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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钥》第十集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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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山雨欲来

文案:

菲嘉国为了让苍族人马发挥实力,毅然而然决定放弃峡谷,退守平原!拉拉与朔华指出了这个做法的问题所在,并且根据过往的战争经验,献上了锦囊妙计──于是,艳红色的彼岸花,盛开在遍地的士兵尸体之上……

终于按捺不住,玉岚带著一干能力者直接杀到了朔华面前,一场能力者的直接争斗,随著同是地球人之间的渊源,血战,蓄势待发!

……

第一章战争,神

“不对称战争。”

当菲嘉的第一道防线被攻破,敌人开始大量在峡谷聚集,并且将重型攻城武器往战线推进时,朔华看着人们脸上的神情,有惊慌,有愤怒,有恐惧,然后他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

树海在一边,完全听不懂这些字代表的意义,也许该说,他懂得表面上的意义,不过它所代表的内涵却不明白。

“那是我们世界的一种学说,意思是彼此没有共同点,有人认为人类社会的一切战争都是不对称战争,因为没有哪一个对战的国家,民族、风俗或是立场会完全都一样。

“但是有人提出,这是一种绝对化的观点,就像你必须设一个零,然后才会有一、二、三等等的数字理论一样,不对称战争的理论,是为了对称战争而产生,所谓的‘势均力敌’、‘棋产对手’、‘难解难分’、‘旗鼓相当’、‘针锋相对’等等类似的形容词,就是用来描述对称战争。”

“我还是没有听到重点。”

朔华看着树海的双眼,苦笑。

“本来就没有重点。”

跟所有人比起来,天籁“看”得比谁都还要远,站在这一个位置上,她早已经可以看透了远处战场上最残酷的场面,所以,她懂朔华的意思是什么。

“那只是一种感慨,树海。两个国家的武力、民生或是观点在天秤尚无法平衡时,所引起的战争,在广泛的学说里,就称为不对称战争。

“但,这世界上只要有思想,只要有个人,就很难有平衡点,所以在人类的社会里,战争永远都存在,存在于社会之中,存在于你我的心里,所以,不需要有重点。”

树海皱眉,想了很久之后,最后好像只能回归于一声叹息。

“我真的很难理解你们人类的观点,在大自然里,大概也只有你们人类可以把战争写成理论,因为除了人类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生物会在自己生存以外的条件下,去残杀其它的生物,甚至是自己的同类。”

自然界的战斗,起因取决于生存,但是只有人类不同。

人类除了为了生存外,还可以为了恨、为了爱、为了**,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去开启一场战争,最后甚至还写成了理论……大概也只有人类自己才知道这些理论到底在写些什么东西。

“最好永远都不要理解。”

天籁露出跟朔华一样的苦笑,她并不以人类的战争文化而自傲。

“对人类来说,战争代表着时代的转变,树海,也许你也可以从其中看到一些属于你的意义。”

战争的意义对树海已经是一个谜团,天籁对他所说的话,则是另外一种谜团。

“我越来越听不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一边闷不吭声的冷暮看了天籁一眼,他早就发现了天籁的改变,但是为什么改变,他暂时不想去理解。

冷暮做事的方式,向来都是完成一样再继续下一样,他不喜欢一心二用,反正冷暮知道,自己目前跟朔华一起正在走的是正确的方向,所以他不会多花心思去了解天籁的改变,她只是找到了自己的路而已。

“偶尔你可以学习一下关心伙伴。”朔华靠到冷暮的耳边,很小声地对他说。

冷暮看着那一双蔚蓝的眼睛,虽然看到了笑意,但却是一片真诚的心,朔华是真的觉得冷暮该这么试试。

“我并非不关心。”

想了一下之后,冷暮才这么说出口。

虽然一直沉默寡言,但是并不代表冷暮不在乎他所看到的一切,况且,如果不但心的话,冷暮根本就不会去注意每一个伙伴之间,最近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试看把想法说出来。”

朔华耸耸肩,事实上,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适合讲这种话的人,因为朔华本身就是一个不太懂得把自己的关心说出来的那种人。

但是,看着冷暮总是闷声不吭看着所有人的感觉,他就是想这么对冷暮说。

朔华很想看看如果冷暮有一天,变成多一点点阳光气息的人时,会是怎么一个模样。

就像是图卡衬里那个地下居所的主人一样吗?

那个地下居所的主人的确是俊美阳光亲切可靠又稳重,但是不晓得为什么,想到冷暮变成那样子,朔华全身的鸡皮疙瘩就全部冒了出来,可见冷暮平常冷酷无情的模样多么的深植人心。

“试着把想法说出来?”

冷暮难得当了一次鹦鹉。

“是啊。”

“你说了吗?”

对于朔华的“热心”,冷暮就回了这么一句。

朔华要是那么容易被这么一句话给噎住,那他今天就不是所有人心中比狐狸还狡猾的那个人……他蔚蓝的双眼闪烁着无辜的光芒。

“我没说,是因为我会不好意思,过度坦承自己的心思,会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不要告诉我你也是这样。”

基本上,冷暮的字典里绝对没有“不好意思”以及“不安”这两样东西的存在。

“你们……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讨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吗?”

刚刚跑完却不见半点气喘吁吁模样的小将,听着城防那一头阵阵的杀伐声,整个血液就要沸腾起来,但是回到拉拉旁边却听着这些完全没有道理的对话,让他沸腾的血液有一种直冲脑门的感觉。

“现在是什么时候?”

对于自己伙伴以外的人事物,朔华从来就不懂得“客气”两字,刚刚对冷暮说话时还带着情感的双眼,一转到小将脸上,马上变得冷漠到看不出半点情绪。

“外面正打着仗,有多少的生命正在牺牲,现在我们该讨论的,是如何尽快结束战争,不是吗?”

想到前线还有不少的同伴正不断的牺牲生命,自己却还跟着一群人在这里说些和这一场战争无关的事物,小将的心里就有一种愧疚感。

看着小将义正词严的模样,朔华刚刚还冷汉的表情,立刻换成了一副热心的模样。

“是吗?现在我们该讨论的是该如何尽快结束战争是吧?那既然你提出了,说说吧!我们听听看你有什么意见。”

朔华的模样一点都没有瞒过本来就不是笨蛋的小将,他手里随便捞了一样东西也不管那是什么,就往朔华的脸上丢。

身体被改造过的小将,丢东西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朔华身边的冷暮立刻将飞过来的铁制匕首接住,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匕首会直接插在朔华的脑门上,而且看那个力道,肯定还会射穿脑门而过。

“如果我这个小兵能有什么有用意见,或是有人愿意听的话,还会站在这里吗?不要因为我力量小就瞧不起我!”

小将才不在乎他丢出去的东西是不是会砸死人,他此时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上的改变,以为顶多造成一些小伤口而已,他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都对着这个据说是拥有神一样威力的少年,小将心中原本满满的尊敬,正一点一点的减少。

如果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神只是这种模样,根本就不值得他的尊敬!

朔华一点也没有被人教训时该有的表情,还是原先那一副模样,只是嘴角带了一点痞子的笑容,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天籁等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里为小将默哀。

可怜的孩子,对谁吼都没关系,就算是对着恐怖大王冷暮吼,结果也只是被他一双冷眼给冰一下,大不了一剑下去、马上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一点痛苦都没有。

跟朔华吼……

“原来你也知道啊?那么,既然意识到了这点,你觉得你在这里对我吼,有任何意义吗?”

果然还是一个孩子,要是一个下属对一个长官这么吼的话,绝对会用军法审判了。

小将愣了一下,脑袋突然有点转不过来。

由于他是跟着拉拉一起过来的,因此朔华等人对小将说话的口气,跟对拉拉没什么两样,所以小将下意识地把自己跟他们看成了平等的地位,现在话这么一转,才惊觉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还有,在你的观念里,神是什么样的人物?”

脑中已经开始料想到小将心中对神的建构会怎么被破坏得一干二净,天籁有一股取出助听器的冲动,但是她知道那一点也没用,自己还是有办法利用声波去了解朔华说了些什么,这样的技能早已变成自己习惯的一部分,感觉着声波,就好像脑中真的可以听见别人说话的声音一样。

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需要耳朵里的那两个机器是不是?

天籁真的取下了耳朵里的两个机器,放在手心,傻傻看着。

虽然每天使用,但是天籁清理得很干净,虽然已经有了几年的历史,除了外壳有一点褪色之外,看起来还跟新的没什么两样。

朔华注意到了天籁的动作,决定将这事放到后头再跟天籁谈谈,现在他想先解决掉小将这一个部分。

“神当然是无所不能的,神有着慈悲的心,神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神维护这个世界的平衡,让所有的生物获得安定,如果为善,神就会给予你的心灵安宁,如果为恶,神有一天一定会惩罚你所做的一切。”

小将很快地就把他对神的认知给一古脑全部说出来,毕竟他所说的这些,是每一个人对神的印象。

“看来,这个世界对神的认知还算是齐全。”

只是没有一统性的概念,也许是因为宗教还不盛行。

想当年,地球上的宗教真正兴起,似乎也是在一定的文明发展之后,到那时候,整个世界就更有得乱了。

“只是,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人类究竟是依循着什么样的道理,认为神会给予帮助?你又不是神的亲戚、也不是朋友,你的力量弱小,又不可能为神带来什么好处。

“如果神真的帮了你,你却连神的名字都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神,为什么要帮助人类?”

小时候,朔华就想过这样的问题。

在他一次又一次祈祷无效的状况下,忍不住对神的存在有了疑惑,然后对神为什么要帮助世人这件事又有更大的疑惑,于是他上网去寻找所有任何有关于神的资料。

结论是,也许这世间真的有所谓的神,但是朔华过去所听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宗教理论下的产物,因为宗教需要信仰者,因此他们在教义里给了承诺,信教者也从其中获得信仰上的安定。

那就像是一种交易,给予活着的人安心的交易。

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出现了某一个神只,当你向神要求帮助时,神却告诉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那么,你还会到庙里去参拜吗?

“神是仁慈的,神才不可能去计较这些!”小将大叫。

朔华将冷笑挂在脸上。

“我相信你也有仁慈之心,相信如果我要你去帮助一千个人,不管花上多少的岁月,不管你还能不能拥有自己的人生,而你帮助的这些人,他们没办法给予你任何回报,甚至连你是谁都不清楚,这样你愿不愿意去做?

“一开始,你一定是愿意的,因为那些人眼中的感檄可以让你的心获得安慰、感动或者是虚荣,但是随着岁月一天一天过去,你会发现,为了帮助这些人,你花去了所有的时间,没有办法和朋友家人连系感情,没有办法完成自己的梦想,然后当有一天醒来,你白发苍苍而且一无所有时,你还会有那些感动吗?”

朔华在破坏小将的信仰。

他知道这样的行为很恶劣,但朔华就是想这么做。

在这个世界的人渐渐把朔华当成神祇看待的时候,朔华就想破坏神的定义。

小将果然被噎得一句话者B说不出来,因为他是个诚实的孩子,所以他无法肯定地告诉所有人即使如此,他还是会继续去帮助别人,即使牺牲自己。

“你啊!要是真的被他给噎得说不出半句话来,那就真的是信仰不够虔诚……我不晓得人类社会里的神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符合人类给予的定义,但是对我们来说,神就是创造一切的源头看。

“你不妨将神当成家是母亲一样的人,因为神创造了你们,所以愿意帮助你们,但是这么多的孩子,不可能每个人都照顾到,神已经给予你们生命,给予你们去感受这世界的机会,如果你们连成长都必须要依靠神的帮助,那,活着,会不会太可悲了一点?”

树海不希望这个小孩子被朔华荼毒得太深。

虽然树海渐渐了解到,过去他所认定的神也许跟他现在知道的不同,但是心中能有信仰存在,是美好的。

树人星上的每一个生命,都认为神乃大地之母,给予他们生命,孕育他们成长,那已经是最珍贵的事物,如果连外在的风吹雨打都想靠大地之母帮忙,那干脆一直活在地底当种子、不要发芽算了。

树海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的是最真诚的信仰,虽然现在的他只是小小的少年模样,在这些人里一点也不起眼,但是他的眼中,却拥有着最干净的光芒。

那种光芒,连朔华都信服。

“不愧是最老的家伙。”

朔华忍不住摸摸树海那一头刺刺的绿色头发,也许这就是人类跟其它生物最大的不同点。

尊敬神、爱神,不是因为神会给你什么,而是因为神已经给了你什么;信仰,本该是最纯粹干净的存在。

但,也许错误的价值观,才是神对人类最重要的意义。

树海没好气的拍掉朔华放在他头上的手。

这小子老是趁机在毁灭他的形象,每次好不容易让人家觉得他果然是六百岁的长者时,朔华就会做出让别人觉得也许他其实是个孩子的动作来。

“是这样吗?”小将看着树海,有点像是喃喃自语的询问。

他懂朔华的意思,也懂树海的意思,但是总觉得好像还是哪里抓不到重点一样的空虚。

看见小将这个模样,树海叹息。

在这个世界他待的时间可一点都不短,对人类的本性已经了解得十分透彻,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常常怀念自己的家乡也不一定。

“这是我自己的观念,你不一定要相信,但是与其去等待谁的帮助,不如自己先试着去努力,其实,这才是一开始朔华想要告诉你的。

“在你的眼中,朔华也许是神一样的存在,但是,就算是神,也有他们自己的世界,也有他们自己的烦恼。在前线的,是你的朋友,这一块土地,是你的家乡,该努力的人是谁,答案很清楚,不是吗?”

树海有多久时间没有像这样,对人说这么一长串话了?

说起来其实也没有很久,毕竟他也是和朔华他们成为伙伴之后,才有机会滔滔不绝,但,滔滔不绝其实不像树海会做的事,想要一棵树滔滔不绝可不容易。

那今天是为了什么,树海竟然会扮演一个劝世般的角色,对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孩子,说了一堆话?

“树海?”

朔华蹲下身,仰头望着在一瞬间陷入深思的树海。

他知道,这一阵子的树海其实有一点沮丧,因为每一个人都在进步,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的速度是那样缓慢。

依照树海的个性,他不会为了进度缓慢这种事情沮丧,但树海不希望自己又单独一个。

就算是一棵树,也懂得寂寞的滋味,尤其他已经离开家乡数百年,等待了伙伴数百年。

树海笑了一下,但是那一种带着寂寞味道的笑容,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脸上,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没什么,我会努力去适应。”

“知道有人在等你,不会比连自己在等什么都不知道更寂寞。”

营帐外的冷暮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话里浓厚的关心跟鼓励意味,让了解冷暮个性的人全部睁大眼睛。

树海看着冷暮良久,笑出了一个欣慰的容颜。

冷暮的话很短,但是,的确说服了他一些什么,知道有伙伴在另一头等待,的确是比连自己在等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

过去五百年的岁月都度过了,在确定目标后,另一个五百年也许会容易一些。

和树海一样笑得灿烂的,还有朔华,他想要像哥儿们一样环住冷暮的肩膀,但是因为身高实在差太多,他想了一下,只好拉着冷暮的手,环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动作,差点没让天籁等人的眼珠子掉下来,他们从来没想过朔华也会有像孩子一样的时候。

冷暮看着那个借用自己手臂的少年,冷冷的眼睛里难得出现疑惑,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有脑袋无法正确分析的事物。

朔华当然看到大家的表情,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多做解释。

既然冷暮都可以安慰树海,让他勇于面对寂寞了,再多发挥一点爱心,让他觉得自己也不寂寞,应该无可厚非吧?

小将看着这些其实跟一般人没有什么不同的强者。

一开始因为朔华的话,他的脑袋开始抗拒将这些人跟神画上等号,但是因为树海的话,他又开始对神的定义混淆不清……

现在,看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虽然脑中还是混沌一片,小将却有了一丝小小的答案。

不管他们是谁,也许是很不一般的强者,也许真的是来自天上的神祇,但小将了解到,就算是强者、神祇,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不要满心去祈求上天的神明可以为自己做些什么,自己的生命,就是最珍贵的给予,已经到了懂得思考的年纪了,不如问问自己,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些什么。

“小将,去哪?”

拉拉看着少年默默转身离开营帐。

她不是很明白人类这种生物脸上的表情变化代表什么,不过,看着少年脸上的表情,她的脑中冒出“明朗”这个字眼。

“去打仗!去捍卫我的家园!”

小将朝着天空大声呼喊。

“将那些武腾贼子给杀回老家去!”

一边的苍族人感觉到小将话里的那一分豪气,陪着他一起大声的呼喊,一下子,整个苍族阵营里晌彻着像是雷打一样的吼声,那股信心和气势传达到了城防前线,让前线的士兵们也一起大喊起来。

面对死亡,他们害怕,捍卫家园,他们无惧。

拉拉跟在少年的身后,感觉着一切。

这不是用数据可以计算的事物,就像凌和遥曾经带给她的感觉一样。

不是用数据可以计算的事物……为什么……可以让她的心跳加速?

第二章孙子兵法

武腾**队势如破竹般的气势,只进行到攻破菲嘉的第二道防线。

接着,是菲嘉国的反击。

在最后一道防线的军营里,所有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迎击的老兵们,全都看到一个之前才建功升级的小兵,身后跟着一个被他们认定为战神的女子,快速冲进最高长官的军帐之中。

由于小兵的速度快得不象话,因此根本就没有人来得及开口阻止,就连门口的卫兵也只看到两个人影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正要举刀喝间“来看何人”时,身影已经直接进入营帐里,还卷起了一道风,无数风沙刺得他们眼睛差点张不开来。

“我们这样是不行的!”

被朔华他们给刺激到的小将,完全忘记自己的身分,冲进营帐之中,一看到几个讶然瞪视着他们的长官之后,马上将放在自己肚子里已久的话大喊出声。

如果不这么做,小将怕自己会记起自己的身分,然后因为想起这么做会导致的后果而退却。

如果自己都不试看去努力改变自己的人生,又有什么脸去要求神只的祝福?

“小子,你最好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

最高长官,同时也是菲嘉少有的将军之一——斡肯,对于一个小兵竟然能在毫无拦阻之下进入会议现场,非常的震怒。

要是他们菲嘉国的士兵,竟然连这么明目张胆的“入侵”都做不出反抗阻止的动作,那么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又能有多少的胜算?

