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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墓志铭》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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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很多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初我放弃了唯一的一次生命我会怎样多年后的今天当我受到诸多牵挂去而不能时终于明白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1999年胡之雪

12月23日已经冬至了。

路旁的梧桐树在秋风的凌辱下已经只剩下几片黄叶了,秋天走了冬天来了,冬天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12月25日孝感市一统。这一天,谁也不会忘记。

考试前徐涛对我说:“一定要帮兄弟一把啊,一定!知道吗?”

他又对张狼说:“数学选择题和填空题——不要否定!你十秒钟就可搞定。”

我和张狼被这一突然袭击吓愣了,麻木地点点头。然后,看到他张开嘴露出几颗虎牙笑了。

孝感市第一次统考是一次重要的统一考试,它是对孝感市高三毕业生一次正规地衡量。班主任说,依据多年调查显示,本次考试结果与高考结果基本相符。

考试前夕,学校做了周密的准备活动;布置考场编排考号,拟写考试规则……一切准备得有条不紊。

考试前夕,学生的表现就不必多说了。如果读者看过很多革命战争片,然后看到教室里埋头苦干的男男女女,你一定不会被浓烈的火药味熏得晕过去,而是熏得死过去。

25日上午考语文。

做语文试卷也是虐待大脑。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我表哥说的,我表哥比我高三届,他唯一给我的经验就这些。

考试那天气温很低,考试之前牙齿不停地“咯咯”乱响。遇到这样的鬼天气,这试卷简直是不必做了。我这么想道,然而还是不由自主地做了起来。

古代诗文默写。《柳毅传》的作者是()。柳宗元?他和柳毅是同姓氏的,有可能。白居易?不太像。李清照?她好像只会填词。陆毅?怎么这么耳熟……最终还是不确定,按照惯例,就凭第一感觉填上得了。

作文材料的原句,现在我已记不清了。大意是:“中国人的脸可以粗,可以给,可以赏,可以留,可以争,争脸成为为人们生活中的第一要事,人们甚至可以为了争脸而倾家荡产而为之……”记得这几句话出自林语堂先生的杂文《脸》。

现代文人真是无孔不入,脸有什么好写的?况且,这个“脸”也并不好写,写本义上的脸吧?显然是与命题人作对。写喻义上的“脸”吧?又觉得便是一篇议论文了,写议论文无疑是对大脑的极度自虐。想来想去,还是挽起袖子写了起来,想道,希望能彻底杀死脑细胞变成一植物人便好了。

写完作文,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交卷。

我长吁了一口气,下准备丢掉笔休息一下,听到有规律的敲击声,声源在东北方向上。不用说,这是徐涛那臭小子的暗号。我也用笔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算是应和。然后听到他接着敲了两下,我应声伸出了1个指头(A),而后又听到他重复上面的动作,我又伸出两个指头(B),就这么重复了十二下,终于完成了。再看看时间,还有一分钟。这次考试真是没闲着,我想。

这次考试整整用了三天,三天下来人已焦头烂额了。考完最后一科,还有半个多小时才放学,我们几个人站在走廊外聊天。

徐涛对张狼说:“刚才你丢纸条的动作幅度太夸张了,差点就东窗事发了!”

张狼说:“我伸展手臂舒展一下身体,就顺便把答案给你啰!看你吓得像个什么鸟似的!”

黄晶莹问:“徐涛,你爸这次给你划的分数线是多少?”

“多少?530?”徐涛显得很气愤。

“530?哈哈……你回家多吃几年奶吧!“我大笑。

“也不见得。如果徐涛从现在开始努力,也许行的!”王锋剑说了一句。

“哈……像他那一样的蠢驴谅他也不会创造个奇迹!”张狼狂笑起来。

大家都笑了起来。徐涛瞪着眼哇哇乱叫。

“你们在笑什么啦?”正笑间,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我们刚才在听一个笑话。”徐涛笑着说。

“那你讲给我听听,好不?”张芬矫情地看着徐涛。

“让晓非讲给听吧!他比我会讲。”徐涛指着我说。

“讲你个头啊!约会怎么不让我替代你?”我笑着说。

“那么,张狼讲吧,你是她哥!”徐涛嬉皮笑脸地说。

“是她哥又怎么样?某些人……”张狼说到这儿就没下文了,他的语气很古怪。

大家都尴尬了,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张狼对徐涛和她堂妹张芬之间的事一向都很反感,这我很清楚。

“你们这是干嘛啦?都变成傻瓜了?”声音未了,便看见胡之雪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了。

