申一遍，令尊的死与我无关。谢小姐一定要坚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办法。他的死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我不愿见到的意外。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谢小姐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我要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操心。”谢冰文恨声道：“燕赤霞，你敢摸着良心说与你无关么？你以为几句遗憾、意外和建议就能轻巧了事？你以为你是外交部发言人么？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所有害死我父亲的凶手都会付出代价！”

燕赤霞已经退无可退，毫不示弱的冷笑道：“谢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找上我你根本就是找错了对象！请不要把我的忍让和歉意当成软弱可欺。”

这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女郎根本无法想像她要面对的势力有多么强大，李成云这种级别的靠山在那股势力面前，就犹如三岁小孩子想要替人强出头那般可笑。燕赤霞倒不是害怕她会对自己怎么样，心中反而带有几分悲凉的断定，如果谢冰文走得太远的话，下场不见得会比她那死鬼父亲好到哪里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成云这时才插话道：“请燕先生不要误会。冰文和我都没有任何小看您的意思。”

误会？都**裸的上门寻仇来了，那你他妈是什么意思？谢冰文明显是在利用你，这个时候她心里能容得下所谓的爱情？这个李成云还真不是一般的幼稚！找上门来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更别说去对付幕后真凶的黑手了！原来对他还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尊重，现在看他的眼光里剩下的只有不屑和轻蔑。

李成云道：“我答应冰文约你出来，也是因为我对燕先生的尊重。”

燕赤霞冷笑道：“哦？是吗？那还真让燕某受宠若惊了。”

李成云解释道：“我对燕先生的才华、能力和风度极为钦佩，您是我见过的最具魅力的中国商人。如您所言，商场如战场，为求目的施展计谋是很平常的事，您所采取的行动虽然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但也算合理合法。”

怜惜的看了一眼谢冰文道：“我知道冰文是想利用我来对付你，也知道她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暂时只是一种相互利用的交换。虽然我为冰文的美丽和智慧着迷，但我不是傻瓜。我相信，她一定会爱上我的。”

燕赤霞对李成云的坦率稍感意外，冷冷道：“那我恭祝李先生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李成云坦然道：“这并不会影响我对燕先生的尊重与钦佩。谢英明先生生前在金融界和商界有相当的人脉关系和影响力，其中不少人对谢先生的死因持有疑问，对冰文母女更为同情，答应为冰文尽量提供所需要的一切帮助。燕先生，我是一个商人，商人是讲求现实的。韩国当代在中国的处境并算不是太好，尤其是在这次设立饮料生产基地的过程中，这些人脉关系对我同样是非常重要的。”

燕赤霞苦笑道：“无利不起早的法则世界通用，李先生倒是坦白得很。”

李成云面不改色的道：“是的。其实我今天来有三个目的：第一是满足冰文的愿望，让她能与您当面对质。第二，接下来我们会给燕先生制造一些小麻烦，不过我想凭您的能力和智慧，应该应付得了。燕先生请放心，冰文有任何过激的行动我都会制止。您也说过，中国是个法制社会，作为一个外国商人，我不愚蠢到去触犯贵国的法律。第三，我想您今天之所以答应来和见面，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我们的友谊。如果新阳乳业不进行改制兼并的话，您手上价值数亿的股份只是一堆废纸。我现在愿意来为您承担这种风险，请您开个价。”

“我还有一个目的。”谢冰文毫不掩饰的道：“就是为了折磨你，我就不相信你燕赤霞是个铁人。我就是要你知道，有个人时时刻刻想要对付你，让你受到无休止的良心拷问，我要让你寝食难安！我要让你备受煎熬！”

燕赤霞叹道：“逝者已矣，冤家宜解不宜结。谢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习惯性的点上一支烟道：“李先生，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今天二位无疑是来下战书的。遗憾的是，我除了应战之外别无选择。我很感谢你的坦诚，不管将来怎样，我都会和以前一样的尊重你，并且把你当成朋友看待。”

“坦白的说，新阳乳业之所以出现今天的局面，确实是我率先发动的攻击所致。但我现在对借壳上市已全无兴趣，决意退出了。李先生在中国求学经商多年，应该知道现在局势如何发展已经不是你我所能左右得了的。用李先生的话说，愿意为我承担的风险的人不仅只有你一个。我不是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跟钱也没有仇，但我要告诉你：在同等条件下，我不会把股份转让给你，因为我毕竟是个中国人。”

谢冰文皱眉道：“别打着爱国商人的牌子装什么大尾巴鹰，你直接说待价而沽不就完了么？”

“你怎么理解那是你的事。二位想干什么尽管请便，我等着。”燕赤霞起身道：“感谢二位的款待，我先告辞。今天见识了李先生的音乐才华，我也东施效颦为谢小姐献上一曲，班门弄斧请不要见笑。”

过去与侍者低语几句，大大方方接过一支萨克斯开始吹奏。一曲终了，微笑着朝二人挥了挥手，就此扬长而去。

谢冰文望着他的背影叹道：“姓燕的虽然阴险狡诈，倒也有些货色。怪不得短短两三年在云沙商界窜红如此之快！”

“和这样的人做对手，我此生无憾！”李成云由衷的道。顿了一顿笑道：“他显然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萨克斯真的吹得很滥！不过那首曲子倒是挺好听的，是什么曲子？”

“他是在痴心妄想劝我罢手。”谢冰文冷笑道：“是一首老掉牙的流行歌曲《山不转水转》。”

燕赤霞当晚回去没敢和闻心微交底，只是在路上打电话告诉了方巨来。方巨来破口大骂一通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我说还不如主动出击，先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你不用操心，我来安排。”

方巨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黑白两道都有相当的背景。对付对手从来就没有讲过什么章法，从来没有手软讲过什么客气。

燕赤霞连忙劝阻道：“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理亏，现在更不能先去动他们。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如果只是搞点小动作泄泄愤，那我也认了。”

方巨来无奈的道：“好吧。我会上紧帮你看着的，但你也不要太老实了。”

听李成云话里的意思，大概是会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燕赤霞第二天作出了一系列的相应安排。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分别打电话给各个下属企业的总经理，叮嘱他们要尽量夹紧尾巴，暗中严加防范。把法律顾问胡勇找来说明了情况，让他派一名律师常驻九霄集团，做好法律途径上及时反应的充分准备。通知保安部经理贺红旗加强九霄集团本部的安全保卫措施，派人二十四小时暗中保护自己的家人。杨涛建议由他出面再去找狱中难友丁坚他们，全程监视李成云和谢冰文的行踪，燕赤霞也答应了。

至下午下班时候燕赤霞窝在办公室闷头抽烟，不禁连连摇头苦笑。刻骨的仇恨足以使一个正常的人变得变态，使变态的人变得丧心病狂。虽然还谈不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至少谢冰文声称让他寝食难安的目的已经或多或少的实现了。

如果谢冰文不明目张胆的扬言报复，这些举措根本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当是偿还欠下的良心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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