“抱歉!长官,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即使接下来我必须面临惩罚。”

看着整个营帐里每一个官阶都比他还要高的将领,如果说小将此刻的心里没有一点胆怯,那绝对是骗人的。

但是他清楚,必须在胆怯凌驾过勇气之前,赶紧把他想做的事情结束,否则所有的结果,将会和过去没有任何不同。

斡肯看了小将身后的拉拉一眼。

如果只有面前这个小兵闯进来,那么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人给赶出去,但是有了拉拉在场,尽管斡肯不曾见识过拉拉真正的能力,可是经由每一个部下口中的传达,他知道,自己必须给这个在战场上获得所有士兵尊重的人物一点尊重。

“你最好是有什么事情比我们现在的会议还重要,也比你的性命还重要……说吧!”

获得了最高长官的应许,小将紧绷的脸庞终于获得一点点释放,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不管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会让人觉得可笑。

“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能放任情况再继续这样下去,也许到了峡谷外,苍族的族人会比较好作战,但是不管如何,那都代表着敌人战线的推进。

“而且峡谷在地形上是最好防守的地段,要是连这里我们都放弃了,那我们又怎么在其它地方,将敌人给击退?”

一开始小将就觉得菲嘉的战略有误,怎么可以让敌人不断的深入?

虽然说苍族的实力在峡谷地形中难以发挥,最多以一敌五,在峡谷外的平原则可以以一敌十,将战力浪费在峡谷内,那的确是一种损失,但是放任如此好的防守地形失守,那也是同样重大的损失,不是吗?

小将并不觉得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战术。

“你说的我们也有想过,但是在目前战力不足的情况下,你觉得我们可以怎么做?上面有命令,不允许我们浪费苍族的兵马,他们会是在颓势下的一大转机……

“苍族兵力近万,在峡谷顶多让敌军损失三、四万人,但是在平原上,就是近十万人,那是多么惊人的数字,要是武腾国少了这一股战力,会陷入多大的困境,你知道吗?”

斡肯镇守这个地方已经有太多太多年的时间,连自己的家人孩子都一起来到这种边荒地带居住,如果可以,他怎么可能愿意失守?

“我知道!”

这些小将都知道,他还没看过苍族作战时的模样,但是每一个长辈都是这么在他耳边提醒,因此所有人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应该放任峡谷失守,让峡谷的人马作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但是战争是不能够去奢求希望的,小将明白,刚刚朔华他们想跟他说的,就是这个,你可以希望神能降临免除这一切的噩耗,但是不要奢求。

在希望实现或是绝望之前,至少自己必须先努力去做,坚持到最后一刻,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想说的是,并不是让苍族人来代替我们阻挡敌人的前进,将军,我们镇守这一个峡谷已经有数百年的时间,在这数百年间,历经多少大大小小的战役?

“我相信,每一场战役绝对不是一两天就可以结束,有很多的战役甚至在这一个关卡上拖延了一、两年,那么,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陷阱都用完了之后,必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继续拖延,我不相信一场战役,会在一次的巨木或是一次的滚石下就结束,除了这些陷阱,必然还有其它的守关方式。

“我年纪小,见识不够,因此不知道过去数百年间在这一块土地上发生过什么,但是我相信,您一定知道的,是不是?”

小将相信,今天他可以和家人成为菲嘉国的子民,绝对不是一次两次的陷阱就可以保护住一切,过去祖先的努力,一定有他们的血汗跟智慧在。

斡肯讶然,他没想到可以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口中听到这些,但是他必须承认,这是他们这些将领疏忽掉了的重要部分。

由于跟武腾国之间的和平已经维持了很多年的时间,中间虽然有小战役,但规模都不大,几百几千人的挑衅,的确是用滚石陷阱就可以吓退敌人,数十年来都是如此,因此当大批敌人破了陷阱之后,脑袋思想被局限在一个地方数十年的几个老兵,竟然完全忘记也许还有其它的方式。

“这是你想出来的,还是她想出来的?”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小将跟拉拉身后响起。

拉拉早已经感觉到她的存在,因此并不惊讶,一双眼睛仍然定在原地,但是其它人可被吓了一跳,因为这女子的出现方式比小将两人还要突然,就像影子一样出现在营帐里,从小将跟拉拉两人的身后走到他们面前。

“你是?”

女子手中出现一个令牌,所有人看到之后,除了小将跟拉拉之外,每一个人马上尊敬的起身行礼。

“我代表公爵前来,后援的部队马上就到,所以我们必须坚强地支持下去,你们可以叫我绯红就好,我原本是……洛得大人的近卫。”

“啊!洛得他要前来吗?”斡肯听到这个名字,马上眼睛一亮。

不管是年纪还是官阶,斡肯的身分都比洛得还要高,但以洛得在军队里的亲和力跟公信力,还有那种真切喜欢和军中士兵生活、如兄弟一样的感情,连斡肯都不得不喜欢那个孩子。

而且洛得那孩子在亲和力之外,还有着跟个性一点都不像的精明军事能力。

绯红不晓得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否有变化,但她用尽了所有的心力,去忍耐因为这个名字所带来的颤抖。

“洛得大人他……因为意外去世了。”

这是公爵大人要她亲自对每一个军中的将领说的,他不想用宣布的方式来告诉每一个人自己儿子的死亡。

如绯红所意料的一样,每一个人都因为这突然的消息而愣住,一瞬间沉默,连外面飞沙的声音都似乎可以听闻。

“洛得……他……因为意外去世了?怎么会?”

斡肯原本因为惊讶而站起的身子,颓然坐回自己的位置。

同样都在边疆镇守,虽然差了大把年纪,但斡肯跟洛得只要见面,就像是好哥儿们一样,是可以聊开、没有任何压力的互相诉苦对象。

现在突然跟他说这样的一个忘年好友去世,让斡肯怎么掺受?

如果可以,绯红不想要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继续任何一句话,但现在正在激烈的战场外围,她不允许自己用太多的时间伤悲。

“关于这件事,公爵大人不愿意多谈,也许过一阵子,等悲伤平息就会好一些……现在重要的,是刚刚这个孩子说的话。你还没回答我,你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是你自己想要说的,还是她想要说的?”

公爵要绯红来考察这个女子是否能胜任一个指挥,现在真正见到面了,绯红才知道原来这个传说中像战神一样厉害的女子,原来早已经见过面。

在那时候,她失去了她的少爷,而这个叫做拉拉的女子,失去了她的朋友。

在皇者陵墓时,绯红看到拉拉那些异于常人的能力,的确有资格被称为战神……也许该说,她本来就是神祇的一员,只是现在才知道该给予她什么样定义的位置。

“是我自己要说的。”

小将不晓得绯红为什么这么间,不过看其它长官对她的尊敬,肯定是国王派来的使者,自己说的事情,当然自己承认,不管结果好坏,他不会退缩。

“是吗?”

不是拉拉说的,那么也许不该太早下决定……绯红回头询问斡肯。

“大人,就像刚刚这个孩子所说的,是不是有其它的办法可以阻止敌人的前进?当初建造这些坚固的城防,并不是为了阻挡敌人一两天、或是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而是为了将敌人永远阻隔在国土之外,我想,应该会有很多的办法才是。”

斡肯叹了一口气,在自己身边空出位置来,要几个人坐下。

他听着士兵们跟敌人的杀戮声,整颗心就有一种被搅成一团的感觉,很不好受,斡肯恨不得自己也可以冲上去带领所有人杀回去。

“你们知道,虽然我身为一个将军,一直镇守边疆,但实际上,我没有太大的权力,有时候甚至必须听这里领主的话行事,但,也许正是因为干得如此窝囊,空闲的时间也就多了,平常空闲时也就是看看这里的战略日记,打发时间……

“这么多年来,该背的都会背了,只是,我并没有在里面看到任何类似的战役。这样大规模的入侵并不常有,唯一的两次,由于敌人入侵到菲嘉国境内,破了这里的城防,因此数据几乎都烧掉了,什么也没留下,因此可以参考的数据,真的不多。”

如果朔华在场,肯定会安慰他们不用太灰心。

在地球,欧洲也是到火药出现之后,才有一个懂得使用战略的拿破仑,所以他们没有战略,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并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有地球华夏民族一样聪明的脑袋。

“是吗……”

对于这个结论,绯红同样感到无奈,心里不禁想着如果少爷能在这里,一定会有好办法解决,不像她,光懂得用武力而已,空有满腔热诚,有什么用?

“峡谷战争,在生物发展史上,一直是最容易利用的地形。”

拉拉冷淡的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是因为她话里的特殊用词,和让人觉得充满希望的说法,让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胶着在她的脸庞上。

拉拉看着一双双注视自己的眼睛,她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懂人类生物叹气的意义。

所以,她叹息了。

拉拉并没有马上将脑中的资料说出,因为她的资料来自于宇宙各星球智慧体的历史,因此在语言程序跟翻译上十分混杂。

虽然她可以很快的统整数据并且一一解释,但是眼前这些人能不能听得懂,她脑中已经清楚计算出可能性。

拉拉跟人类生物的沟通技巧有待加强,并不代表其它人也是,至少她非常清楚,有一个人脑袋的东西可能没她多、统整的速度也不见得有她快,但是却可以十分清楚表达她所想要表达的很多事物。

结果原本打算跟冷暮在营帐里再次研究钥石的朔华,现在面无表情地坐在斡肯的营帐之中,旁边还跟着冷暮、扎克等人。

拉拉没有叫除了他以外的人过来,不过朔华抱持着“他一个人无聊,不如大家一起无聊而死”的精神,硬是把所有的人都给拉过来。

“你只是要我帮你解释?”

“是的,我的翻译系统虽然完整,但是许多特殊字眼如果一再解释,会造成整个叙述过程中断,导致理解出现断层,依照我对目前这个世界文化的了解,他们的大脑无法完整涵盖文章钗述系统。”

“我完全可以理解……光是你刚刚说的这一堆话,就已经让一堆人的脑门开始浮现问号。”

朔华不想解释问号是什么,反正他们连拉拉说的话都不懂了,他也不用去提问号是什么东西。

拉拉一样不懂问号是什么,不过她知道现在该马上解决的事情是什么,很快地将自己的结论跟朔华说了一次

旁边的人除了天籁跟冷暮两个之外,果然越听、眼中疑惑越多。

朔华听完,笑了一下。

不愧是拉拉,就连用计都还记得配合一下这个世界文明的发展,似乎觉得武腾国的那一位能力者,也会有相同的做法?

“我只说一次,你们听清楚了,为了让你们的战略文明可以稍微进步一点,我先跟你们解释一下什么是战略

“在我们的世界,有人建立了一整套的兵法系统,并且让这个系统影响整个世界两千多年,在我们的国家,称之为《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里面,告诉你们这些用兵打仗的人,作战并不是一味蛮干,那些陷阱似乎变成了唯一可以利用的招数,死板、没有变化。

“战略包含的,不只是陷阱而已,还包括了种种说都说不完的策略思想,真正的战争,除了兵力、武器之外,还必须将地形、人心、天候等等所有的因素都计算在内……

“当然,在我们故乡,除了华夏民族之外,白种人活了几千年直到拿破仑出现才稍微搞懂,以你们的文明,暂时不需要懂那么多。”

天籁差点把口水给噎在肺里,朔华绕了这么一大圈,其实重点还是在最后一句,那刚刚一长串不就都是废话?

但冷暮却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暗示她注意,天籁抬头,随着冷暮双眼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个叫小将的少年,似乎从那些话里得到了什么。

朔华是故意的?他怎么知道小将会懂?

难道朔华给予的那一股力量,改变的不只是小将的体质而已?

看着小将闪烁光芒的眼神,天籁的心中又出现了一股奇妙的跳动,脑中似乎又出现了什么画面。

“在我们世界的历史中,许多有名的战争,都曾出现跟峡谷有关的战役,因为这是一种特殊地形,不但拥有大量的制高点之外,还限制了军队的数量跟队形,因此峡谷战里,一定要懂得运用峡谷两侧的山崖。”

“你说的我们懂,但是巨木跟滚石已经用掉了,接下来我们能怎么做?”

朔华看了斡肯一眼,冷淡的眼神立刻让这个可以号令千万人的将军闭嘴。

“巨木跟滚石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你们目前的世界中,弓兵运用的机会很小,原因在于许多攻防战里,你们都喜欢用重骑兵冲锋,而你们制造的弓箭,对重骑兵一点效用都没有,结果导致整个军队里的弓兵越来越少。

“而拉拉现在说的是,弓兵射箭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首先,我要你们准备大量的……”

朔华很快将拉拉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这件事,必须在敌人还没将兵力带上高崖时完成,否则菲嘉的第一道防线,绝对会在今天垮掉。

至于敌军会怎么做,其实朔华也大概猜的到。

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第三章彼岸花(上)

沛桦好不容易获得军权,现在又顺利攻下菲嘉第一道城防,眼看着第二道城防也即将攻破,他的野心逐渐的涨到最高点。

在这种时刻,他怎么可能放下手中的权力,将位置重新退让给玉岚?

而文州督使同样被胜利给冲昏了头,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一定要用玉岚那个骄傲的家伙,自己原本的手下就好用得很。

看看,不是很顺利的攻下了第一道城墙吗?

根据前线的回报,第二道城墙也将在不久后攻下,虽然文州督使不是那种很容易被野心完全遮盖视线的那种人,不过也相差不远,在这个时刻,他同样不可能换下沛桦,让玉岚上场。

胜利,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而已。

说来说去,最该着急的那一个人似乎是玉岚,毕竟他的权力被架空,再加上之前让拉拉入侵军营、成功扰乱军心,玉岚应该要担心等到这场仗暂时结束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待遇结果。

不过,负责监视的士兵只看到那一位玉岚大人很悠哉的在自己的营帐里喝茶,桌上摆了无数的黑色跟白色圆子,每隔一阵子,那一双修长的手就会捻一颗放上,也不晓得在做什么。

其它几个应该是朋友的人,一样毫不在乎地各自或站或坐、在角落做自己的事情,完全都不担心。

在这种局面下,在上位的人想要陷害刚失宠的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无聊,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蓝龙是天生的好动者,要不是现在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做的话,早就不晓得瞬移到哪里去了,这些卫兵的监视,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用太久,无聊的话,我们来下个赌注吧?赌那个叫做沛桦的家伙,什么时候会开始知道战争不是只有胜利?”

趴在床上等伤口复原的迪,又是那一副慵懒的表情,手中却已经取出一颗钥石来当赌注,这是他们这一群人平时的消遣之一,用他们杀能力者得到的钥石当筹码,三不五时下点小注玩玩。

“沙漏转五次!飞翔。”

蓝龙先丢了一颗钥石出去。

他们身上的钥石并不多,而且这些钥石都是他们知道用处、却不晓得该怎么去融合的几颗,对他们而言,算不上珍贵,但也是重要的关键物品,这样的赌注下起来会有乐趣些。

“四次,物质切割。”斐摄也丢出一颗。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用玉岚带来的沙漏当计时工具,每转一次是地球时间五分钟,后面说的是自己丢出当赌注的钥石,当初主人所擅长的能力。

“嗯……一次好了,深度融合。”迪取出身上的钥石。

迪身上的钥石并没有蓝龙他们多,一来他懒得去杀谁,二来他常常会把觉得不重要的钥石随手扔,三来他并没有杀人的兴趣,因此在他身上的钥石,通常都是比较特殊、或是他感兴趣的。

玉岚捻了一个白子,然后将白子落在棋盘上的一个斜角,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改变了整个棋局的局势。

“现在,无限。”

玉岚丢出一颗黑色的钥石。

钥石才刚落到桌上,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早已定下的局一样,营帐外出现像是烟花绽放一样的声音,但是比起烟花绽放,沉重了许多。

桌面上的四颗钥石,瞬间被收到玉岚的空间里,蓝龙瞪着空荡荡的桌面,心中也空荡荡地嘟哝。

“我们可没说要跟你赌啊!早知道你要赌,我就不参加了!”

一个闪身,蓝龙消失在营帐里,他想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他输得一塌糊涂。

玉岚嘴角挂出扬起的曲线,连续放下黑子、白子、黑子,没多久,原本打得难分难舍的棋局,成了一场不上不下的僵局。

“这就是人生,终有一天,会在彷徨中平静。”

峡谷上方,橘红色的火焰不断地在夜空中亮起。

两侧的山崖上,菲嘉国的弓兵跟工兵占据了制高点,每四个工兵双手都共同拎着一袋东西,连续几次晃动之后,将沉重的袋子甩上半空。

接着,一个弓兵扬弓,将那一袋不知名的物体射破。

在黑夜中,依然可以看到被月光反射光芒的液体在半空中散落如雨,大量的往底下武腾国士兵身上撒落。

而另一个弓兵,并没有让武腾国士兵有机会知道撒在他们身上的东西是什么,弓兵举起裹着布条的箭矢,燃起火焰,朝仍然在半空中尚未落下的袋子射去。

连续的动作其实不过是眨眼间。

当弓兵射出火矢的瞬间,四个工兵又再度拎起下一个袋子准备甩出,被火矢击中的袋子,在空中撞击出亮丽的火球,熊熊燃烧在黑夜中。

当底下的武腾士兵意识到他们即将要面临什么局面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大量的灯油伴随着火焰,如流星一样坠落,落在每一个穿着盔甲的重骑身上,落在一边穿着轻甲的步兵身上,瞬间被点燃,不但夜空中出现灿烂的橘红,地面上也燃烧起惨烈舞动的火焰。

别说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懂浇熄火焰的方式,就是想办法让它得不到氧气,就算是活在最进步的文明社会里,突然间身上着火时,也会有同样的反应——身上燃起火焰的士兵惊慌的喊叫,并且四下奔走,想要找人帮忙扑灭。

但是不断落下的灯油,不但浇在士兵的身上,还浇在他们走过的土地上,在地面燃起火焰,让每一个经过的人脚上都燃起了橘红的光芒。

菲嘉**队里储藏的灯油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每一个弓兵都讶异的看着自己造成的场面。

艳丽的火焰就像是会传染一样,当有人惊恐地带着全身的火焰奔跑时,身上的火焰也点燃其它人身上的布衣。

无法自己下马的重骑兵,在盔甲下被火焰给包围,烧上了马匹的鬃毛,惊恐的马匹开始在阵营里狂奔,不但让身上的火焰燃烧到其它人身上,还顺势踩死了无数的士兵。

一开始,火焰的蔓延并不是很迅速,他们只能在黑夜的峡谷中,看到一处又一处的燃火,但是当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四个的时候,就在眨眼的时间里,整个峡谷燃起了大火。

武腾士兵哀嚎着,却怎么也逃不出拥挤的峡谷,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焰给烧死,焦肉所产生的气味弥漫在整个峡谷中,那味道一点都无法引起人们的食欲,已经开始有人忍不住胸口的恶心及惊恐,弯身就开始呕吐起来。

天啊!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亲自打造了一个像是地狱一样的世界。

菲嘉的士兵在这一刻感受不到胜利该有的欢欣,恐惧像是藤蔓一样,从他们的脚底往身上爬,让每一个人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朔华站在城防上,望着底下的火焰映出满天红光,皱起眉头。

他不太能适应这样的画面。

虽然在跟无启的一战之后,朔华发现世间真有灵魂,死亡并不是真正的结束,但看着一个接一个生命的消失,他还是会觉得难受。

那并非因为生命的消逝而已,当他们死去的那一刻,代表的,还有他们过去岁月的消失。

努力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也许有人才刚开始发现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痛苦,也许有人才开始一个目标,然后火光这么一点,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是为什么我活到现在的原因。”

同样在一边看着的冷暮,转过头来看着朔华望着远方的脸。

朔华苦笑了一下,然后带着就像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表情,仰起头来看着冷暮。

“我害怕自己会消失,就算知道自己的灵魂也许可以继续延续,但是当灵魂进入一个生物体,开始另一个生命的存在时,那时候的我,就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你懂我的意思吗?虽然生命延续了,但我……却不再是我。”

冷暮皱眉,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烦恼,也许是天生就没有多愁善感的本能,因此才会冷漠至今。

“你不会记得。”

冷暮想说的是,就算是那样又如何?反正新的生命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消失”过。

“那正是我讨厌的地方,用遗忘去解决一切。”

“那就更努力活下去,像非黑那样一直一直活下去,直到释怀、腻了为止。”

不喜欢遗忘,无法释怀,那么就继续活下去,毕竟钥石已经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朔华笑了一下,从空间里取出那一个被他跟冷暮研究了不晓得多少次的钥石。

成为非黑、但却不是非黑吗……

同样在城防上,跟朔华一样不喜欢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但是原因却不同的树海,往后退了几步。

他不想再继续看着这样的画面,一个又一个生命的消逝,让树海打从内心深处感到不舒服。

在下头,死亡的不是他的同类,他也不是因此怜悯,但喜欢看着生命成长,就连自己的能力也是让生命复苏的树海,那种充满死亡的画面,就好像在违背着他心中的一个希望,或者该说是目标一样。

“顺着火势前进,第二批工兵跟进!”