徐涛看着她很不自然地笑。

“考得怎样?”我试图打破僵局。

“谁知道呢?隔几天再问吧,笨蛋!”胡之雪笑着说。

“昨天晚上11点半,你在家吗?”胡之雪问徐涛。

“我……在家啊,怎么?”徐涛摸不着头脑了。

“呵呵,老实交待!我昨晚给你打过电话。”胡之雪洋洋自得。

“我……我……”徐涛支吾起来。

“喂,她是谁啊?”张芬碰碰徐涛,声音很小,但每个人都听到了。

“哦,你说她呀!她是徐涛的表妹,叫胡之雪。”李嫒连忙说,胡之雪一下子愣了,抬起手正要说什么,黄晶莹朝她使了一个眼色,阻止了她。

“哦,原来是他表妹啊……”张芬恍然大悟。

“你是?”胡之雪问。

“我啊?我是徐涛的……”

“哎呀,就两分钟就放学了,我得走了!”徐涛打断张芬的话,装出很焦急的样子。

“徐涛,走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大叫着。

我刚叫完,“好啊!”徐涛应一声拔腿便跑了,胡之雪边追边叫:“等等我,等等我!”

“徐涛,照顾好你表妹哦!”张芬喊了一句。我偷偷地笑了。

半夜,我偷偷地爬起来上网,恰好‘寒星之夜’在线,我们又聊了起来。

(注:以下聊天内容只取主要,废话已省略。)

稻:好久不见,在干吗呀?

寒:你为什么现在才上线,两点了。

稻:越晚越安全,呵呵。

寒:你父母禁止你上网啊?太残忍了吧?

稻:没办法,上高三就得画地为牢。你是不是和你女朋友在一起?

寒:为什么要这样问?

稻:你说话很“含蓄”。

寒:嘻嘻^_^经验挺丰富的嘛!

稻:你有女朋友吗?

寒:没有。我们干吗老是谈这些东西啊?多无聊!

稻:靠,这有什么啊?

寒:从前的确有,她很爱我,我却伤了她。

稻:你一定很痛苦。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凌晨三点的时候,他给我发了信息,然后下线。

寒:这是我们的第二次在网上邂逅,谢谢你把我当个朋友。你应该要比我单纯得多,这是我的感觉。记住一句话:爱无所谓对错,快乐就好,再会。

天气一天天地冷了下来,我渐渐穿上外套和毛衣,冬天总是不受欢迎的。

学校里的梧桐掉光了叶子,北风呼啸,它们动作迟缓摇摇晃晃,像是一个个光头老汉。

每天黎明,我把自行车停在操场上,然后在晨雾中穿过一棵一棵的梧桐走进教室,开始昨天和明天毫无区别的生活。

孝感市统考的成绩结果已经公布了,班主任照例排出每个人的名次,照例公布前二十名的名单,照例说一些让每个人的心缩成一团的话。一切照旧,我的成绩糟糕并且稳定。

王锋剑有了很大的进步,现在他被班主任当作一个典型的例子来教育一些无所事事的糊涂虫。

张狼说:“老班说的话挺有道理的,他像个哲人。”

“哲人会讲道理,会讲道理的不一定是哲人。”我说

“你以为你成绩有了进步全得益于他啊?”徐涛不屑地剪指甲,头发掉下来遮住了脸。

“不全是。但我觉得他还是给了我很多积极的东西。”

每个人都会讲道理,像“有志者事竟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样的话小孩子都耳熟能详。”我说。

“对,事实就是这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是这个道理,”徐涛放下剪刀接着说:“比喻说我吧,喜欢睡觉喜欢上网,班主任总是对我说‘吸毒者都戒了毒,你为什么就戒不了网呢?说明你没有恒心。如果从现在起你下定决心戒网,保证你成绩突飞猛进。’你们说这可能吗?培根不是说吗?‘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如今互联网遍布全球,不会上网的叫做‘网盲’,为了不落后,我拼命的也要上网”

“靠,全球的温室效应已经够严惩了,你尽个责,不要再排放CO2好不好?”张狼调侃道。

“晕,越说越过分了,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么一个杀人犯说他为世界减少了人口,不也无罪释放吗?”我表示极大愤怒。

“不与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娃娃讲道理,浪费我那么多口水!我走了,找之雪去。”徐涛说完闪电般地飞了。

“呵呵,这些天够他爱的了。胡之雪像疯人院跑出来的,又哭又闹,徐涛想尽千方百计地去哄她,还是不奏效。”张狼笑着说。

“有这样的事?”我想了一下说。胡之雪一向很落拓,说话做事不拘小说节。难道是徐涛和她闹矛盾了?好像不可能。就算有这么一点可能,也不至于闹几天啊!

