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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关山》奇货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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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时期,诸侯争霸,出于政治上的需要,往往会将自己的子女互相交换作为人质。世人只道人情冷暖,却不知这些贵族王孙远别家人,羁留异国他乡,处境之悲惨更甚于常人。他们的遭遇会时刻因为两国关系的好坏而变化,说不定适才还作为贵宾在朝堂之上歌舞饮宴,转眼便会当作奸细处以烹杀、车裂的酷刑。性命旦夕不保,活着了无生趣,他们便只好花天酒地空度日,得过且过了。

秦王之孙子楚,是秦太子安国君的次子,因为子楚的母亲失宠且早亡,自秦、赵渑池之会后,他就被作为人质留在邯郸,至今已有十一年了。秦、赵连年交恶,赵王迁怒于他,若非惧怕秦军威势,早就将他杀了。饶是如此,赵王还是下令削其廪禄,又将他安置在宫中极偏僻的丛台,还命大夫公孙乾照顾他,名为其馆伴,实为监守。子楚出无兼车,用无余财,十分穷困潦倒,终日郁郁。

有个叫吕不韦的阳翟商人,平日里来往列国经商,家累千金。吕不韦四年前来到邯郸做买卖,偶然知道了子楚的情况,私下对他父亲道:“此奇货可居。”于是举家搬迁到邯郸,不惜钱财,与子楚结交。子楚虽是秦国王孙,但自幼孤苦,从未享受过荣华富贵,从未见有人象吕不韦这样关心过自己,心底自是极为感激。

吕不韦老谋深算,也当真沉得住气,几年来对子楚一直侍奉得极为周全,甚至连自己的爱妾也送给了子楚。《史记》有云,吕不韦将爱妾赠送给子楚时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却还能捱到十个月后才生下后世那位威震四海、一统天下,结束了华夏数百年混乱的秦始皇嬴政。此事怪诞,真假暂且不提,但就始皇十年,嬴政罢免吕不韦相国一职,后来又逼吕不韦自杀来看,无论是他出于何种目的,嬴政最终还是选择了嬴氏一族。由此可见,即使嬴政是吕不韦之子,吕不韦想偷天换日,想让自己的儿子坐江山,但真正掌握实权的仍是嬴氏一族,嬴政究竟姓甚名谁倒还在其次了。

吕不韦道:“秦王年事已高,安国君日后便是秦国国君。不韦私下听闻安国君宠爱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无子嗣,公子有兄弟二十余人,能立谁为嫡嗣的就是她了。公子既非长子,又久质于秦,不被安国君疼爱。秦王薨,安国君立为王,公子又如何与诸子争为太子呢?”子楚自知无君王之才,又不得宠,对太子之位倒也并不痴心妄想,道:“我非大才,难担大任,太子之位不争也罢。”吕不韦心想:“你倒说得轻松!你不当太子,不当国君,那还算什么奇货可居?”吕不韦见机极快,马上转口道:“公子难道不想回国与家人团聚吗?”这句话说中了子楚的心事,子楚叹了口气道:“当然想回去,但我现在能回去吗?莫说赵王不许,就连秦国也不会要我的。”吕不韦道:“是啊!公子只有得到太子的名份,才有可能回国。要不然恐怕真的只有老死在异乡了。”子楚心中一动,道:“那我该怎么办呢?”吕不韦道:“不韦虽不怎么富有,但愿帮助公子回国。”子楚虽无主见,但并不糊涂,见他如此帮助自己,道:“子楚不过是一个被放逐的末路王孙,君为何对我这么好呢?”吕不韦见自己的行径被他窥破,笑道:“不韦是个唯利是图商人,见公子绝非凡俗之辈,故而想帮助公子摆脱困境,日后也好依仗公子的庇护。”子楚笑道:“君没有欺骗我。如果真能象君说的那样,子楚愿与君共享富贵。”

吕不韦得到子楚的承诺,变卖了家产,秘密地为子楚打通华阳夫人那边的关系。不久,子楚果然被立为嫡嗣,只等着秦王下召迎他回去。但世事难料,秦、赵两国的关系恶化,子楚一直不得返回秦国。辛衍垣来邯郸之时,虽然秦王曾嘱咐过他,要赵国放了子楚,但辛衍垣没有完成使命,子楚获释一事终是了无音信。

吕不韦虽然只是为了投机,但不惜散尽家财,其目光之远、魄力之大,确是令人佩服。吕不韦见形势越来越对自己不利,子楚处境危急,看来是等不到秦国迎他回国了。吕不韦当然不愿让心血白流,便想着如何营救子楚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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