站在顶端的拉拉,朝山崖两侧早已经准备好的下一批部队命令。

绯红就站在一边,是她以公爵给她的手令,让拉拉在这一刻暂时取代斡肯,成为最高的指挥官,因此她亲自站在这里。

绯红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决定有了什么样的结果。

被拉拉声音叫回神智的工兵们,马上各自拉起身后的推车,顺着火势开始往第一道城防的位置前进,每一个工兵的前方都领着最善战的老兵,他们肩负着在半路遇到敌兵时,必须保护工兵完成任务的命令。

拉拉自己也跟在工兵身后,慢慢往前推进,由于每一个工兵身上的物体重量都不轻,因此速度不是很快,绯红正要跟上时,看到了那个曾经让她感到心安的身影,再看看前进速度并不快的部队,绯红并没有犹豫,走到了树海身前。

“怎么只剩下你一个?”

“因为没人喜欢看着死亡。”

“你也不喜欢,不是吗?”

活了数百年岁月的树海,虽然在时间历练下,比谁都还要懂得隐藏情绪,可是在更多的时候,却因为他的本性,那种也许只有植物才能拥有的简朴,让人可以很容易看透他心中的起伏。

树海是一个很懂得隐藏,但如果不是必要,绝对不戴上面具的人。

“我是不喜欢,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却还站在这里的话,老实说,我没办法给你答案,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厌恶却好像牵连着什么的感觉。”

绯红看着树海既是厌恶、又不晓得该怎么说服自己离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这样的战场上笑,一点都不合宜,不过当树海听见绯红的笑声,抬起头看见她终于稍微开朗了一点的容颜时,树海的一双眼睛就这么胶着在她的脸庞上,无法移开。

现在的绯红,跟平时所穿的衣服不太一样,过去因为她是近卫的关系,行动需要隐密,几乎都是穿着轻便的夜行衣,但现在绯红穿着跟其它士兵一样的轻型盔甲,盔甲下,是代表着菲嘉将领的红衣,衬着她一头红色的长发。

树海头一次了解,人类口中的“美丽”,究竟是什么意义。

绯红,有着一张很美的脸庞。

跟拉拉的精致、妲塔妖艳的倾城、或是天籁的柔美不同,绯红的美,带着一股坚定刚毅的力量,纤细的身体,挺直地站在夜风中,一双眼睛即使经历悲伤,但是始终屹立不摇。

树海想起离开皇者陵墓时,那洞口外满山遍野的树,当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时,就越来越会绽放出血一般火红的色泽。

绯红注意到了树海的表情。

其实她不太能懂那表情底下代表的意义,但奇怪的是,绯红的脸却因此莫名其妙绯红了起来,幸亏她平时总是训练自己平心静气,很快地,她压抑下那种奇妙的感觉,将刚刚所想到的回答告诉树海。

“我想,你会讨厌死亡,但是却又觉得有一种牵系的原因,也许在于你早已在你的内心深处感觉到,生与死是相连系的。”

“生与死是相连系的?”

绯红点点头,很认真的想了一下。

绯红平时说话的机会不多,所以必须考虑着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又可以让树海明白,然后,她想起了自己唯一在政治以外的兴趣。

绯红喜欢种花,那是让人很难想象得到的兴趣,尤其是在她这种个性的人身上。

也许再刚硬的女孩子都有柔性的一面,在绯红而言,喜欢花朵、并且细心种植它们,就是她身为一个女孩子最柔性的一面。

“我不晓得自己的发现是不是正确,但是我在种花的时候发觉,当一片土地越是曾经有过死亡,或是有许多的花朵树叶在上面腐烂,来年生长出来的花就越是美丽。

“每次看着生长得更加娇艳的花朵,我都有一种‘过去的牺牲,造就出新生命’的感觉……你……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不是一个跟我相同的生物,而是一棵树,也许你会比我更懂得这些。”

绯红想到树海的本体,再想到刚刚自己发表的意见,脸又红了起来。

在一棵树的面前讨论植物的生死,感觉上就像在一个剑术高手前面练剑一样。

但是,看着十几岁孩子模样的树海,绯红很难把他当成一棵树,甚至也无法将他当成孩子,因为树海看着自己的双眼里,有着比绯红更多的世界。

树海没有嘲笑她。

他被绯红刚刚的话给打到脑海深处,因为绯红用了一种他最容易了解的方式告诉他答案。

花谢花落,树海看过了多少年的时光,每一年里,他都看着四周的花朵绽放,树叶展绿,一旦过了时节,就枯萎凋落。

对于一棵树来说,那是一季,但是对于一朵花来说,那已经是一次的生死。

当树海生长在这大地时,他更可以感觉到花儿死亡,树叶掉落后,它们是如何慢慢地成为土地的一部分,滋养土地,让树根获得足够的营养,培养出下一次的花季盛开。

那是一个循环,一个生与死之间的循环。

漫天的话语纷乱落在耳际你我沉默不回应

牵你的手你却哭红了眼睛路途漫长无止尽

多想提起勇气好好地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苦也愿意

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迷雾散尽一切终于变清晰爱与痛都成回忆

遗忘过去繁花灿烂在天际等待已有了结局

我会提起勇气好好地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苦也愿意

漫天纷飞的话语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让我们懂得学会珍惜

歌声从菲嘉的军营里悠悠传出,树海并没有真正的完整听过,当初朔华和天籁第一次相遇时,树海并不在场。

但是,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树海偶尔会听到天籁轻轻哼着。

朔华跟天籁都喜欢唱自己家乡的歌曲,一个是因为去世的母亲喜欢所以唱,另一个总爱说那是因为女孩子喜欢歌词里的多愁善感。

绝大部分的歌曲,两人都是用家乡的母语唱,但是这一首,是其中一首朔华曾经翻译成这个世界语言的歌曲,以前树海都只是听着听着,没有仔细去想,毕竟身为一棵树,他实在很少有机会去体会歌词里所谓的爱情。

但现在不同。

树海感觉到歌词中那反复哼唱着的意义。

也许每一个人感觉到的都不一样,而此时此刻,歌词像是在告诉着树海,死亡,其实是为了让下一次的生存更美好,每一次的生死之间,都是一种唯一,所以不要害怕,但请珍惜。

“好美的歌……”

绯红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歌曲,跟以前所听到的完全不同,可是听着这样的歌,不晓得为什么,她竟然想起过去的日子里,和洛得少爷相处的每一段时刻。

有欢笑,有严苛,有认真,有失落……

绯红跟洛得之间,不是爱情,一直都不是,可是当洛得石化的那一瞬间,绯红痛得好像自己会跟着死去一样。

明明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但,为什么现在她脑海中,却一直浮现着少爷总是温和的笑容,就像是哥哥看着妹妹一样?

水气雾了眼眶,绯红咬牙忍住,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是个长官,她不能随意哭泣。

就在绯红努力眨眼阻止泪水滑落时,奇异的景象,发生在她眼前。

军部所储存的灯油量其实并没有多到可艾萨克满遍地,而人体也不是燃烧的好材料,因此随着武腾国尚存兵力向后逃窜,遗留下来的火星随着时间过去,烧尽了灯油,烧光了士兵身上所有能烧的物体之后,就只剩下点点火星飘在半空。

从第二道城防的城墙上,可以看到武腾士兵退去的方向依然燃着火焰,但是布满烧焦尸体的这一头,熄灭的烟雾胜过了火光。

战场上遗留士兵的尸体是正常,然而所有人的眼中却看到了奇异的景象。

这一片火光灭去的土地上,隐隐约约间仍泛着光芒,那种光并不是火焰造成的,些微的白光感觉上,就像月光从士兵的尸体中透出一样。

每一个人都揉着眼睛,怀疑着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时,尸体上竟然冒出了翠绿色的嫩芽。

许许多多数不清的嫩芽开始覆盖所有的躯体,一棵接着一棵迅速地抽长,一下子就有了手臂一样的高度,每一棵都伸展翠绿色的叶子,直到再也看不到底下的景观。

然后,翠绿的叶子开始凋谢,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每一根枝干上都冒出了花苞,接着在眨眼间,绽放成鲜血般艳红的花朵。

这种鲜红的花朵,从来没有人看过。

每一朵花的花瓣都长长的、纤细的伸展着,花瓣与花瓣间排列并不紧密,花瓣的数量也不多,花蕊几乎比花瓣的长度还要多一倍,但是错落间,却带着一种萧条却又华丽的美。

那是什么样的花朵?

“在我们的世界,叫这种花为彼岸花,别名曼珠沙华。”

刚刚还在唱着歌的天籁,在战场上再也看不到一点尸体时,顺着楼梯站上城墙。

天籁的视线,无法离开这些鲜红的花朵。

“彼岸花?”

“原本是在‘秋彼岸’之时开花,但是后来被引伸为佛教彼岸的字意,我说佛教你可能不懂,一般认为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

“三途河是一条在人世与死亡地之间的河,彼岸花的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因此,彼岸花是开在黄泉之路的花朵。

“在黄泉的土地上开着满满的彼岸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鲜血所铺成的地毯,所以又称为‘火照之路’,这也是通往死亡之地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死去的人踏着这花,通向该去的地方。”

天籁看着那些花朵,再看着绯红。

“但是彼岸花的意义,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着另外一层意义,因为它在春天是球根,夏天生长叶子,秋天开花,冬天叶子又慢慢退去,如此轮回,有叶子就不会有花,有花就不会有叶子,花叶永不相见,所以又代表着永远无法相会的悲恋……”

“听起来都很悲伤。”绯红。

这样美丽的花朵,为什么会有这样悲伤的意义?

“而且,为什么会突然间在这里绽放?”

天籁看向始终看着花海没有说半句话的树海,他的身上和那一片花海一样,都泛着微微的光芒。

“它会在这出现,我也很讶异……我以为,就算这里的环境跟地球很相像,生物应该不可能完全相同才是,偏偏却长出了一模一样的花朵,而且是在这一条死亡的峡谷中。

“也许是因为树海在突然间了解到,生死是一个循环,一个灵魂死去、才有另一次的重生,就像彼岸花一样,明明同为一体,却永不相见,叶不会看见花的灿烂,花不会看到叶为了开花前的努力。”

天籁给了绯红答案之后,自己的心中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为什么明明是不同的两个星球,却长出了同样的花朵?

为什么在充满着死亡的这一刻,长的不是其它的花朵,而是在地球上被叫做彼岸的花朵?

为什么彼岸花明明也有白色的,却偏偏跟故事里的黄泉之路一样鲜红?

第四章彼岸花(下)

这一场大战,在夜晚来临前开始,在夜晚结束后平息。

拉拉后来带出去的工兵,身上背的是菲嘉一种很特别的物质,他们称之为“固土”。

遇热就会融化,冷了之后凝固,如果想要让它再融化,必须比之前的温度高上将近一倍才有可能。

了解每一种物质构成的冷暮说,这一种物质在初成时,内部含着大量水分,在大火后除去水分,整个结构会变得结实,因此是一种很好用来当作建筑架构的材料。

拉拉在武腾**队退出第一道城防之后,自己进入城防内部,开启机关,关上已经残破的大门,然后让工兵迅速填补城门,再一次地将敌军给阻挡在城墙外。

只是当破晓后,每个人看着两道城防间,犹如红地毯一样的花丛时,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这些花是长在尸体上,所以已经开始流传,这些花朵其实是军人英魂凝聚而成的,因此绝对不能拔掉这些花朵——没有人知道自己拔下的那一朵花,是不是曾经是自己的战友。

“是!”

树海很肯定的回答,花是他绽放的,因此他比谁都还要清楚那些花的来由。

“你将士兵的灵魂重生回花朵?”

朔华只看了那惊人的花丛一眼,就厌恶地离开城墙。

在尸体上开花的花丛,感觉上比在玫瑰树下埋尸体听起来更加不舒服,而且朔华讨厌任何跟死亡有关的话题。

树海点点头。

“不是刻意的,我只是感觉到自己突然想到什么,然后急于实现,当我抓住自己新的体悟时,结果就已经造成。”

“你做的,不只是这些而已。”

朔华给了树海一个白眼。

他跟冷暮两人后来就下了城墙,回到营帐去继续进入钥石的内部,并且一一分离出一个世界里的每一种能源,没想到在他正试着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限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替补了他的不足,瞬间流荡在整个空间里,然后在每一处有光有水有泥土的地方,不停地冒出白色的彼岸花来。

自己星球没有彼岸花传说的冷暮,看到那些花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他只是冷静地确认了这突然出现的力量,是来自树海。

而朔华却没有同样的冷静,他跟天籁一样清楚关于彼岸花的故事。

“我的力量还进入了你们两个人的世界?”

“是的,没错,但是没有先打一声招呼的入侵,我并不欢迎,另外,水边的花朵有很多种,我宁可你弄出一堆的水仙花来,也不想看到我跟冷暮好不容易造出来的一小部分景致,竟然长了一堆的彼岸花。”

那让朔华有一种自己身在三途河畔的错觉。

树海根本就没有在听朔华抱怨,他从空间里掏出一个钥石来,闭上双眼就想试着跟朔华他们一样,进入钥石空间里去试试。

看见树海的动作,朔华只是笑,随便也可以猜出结果。

“一片黑。”

“闭上眼睛,当然是一片黑。”

没听说过有人闭上眼睛睡觉还可以看到各种颜色。

“到底怎么进去?”

树海一点都不欢迎朔华“暌违已久”的吐槽语气。

“你先跟我说,为什么是彼岸花?你们树人星上也有彼岸花吗?”

“没有,那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我只是想着怎么将这些悲伤的生命重新开启,没想到当我凝聚所有的生命,让它们以最自然的型态生长时,回过神来,就看到了满山遍野的这种花朵。”

树海看过的植物绝对是朔华的百倍,不只这里,树人星上的每一种植物树海都看过、研究过,他很确定脑中并没有这样的花朵,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花,树海完全没有概念。

“自、然、形、成、的?”

对于这一个可能性,朔华有了非常不好的联想,一种让他全身起鸡皮疙瘩的联想,不但起鸡皮疙瘩而已,更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朔华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因此每一个人全部都奇怪的看着他。

很少有机会可以看到朔华这种怪异的表情。

“你想到了什么?”这一句是天籁问的。

“你又想抢了我的风头,是吧?”这一句是树海问的。

在树海好不容易有了进展,可以跟人吹嘘的时候,朔华竟然来这种大动作,他会怀疑是理所当然。

“比我好吧?最近都没有我上场的机会啊!”这是扎克大叔的感叹。

突然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天晓得扎克有多想发挥看看,偏偏到目前为止,没有哪一次行动能让他有发挥的余地。

“你什么时候有上场机会了?”树海哼了一声。

“先闭上你们的嘴好吗?我能不能先听完我要的答案,然后你们再开始吵?”

天籁很想要不淑女的用力拍桌,吸引所有人注意,并表达出“身为一个女性也有强悍的时候”。

只是军营里的桌子,除了将军帐里的那一张,其它的都很简便,很可能天籁这么一拍之下,马上散架,然后换来的不是强悍的感觉,而是暴力的错觉。

这一次天籁竟然换来冷暮的配合,冰冷的目光环绕两人身上一圈,整个营帐瞬间安静无声。

朔华挥挥手,似乎是想抹掉脑中的想法:“也许……并不是一个巧合,也不是因为树海的想象而生长的花朵,那是既定的一种结果,也许在这个世界里,当生命瞬间重生为植物时,注定就该是这一朵朵彼岸花的模样。

“在地球上,也许曾经有过同样的故事发生,只是当岁月一天一天过去,真实故事变成了传说,人们以为它之所以称为彼岸花或是幽灵花等等名字,不过单纯是因为它生长的时节跟地点。”

天籁小嘴圆张,露出“喔——”的表情,不过那天真的模样,很快的再度摆出无法理解的动作。

“那有什么好起鸡皮疙瘩的?难道你以前喜欢拔彼岸花在家里插?后来的彼岸花不见得都是灵魂重生的花朵吧?”

“光这个并不会让我觉得恶心,我觉得恶心的是,如果我们之前的推理没错,这个世界是非黑创造的,那么灵魂会重生成彼岸花,肯定也是他的杰作……

“用这一条思绪去联想,地球上灵魂重生也是彼岸花的模样,是不是代表着,地球也是非黑所创造?”