突然想起和李媛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时候,我们两个人都看重学习,并相互约定“学习第一”,再加上两个人都有很羞怯,每个星期写封信还要费很多周折才传给她,看信也要像做贼一样偷偷地躲在厕所里。和她相恋一年,才敢在约会的时候拉她的手,她总是红着脸把手使劲往出抽,我只是不看她,死也不放手。有时候我们晚上一块回家,她死活不让我载她,我只好推着单车走路,一路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谈学习。

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现在想起当时,依然感觉甜美。

过完元旦,就是2000年了,昨天一下子变成了去年,只有这时,我们才可以超真切地感觉到时光在举手投足之间飞驰而过。

几天后收到了海的信。

晓非:

转眼已是大半年了,不知你一切是否可好?

你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吗?做木工!不可思议吧,从前信誓旦旦地说死都不干这些把戏,现在居然真的走上了这条路,真是天意弄人,这一行是我的远方亲戚介绍的,我爸妈也完全同意,只是我对这行完全没有兴趣,一点也没有。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两三个月了,我一直是一个局外人。

告诉你一件事吧。就是在上个月,我发现在我们厂附近有两面三刀做个雕刻的师傅,他们是一对夫妇,每天下班,我总会跑到他们家窗子外面看他们工作,他们雕刻出的佛像和假山很逼真,后来,我就渐渐喜欢上了雕刻,我想若是能够像亿们一样雕刻出那么精致的艺术品该是多么好。那一天我鼓起勇气给他们写了一封信,说明了我的念头,我偷偷地把信贴在他们家的门上。第二天,我又去看他们雕刻,他们发现了我,请我进去坐,他们很热情,谈了许多雕刻方面的事情,并说以后考虑收我为徒,还告诉我后天去找他们。那几天我特别兴奋晚上都失眠了。到了约定的日期,我去找他们,却发现屋子里只剩下男主人,他告诉我说前一天他们夫妇吵架了,他的女人已经不知去向了,他闹着要离婚。我当然劝了他很多,只是只字没有提学徒的事。第二天再去看他的时候,屋子里已人去楼空了。我在门外站了很久,感觉荒唐得像一场梦。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这个世界真的太荒唐了。我不停的想。

……

我手头上没有多少钱,只有给你五十块了,如果嫌少就告诉我,不要紧,下次一分都不给!哈哈……

对了,我可能不回家过年了,预祝你新春快乐!

兄弟:海

看完信,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记得去年的农历十二月二十日,也就是他回家的当天,我和他坐在中学的草地上整整聊了一夜,现在也不记得当时我们究竟聊了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很怀念那个“温暖”的冬夜……

一个星期之后,天气骤变,天空开始在飘雪,这是非2000年的第一场雪。

某娇情的女生感叹道:“好浪漫啊!”

“靠,虚伪!”张狼说厌恶的说。

“你那么在意干嘛!又不是你女朋友。”我笑了。

“你他奶奶的什么意思啊?你狼爷爷的眼光没那么差!”他义愤填膺,似乎那女孩子真的做了他女朋友。

“看你那幅狼样儿,女生见了你都绕路走,知道不?”徐涛在这时来了,给了张狼一次致命的打击。

张狼见势不妙,变了话题:“徐涛你怎么不去找你的胡之雪呀?”

“不要提她了。她最近是对我发脾气,我差点被她气晕了!”徐涛不快地说。

“你和她闹翻了?”我问,心里很纳闷。

“我没有得罪她啊。”

“保证是你和张芬之间的事被她发现了吧?”张狼没好气地说,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我警告你,我与张芬现在无任何关系,你要是再和她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徐涛恨恨的说,样子很可怕。

“好,好,好不说了,是我的错,行吧?”张狼嬉皮笑脸地道歉。

徐涛头也不回地走了。等他走远,张狼喊道:“你臭小子有种,在你狼爷爷面前做大,你回家吃奶去吧!”这就是张狼的个性,果然像只狼,却是一只胆小的狼。

我拉着张狼说:“喂,喂!不要叫了他听不到!我问你,胡之雪到底是怎么啦?”

“没什么。管她干嘛,女生的伟大在于会撒娇,这你都不懂?”

“你知道个狗屁!事情不会那简单,你不了解胡之雪。”我说。

“我不了解胡之雪,你很了解吗?”他反问了一句。

“我我也不了解——但是我比会你猜呀!”我狡辨道。

“蛋白质!”他骂了一句就跑了。

像海说的一样,这个世界多么奇妙啊!好端端的一个人干嘛要千方百计地让自己不开心呢?像胡之雪那样习惯落拓不羁的人,现在都愁眉苦脸起来了,我想别人的痛苦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吧?

