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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诳语之刀鬼符》第一章 回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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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高速公路象梦境一样往远方展开。一个个反射路标在眼前闪过,象催眠曲一样拖沓冗长。

陶冉正开车走在通往H省Z市的路上。Z市是陶冉离开了10年的故乡,也是陶冉未来五年的中转站。如果陶冉能够完成师傅布置的功课,那么Z市还将成为陶冉下一段旅程的起点,否则,就只能是陶冉的埋骨之地了。

无聊的夜间行车折磨人的意志,陶冉开车从四川来深圳的路上就形成了用回忆抵抗睡魔的习惯。这一次也不例外,过去十年的每一个点滴都出现在了陶冉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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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陶冉还是Z市十五中的一个普通中学生,父亲陶建国是市公安局的刑警,母亲穆敏是十五中的老师。

那一年的夏天,陶建国正在办一个大案子。母亲穆敏则天天在学校为新升高三的学生补课。陶冉难得一个轻松的暑假,天天和几个铁哥们游荡在城市里,龙三平、张兵、许长辉、李筱洪、冯越都是陶冉的同班同学,也都是警察子弟。相同的家庭背景让六个人成了须臾不离的兄弟。

这样的日子却在一个炎热的夏夜戛然而止。

那天陶冉和几个哥们刚看完一场电影,走出影院。六个人发现街上布满了警察,警车扯着警笛在街上呼啸而过。看完电影的观众都有点懵,不知道这个城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路口一个巡警过来,拿着喇叭喊话,让大家尽快回家,不要在户外滞留。

许长辉认得那个警察,是和自己的父亲同一个中队的,于是冲着他喊道:“方叔叔,出什么事情了?”

方警察认出了许长辉,“长辉,快回家吧,今天晚上不安全,不要在外面乱跑。”

“我爸爸呢?”

“他在前面那个路口值班呢。”

“我过去找他。”

“不行,今天任务很重要,你不要去打扰他。听话,马上回家。”

不管许长辉如何死磨硬泡,平时和蔼的方警察一直是一脸严肃。六个小哥们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否则公安局不会这么紧张。

但是好奇心驱使六个人一定要去看个究竟。他们在方警察的注视下顺着人流往前走,刚拐了一个弯,六个人立刻离开人流,顺着一条小巷子跑了下去。左转右转,就从一条小路上绕过了前方警察的岗哨。

六个人整日在街上闲逛,对于大街小巷的熟悉不逊于户籍警察。随着他们穿行于不同的街巷,逐渐地摸出了一个规律,原来所有的警察岗哨都是围绕着花市大街布设的。刚才他们出来的电影院就位于紧邻花市大街的留园路。

龙三平胆子最大,年纪也最大,俨然是六个人中的老大,对其他人说:“哎,你们说怎么办?每条路上都有炮楼,同志们冲吧,端了鬼子的炮楼。”

冯越个子最矮,鬼主意也最多,笑着说:“呵呵,不用不用。我找到了一条路,你们看那里。”说着手指指向上面。大家抬头,不远处两座楼房挨得很近,一栋六层,另一栋五层。六层的那栋楼在东正大街南侧,五层的那栋楼在东正大街北侧。东正大街在花市大街南边,两条街紧邻,因此东正大街通过花市大街的每一个路口都有警察看守。

陶冉回头问道:“你什么意思?从天上飞过去吗?”

李筱洪笑了:“我明白了,确实是飞过去。”

冯越点点头:“还是你聪明,这四个都是笨瓜,别多问了,跟我走吧。”说罢当先向那栋六层大楼跑了过去。其他几个人分别跟了上去。

龙三平追过冯越,最先抵达了大楼门口,不愧是老大,每次遇到危险,龙三平总是冲在最前面。看着弟兄们都冲到了跟前,龙三平才头一个走进了楼门,楼里一片黑暗,龙三平沿着墙壁摸索,终于找到了开关,打开了楼道的灯。

龙三平问冯越:“去几层?”冯越道:“去顶层。”

六个人沿着楼梯往上走。转到三楼时,许长辉忽然停下脚步:“等一下,你们几个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六个人都站住了,龙三平问道:“怎么了?小许,你就是胆子太小,哪有什么不对劲?”陶冉说道:“是有不对劲,你们不觉得这里太静了吗?”许长辉应合道:“对呀,现在不过9点钟,楼里既没有电视声音、也没有大人孩子说话的声音,整栋楼都是黑的,没有一间房间开灯,这些正常吗?二马,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快告诉我们。”二马是大家给冯越起的绰号。

听许长辉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有些紧张,刚才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急着上顶层。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听许长辉一提,确实觉得不合常理。冯越也紧张起来:“我是想从楼顶滑过去。七一的时候,市里挂彩灯,东正街这边挂的是过街彩灯,好几股电线扭在一起通到对面的楼上,挺结实,咱们可以顺着绳子爬过去,从那一栋楼下来,后门就对着花市大街,咱们不是一目了然吗?”

一阵风吹过,陶冉觉得后脊梁嗖嗖冒着冷气,“老大,怎么样?还上吗?这楼有点邪门呀。”

龙三平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有什么邪门的?我们都是无产阶级战士,无神论者,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没有就拉倒,要不然出来一个我们打倒一个。老兵,你说呢?”