然后再代入树海之前说的神的定义——应该将神当成母亲一样看待,那么,这个世界最正确的母亲,不就是非黑?那地球上的神母,也叫做非黑?

每一个人都很快地联想到那个画面,其中以朔华跟天籁两人起鸡皮疙瘩的状况最为严重,光想到叫非黑一声“妈”,他们就想找个地方好好吐一场。

“我觉得我们不需要代用这种偏执的联想,不如想成某甲神创造了许多的世界,并且将灵魂重生的模样弄得像是彼岸花一样的美丽。

“而非黑也是在他所创造的世界里出生的,因此当他在创造这里时,受到了影响,于是用同样一种方法,代入这个公式。

“毕竟,我可不记得地球有哪个神明叫做非黑,没有一个典籍有记载,没有哪一个发音相似,因此得证,地球不是非黑创造的。”

天籁是在说服自己,所以说到后来,她越来越相信自己的说法,然后擅自将它成为定论。

朔华没有持任何反对意见,他也不想承认地球生命的源头是非黑所创造,他厌恶那一个家伙。

“就这么决定——现在你们要把那些花怎么办?”

拉拉看向树海,没有说话,不过每个人都清楚她的意思,谁弄的鬼谁就想办法处理,而且也只有“制造”它们的人,才最懂得如何做最好,不是吗?

“我来吧!”

树海没有反对,他也希望由自己来处理。

当他看着一个个生命就这样逝去,感觉到那些来自灵魂深处的惆怅时,一点一点像是力量一样的能量,从战场里回到树海的身体中,那些能量有着许许多多的情感,就像花朵一样,绽放在树海的内心。

在那一刻,树海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做些什么——为这些生命最后一刻的力量做些什么。

树海也发现,死亡的力量在他身体里运转时,跟生命的力量是那样的相似,因此他试着用他平时运用生命力量的方式,去发挥这纷纷涌进他身体里的能量。

不需要闭上双眼,树海也可以感觉到成为一个种子时,在黑暗里想要逃开的感觉。

破开外壳、感觉到泥土的味道,还有着被太阳照着大地的温暖,想要知道黑暗中温暖的源头在哪,因此急切地顺着越来越温暖的泥土生长,然后突破泥地,看到第一道光芒。

没有窒碍的呼吸,微凉的水气,感觉破晓、感觉黄昏,发现最炙热的午后,品尝最凉爽的凌晨,随着时间的流转,努力地抽长叶子,在最适合的时节,孕育所有力量,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每一个生命都是一样的,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是从黑暗中成长,感觉时间的变化,接受风吹雨打,经历山崩地裂。

在最鼎盛的时候,绽放自己最美丽的花期,然后,在花期过后孕育种子,成就下一代。

于是,树海真正懂得生命的轮替,进入他身体里的力量,也随着他的感受,重新再一次地感觉出生到成长。

这是树海新的能力,让死亡重生。

现在他要用的是他原本的力量,带着这些新生远离过去让它们死亡的战场。

因此,当菲嘉的士兵仍犹豫着该怎么解决这些花时,它们就像昨晚出现得突然一样,又在一瞬间凋谢。

凋谢的花朵下,露出白色的骸骨,昨晚焦黑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复见,彷佛那些花朵将血肉变成自己的营养,只留下这一些骸骨供人缅怀。

“帮我将花球收回来吧!我会找个地方让它们重新正常生长,直到正常的死亡,自己去找寻下一次的重生。”

树海跟朔华说,他知道朔华有办法在士兵还没踏上那一颗颗骸骨上的花球时,将球茎完整收回。

朔华没有拒绝,他走出营帐,慢慢地爬上城墙顶端,看着底下白森森的骸骨附近,错落着一颗一颗的花球茎。

已经开始有士兵进入这一片墓地,虽然看到了球茎,但是因为它不像花朵那样夺目,因此并不是很注意是否不该踩到。

朔华伸出手,轻轻地喊了一声。

“起!”白绿色的球茎瞬间飞上空中,快速地在树海身边聚集,一下子堆成了一个小小的种子丘陵。

下面的士兵被吓了一大跳,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还以为见了鬼。

这一片战场已经充斥太多可以成为传奇的事件,让他们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显得有一点胆颤心惊。

“变成了骸骨,怎么知道哪个骸骨是敌军,哪个是我们的兄弟?”

小将之前就已经让拉拉给“教育”过,因此不像那些士兵一样惊慌失措,马上想到将这些骸骨安葬的事宜。

树海收起身边的花球茎,淡淡的看了小将一眼。

不管是什么样的生命,都是一样的存在,但是,树海依然无法理解人类的思想,究竟可以悲哀到什么样的地步。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国家,为了理想而死去的战士,同样的生命,葬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即使是被树藤吸去所有养分而死的大树,死亡时,也跟着身上的树藤一起,最后都将化回大地的一部分。

活着的时候是一样的存在,死了的时候也一样,人类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懂?

小将愣了一下,看着那些森森白骨,他发现,自己的世界已经一点一点的在被颠覆。

看到彼岸花的,不只是菲嘉的士兵而已,赶着去看热闹的蓝龙,也看到了彼岸花,不但看到,还摘下一朵,蓝龙脸上露出有趣的表情,拿着花朵慢慢地走回玉岚的营帐,将手中的彼岸花递给他。

“彼岸花?”

玉岚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一朵艳红色的花朵,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看到唯一一种跟地球上植物完全一模一样的花朵。

其它的花朵植物虽然也有非常类似的,但是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不同,而这彼岸花的模样,跟地球上的完全符合。

“原来它叫彼岸花,怪名字。”

蓝龙旋转着花朵,然后往桌上一扔。

他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摘下,心里想着说不定玉岚会知道这是什么怪花,竟然长在尸体上,现在他知道花名了,满足好奇心了,就准备当垃圾扔掉。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收藏从尸体里长出来的花朵。

“等等!你从哪里弄来的?”

玉岚接下了那一朵被抛在半空中的艳红花朵。

“战场上,出去就可以看到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那棵树干的好事,竟然让尸体长花,天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为距离有点遥远,因此蓝龙也不是很确定,他只是远远的看到城墙上那一个发光的身影,再看着发光的花朵,因此将两者联想在一起而已。

“说到这个,那个女人没死。”

蓝龙其实原本是想移动到敌军去确定看看,顺便趁机找机会看能不能宰了那个小子,没想到竟然看到原本应该早就死在他手中的女人,居然带着军队往他的方向前进。

妈的!

早该想到这些有钥石能力的人都是怪物,下次杀人绝对要记得碎尸万段,免得一天到晚见鬼。

玉岚没问他是哪个女人,他拿着花,快速地移动到战场上,不需要过菲嘉的第一道城墙。

在武腾国跟菲嘉之间的土地上,因为来不及逃走而失去生命的军人,一样在这一条路上,用花朵铺成了一条血红色的地毯。

不像菲嘉两道城墙间那样满眼的红,尸体零零散散的分布,花朵就零零散散的绽放。

玉岚以前看过彼岸花,不晓得是刻意还是真的就是那样的生长方式,一整片的土地上,除了原本就生长在那儿的树之外,鲜红色的彼岸花占满了每一寸的土地,入眼是整片的红,除了树就只有彼岸花,非常妖艳,美得夺目,但是却令人觉得无法呼吸。

玉岚想着,那是因为这些花不但美,还有毒,那一分毒吞噬了其它原本生长的植物,就连那些树看起来,也少了一股生气。

也许不是因为毒,而是因为彼岸花原本就是因为死亡而重生的花朵,用它的方式去占有一片领域。

只是……为什么这里的彼岸花,会跟地球上的相同?

蓝龙说的那棵树,并不是地球来的,难道他原本的星球上也有彼岸花?

不同的星球却拥有相同的物种,那这里的人类跟地球的人类也完全一样吗?

谁创造了这些?

玉岚虽然从蓝龙的口中知道非黑的存在,却没有听到合理的解释,因此尽管心里有了跟朔华他们相同的疑问,但没有任何的答案。

“原来你喜欢死人身上长出来的花啊……”

蓝龙跟在玉岚的后面又跑出来,看到玉岚手中拿着那一朵花旋转。

他承认这花的确是很漂亮,不过一个大男人手中拿着花,感觉很奇怪,尤其谁知道这种鲜红的花朵,如果揉碎了花瓣,会不会流出鲜血?

蓝龙虽然拔了它,但他没有闻过那味道,他怕闻到一股尸臭。

玉岚看了蓝龙一眼,将花非常顺手的插在他的耳朵上,然后将嘴递到他的耳边。

“我是喜欢死人身上长出来的花,所以哪天你要是死了,记得开得茂盛一点,好让我摆在厅子里观赏。”

瞬间,蓝龙全身汗毛竖起,一下子消失在玉岚眼前,无影无踪。

第五章腐女天籁

菲嘉的士兵,为了这一场可以说是反攻成功的防守而雀跃不已。

虽然牺牲了一些兄弟,但是当斡肯确定的告诉所有人,援兵已经快要到来时,欢呼的声音响彻云霄。

除了大喊着“菲嘉万岁”之外,当第一个人喊出拉拉的名字时,就有第二个人接着喊,一个传着一个,直到每一个人的口中都喊着拉拉的名字,直到小将拉着拉拉的手走到斡肯的身旁,后面还跟着绯红的身影。

朔华站在山崖边上,由上往下看着底下欢呼的士兵,还有因为这个场面而显得无措的拉拉。

拉拉的程序里绝对没有哪一个系统可以告诉她,当心情为了这种被崇敬拥戴的场面而激动时,应该怎么做。

“那不是AI。”

朔华不知道原来的拉拉是什么模样,但是跟钥石融合、经历凌跟遥的友情后,现在的拉拉,生物的本能渐渐凌驾在机械上,那不是什么地球上所说的AI系统,拉拉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生物。

“那的确不是AI,你听不到,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有多么的快,看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要是真的发生在计算机上,早就已经当机,说不定还会冒烟……”

“呵呵……公爵派出的援兵来了?”

“嗯,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援兵为什么会这么慢到?”

天籁记得在他们刚离开皇者陵墓时,就已经知道边境出了问题,照道理说,就算军队庞大,就算编制军队需要时间,也不可能花上超过半个月。

原本就一直打算来一场战役,好好解决一块大陆上三个大国局面的公爵,不可能在终于有正大光明攻打邻国的机会下,还这么慢吞吞地解决战端。

“如果你好奇的话,你可以问她,我想以她跟树海的交情,也许会愿意透露一点军事机密也说不定……我个人没兴趣想。”

参加这一场战役,是为了苍族,至于对于其它人的想法,朔华不想多搅和,现在他已经突破了瓶颈,正找到一点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因此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点兴趣都没有。

“绯红跟树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天籁发现,自己还是个很简单的女孩子。

她的脑中已经开始想象,有关于“一棵树跟一个人类近卫有没有可能发展出凄美动人”的罗曼史来,不过每次画面一转到两人互相凝视时,“恋童癖”这三个字就会突然冒出脑海,让天籁觉得很对不起绯红。

“你脑中的画面要是让树海知道的话,他绝对会用树藤把你给勒死,然后变成一株彼岸花。”

朔华随便猜也知道天籁脸上奇怪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小时候很少跟女孩子相处,并不代表他不了解女孩子的心里在想什么,尤其关系到罗曼蒂克情史的时候,再聪明的女孩子也会露出一点傻样。

“只是想想而已。”天籁回瞪他一眼。

朔华笑了一下:“现在的你,比较像你。”

“……什么意思?”收起脸上的可爱表情,天籁对他所说的话似懂非懂。

“最近的你变得很严肃、也很生疏,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完全不同,我不知道你究竟领悟了什么,也许你的领悟无法跟人分享,但是并不代表你的生活必须和你的能力一样隐藏,不是吗?”

朔华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如何进展自己的能力上,为了更容易在敌对的立场上存活,因此他每天都练习如何让技能融入自己的生活中,然而,那不代表能力是他生活里的全部。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天籁的变化,但朔华等待天籁自己去发现。

也许是天籁的路走得太顺畅,笔直的一条不需要犹豫,于是她就这样傻傻的往前冲,让思绪几乎成了一直线发展,这样一来,到了目标时,一定会忍不住问自己,究竟是她的能力让她孤单,还是因为她的努力让自己孤单。

因为过分努力而孤单,跟因为过度工作而被遗忘,是同样一种的寂寞人群,一旦有一天回首,会发现有一半结果是自己造成,而非不由自主。

“我的生活不必和我所知道的一样隐藏?”

天籁像鹦鹉一样反复朔华所说的话,她脸上呆呆的模样,让朔华又是一笑。

“我现在手中可没有木鱼能敲一敲让你顿悟,我相信你可以懂我的意思,上班女郎跟邻家女孩是可以并存的,傻子!”

朔华抬手摸摸天籁的头,总是忘记其实她比自己年纪大。

天籁瞪他,他是没有用木鱼敲一敲让她顿悟,他只是用他的手摸一摸而已。

因为朔华温暖的大手在自己的头顶打转,让天籁又感觉到那种像是被哥哥宠爱的感觉。

虽然不能将所感觉到的事物说出口——说了也许就会改变一切结果、造成混乱,但是天籁可以在心里藏着秘密的同时,一起忘记自己的年龄,让自己在朔华的面前像个妹妹,是不是?

让他摸摸自己的发,让冷暮拍拍她的肩,偶尔跟树海斗斗嘴,帮雷圣打点生活上的一切,偶尔让扎克大叔吃一点口头豆腐,这一切生活上的温暖,并不需要坦承自己所知道的事物才能够拥有。

“也许……我真的冲得太快了。”

“你懂了就好,我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消失一个家人。”

以前在地球上,朔华只有妈妈一个家人,在母亲去世之后,那种失落和寂寞真的不好过,现在,他又有了家人,而且不只一个,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任何一个消失,所以朔华会尽自己的力量去挽救。

朔华不知道,像这样很简单很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天籁感到满满的温暖。

“朔华……”

天籁抬手将朔华的脸拉近,脸对着脸,眼对着眼,温柔漂亮的脸庞上,绽出春夏交际时一样灿烂却又柔和的阳光笑颜。

天籁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装,在朔华眼中看来,多么像个天使。

“从过去到现在,不晓得有多少能力者的组合,也许在这之中,我们不是最强的,但是也许可以成为最像家人的一个组合,你说是不是?”

天籁用她从朔华口中得到的温暖,回报给他,用最真挚的心告诉他,她有多么高兴自己可以有这样的伙伴,这样的家人。

湛蓝的双眼,原本应该是冰冷的色泽,竟然有了温暖的感觉,朔华觉得,他真的让天籁的话,温暖到心里头。

“最像一家人的组合啊?那谁是爸爸?谁是妈妈?”

朔华想让天籁脸红,或是干脆给他一个瞪眼,队伍里就她一个女孩子,不管那个爸爸是谁,她都逃不了当妈的命运。

但是天籁眼睛却转了一圈,灿烂温柔的笑颜中,带了一丝狡猾。

“当然是最受尊敬、权力最大的人是爸爸妈妈啊!想想看,我们队伍里谁最有威严呢?啊!是冷暮,所以冷暮是爸爸……

“那谁比较温和,但是同样有威严,带点狡猾又管得动小孩,还可以让爸爸偶尔听听话呢?嗯,不是大叔、不是树海、雷圣不可能,我?我可没办法让冷暮听话,啊!所以正确答案,就是你呀!

“冷暮是爸爸、朔华是妈妈,树海是哥哥也是弟弟,大叔是伯伯,雷圣是隔了许多年、老来得子的么儿,那首歌开头怎么唱的?‘我的家——庭真——可——爱,和谐美——满又——安——康——’……”

天籁露出天真的神采,看着朔华无可奈何的模样,笑了起来,她像只小鸟一样,绕着朔华的身边开始唱歌,不时从口中流泄出快乐的笑声。

朔华在心里叹息。

他并不想要当妈妈……不过,终于可以让天籁又像个邻家女孩一样快乐无忧,暂时穿一下围裙,也没什么不可以。

正好这时,冷暮从营帐出来,走到他们身边,看了唱着歌的天籁一眼,又看向朔华。

朔华忍不住笑了起来,拍拍冷暮的肩膀。

“孩子的爸,今天吃咖哩饭。”

然后,他们很难得的,看到冷暮很严肃皱眉,满脸疑惑的表情。

武腾国吃了这一场瘪之后,原本高昂的气势完全败落下来。

有士兵想起之前这个峡谷兵营操练时所发生的事,然后将它们全部联想在一起,深深认为这个地方绝对是招了恶魔,否则今天的败仗怎么会来得如此突然?

就像是恶魔的火焰一样,将所有的弟兄全部牺牲在大火中,每一个都只能看着朋友、自己被活活烧死,被烧死的躯体,竟然在大火熄灭之后,长出鲜艳的花朵来。

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诡异的让人发毛。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文州督使根本不可能马上再一次进攻——他的士兵,每一个都吓得跟老鼠一样,而他的亲信下属沛桦,竟然因为之前的一战胜得太过漂亮顺利,后来身先士卒到前方作战,死在菲嘉的国土中,成为那种诡异花朵的肥料。

那些鲜艳的彼岸花,文州督使同样有看到,他还亲眼看到花瞬间枯萎,然后有什么东西飞上天际,那让他也跟士兵一样的毛骨悚然,不得不相信那么一点,也许这里曾经遭受到什么样的诅咒。

不过,仗都已经打到这里了,让他回去又不甘心,若是现在回去,其它的人一定等着嘲笑他的失败,而且这是难得的机会可以在皇帝的“允许”下入侵邻国,下一次机会不晓得要等到何年何月,他怎么可以放弃?

对了,还有玉岚!尽管那个家伙并不是很好吩咐,但是的确有他的一套,在沛桦出战前,他早就已经提醒过这一次的失败,只是那时候正在刚迎接胜利,情绪高涨,没有人能接受而已。

“去请玉大人过来,我有事情要请教他。”文州督使再次告诉自己,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长官,但是在用人方面,他至少还有很大的肚量。

就像他父亲曾经提醒过他的,今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算你没有那个能力,至少有那个权力去命令有能力的人帮你做,但一定要记得宽厚。

当然,他那个父亲一向都喜欢说名言,他自己有没有照着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这句话,是文州督使难得遵照父亲指示的一句名言,因为他从小就懂得权力这东西的本质。

菲嘉国的援兵很快的集结在城防之外,当援兵将领瞧见整个边关在大战之后的景象,既感动又惭愧地对斡肯行了一个军礼。

他们早就想来帮忙打退敌人,但是却没想到这一头已经忙不过来,另一头邻国却也开始有了骚动的景象,为了平均分配军力,不能让任何一边失守,公爵大人花了相当大的心思。

只是,听到一直深受他们喜爱尊重的洛得,竟然因为意外而去世时,他们同样深深感到难过,这才知道为何总是一脸严肃、屹立不摇的公爵大人,竟然会有了疲惫又悲伤的神情。

军队的移动同样需要丞相的同意,援军将领拿同意书去给丞相签名时,发现丞相也有着同样的表情,就连国王也现出老了十多岁的模样。

究竟除了这些战事之外,究竟还发生了什么,让这些菲嘉国拥有最高权力的人,有这样的神情?