爸妈一直没有审问我这次考试的情况,我以为他们不会问了,这一点让我咋舌。

他们一向是很殷勤的,每次无论大小考试,他们都会和我进行一次马拉松式谈话。有时候我都主动汇报,我知道被动的弊端。

我就这么惶惶地过了很多天。

终于,在考完的一个星期之后……

“晓非,这次考得怎样?”妈妈给我夹菜。

“老样子——有一点进步。”我低着头吃饭。

“进步不大吗?”爸爸的声音。

“嗯。”

“我恐怕……”

“吃菜吃菜……”妈妈似乎下意识的打断爸爸的话。

“晓非,你最近的学习状态怎么样?”爸爸的声调降了几分贝。

“还可以。”我依然没有抬头,但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很好,是吧?”他又问。

“……”我没有做声。

“怎么?哑了!”他吼道。“

“你看你,脾气这么大!”妈妈在调解。

“等会儿才知道我脾气有多大!”他对我吼,“你说话挺不老实的!这东西是从你书包里搜到的”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是一盒香烟。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是在说我抽烟。但是这烟根本就不是我的,的确不是我的。

会是谁的?我想。然而没有头绪,我也无法否认。毕竟,烟藏在我书包里,现在明明白白地躺在饭桌上。硬盒红金龙。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说!”他站了起来。

“我……我没有抽。”

“没有?这怎么解释?”他指着烟。

“真的没有抽。”我抬头,理直气壮。

“啪”地一声,他抡圆了胳膊,手掌重重落在我脸上。

我的脸在发烧。很烫。沉默。

“抽过没有?”他又问。

“这么大的孩子就撒谎,还了得!”爸爸扬起手来,又准备打。

“干什么干什么?还没打够么?他又不是小孩子。”妈妈吼道,爸爸终于没有出手。

“回房去,好好想一想!”妈妈用纸巾帮我擦血。

我很麻木,木偶似的挨了两巴掌,然后进了房间。

我很迷惑,烟究竟是谁的?我居然毫无见议地接受了爸爸的馈赠。似乎一切顺理成章。我迷惑。

铁证如山。可是我真的没抽烟。

烟。巴掌。会是谁。找死。我这么想着。来不及哀伤地。

请别哭,来不及长大你,请别哭。

每一棵成长着的树。

享受生的美丽也要承受生的残酷。

请别哭,已经长大的你,请别哭。

生命像是蝴蝶。

享受的美丽也要承受她的脆弱。

…………

我坐在地上,听WalRman,是水木年华的低吟浅唱,声音细腻婉转,像是来自于大海深处的哀伤。

我坐到午夜。听水木年华、朴树。不像刘德华。

我的眼睛一下很胀,鼻子一直很酸。我在忍住自己的脆弱。我知道这是一种很脆弱的坚强。

黑暗中,终于发现自己不小心流了很多泪。

爸爸肯定知道我统考的成绩,他和班主任是老同学,略有交情。如果他真的知道我的成绩,并借这次“抽烟事件”教训我,我想他是对的,如果他并不知道我的成绩,借题发挥给我颜色看看,我想他也是对的。

我想他是对的。不管怎么说。

我最近我的学习状态很不好,上课老是瞌睡。爸爸说的没有错,也许是班主任说的没错。这统考成绩很不理想。物理47分。数学63分。各科总分不好意思说。班里排名也难于启齿。

睡觉之前,我把作息时间表上的5:30改为5:00,然后平和地睡了。

然后,我又做了一个旧梦。

黑暗光点黑暗最后一切都是黑暗了。

我在黑暗中挣扎,希望和失望。黑暗和光点。汗水。冰冷。沮丧。我和梦在黑暗中纠缠了一夜,早晨我从梦中疲惫地醒来。

大雾弥漫的黎明,我把车停在操场上,穿过几棵**露裸梧桐,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开始一天的生活。

上物理课是很无聊的。

物理老师说:“物理很简单,只要你记住几个公式,然后把文学语言情景化,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一切问题会迎刃而解。只是需要几个步骤。如此而已。

老师说:“两列频率相同的没相遇后,仍会沿各自原先的路径向前传播,和没有相遇过一样。”

我想,世界万物都是有灵性的。

相遇过的人,爱过,痛过,然后离别。而生活不会停止,时间不会凝聚,地球依然自西向东地旋转,太阳依然是东升西落,什么都不会改变。

张狼在近段时间是学习如同卖命,没日没夜地学习,上课的时候,他像只木偶一样坐在我的旁边,神经紧绷,像只待战的公鸡。过度疲劳,有时在课间十分钟里他居然可以睡着。

黄晶莹偷偷地问我:“张狼他最近怎么啦?”