“老兵”是张兵的绰号,张兵不爱说话,却也不是个怕事的主。瓮声瓮气地答道:“没错,你打倒一个,我帮你捆一个。”

楼道的灯昏黄,照的每个人脸上阴晴不定,龙三平看着其他人,等着他们的回答。许长辉咬咬牙:“好汉不走回头路。”冯越说:“应该没事吧,楼下那么多警察叔叔呢。”陶冉道:“那大家当心点,走在一起,别走散了。”李筱洪笑笑,说:“既然都不愿回去,那就上吧。”

于是龙三平打头阵,张兵殿后,六个人鱼贯向上。正走着,龙三平忽然停住了脚步,低声说:“有脚步声。”

大家强压紧张的呼吸和心跳,伸长耳朵听着。果然楼上传来脚步声,一开始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接着声音越来越少,到最后似乎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似乎是在奔跑。但是跑来跑去,似乎离他们还是那么远,声音既没近也没远。

正是盛夏时节,楼里却刮起了一阵一阵的阴风。风中似乎夹杂着呜咽声。

龙三平猛地冲上几步:“什么东西,快快显形,看小爷宰了你。”同时点起打火机,向前方照去。一阵风吹去,打火机一下子灭了。其余的五个人一拥而上,围在龙三平周围。张兵走在最后,背对着大家,警惕地盯着身后。

李筱洪、陶冉离龙三平最近,看到刚才的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眼前一晃就不见了。龙三平摇摇头:“妈的,什么东西?一晃就不见了,难道是野猫?”

李筱洪说:“龙老大,别理这些。先上顶楼吧。”

龙三平不甘心地说:“妈的,好像是个人影,不是野猫。算了,咱们先上顶楼,小爷明天再来抓牛鬼蛇神,走。”

几个人快步向楼上走去,阴风不断,鬼哭不断,但几个人再没有停步,直上六楼。六楼有一个竖梯通向楼顶,六个人依次爬上了楼顶。

楼顶是一个大平台,四周有一圈护墙,中间立着一些铁桶一样的管子,那是厨房烟道的通风口。六个人走向北边的护墙,趴在墙上向楼下一望,只见下面警车更多了,警车把每条路的通道都堵死了。

许长辉奇道:“出了什么大案子?怎么惊动了这么多叔叔大爷?”

冯越指着前面他们准备攀爬过去的那座楼:“你们看,那栋楼也是没有一丝亮光。怎么这两栋楼都是死气沉沉?”

李筱洪沉声道:“何止这两栋,你们看那栋、那一栋、还有那一栋,全都没有灯光,象鬼楼一样。”大家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围绕着花市大街,居然有七、八座楼都是一片黑暗,在其他楼宇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诡异。

陶冉说道:“就算有鬼,似乎对我们也很客气。龙老大刚才在楼道里看到的影子,似乎不会为难我们。”龙三平得意地说:“那还不是我阳气盛,惊得鬼也不敢上身。”

许长辉颤声道:“老大,别说了,怪瘆人的。二马,你说的电线在什么地方?咱们赶快爬过去吧。”许长辉做其他事情都很胆大,偏偏对神神鬼鬼的事情颇为迷信。现在他只想顺着电线速降到对面楼上,摆脱这栋楼的鬼气森森。

李筱洪道:“过去还不是一样,你看那边阴森森的,这栋楼要是有鬼,那栋也好不到哪里去。”

龙三平道:“怕什么,有什么事情老子先上,刚才那个鬼影子看到老子上来,还不是躲起来了吗?”

忽听身后一阵怪异的笑声“嘿嘿,那些游魂有什么能耐,你们得意什么。”几个人连忙回头,只见张兵正对着他们露出诡异的微笑。听声音,正是张兵发出的。但是语气和语调都不是张兵往日憨厚的样子。

许长辉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鬼上身了。”

龙三平夜惊出一身冷汗,往地上啐了口吐沫,“妈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猛地扑了上去,将张兵压倒在地:“你他妈是什么东西,赶快从老兵身上滚蛋。”

张兵狞笑道:“应该滚蛋的是你。”伸手一推将龙三平推得滚了出去。张兵本来就身强力壮,现在似乎又增加了一股无名的力量,连平时打假一向占上风的龙三平都压制不住。

冯越、陶冉、李筱洪发一声喊,分别压住张兵的四肢,不让他起身。李筱洪喊道:“掐他人中。”陶冉离头最近,用指头压上了张兵的人中穴。在他用力按住张兵左手,同时掐住人中穴的时候,一个物件从胸前滑落到了张兵的额头。那是一枚玉佩。

张兵忽然惊呼,面目扭曲地恐怖异常。他拼命摆头,似乎想把玉佩从头上甩开。但玉佩似乎长在了张兵的额头上。张兵的四肢痉挛抽动,放声怪叫,口中喷出白沫,两个眼睛向上翻起,整个黑眼球都躲进了眼眶,只留下白眼球。

这种惊叫、痉挛的状态维持了一分多钟,张兵忽然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冯越、李筱洪无力的躺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陶冉惊惧地盯着昏死过去的张兵,张兵的头歪向陶冉这边,玉佩从他的额头滚落,仍挂在陶冉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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