因为自己的官位也不低,因此叛军将领试着私底下询问,公爵大人告诉他儿子去世的消息,丞相跟他说自己最疼爱的下属肢体有了残缺,恐怕一辈子再也无法成为最强的战士,而国王,只是摇摇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不需要对我行礼,我的老友,今天我还有脸站在这里等待你们到来的资格,是身边这一位坚强充满智慧的战士所给予的。”

斡肯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充满着敬意的礼,退到了拉拉的身边,将拉拉介绍给跟他有相同官阶,但是权力比他更大上一节的多年老友威勒。

威勒愣了一下,看了拉拉一眼,又将视线转回到斡肯的面前。

他不晓得拉拉是什么样的一位战士,在他眼中,只有一个无比精致、如同娃娃一样的美少女,因此等待着老友的解释。

“入帐之后再好好说吧!威勒将军,公爵大人之前吩咐过我的事情,之前我曾经跟你大概提醒过,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的告诉你,就是这个女孩,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她将会是跟各位将军同级的长官。”

原本绯红只是信任拉拉的能力,但她不认为像拉拉这样的一个人会愿意为菲嘉打这一场战,毕竟拉拉跟树海他们一样,拥有最接近神的力量。

但是,当那一位叫做小将的少年,只跟拉拉说了几句话,这个拥有强悍力量的女孩,竟然点头答应了绯红的要求,愿意帮菲嘉打这一场注定艰巨的战役。

在出发之前,公爵大人就已经大概跟威勒提醒过,因此威勒并没有很惊讶,如果说他心里还有哪里觉得不对,就是他还没有亲眼看到拉拉的能力。

“事实上,目前还没有人看过拉拉真正的能力。”

朔华跟冷暮几人都在苍族的营地里做自己的事。

朔华在跟冷暮下棋,天籁在绘制整个地形图还有敌军布阵方式,扎克大叔为了试试自己刚获得的力量,已经自愿到前线当队长,树海跟雷圣已经跑到不晓得哪儿去做朔华给雷圣的作业,在整个菲嘉城防内布置下最大的陷阱,用雷圣所知道的任何一种魔法阵去完成,而树海在,一边可以保护孩子不要出事,另外也可以找地方将花球茎给好好种下。

所以这句话是朔华在自言自语,他只是下棋下到一半,思绪正好绕到拉拉身上,想到他所看到的拉拉,几乎都是使用她本身半机械人的优势作战,好像没看过她用哪一种像是钥石给予的能力。

“我看过。”冷暮淡淡的说。

“真的?什么时候看到的?”

“最近,她都在最近的瀑布边练习。”

部队驻扎的附近,也就是峡谷完整的这一边山头,有一座非常漂亮的瀑布,一般人如果骑马从军营过去,大概要半天的时间。

冷暮不喜欢军营里提供的水,因此只要是想要净身或是洗什么东西时,就会到那里一趟,他不会为了自己的事情特地麻烦朔华帮他凝聚水气,就算那对现在的朔华来说很容易也一样。

朔华明白,那不是因为冷暮不把自己当朋友或是家人才如此生疏,冷暮虽然生活在高科技环境,但是却善用自己的身体,自己身体可以办到的事,他不会想要用机械或是能力去帮忙。

要是冷暮是个常说话,讲话刻薄的人,一定会说“如果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用,只会靠机械或是能力生活的话,那造物者干脆只生一颗脑袋给你算了”。

朔华很喜欢冷暮这一点,不过,他自己并不喜欢劳动身体……那不代表他不可以在心里赞同吧?

“她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朔华好奇。

如果是很有用的能力,依照拉拉精明的脑袋计算能力,怎么可能会不常使用?

冷暮想了一下,他只看过一次,并不好正确归类。

“我看到她让瀑布改变方向。”

单就这一点来看,也许是操控水的能力,或者移动物体的能力等等,但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是这几种,他们早该已经见识过拉拉的能力,这些能力非常方便使用,朔华就是一个例子。

“依照我以前打电动的经验,有可能是属于被动能力——必须要有被攻击或是发生了什么样的状态,才可以使用。”

既然不是容易使用的,又必须让拉拉到瀑布去练习,肯定是有原因。

“那很重要吗?”天籁抽了个空问。

不管是朔华的喃喃自语,还是冷暮的回答,她都有听进去。

“多长一种见识,是改革的参考方针。”朔华用了非常政坛化的语气词。

天籁笑了一下,想说出自己的意见,外面就传来很大的“轰隆”一声,连整个地面都在摇动,感觉上,好像山崩了还是火药库炸掉的感觉。

这个时代没有火药库,外面也没看到山崩,倒是看到树海抱着雷圣,用飞快的速度跑回来,脸上的表情并不慌张,不过一进到军营,立刻就先将雷圣藏好。

“你们去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他们两个的样子很像是到哪里偷东西被主人看到的感觉。

“偷鸡摸狗的不是我们,是武腾国的人,我跟雷圣到前面去布置法阵,一路布置到山里去,没想到才刚弄好一个新的法阵,突然就一堆弓箭往我们的方向射……

“我抱着雷圣就跑,然后接下来就是有人踏进了雷圣刚布置好的地方,这小子不晓得弄了什么法阵,天摇地动的,我看到大概一队的武腾国弓兵被土石给掩埋。”树海说。

朔华眯起双眼。

看来武腾国的敌人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军队要过山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不经过峡谷附近的话,从那边的山头到这边,恐怕也要有一两天的时间,武腾国的指挥官,早在进攻峡谷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入侵的部队。

“要提醒拉拉一声吗?”

树海问着,毕竟他们现在应该可以算是同一个阵营里的人。

朔华摇摇头:“刚刚那一阵天摇地晃,拉拉恐怕早就已经发现了,她虽然没有天籁这种移动式雷达,不过她有一半是计算机,自然计算得出来原因。”

就算算不出来,光是大地这么用力一晃,笨蛋也绝对知道发生了什么需要注意的事。

果然,警哨声马上接着响起,连苍族驻地里的战士,都开始快速地披上战甲,随时都可以开始一战。

“我们要不要帮忙?”

连苍族都准备出战了,他们既然是跟着苍族一起来的,是不是也要一起迎接敌人?

“不用,我们有我们要忙的事情……”

天籁忽然转头看向山头,快速盖上计算机,躲到朔华跟冷暮之间。

她对自己的战斗能力,很有自知之明,绝不会在这种时候逞强。

才刚躲好,蓝龙跟一个瘦高的清秀男子就这么出现在朔华帐里,那男子手掌心放着的位置,正好是刚刚天籁坐着的地方。

“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爱新觉罗玉岚,你们可以叫我玉岚就好。”

第六章他乡遇故知

军帐里,剑拔弩张。

朔华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往前一站。

“久仰,我叫朱朔华,你可以叫我朔华就好。”

“原来是朱元璋的后代,怪不得。”

似乎还有很多的话该接在后头说,但是玉岚只是轻轻一笑。

朱元璋所建立的明朝,是清朝灭掉的——朔华知道他未尽之言是这个意思,但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跟他吵和姓氏有关的架,反正这个世界里没有爱新觉罗玄烨,也没有朱元璋,听不懂的人多的是,谁会在乎过去那些陈年旧事?

想是这样想,但朔华嘴巴已经溜了一串话出去。

“基本上,那是我父亲的姓氏,我祖父则是要我们知道,我们家的血缘流着轩辕的力量,其它的姓氏只是一种隐藏身分的方式,所以个人比较喜欢被称为轩辕氏的后代。”

刚刚是爱新觉罗对战朱元璋,现在是轩辕对战爱新觉罗了。

一边的天籁翻了翻白眼,真是两个幼稚的男人,又不是在比赛斗狗,还讲究血统?

“现在说国语的,哪一个不是自认轩辕后代?”

“现在有多少青年以为,满清江山是一个叫做韦小宝的人帮忙打下的?”

“噗!”

明知道玉岚这一次过来绝对不怀好意,但是天籁还是被朔华这一句话给弄得喷笑。

笑的不只是天籁而已,连来挑衅的玉岚都忍不住眼角露出愉快的神情,眨眼间,刚刚还弥漫着的杀机被冲淡了许多。

“我们是来寒暄的吗?”完全不知道典故的蓝龙,非常不耐烦的插嘴。

少了斐摄在一边翻译,他越来越觉得跟玉岚等人相处,很可能会增加精神错乱的机会。

“当然不是,我们是来杀人的,在经过八国连军、甲午战争之后,我个人不太喜欢别人来自己家的土地干架……自己到别人家里打,会比较舒坦一点。”

玉岚微笑,一双眼睛看着朔华。

玉岚知道,这里只有朔华的能力可以克制自己,至于另外一个,虽然一看就知道非常强悍,但是他的能力跟自己不会有太大的抵触。

修长的手伸起,完全没有打一声招呼,朔华突然举起自己的手,试图抢过冷暮腰上的小刀。

冷暮的动作比朔华还快,在他指尖还没碰到自己腰上时,已经伸出手抓住,让朔华一动也不能动。

“我不喜欢当木偶。”

朔华自然知道这个叫做玉岚的男子,用能力操控了他的身体,可惜的是,朔华的攻击,从来就不一定要带动作。

炙热的火焰突然间从玉岚的衣摆点燃,由于温度十分的高,一下子就从尾端往四面八方窜烧。

“哼!”

锐利的双眼一望,窜烧的火焰立刻化为无形的冰雾,型态依然像火,但是不但没有高温,也不会往四面八方燎烧,快速地集中成一朵小冰雾,被玉岚手中拿出的长剑拍掉。

意念攻击的速度是惊人的。

当朔华看到火焰变化的一瞬间,更多的大火球出现在四周,迅速往玉岚身上射击。

这样的火球,就算在玉岚的能力下改变,从至高温变成至低温,碰到人也会死人的,瞬间将人体冰冻成肉块碎裂,所以玉岚没有变化这些火球,而用惊人的速度躲过火球的攻击。

在玉岚的能力下,只要体力够,体能好,完全不用在乎地心引力跟风速的作用,几乎可以跟冷暮比拟。

冷暮这一头也没闲着,立刻就跟蓝龙对上,上一次他们也算是干了一架,只是中间隔了一个灵华在,现在灵华不晓得消失到哪个地方去了,两个人一对一,谁赢谁输还不晓得。

原本空间不大的营帐,在火球跟男人快速的移动间毁去,整个战场无限扩充,树海早在敌人到达的那时候,就用他的方式迅速将四周所有苍族人给赶到外面去,因此当天空出现尖锐的冰雨射穿了附近的每一个帐棚,也没有人牺牲。

玉岚轻笑,这些尖锐的冰雨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原本该射向他的冰锥完全反着飞回去,他完全没有障碍的冲到朔华面前,手中取出长剑,快速往朔华身上刺下去。

朔华冷笑,他完全了解到这个男人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了。

他毫不犹豫伸手抓住刺过来的长剑,但是原本应该刺破掌心溅出鲜血的景象,却完全没发生,钢铁材质的长剑在朔华的手心中,瞬间融成铁浆,而朔华右脚往后一踏,连让玉岚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反将所有的铁浆在近距离飞射而出。

如果玉岚反应够快,那么这些铁浆也会像冰雨一样反作用飞回去,如果他无法立刻反应过来,那一张清秀阴柔的脸庞,会在一瞬间变成筛子。

朔华不会管玉岚是不是能反应过来,在退后的同一刻,炙热的白色火焰从玉岚两脚之间窜出,白色的火龙卷起焚风,直飞而出。

玉岚在长剑熔化的那一刻,就已经抛开手中的剑,他知道这个少年不可能让他这么容易逃过,所以身体毫无定律的往后弹开,在他刚刚站立之处卷起火龙,威猛的模样夹带焚风往他的方向卷去。

两个人的所有动作,全部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发生,在远处观看的苍族人,只能看到人影闪动,白色的神兽从大地窜出,用惊人的速度冲向空中的人影。

神兽带来的惊人温度,连他们站立的位置都觉得炎热,那正在打斗的几人,为什么会完全没有感觉?

其实,是有感觉的,不过只有蓝龙一个。

冷暮在跟朔华研究整个钥石内部的时候,就已经熟练怎么分析这些非物质的能量,他发现,既然可以分解物质,同样也可以分解能量。

此刻在冷暮身体周遭的高热,因为一再分离,变得一般生物都可以适应,几乎跟常温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周遭的空气,已经被高热给扭曲,因此当他看见蓝龙的皮肤开始渗出汗水,而且快速蒸发时,他就明白到朔华的攻击,其实是双人份。

“啊!妈的!烫死人了!”

蓝龙瞬间移动到外围,当白龙刚出现的那一刻,他身体里的水分就好像要被蒸干一样,连皮肉都在同一瞬间发红灼烫,要是他多待个一秒,肯定会马上变成焦炭。

应证蓝龙心里所想,整个区域里的军帐开始燃起大火,冷暮也很快地追着蓝龙退离这一块区域,当温度过高热源过于集中时,他再分解也同样可以烧死人。

最没攻击力的天籁跟最怕火的树海,早就已经在一开始就退到最后方去了,不是他们没义气,而是这种状况他们要是进去,不但帮不到忙,还会被朔华给烧死。

玉岚虽然可以逆天而行,让所有的事理朝反方向执行,但是朔华的那只龙由朔华的意念所操控,除非他能操控朔华的意念,否则就阻止不了这只龙追他。

然而要玉岚去改变人的意念并不难,当一个人想往右,他就可以让他往左,前提是那个人的意念必须比他薄弱。

光是看朔华凭意念就可以叫出如此惊人程度的火龙,玉岚不认为朔华的意念是他可以改变的。

玉岚展开双手,一边迅速地移动躲避火龙攻击,一边将四周炙热的空气全部变成低温。

“冰箱与火炉大作战……”天籁嘟哝。

对这一场战,她很放心,因为从四周的所有动向,天籁已经可以“看到”结局,因此这一句话,她连稍微大声一点说都不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改变一切。

“什么?”一边站着的树海听到了。

“没什么,我们故乡的两种工具,一种可以发热一种可以冰冻,不过那个男人的能力并不是冰冻,也不是像朔华一样用意念集中大自然界的能量,他只是改变它而已。”

被朔华给予“万能雷达”称号的天籁,马上就找出玉岚与朔华能力上的差别。

在某一部分的统整来说,他们似乎可以归类为同一种阶级,但是在运用跟本质上,却南辕北辙。

玉岚自然也知道这点,所以他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于,朔华必须比他花更多的精力将自然界的力量聚集过来,而他对于每一个攻击的改变,全都是坐享其成。

而冷暮,不会让玉岚有机会跟朔华玩一场持久战。

他比蓝龙更强的一点就在于,他可以短时间待在朔华所控制的热源地带,而且他的增幅器,并没有太多长度的限制。

锋利的剑尖,在无人察觉的那一刻,刺向玉岚的后方,只要稍微再慢上一步,细长的剑尖就会钻破皮肤外层,将心脏穿成两个洞,而且不只那样而已,以冷暮现在分解一样东西的速度,可以在下一秒钟将玉岚变成碳是碳,水是水的无生命元素。

前有火龙,后有利器,再怎么强也没办法一颗心分成两边用,光是躲避朔华的攻击、将周遭的温度转换,玉岚就已经花掉大部分的心思,现在又来一个心思绝对不比他差上多少的冷暮。

玉岚不会说他们卑鄙,生死之战的时候,本来就没有什么正义还是卑鄙可言,能杀了对方才是正理,只是他不想成为被杀的那一个。

玉岚扫视四周,蓝龙那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这里。”

蓝龙狡猾得意的笑容,出现在天籁身后,宽大的手心已经抵在天籁的背后,只要他一个发动,天籁的胸口就会马上只剩下一个空洞。

注意力从来就不可能只在一处的几人,立刻慢下手中的动作,朔华跟冷暮看着抵在天籁后心的那只手,目光同时一冷。

“你要是敢发动的话,我保证让你变成一个肉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蓝龙移动的时候,天籁早有所觉,抓住树海的手。

警觉的树海马上进入泥土之中,当他再次出现,跟天籁背后出现的那只手几乎同时,尖锐的树枝已经钻出地面、抵在蓝龙的胯下,尖锐的地方正刺着人类最重要的部位之一。

“你确定你的速度够快?我可以瞬间移动之后,隔着距离杀了这个女孩子。”

树海只有一个头跟一根树枝在地表外,童稚的脸庞上笑得满不在乎。

“那你最好祈祷你移动的地方够远,我最近的新能力,就是可以在范围内吸收掉生命能源,让你开成一朵美丽的花。”

树海赌的是,蓝龙无法在瞬间移动的同时,利用空间切割杀人。

被当成人质的天籁,脸上的表情同样满不在乎,笑着细语。

“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的移动距离,绝对在树海的范围内,你刚刚的移动,我都清楚‘看到’模式了喔!”

如果要讲整个环境的观测跟行动走向,大概这里没有人可以比天籁来得更清楚的了。

“这样啊……我可不可以先商量一件事,你那树枝能不能换个地方抵着,这个位置让我很不舒服耶!”

蓝龙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他向来实话实说,常常用到的地方被这样抵着,虽然知道自己有瞬移能力,不见得会被伤害到,但是还是让他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

“你如果愿意挪一下你的手,或许我可以愿意挪一下我的……应该算是手吧?”

最后一句话,树海说得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对一棵树来说,触摸人类的生殖[非法内容]并没有什么好尴尬的,用生物学来解释,就只是花房跟花蕊,偏偏人类要把这种东西弄得那么复杂,让树海本来无所谓的心态,起了一点尴尬的心。

快被人类给同化啰!

被制住要害的天籁,不但没有精神紧绷的模样,听到树海的话,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可是为了你耶!竟然还笑我。”树海嘟哝。

“你们……难道从来就没有正经的时候吗?”

其实蓝龙觉得这样的气氛跟他的个性还挺合的,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很正经的人,为什么他现在的同伴每一个都正经得要死呢?