“很正常啊!”我不以为然。

“正常?我看他好像有什么样事似的,几天没有听他开玩笑了。”

“我怎么没发现呀?你观察挺细致的嘛!”

“我……”她支支吾吾地,脸憋得通红,情急之中拿书打我,“该死……该死!”

我大笑起来:“干嘛这么认真!正中要害了吧……”

我看见她拿起书来正要打我,我撒腿就跑了。

古人说,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因为这件事,在此后的好几天里,黄晶莹没敢再和我说话。

一次,我故意大声地问张狼:“你有没有发现黄晶莹这几天不正常?”

“她一向都不正常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张狼笑了。

坐在前排的黄晶莹一动不动的坐着,装作没听见。

“我倒认为她从前还是蛮正常的,这几天她大概发烧了,耳根都红了!”

“嗯太对了,我看没错。”

张狼太令我失望了,我以为他会说点别的,没想到这傻瓜。唉……我十分婉惜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天放学,我和徐涛一起骑车回家。

他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无精打采地踩车,哈欠连连,颓废不堪。

“怎么、昨晚又上网了?”

“嗯。”

“一直上到凌晨?”

“嗯。”

“少熬夜吧!身体吃不消的……”

“不上网能干什么?”他无精打采的说,头发盖着脸。

“找你女朋友啊!”

“别提她了!”我突然记起他和胡之雪最近相处得不太好。

“她没有告诉你有什么事吗?”我试探着问。

“也许她心情不好吧!”我说。

“心情不好会持续半个月吗?”他勉强朝我笑笑。

“那么你认为该怎么办?”

“我好累,真的。”他说完,狠命地踩踏板,车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胡之雪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初见时像个大男生,现在却像个小女人。我这么想着。

胡之雪应该是个很单纯的女生。从初次见她一直到现在,我总是固执地认为。她像一朵开放在盛夏的栀子花,清新雅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我想她应该是有苦衷的。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冷落徐涛呢?但她有会有什么苦衷呢?为什么呢?

我这么反复地想着。终于没有了答案。

天气已经很冷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天花板,也不是被子,而是一片黑暗。我使劲地甩开被子,终于重见天日了。

这就是生物应激性的弊端。我长吁一口气,想。

在操场上停车的时候,我看见了胡之雪,她也同时看见了我。

“早啊。”我先打招呼。

“早。”她说。

“你以前不总是迟到吗?今天怎么勤快了?”我揶揄道。

“嗯……”

“你最近怎么啦?有事吗?”我很小心地问,像是在点导火索。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很复杂,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深邃。

“对不起,我是不应该问的,也许。”

“没关系。”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管有什么痛苦,一定要学会快乐。我们都很关心你,”我又补充说,“还有徐涛。”

“……”她低下关头去。

“我想,你从前是快乐的现在也应该是。”

“刘晓非,我……”她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再说下去,我看见她眼神有着那么明显的忧伤。”

一种无力感让我的心跌宕起来。我知道我不能再问下去了,我不想看到她的脆弱。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会不会来第二场雪呢?我想。

晚上,李嫒给我打电话。

“晓非,我是李嫒。”

“还没有睡吗?”我坐在床上。

“睡不着。”

“都十二点了。”我看看时间,说:“有事吗?”

“没有,我想找你聊天。”她沉默一会说。

“好啊!反正我也睡不着。”

“你晚上睡觉没有规律的吗?”

“有呀!,十一点半准时上床。你呢?”

“没有规律。一般在十二点钟才睡觉。”我偷偷地在打了个哈欠。

“是你妈规定的吧?”我笑着说。

“嗯。”

“你妈给你划的分数线是……”

“我妈来了!”她说,然后“啪”地挂了电话。我笑笑,放下了电话,钻进了被窝。

过了一会,电话再度响起。嘿嘿,她妈妈走了,我想。

“你那么怕你妈呀!”我端起电话就问。

“你是谁?和李嫒什么关系?!”我一下子吓呆了,那边竟然不是李媛。

“我…………”我支吾着,不知道该回答这个突然的问题。

“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影响我家李嫒!否则,我会去学校找你们校长,听到没有?!”

我无言以对。这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我听到电话那边李嫒在嘤嘤哭泣。然后那边“啪”地一声挂掉了。

第二天,我很早地上了学。李嫒也在教室里。

我在她的后排坐下来,听到她说:“对不起。”声音很小。

我的心在瞬间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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