要是这一组人马也能够喜欢玩女人、杀人,不要管什么良心的话,那就更合他的意了。

“我们有正经的时候吗?”

树海想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问朔华可能比较快。

朔华看着玉岚,彼此监视着对方的动作,脸上笑了一下。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我觉得我们一直很正经,不信?你看冷暮。”

凡是有智能的生物体,都有一种很奇怪的习惯。

如果面前有一个人,突然要你看什么的时候,不管在何时何地,眼睛都会忍不住动一下,尤其朔华脸上表情放松一笑,用了一点意念在那一个“看”字上时,就连玉岚也被他给唬了过去,注意力固然没有被转移,但是思绪中间的确是出现了很短暂的一顿。

朔华要的,也就是这一顿。

腾飞在半空中的火龙,一瞬间飞冲过去,直扑玉岚的门面,玉岚愣了一下,马上移动自己的所在位置,但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注意力集中在火龙的那一刻,身后的冷暮失去踪影。

蓝龙先是被朔华的那一句话给吸引注意力,手中依然紧贴着天籁的后心,但眼睛稍微飘到冷暮的位置,当视线转移之后,才发现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冷暮已经看不到踪影,身后出现一阵风,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后看。

他只看到一根树枝上面连着几片树叶摇摆,手心的触感消失。

幸好他脑筋转得快,第一个动作不是先给天籁一记空间切割,而是立刻瞬移远离,当他出现在远处时,果然看到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有一棵尖锐的大树伫立着。

蓝龙忍不住摸摸胯下,但是动作并未停止,因为树海的下一波攻击果然很快来到,在蓝龙第二次瞬移的同一时刻,脚下的绿草快速枯萎,失去所有的生命力。

三个打两个,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偏偏斐摄的速度实在慢得可以,他又没办法像刚刚带玉岚过来一样带斐摄过来,要是他丢玉岚一个在这里,几乎可以肯定当他跟斐摄赶到时,玉岚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说起能力,那个少年可不比玉岚差,要说头脑,那个少年还是不比玉岚差,已经是接近势均力敌的对手,旁边还有一个速度一点都不像是直立动物的冷暮,配合着他可以瞬间分解人体的能力,不是蓝龙不相信玉岚,但几乎是一个稳死没活的局面。

“那就退吧!反正我要的结果已经得到了。”

半空中躲避着火龙攻击的玉岚,一点都没有因为此刻的劣势感到不悦,他本来就不认为这一次能杀得了敌人,只是想说既然都必须过来打招呼了,看能不能捞到一条命当收获,可惜那个女人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那莫名的能力,却有一种好像所有的局面都在她掌握中的感觉。

玉岚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女人脸上淡然的笑容,因为他习惯自己当那个掌握全局的人。

“那就赶快退吧!烫死我了啊!”

刚刚还在距离很遥远处的蓝龙,移动到半空中玉岚的身后,两个人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但是离开之前,蓝龙另一只手向前一伸,朔华那里马上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捞住朔华,往旁边一扑。

银色的发丝断成两截在半空中飘落,朔华眯起眼睛。

“天籁!”

“你视线正前方约五百公尺处。”天籁马上回答。

语落的同时,朔华身边的火龙消失,前方五百公尺的天空,一只雪白晶莹的冰龙从天际往下飞落。

蓝龙的身影才出现不到一秒钟,冰龙已经在他头顶的正上方,他根本来不及准备下一次的瞬移,不晓得零下多少度的温度已经将他的头发冻得碎裂成冰,只要再多上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那颗脑袋绝对会遭遇到跟头发一样的命运。

玉岚咬牙,这一次他可用了所有的力量在对付,两个人的身体先急速下降,接着以最快但是诡异的移动方式横移了十公尺遥远,才免于被那一只硕大的冰龙给爆头的命运。

蓝龙没时间摸摸自己的最新发型,跟朔华相处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他就知道那个家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他的报复绝对不是如此而已,蓝龙马上发动下一次的瞬移。

在瞬移成功前一刻,蓝龙看到了那冰龙以多大的力道重击地面,坚硬的冰片跟石块,成为高速武器飞射而出,在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划破他跟与玉岚的身体。

“妈的!这个家伙会不会太会计较了一点啊!”

朔华冷冷看着他们消失的人影,冷哼一声。

敢动他的人,就要有被报复十倍的心理准备。

“我们的队长大人,果然是不好惹的人物,对吧?”

树海从土里钻出来,不过他只钻了一半,下半身还在土中。

就算他不介意,他的队员们依然认为在众目睽睽下换衣服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你可以说母亲大人。”

天籁不知死活的继续着之前的玩笑。

“啊?”

树海可不晓得典故,不过朔华扫过来的眼刀,还有冷暮很难意会的视线,就算是集中在天籁身上,他还是觉得冷冷的。

“没什么,先解决重要大事吧!”

“你是说刚刚那个男人说的话吗?很明显,他这一次来,绝对是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而已。”

树海一开始听到玉岚最后的话时,心中就有了不妙的感觉,他虽然是棵树,有个木头脑袋,但事实证明,木头的脑袋可不比人类差多少。

“不,我是说,你能不能快把衣服穿上?我知道树不会着凉,但是五六岁的小孩[非法内容]裸的还可以说可爱,十七八岁的健壮男孩还有青涩的魅力,二十五岁的男人则是性感有魅力,你现在十二岁的模样,基本上没什么看头。”

天籁可以很光明正大的说,她比较想看朔华跟冷暮的**,那是每个女人心中的想法,她只是比较坦白而已。

树海有种脑袋被放空的感觉。

为什么他们队伍里的人好像永远都没办法正经一点呢?

“你认为这附近有地方可以让我起来换衣服吗?”

天籁看了一下四周,叹息。

在经过朔华火龙的肆虐之后,这里的确是已经连一个可以遮蔽用的军帐都没有了。

“到前面战线再穿吧!”

朔华看着前方,现在苍族的领地已经被他的火龙给烧得没有任何视线阻碍。

“那个男人是来拖延时间的没错,他很清楚,只要我们在这里打,苍族的战士就不会有机会注意到前方出了问题,就算注意到了,以目前我们在苍族的地位,他们也不可能放我们自己去打仗。”

说起来,那个男人的心机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而且当朔华跟他对打时,那种强烈的熟悉感,让他了解到,他们之间除了来自于同样的故乡之外,还有着某一部分的类似。

那种类似,来自于出身于大家族时培养而成的气质。

他们都是骄傲的。

尽管不管是自己还是他,在说起自己姓氏时,都带着一种对家族的嘲讽表情,但是却无法否认十数年来,旁人一言一行下,烙印在自己灵魂深处的那种,对自己血统的自傲,还有为了在这种大家族里生存,根深蒂固的直率。

他们都是心机深重的分子。

“不同。”

冷暮淡淡的说,像是看透了朔华这时候正在想的事。

“你现在连心理都可以分析了?”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越来越熟的关系,冷暮越来越可以看透朔华的想法,而朔华现在也可以看到冷暮面无表情下的笑意。

“该走了,如果太感动的话,等等你们可以边走边来个桃园三结义……嗯…在这里可能要改成草原三结义。”

美感还差真多啊……

“感觉到什么了?”

听到天籁类似催促的语气,朔华毫不犹豫,向不远处正看着他的苍铭示意。

看来,又是一场硬战要开打了。

天籁点点头,没有多解释。

“所以我们前进吧!”

去开启另一次的转机………

第七章胜过独自拥有

对苍族来说,是一场即将开始的硬仗。

对镇守最前方的菲嘉军队来说,已经开始两兵交接。

几个指挥官还在军营里讨论着接下来的战事该怎么办,这还是因为拉拉认为对方随时都有进攻的可能,因此要求放弃休息,马上进行决定,没想到,拉拉的顾虑还是赶不上敌人的脚步。

拉拉的周围环境探测功能在没有任何类似卫星的探测工具辅助下,根本不可能比得上天籁,因此当敌军已经到菲嘉的驻军地外围时,她才发现有大量人马涌进。

立刻,拉拉从位置上站起,吓到了其它的几个将领。

“拉拉,怎么了?”

被升任为拉拉随扈的小将,机灵的伸手摸向腰间的长剑。

对于拉拉的一切所作所为,小将始终抱持着坚信不移的态度,他认为,拉拉的每一个动作一定都有她的道理在。

如果拉拉只是普通的人类,那起码有百分之五十会辜负小将的信任,但是拉拉有一半是机械,任何的计算机绝对都可以说是一个号令一个动作,因此小将的信任,给得再恰当不过,他们因此成为战场上最适合的一对搭档。

“有敌人进攻。”拉拉。

“真的?”

“怎么可能?”

“在哪里?”

一下子,整个营帐里的指挥官全部都站了起来,因为对拉拉的态度暂时是不可能做到像小将那样,因此口气中多少都带有一点质疑。

两兵交接的地方是在驻地最外围,现在威勒带了援兵进入之后,整个驻地有上千个营帐,以他们现在此刻的位置,当然不可能听得到动静。

拉拉看着营帐外,虽然她不需要解释,但是以她脑中对人类的简单了解,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一个人冲出去不会有太大的帮助,因此她在原地等待。

这个世界的文明虽然仍落后,但是这么小的一个驻地,通讯的方法不需要太科技。

果然,号角的声音立刻从驻地的两侧传来,让营帐里的所有指挥官知道敌人分成两股兵力,从两侧夹攻。

“我跟小将北侧,你们南侧,绯红去跟苍族会合,将苍族的兵力往北侧带。”

南侧多多少少有崎岖的小岩石可以遮蔽敌人攻击,也因为如此,那一边驻守的士兵数量也比北侧多出一倍,现在敌人已经攻打进来,他们不能多花时间在移动兵力上,但是却可以让苍族改变方向。

危急时刻,没有人有任何意见,立刻带着随身的武器,往各自的方向前去,一路通知传令兵将每一个地方该驻守的位置交代给各个队长,不得混乱。

尽管在这么多年的政局平稳之下,菲嘉国的军队并没有多少出战的机会,但公爵本身是个善军事者,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时间来,他一直希望可以让菲嘉统一整个大陆,因此训练过程并没有因为少战事而懈怠。

此时,菲嘉的军人就展现了他们多年训练下来的素质,每个人都紧守岗位,接到命令的队长马上聚集所有队员,往敌人进攻的方向快速前进。

拉拉跟小将的速度比一般人快上许多,虽然拉拉还是必须放缓脚步等待小将,不过在一个一个通知各队长增援的情况下,并没有让拉拉速度放缓多少。

“朔华给了你很重要的东西。”

拉拉目前的力量跟领悟,离朔华的阶段依然有着一段距离,从这里可以证明,很多事物,其实在某一个地方是平衡的。

因为她本身是个半生物体,在很多体能跟技能上,一般人类根本无法比拟,在这一次来到这世界的大批能力者中,拉拉等于是站在起跑点的最前端,但正因为她只是个半生物体,在理解力上比真正的生物体差上许多,所以就算现在打起来她不会输朔华太多,但是在境界上起码落后相当遥远。

庆幸的是,半机械半生物体的拉拉,因为不太了解情感,所以也不太懂得气馁,就算朔华他们都已经获得正确的答案,离开了这个星球,她依然不会因为失落而自弃。

“我知道,我欠他一个道谢。”

小将知道那个他曾经生气过的对象,给了他什么……

他的心,其实又动摇了一次。

从一开始相信朔华他们就是神,到质疑神怎么可能像他们这样毫无慈悲之心,如今他又开始认为,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神该有的态度。

不是直接的给予帮助,而是让心跟着一起成长。

朔华他们让小将的心跨过了一道界线,而且给了他更多原本不曾拥有的东西,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让小将有一种重新活着的感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量竟然可以这么大,跑起来竟然可以这么快。

所以,他们果然是神。

变得灵敏的听力,马上听到前方的杀声,清楚的血腥味,也跟着风徐徐吹来,小将拔出长剑,在看到敌人的一瞬间,跨步将剑尖捅入敌人背对着他的后心。

拉拉越过小将身边,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快速两个掌尖刺出的动作,敌人颈骨被打断的声音立刻传到耳里。

拉拉迅速分析着进攻敌人的兵种跟数量,计算苍族来援的时间,数据很快在脑中闪过,心中感到安定。

虽然会有损失,但应该不会有太大牺牲……从苍族驻地往天际窜起的一只庞大火龙,破坏了她所有的计算。

“天啊!那是什么?”

所有的士兵、包括敌军,都被在天际翱翔的白色火龙给吓呆了,连以为应该不会有更多的事情吓到自己的小将也完全愣住。

拉拉看了他们一眼,心里竟然起了一个不该是计算机该有的念头。

要是这些人发愣的时间可以维持久一点的话,也许她刚刚的计算答案还是有它的正确性在。

“朔华的能力。”

“你是说,那只东西是他叫出来的?”

拉拉可以计算出,在小将的心里,朔华的地位已经越来越趋近于神。

“不,那是他创造出来的。”拉拉回答。

“他果然是神!”

拉拉脑中计算的趋近符号,瞬间变成了等于。

朔华的那只火龙实在是太惹眼,不但体型修长庞大,长长的身子还会卷起炙热焚风,再加上刺眼的光芒,根本是超级魔王级的人物。

这些士兵还是意识到自己依然在战场上,远处的那只魔王再怎么耍噱头,活在生死之间的人依然是自己。

当一个人反应过来这一点事实时,就有更多的人跟进。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也是在拉拉的数据里等于问号的一个人物。

过去拉拉没有多少机会可以看到他的表现,而且他不过是个人类,数据里,拉拉没有对他的战力给予太大评价。

然而每一天的扎克,都跟前一天不同。

比小将早一步获得力量的他,更懂得怎么去运用刚到手的力量。

扎克发现,当身体的力量充足时,之前朔华给他的一些书便更能够发挥,真的让他感觉到有一股热源在身体里流动,当他将热源顺着血液到达他想要出力的部位时,甚至连他常用的一把长剑,都被握成了变形的铁块。

不只是如此而已,甚至连之前扎克看得不是很懂的一篇什么《太极十三势》,也越来越明白。

“十三势歌莫轻视;命意源头在腰隙。变转虚实须留意;气遍身躯不少滞。静中触动动由静;因敌变化视神奇。势势存心揆用意;得来不觉费功夫……”

为什么练功还要啥“气遍身躯不少滞”?

扎克一直搞不太懂气是什么东西,现在他终于明白。

拉拉看到一个比她还要像杀人机器的男人,舞着一把长剑,剑势将剑芒舞成无数的圆弧,所到之处,根本没有哪一个敌人可以撑得过一剑。

要是拉拉曾经看过扎克以前的攻击方式,会发现虽然乍看之下很像,不过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利落许多,速度更快,偏偏每一次挥出却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拉拉无法用机器的语言去形容这是怎么一回事,照道理说,速度越快,越是难以看出动作的过程,可是扎克却正好相反,更诡异的是,当有人认为自己看清楚时,其实却根本什么都没有抓到。

战场上的三人,因为速度都相当的快,一下子就聚在中心,背对着背成一种攻击兼防守的阵势。

“朔华的攻击,每一次看都很赏心悦目……”

扎克对机器、计算机这种东西的理解力依然几乎等于零,因此拉拉在他的心中,还是属于可以追求的美人之一,也属于抒发彼此情感的对象之一。

“赏心悦目——通常你们用来形容这一类的东西,大多有声势浩大在内,就像是现在看到的庞大能力展现、树海制造的成千上万花丛,或是一个人长相标准达到众人所认为的最高标准时,都会用上赏心悦目这个词。”

“啊?”

扎克长剑往回甩的那一瞬间,差点没因为这一段话直接把刀刃给甩到头顶,将头给劈成两半。

“不对吗?”

拉拉依照她的判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误差才是。

“不能说不对……”

只是扎克跟拉拉说这个,原本只是想看看一个女孩子脸上冒出兴奋表情,最好还可以脸红红的模样,结果换来这一大篇像是上课用的东西……

是怎么一回事?

“不能说不对,那就是对了?”

在求着解答这一方面,拉拉很固执。

“啊?也没错……”

拉拉皱眉,看着开始拉起弓箭,朝他们三人方向开始射击的弓兵,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小型武器。

银色的外表看起来跟枪很像,但是枪身纤细很多,拉拉的手可以完全覆盖握把的部位,远远看,会觉得拉拉只是握着一个小银管。

如雨一样的箭矢,快速地朝三人的方向射来。

拉拉不会在这一个时刻使用能力,那是一种奇怪的默契或是约定——在不是能力者与能力者的对决上,他们尽量不使用自己的能力,于是拉拉举起手中的武器,快速瞄准每一根飞来的箭矢,握着武器的手快速在每一个方向连点,速度之快,连被朔华改进过的两个人,都只能看到一个大略的影子而已。

但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刚刚还如雨落下的大量箭矢,一根根突然从中断裂,跌落地面。

扎克偷空捡起一枝来看,断裂的地方一片乌黑、还冒着烟,但是看起来又不像是火烧的,也不完全像是用剑斩出来的。

那银色的管子到底是什么?

看这副模样,绝对不会比冷暮给朔华的那几把差,可惜现在已经有了主人,肯定是无法割爱了。

拉拉发射的时候细数了次数,这是光片型武器,将金属打薄呈微细状态,发射的时候会经过热能处理,因此虽然是非常细的薄片,却拥有着穿透钢板的威力。

这种武器的最大好处就在于因为金属片十分的薄,一小把枪里可以装载五百片左右的“子弹”,算是可以进行长时间作战的最佳武器之一,就是因为它的体积小,所以她空间中起码放了十来把。

不过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用这种武器,因为它的体积小,所以瞄准度不高,在所有人里恐怕也就只有拉拉、冷暮跟天籁三人适合使用而已。

拉拉本身有一半是计算机,计算角度速度无庸置疑,冷暮活在高科技文明下,再加上本身的体能反应,自然也能善加使用。

而天籁,这根本就是为她量身订做的武器,既没有强大的后座力,攻击力又强,配合她天然雷达的能力,只要在空间里能放上数十把,一般状况下绝对所向无敌。

很奇怪的,拉拉真的是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很少在执行任务时有分心的现象,然而刚刚在使用着武器时,她必须承认,脑子里真的就这么出现一个想法。

为什么她会想要将武器分享给其它人?

直率的行为方式,让拉拉非常直接的转过头,对着旁边共同作战的两人,迅速将整个情况解释一次,最后提出问题。

结果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在微微愣了一下之后,竟然都有一股冲动想要摸摸拉拉的头,只是现在忙着杀敌、没有多余的手可以用,只好一起笑出声音来。

并不了解计算机或是机械思考模式的两人,觉得这样的拉拉好单纯,就像个孩子一样的可爱,没想到在她纤细冰冷的五官下,竟然会有如此可爱的性格在。

“拉拉,也许那是因为,你觉得朔华他们是你的朋友。”

扎克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发现这些跟神一样的人,每一个虽然都有着无比的能力,还有着老练的个性。

但是不管哪一个,其实都像个孩子一样,就算是蓝龙那边的敌人也一样。

他们毫不在乎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对于结果从来不曾考虑太多,很多时候都喜欢往好的方面想,觉得自己永远都有希望在前方。

那是孩子才能拥有的快乐。

等到有一天,在人生的道路上打滚已久,发现人与人之间,大多时候都是戴着厚厚的面具。

就算是朋友也有很多不愿意分享的事……

就算是伙伴也会有不同的理念……

在工作上并不是自己觉得好,别人就愿意试着去听听……

那种永远看着前方希望的心,就会一点一点被磨灭,然后,开始变得跟其它人一样,开始不管做什么事都会瞻前顾后,开始发现以前很容易觉得快乐的事,现在重新做一次时,竟然会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并不是他们不愿意得到快乐,而是快乐变成一种奢侈的东西,即使努力去求取,也不见得会获得。

“因为我觉得他们是我的朋友?”

拉拉很认真的想这句话,就像当初她完全没有想到凌跟遥竟然会为了她,追到皇者陵墓里一样。

她越来越不懂“朋友”这个词的意义,可是她发现,自己似乎将“朋友”跟“分享”这两个词,变成了相通的定义。

所谓的“朋友”,就是“会想要跟他分享东西”的人吗?

于是,拉拉又将自己的结论告诉两个男人,再度换来两个男人的大笑。

“小子,我喜欢她的解释。”

应该很少人去思考过“朋友”这个词的真正定义吧?

但是这个刚明白“朋友”这个词的女孩,竟然正中红心地说出了也许是正确答案的答案。

“朋友,就是会想要跟他分享东西的人。”

这句话听起来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我也喜欢!我要把这句话永远的记在我的脑子里!朋友!就是会想要跟他分享东西的人!”

小将扬着长剑,对着天空大喊,看着拉拉,他又想,那么“情人”这个字,是不是该解释成“会想要跟他分享一辈子的人”呢?

小伙子心里面在胡思乱想个什么,踏遍花丛的扎克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玩世不恭的俊脸上,挂起皮皮的笑容。

看来天籁总爱叫扎克大叔,很可能早就已经看透了他的本质也不一定。

看着这些年轻人,扎克真的有一种年轻真好的感觉。

“基本上,我不知道在战场上还可以讨论私生活。”

原本还在远处舞弄着火龙、冰龙的朔华,在打发了玉岚、安排好苍族进攻之后,马上就让冷暮带着他先到战场。

半路遇到绯红,因此朔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方向援助。

不过看这三个人还可以在战场中心聊天的模样,或许南边的战况会比较适合支持也不一定。

冷暮放下朔华之后,对付场上敌人的速度比谁都还要快,可以称得上最常善用增幅器的人之一,一把软剑舞得跟长鞭一样,每点到一个敌人,就可以看到一具身体以诡异的方向对折。

一下子,四周就躺平了一堆肢干扭曲的尸体,那种诡异的模样,比扎克划破别人的肚皮流出脏器还要恶心,小将整个人毛骨悚然。

之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一直都是闷不吭声,从他身上的气势,小将也只觉得这个人绝对不能小看。

现在小将才开始体会到,这个男人不是不能小看而已,恐怖程度绝对不在朔华之下……

然后,他又想起以前拉拉跟他说过的话,比拉拉还要强的对手,好像有一个就是叫冷暮。

就是他!

因为脑中终于推算出来的答案,惊得小将连手中的动作都忘记要继续,迎面而来的敌人差点没把他给砍成两半,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小将前方,伸出修长无比的手臂,抵在前方敌人的脑袋上。

然后小将看到那个差点砍了自己的敌人,不是身体折成两半而已,而是突然变成了一团被外皮包覆的肉团,依稀可以看到外凸的眼睛在最后一刻动了几下,张开的口不断溢出鲜血。

“别吐出来啊!”

扎克同情的拍拍小将的肩膀,对一个少年来说,这样的画面有点太过于刺激。

被刺激到的,不只是小将而已,旁边一圈的人,全部傻眼看着地上那一坨曾经还是人的肉团,武腾国的敌军没有一个敢再继续前进,高大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看着敌人,就已经非常成功地阻止了所有的敌人前进。

“在某方面来说,冷暮是一个比我还要不好惹的对象。”

朔华笑着在小将的耳边轻轻地说。

小将看看闪烁着诡异眼神的朔华,再看看冷得彷佛没有任何情感的冷暮,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也许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第八章冷暮不冷漠

玉岚派出的军队,其实只有两千多人而已,所以他自然不可能会认为这样的军队就可以毁灭整个菲嘉的军营,所以他有其它的打算在。

这个打算,朔华他们短时间内不可能明白,但朔华也有朔华的做法。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玉岚想要利用这些敢死队做什么,不如直接趁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解决所有敌兵还要来得快一点。

因此,当朔华确定北侧的敌人已经被阻挡在整个营区之外后,一颗在白天里依然明亮的火球射上天空,被树海抱着的雷圣,很开心地在他之前暗藏的法阵里,放下一颗关键的宝石。

流沙地狱……刚研究出来的大型法阵,因为天籁告诉朔华不要让杀戮抹灭一个孩子的天真,因此在正式对敌的运用上,朔华不准雷圣使用会造成大规模死亡的法阵。

武腾国仅剩的几百名士兵,原本还挥舞着刀剑、准备拉弓射击,谁知道脚下一个不稳,所有人赶紧晃着身体想要平衡,却发现脚下的硬地变成沙地,所有人以惊人的速度往下沉,当有人开始懂得发出惊喊时,沙粒早已经快淹没到胸口。

玩完了北侧,树海带着雷圣快速地跑往南侧。

他这么一个老人家陪着小孩玩法阵,发现其实还挺有趣的,只是特地赶来增援的苍族士兵们,手中举着刀剑,完全不晓得自己到底该不该动手。

砍这些已经被沙子埋到脖子的敌人很容易,但是除非是没有尊严的战士,才会做出这种不光彩的胜利。

“族长,我们究竟是千里迢迢赶来做什么啊?”

哈答举着斧头,但是沉在沙里的脑袋他一个也砍不下去,只好把斧头收回自己的肩膀,难得自己也会有慈悲之心啊!

苍铭叹了一口气,还没有开口,远处的南侧营区,柔和的[非法内容]光芒再度直冲天际。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岁的小孩,抱着另外一个小孩,为什么跑起来比他们这些战士还快啊?

就算是神,在不用能力的状况下都赢他们一大截,心里万般无言,苍铭拍拍伙伴的肩膀。

“总有我们发挥的时候,现在才刚开始,我看几位大神并没有打算将神迹用在敌人身上,所以等到了真正两边大军交接的时候,就是我们出场的时刻。”

他想,大神一定也是这么打算,否则就不用让他们千里迢迢赶过来了,像刚刚那只火龙一扫,想要瞬间灭掉一个城市,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那现在呢?”

都赶过来了,总不能站在这里发呆吧?

“现在……”苍铭看了一下地面上被埋在沙里动弹不得的敌军:“我看也只能帮忙绑人了。”

苍铭张开大手,弯身一把握住敌人的头颅,一个用力,像在拔萝卜一样把敌军整个人从沙粒堆里抽出来,旁边的哈答用斧头另一端稍微用力一敲,可怜的士兵马上像条死鱼一样被扔到一边。

“也许我们是来当农夫的。”哈答叹气,喃喃自语,手中的斧头倒是一次也没停,一下子战场上就收割了一堆像是死鱼一样躺着的俘虏,景象颇为壮观。

“这也是你的计谋之一吗?”

蓝龙站在玉岚旁边,一边在身上擦药,一边来回注视着玉岚的表情跟战场上的景观。

他从来没看过有哪一场大战可以在沙堆里收割俘虏,这绝对是头一遭,因此蓝龙真的很好奇,向来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玉岚,是不是连这一幕都计算在脑中。

玉岚看了他一眼,顿时遏止蓝龙所有问句。

一双斜飞的双眼,眼角下微微抽动,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蓝龙猜得出,玉岚现在的心情绝对不太好。

换句话说,就是士兵被收割的这一幕,绝对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玉岚看着那一堆被收割的俘虏。

拥有钥石的人,通常不会在这种大战上展现自己的能力,那会让整个过程变得太容易,而且整个世界会造成混乱。

玉岚并不介意这个世界会不会混乱,事实上,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是为了混乱而存在的,他只是不愿意事情变得太容易,那就不像个游戏,到最后,依然是一场能力者的大战而已。

既然要对打,找个人就可以开始,不需要在这些一般人的战争中,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所以即使玉岚没有用尽自己的心思去安排这些军队的每一个动作,不过的确是花了一点时间跟精神去筹划。

早在一开始他就知道,文州督使这家伙,绝对会因为一点芝麻小事而趁机拉下他的职位,他也猜测接他位置的人肯定是督使的心腹沛桦,再来他也料想到沛桦的失败。

整个过程几乎全部都在玉岚的预算之中,就算其中有一点小小的误差,也不会改变太多结果。

不过,所有顺利的过程,就到目前为止。

这分散的两批人马,是他在被夺权之前就已经下命令出发的队伍,因为必须远离峡谷区域、不能让敌人发现。

因此对于之前的战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士兵都不清楚,更不会了解当他们到达敌人后方时,前线的同伴不会有人配合进攻。

他们只不过是注定要被牺牲的对象,其中有人身上藏着玉岚交代的工具,只要稍微入侵到内部一点点的距离放下,就可以达到玉岚想要的效果。

为了这个效果,玉岚特地出马干涉朔华等人前进的时间。

现在却看到所有的策画,竟然终止于一个小孩子的身上。

朔华的确是没有将自己的能力运用在这一场大战上,但是他却教导了这个世界的人一些他们原本不曾拥有的知识。

“这也是顺天的一种方式吗?”

因为他们这些来自各种星球的人物到来,促使这个世界的进步跟改变,激发战争的发生,让整个世界的文明加快速度的往前推进。

怪不得过去的每一项研究都指出,战争是让文明发展更进一步的推手,现在他们正亲自证实这一点。

“这样算不算作弊?”

蓝龙看着那个因为首次用自己建立的法阵创下莫大功劳,因而兴奋地拉着树海的手又跳又叫的小孩子,深深觉得这根本就是作弊。

谁会想到一个看起来不过才七、八岁大的小孩子,竟然拥有比任何一个在场的士兵更大的能力?

“要不要我去帮你干掉那个小孩子?”

趁现在朔华跟冷暮都不在小孩子身边,树海那家伙虽然也不是好惹的对象,但蓝龙胜在自己永远可以出奇不意地出现在敌人的背后,要干掉一个小孩子,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杀一个小孩子解气,你不觉得窝囊,我都替你觉得可怜。”

玉岚毫不留情的批评,顿时让蓝龙差点没现场垂泪。

“我只是想帮你解解气而已耶!”

“不需要。与其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发脾气,不如回去好好决定一下,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事。”玉岚冷冷的说。

看着那些已经开始准备再一次欢庆胜利的菲嘉国士兵,玉岚嘴角挂起冷笑。

虽然这一次的突击可以说是失败,不过,想要让他吞下失败这两个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觉得你的笑容不怀好意。”

已经相处了大概超过一年的时间,蓝龙自认也许比不上迪,但是了解玉岚为人的程度上,绝对可以排到前三名。

玉岚没有说什么,看了蓝龙一眼之后,慢慢地往回头路走。

如果从这些山间小径慢慢走回武腾,起码要花上两三天的时间,翻山越岭可不是容易的事,玉岚之所以慢慢走,是因为他还在等。

等着原本预期的声音到来。

不晓得玉岚在搞什么鬼,蓝龙只好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反正他平常也喜欢走路。

蓝龙不会因为自己的能力而变得不爱运动,要知道,想要跟女人在床上多战几回,靠的可是强横的体力……

瞬间移动?蓝龙一直想不到,怎样在床上使用他的能力。

两人走没多久,剧烈的爆破声响果然传遍四面八方,整个山林中栖息的鸟儿因为受到惊吓,纷纷高飞而起,树林似乎也可以感觉到那股震撼,整个树枝都在摇动。

充满好奇心的蓝龙立刻瞬移回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他看到菲嘉军营的南边跟北侧出现大火,焚烧的营帐边都是残破的尸体,有的焦黑有的只剩下肉块,很可惜的是,都是在军营的外围,要是可以在内部的话,肯定会造成菲嘉军队的重大伤亡。

原来这就是玉岚冷笑的原因。

早该想到这个阴险的家伙每一个计划都不可能太简单,蓝龙心里也为玉岚可惜。

不管玉岚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如果这两边的爆炸可以出现在军营内部,肯定会为武腾的胜利带来重大的契机。

正想要瞬间移动回去问玉岚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时候,蓝龙就看到一个男人正用冰冷的眼光注视着他这边的方向,看得蓝龙忍不住汗毛直竖。

并不是害怕那个冰冷的男人,但是蓝龙却无法不承认,今天要是彼此都没有钥石带来的能力时,他会是多可怕的人种。

冷暮……一个代表着过度优秀种族尖端的名字。

“怎么了?”

朔华整理着刚刚被爆炸波及的伤口。

树海正忙着救回那些垂死中的苍族人,那需要花费相当多的力量,因此朔华自己这些伤口没打算让树海多劳累,刚刚要不是冷暮警觉得快,扯着他向后跳开,恐怕现在连清醒的跟人讲话都有困难。

所以说能力者并不是万能的。

像这种让一般士兵夹带简易[非法内容],然后吩咐茫然不懂这是什么东西的士兵去点燃,根本就不是他们的能力可以防范得到的事,在这个细节处,他们输得并不冤枉。

幸好之前小雷圣干得好,外围的敌兵没有机会进入内部,要不然这种连续炸法,只要点燃一个就会引爆下一个,整个军营恐怕就毁了一半。

就像拉拉之前用最简易的方式去阻止武腾国的进攻一样,玉岚也用了最简单的方式回击。

“那两个人在那里。”

冷暮淡淡的说,取出他们星球上的伤药帮朔华涂抹,因为跳开是背对着爆炸源,所以伤处几乎都是在背部,朔华可没厉害到可以自己涂抹。

“想象得到,自己的杰作怎么可以不欣赏一下。”朔华可以理解:“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树海的能力其实很惊人。”

树海之前将整片战场上的尸体抽取生命,让灵魂重生为花,视觉上是享受到了,但实际意义好像不大,但是这一次的爆炸伤到了苍族人,在许多日子的相处之下,他们对苍族有着一份淡淡的情感在。

神,也是能偏心的,因为爆炸而死去的苍族人,只要是肢体毁坏不要太严重,树海便在修补肢体的同时,让灵魂重生到原来的身体里。

用一句很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复活。

树海能够让死者复活。

这样的能力,在任何世界的文明里,的确是神迹。

“每个人都在进步。”

冷暮淡淡的说,感觉到朔华沾满药膏的手,抹上自己的背,冷暮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刚刚的爆炸中,就算速度再快,依然受到了波及。

只是这样的疼痛,完全不影响到他的行动,所以他的念头里,完全没有想到该帮自己涂药。

“每个人都在进步,但是没真正看见,都很难去感受。”

朔华看着冷暮背部的伤口,面积并不大,由此可见,冷暮他们的种族,不只是体能比他们这些人好而已,恐怕连外表,都比他们来得坚固。

“你不喜欢?”

朔华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高兴。

“当然不是,只是……”

想到自己脑中的想法,朔华难得会不太好意思承认,他知道冷暮不会笑他,但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过会有那么天真的思想。

冷暮看着他,等待朔华说明,他并不是那种无法等待的人,而且好奇心也从来不会表现在他的脸上。

“只是我以前都觉得,一个团体的进步应该是一起的,所以当我们每一个人各自往前进时,有一种很像是被分散开来的感觉,有点不习惯。”

真的是很孩子气,就连朔华认知到自己想法有多幼稚时,真的是不晓得该说自己什么好。

冷暮看着他,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原本朔华还挺不好意思看冷暮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一直安静无声,让他不由的抬起头看过去。

那张冷淡的脸上很难说出有什么样的想法,不过样子也不像是为朔华的“告白”而无动于衷。

“你……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我吗?”

朔华不太肯定的问,因为冷暮从来就不像一般人一样,会花时间慢慢思考,总是给人一种马上有答案的错觉。

结果,可以说是老实的冷暮,点点头。

朔华眨眨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结果在他笑起来的同一时刻,冷暮似乎也找到了回答他的方式,竟然伸出他的手,摸摸朔华的头。

就像每一次朔华觉得天籁很天真可爱时会做的动作一样。

顿时,朔华觉得自己脸上有无数的黑线画下。

“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觉得我很天真可爱。”

“老实”的冷暮,却很肯定的点点头。

“你很天真可爱。”

听见冷暮说这一句话,跟听到非黑其实在暗恋他有同样的震撼效果。

原本就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很幼稚的朔华,白晰的脸庞瞬间火红,连自己都不晓得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这句一点都不适合他的话而恼羞成怒。

“下次请千万不要再用这个词形容我。”

朔华很认真。

情感淡然的冷暮可不晓得自己引起了什么情绪反应,既然朔华说了,他就点头,反正他也没有找句子形容人的嗜好,刚刚还让他花了不少时间去想。

朔华叹息。

他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形容词可以用来形容冷暮的个性,最常用的“冷漠”其实也不完全适合。

在某一种程度上,朔华还挺想用少根筋来代替,不过大部分时候,这个高大的男子还比他更精明,所以这个形容词也不合。

“说不定,最呆的人其实是我。”

今天的双重打击。

第一个打击是,朔华发现自己跟玉岚比起来,同样身为狐狸级的阶层,在阴狠上可输了玉岚一大筹。

“你没必要学他。”

今天的冷暮是句子大放送,或者是脑袋的某一窍通了,最近说话次数明显比过去多。

“是吗?但是如果我能比他心机用得更深一点,也许可以减少更多的伤亡。”

朔华的确并不是很在乎别人的死活,自己的人生比较重要,但是并不代表可以不在乎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人,下一刻变成尸体。

“没有一个人是相同的。”

冷暮直接脱掉身上那件已经破损的衣物,其实刚刚的爆炸他护着朔华,受到的波及更大,不过除了他的皮肤的确比朔华来的结实之外,他们星球上的衣服防护力也比较好。

朔华身上的衣服,纯粹装饰而已,冷暮挺怀疑,一个明明已经进步到懂得雷射科技的世界,为什么穿衣服却一点都不实用。

“你不会有想要跟别人比较的时候吗?”

朔华小时候就想过,如果今天他是谁的话,也许可以做得更好,或是自己的什么能力是不是比谁谁谁更差一点。

冷暮看着他,朔华的疑问让他想起过去的一件事。

“我母亲曾经跟我说过,不是他们不爱我,如果我可以不那么强势,不那么聪明,不那么冷漠的话,他们跟我之间,不会是那样不相过问,甚至带着恐惧的情况。”

换上了衣服,一样是一身黑,不过这一次不再只是背心的模样,比较像是穿了一件短风衣。

朔华第一次听到冷暮说起自己的家人,他脸上的表情,忍不住认真起来。

“但我跟她说,那不是我,而且我并不会因为去迎合他们的喜好,而在他们身上获得快乐。”

在冷暮的眼中看来,说这些话的母亲,是个可悲的人物,不过是在为自己害怕自己的儿子找借口罢了。

那就像一个母亲生出了一个残障的孩子,因为孩子的残缺而疏远他,却有一天觉得愧疚,想让自己的良心得到安慰,然后试着去解释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残酷,于是对残障的孩子说,今天如果你不是个残障,我会更爱你一点。

自以为是的人——这是冷暮给他父母最后的评价,后来,他就离开了他的世界,来到这里。

“果然是你的风格……但会不会因此而难过?”

“不会。”

又是非常肯定的肯定句。

“为什么?”

现在是不会了,不过在朔华小时候,却曾经因为父亲的不重视,多多少少会有想要哭泣的时候。

那时候年纪小,还不太懂得“忍受”跟“坚强”这几个词的含意,受了委屈,自然就会想要哇哇大哭。

冷暮再次难得的思考了一下。

朔华很喜欢看到冷暮思考的动作,那代表着总是被人认为冷漠无情的冷暮,其实用了很认真的心情,在回答他这些根本就可以不说的回答。

如果冷暮的家人在这里,朔华会理直气壮的跟他们说,冷暮从来就不是没有感情的人,而是他们从来没试着去相处了解而已。

就连拉拉是个半机械人,她都可以渐渐去了解情感,更何况冷暮是个百分之百的人。

“因为没必要,他们不曾给过我什么,所以我不觉得该为他们的行为难过。”

冷暮也有不懂的东西,像怎么去解释情感,他就不会,只能挑选字眼去解释。

不过冷暮的解释,朔华可以懂,或者该说,在这些认识的人里,也只有他能懂。

天籁过去拥有过很好的家庭温暖,她努力克服的,是自己的障碍、和别人总是用弱小的眼光看待她的问题。

而树海以前在树人星那种充满着和平岁月的地方,相信也一定温暖,他克服的,是漫长的寂寞,只有一个人的寂寞。

但是他,拥有过母亲的爱,也从来不曾拥有过父亲的爱,所以他了解冷暮话里的意思,就像有了零,才能去定义一跟负一的道理。

一个人,必须曾经拥有爱,才能懂得失去时的难过,而冷暮从来不曾拥有过,因此他不悲伤。

“我们似乎谈了很多深奥的道理。”

“也许。”

“为什么想要说?”

朔华可没忘记从认识以来,冷暮有多么的沉默,在刚开始,他们之间说过的话,可以用十指来计算。

冷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因为你跟我说,可以试着关心同伴。”

语毕,冷暮潇洒的留下一个高大修长的背影给朔华。

朔华眨眨眼,愣了一下,才发现原来自己被冷暮给幽了一默。

冷暮的意思是,刚刚他所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在表白坦承自己的感情世界,而是因为关心他,所以充当一下心灵教师了?

好样的……

第九章中年扎克的烦恼

战后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人数,接着的就是奖励有功者。

这一次,敌人的突袭跟两次的爆炸,造成菲嘉军队近千人的死亡,尽管单用数字上来看,敌方损失两千,比较起来一倍之差似乎是得利的一方,但是就像玉岚一开始所说的,打仗最好到别人的土地上打,这一次损失了相当多的物资,尤其是南侧的其中一个粮仓烧毁,那对边荒地区的人马来说,相当不利。

现在已经过了秋收的季节,自然不可能有接续的粮食进入,除了原本粮仓中储存的粮食之外,他们只能够靠菲嘉内部供应,不过每一次的供应都需要花费时间跟人力,物资向来都是边荒作战的困扰之一,因此负责粮食的官员,现在正聚集着讨论该怎么样获得新的物资补充,如今军营里多了苍族跟援兵共两万多人,是相当大的负担

“在这一次的敌人突击中,第五队的队长卡斯再度获得最大的光荣,斩杀敌人三十一名,在我跟其它几位指挥官的讨论之后,决定将卡斯的官阶升成营队长,负责十个小队的队员。”

斡肯将刚刚决议的内容提出同时,卡斯身边的同伴马上大声欢呼起来,被围绕着的高大身影,粗扩的脸庞上充满得意。

其实这次杀敌最多的人,是扎克跟雷圣,但是因为这两人都没有在军籍之中,所以排到第三名的卡斯马上成为风头最健的人物。

“我也猜是卡斯,他实在太强了。其实从成为第一批援兵驻守这里开始,他就建立了许多功劳,早该升他的官了!”

对于这个曾经跟自己一起奋战过的强悍军人,小将是满心佩服,那种佩服跟对拉拉、朔华的崇敬是不同的。

在小将眼中,因为卡斯依然属于人类范畴,因此他所做到的功绩,跟个英雄没什么两样,就算满身杀气,依然抹灭不了他建立大量功勋的事实。

“卡斯……”

站在不远处看着走上台接受阶级徽章的高大粗犷男子,扎克摸摸自己的下巴。

因为他外表变年轻不少,竟然连胡渣都少了许多,摸起来触感不太一样,让扎克很不适应。

“怎么了吗?”小将听到扎克的喃喃自语,立刻敏感地转头询问,现在对他来说,卡斯可是英雄人物,所以对这个名字非常敏感。

扎克笑了一下。

“没什么,觉得他的样子很熟悉而已,说不定以前曾经见过。”

精明的目光,在慵懒的外表下一闪而过。

妈的,别看他外表动作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当初裘扎克佣兵团议价时,可都是由他一手包办,一双眼睛见过的人可多了,虽然称不上每一个都记得,但是这么显眼的身材,就算改变了一下模样,想让他忘记还真不容易。

“有可能喔!听说卡斯以前也是佣兵,也许你们曾经见过面也不一定。”

小将对佣兵这个世界并不太熟悉,因此他不晓得佣兵的数量有多少,再加上接了任务的佣兵,任务地点天涯海角到处都跑,不同团之间的佣兵想要认识,可不是容易的事。

“是吗?佣兵?”

扎克暗骂一句,这不要脸的盗贼什么不好装,竟然跟他装同一种出身,佣兵界里可没有像他这种不要脸的人物。

“对啊!看他身上的杀气,一定是个顶级佣兵,不晓得在多少场战役上杀了多少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气质。”

扎克冷笑。

杀气?气质?他那一身杀气,可不是在什么执行任务的战场上累积下来的,而是对商队、对村庄烧杀掳掠而换来的血腥味。

卡蜡斯房,别以为换下身上那一身垃圾五彩装,别人就认不出来那丑恶的模样,现在伪装进入军队里是什么意思?

以他的大脑,绝对想不出这种伪装的技巧……一个娇艳绝色的容貌闪过扎克的脑海。

肯定是那个女人想出来的,一个在朝政上作乱,一个在军队里争功勋,打的是什么主意?

“怎么了?”

发现扎克的表情怪怪的,小将疑惑的间,回想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有没有可能哪里出了差错。

“没什么。”

扎克挥挥手,脸上又换上那种慵懒的微笑。

“我去睡一会,今天可累坏了,年纪已经大了,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样耐操。”

他要回去想想,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解决卡蜡斯房这个问题,现在他可不想破坏一个小孩的英雄崇拜意识。

小将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因为扎克现在看起来也顶多三十岁左右而已,哪里算得上老人家,他笑了一下,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看台上。

小将满心希望下一个立下功勋的人可以是自己,现在自己的力量变大了,速度变快了,一定可以成为更厉害的战士。

杀人犯变成了勇士……这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

反正有天然雷达的存在,在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朔华一行人干脆到冷暮发现的瀑布附近野餐,稍微放松一下心情,因此当扎克带着复杂的心情找到几个人时,差点把刚刚心里面烦着的事给忘光光。

连续复活许多苍族人的树海,因为太过于疲累的关系,干脆恢复原身,在瀑布旁边竖立着行光合作用,然后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在河水附近种下了许多彼岸花的球茎,等待明年秋天的开花。

朔华跟天籁、冷暮、雷圣四个,舒服坐在一张桌巾上,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还有美酒,悠哉地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观赏瀑布美景。

扎克叹了一口气之后,很干脆地找个位置坐下。

这些日子来,好像已经很少有过像这样自在的时光,那让他不太想提起自己刚刚的发现。

“有困扰?”

不过扎克的一言一行,怎么可能瞒得过这些精明得跟鬼一样的人。

“说了就没有现在的好心情,我建议等大家休息够了之后再谈,会比较好。”

“没差,你觉得困扰的事,我们可不一定会觉得困扰。”朔华无所谓地说。

扎克想想也是,以朔华他们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会把卡蜡斯房给放在眼中,所以他很快地将刚刚的发现给说一遍。

“啊!这我早就知道了。”

朔华一点都不惊讶,天籁是因为没看过卡蜡斯房,因此不可能发现,但是之前朔华从军营里走过时,早就看到那个高大的不象话的身材,他的眼光可不比扎克迟钝,自然知道这家伙的真实身分,也联想到妲塔那女人想搞什么鬼。

用一种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说明,以前不论是哪一个朝代,最常出现乱子的组合,其中之一就是大军将领跟朝廷美人的祸国组合,现在妲塔不过是在重蹈以前地球上的历史而已。

“你知道了……好吧!我了解了,这的确困扰不到你。”

不晓得为什么,知道事实之后,扎克觉得心头闷闷的。

天籁从玩到一半的游戏中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暗笑。

成熟的大叔也会有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啊?

朔华也同样在心里闷笑,不过呢,今天他心情还不算太差,不想整整大叔当乐趣。

“别不高兴,大叔,这件事困扰不到我是事实,但是同样困扰不到你,不是吗?你过去就已经跟他打平手,现在的你跟以前可不一样,要杀了他很容易……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他继续在军营里升官的话。”

妲塔爱怎么玩,是她的事,虽然朔华不喜欢那个女人,不过两不相犯的情况下,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管。

他们是因为觉得苍族人不错,觉得也许该多熟悉一点这世界,才会跟着一起来参战,并不代表他们会继续在菲嘉的历史中留下战绩。

扎克愣愣地看着朔华

对啊!他现在绝对比卡蜡斯房强上许多,要杀他很简单,干嘛在这里困扰?

“而且啊!大叔,既然卡蜡斯房喜欢杀人,你就让他继续待在前线不是很好吗?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可以杀多一点敌人,等到没有用处之后,看你想怎么干掉他就怎么干掉他……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啊?”

天籁也闲闲插嘴,不过手上还是忙着玩她的游戏大富翁,来到这世界之前,她把大富翁从第一代搜刮到第十七代,到后来还有大富翁RPG版本,轮流玩也是一种乐趣。

没错!

扎克瞬间有一种脑袋畅通的感觉,他带着傻笑,抓起餐巾上不晓得是那一种动物的烤肉就豪爽的吃了起来,端起那一杯不晓得是什么东西酿的酒,大口喝下去,爽!

“茅塞顿开啊!呵呵!”

天籁温柔地笑,瞥眼间看得扎克很不好意思,自己之前似乎是真的过度操心了。

“所以别怀疑我们不关心你,虽然你跟我们不一样,但是一样都是同伴,不是吗?”

天籁间得扎克更不好意思了,亏他之前还觉得其实这些伙伴都还只是个孩子,现在被一些孩子给安慰,怪难为情的。

“抱歉……人嘛!脑袋总是有转不过来的时候,不是吗?”

天籁跟朔华都笑了一下。

扎克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从来不会害怕认错。

一句对不起,很多人会想办法用许多方式去讲,但是扎克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他会马上表示出自己的抱歉。

“那有没有觉得安慰一点?”

天籁看了看瞬间被扎克给喝了一堆的酒。

发现天籁的目光,知道她暗指着什么,扎克爽朗的大笑起来。

“当然安慰许多,毕竟我可是在这里大酒大肉……或许也有可能,等到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过去做错了什么,而有所改进也不一定,天底下的事情都很难说,之前的确是我自己太大惊小怪。”

现在是坏人,不代表以后也是坏人,也许这就是卡蜡斯房的一个转机也不一定。

“天底下的事情,的确都很难说。”

在这里相聚的几个人,不就证明了这句话有多么实在,过去还在地球上生活的时候,有谁会想到会有今天的相遇吗?

“我们现在可不是特地来这里抒发感慨的吧?”

“说的也是,我们是来吃东西兼喝酒的……啊!高科技有高科技的好处,这种文明落后的世界,就是没有连续剧或是电影、要不然百货公司也好,可以打发时间啊!”

剥夺一个女孩子的最爱,其实穿越时空这种故事,似乎总是忘记了这一点,人不是光谈情说爱就可以获得一切的,平常肯定无聊的很,尤其那种灵魂穿越的,绝对不可能带上有趣的东西过来,她要是没空间里的游戏跟小说漫画,绝对会很难过。

想到这一点,天籁张开双手抱住计算机,恨不得可以在上面亲亲,这里不但可以玩游戏,还可以看电影,另外还储存了上万篇的小说,计算机万岁!

旁边的几个男人,差点没把酒给喷出来。

这不算是抒发感慨吗?朔华觉得,刚刚好像听到一个女人在抱怨没有百货公司可以逛。

文明落后的世界?扎克心里想着该不该为这一点表示伤心或是提出抗议,毕竟他可是文明落后世界的一员。

雷圣睁开爱困的眼睛,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今天跟着树海哥哥跑来跑去,快累死他了。

冷暮完全没有动静,只有伸出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面书页,继续看下一个篇章,基本上他早就很习惯在吵闹的场合里无动于衷。

树海继续他的光合作用,树也是会累的,他想好好休息一下,至于下面几个只要不要放火烧,他都没事。

天气真好啊……

菲嘉的首都。

连续胜仗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因此不管是上阶层的贵族,还是下阶层的平民,即使战争还未波及到这里,但是过起日子来总是觉得有一点人心惶惶。

日子总是要过的,因此乍看之下,每个人每一天的日子都跟过往没什么不同,差别在夜里,睡前,他们会合起掌心,向上天祈祷着尽快结束这种压抑,可以永远平平安安。

“打仗的日子不好熬是不是?”

夜晚,公爵正在书房里忙到一半,悦耳熟悉的娇笑声又传入耳中,他不悦的抬起头,看着坐在窗台的女人。

这些日子来公爵忙着军事,这女人游荡在众贵族之间,前一阵子已经听陛下在口中提过,相信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他必须也称呼这一个女人为陛下。

皇后陛下。

“来这里做什么?我说过,不喜欢有人随便擅闯我的房间。”

“我记得,但是我只有这时间有空,想找你聊聊,还必须等侍卫通报,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公爵大人。”

妲塔落下窗台,慢慢的走到公爵的身边,才没多久日子没见,这个女人似乎又更加妖艳了一点,不晓得她做了什么。

“有话直说,既然你不喜欢浪费时间,我相信你过来必定有原因,说吧!”

妲塔耸耸肩,在一边坐下。

“我之前搭上一个商人,最近他获得一个挺有趣的消息,你想不想听听?”

“废话!”公爵怀疑这女人说她不喜欢浪费时间都只是口头上的敷衍,现在不就是在说着废话。

“好吧!我当这句话的意思是,公爵大人想要听听这个有趣的消息。”

妲塔一点都不介意,反正她现在没打算迷惑这个老家伙,她只需要她想获得注意的对象对她依依不舍就好,至于公爵,她相信只是她没花心思勾引而已,否则还不是随手到来?

“商人跟我说,舒承国之所以调动兵力,是因为最近他们有了一批新的兵力,还有着新的高强战士,那位战士带领了他的朋友,暂时解决了海边的盗贼困扰,因此可以拨出多余的兵力,往边境驻军,高强的战士跟他的朋友,也会在不久之后,赶到边境,带领这些军队去做一些训练。”

“那位商人是谁?”

就算这是事实,但是可以知道得如此详细,并不是简单的商人就可以办到,就连公爵的手下都不见得可以获得这些数据。

更令公爵震惊的是,妲塔利用的人如果是商人的话,那么代表着,他过去所培养的势力,肯定被这个女人给渗透了。

“放心,不是你这头的人,是舒承国的人,你应该知道除了你底下的商人工会之外,舒承国也有他们自己的组织,我认识的那位,就是在那当个职位颇高的……”

最后一句话,被隐藏在妲塔的唇间,什么事情该保密,什么事情该说出口,只有傻女人才不懂得利用。

“为什么告诉我?”

既然这个女人已经有办法渗透到舒承国内部,相信势力也许已经开始扩张到公爵无法阻止的情势,既然她有办法掌握,又何必来找他。

“很简单,因为如果我想得到菲嘉,我就不能允许菲嘉被其它国家给并吞,当一个敌国的俘虏,代表我必须又从头开始,那又要花多少岁月?我恨等待!”

也许是说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痛,因此最后几句话,美丽的脸庞有些狰狞。

公爵这些年看过不少美人,妲塔的确是最美的一个,不过事实证明,不管什么样的美人,表情狰狞的时候都一样恐怖。

而妲塔的情绪平稳得很快,才刚说完话没多久,她又是一开始妖媚的模样,可能不是故意的,不过她身上的衣服领子正在往下滑,慢慢地露出雪白胸部的上方,看起来有点惊心动魄。

“所以我特地过来将这个消息传给你,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但是为了菲嘉,你会把我的消息给听进去,让你知道也无妨。与其让自己在那里努力花时间,不如想办法让厉害的男人努力会比较实际一点,你说是不是?”

努力自己争取成功,事事都自己来的女人,妲塔不认为那是愚蠢,但是她觉得这种女人再怎么成功,都比不上懂得利用别人的女人。

想要在最短的时间获得最大的成就,就是让那些厉害的男人帮自己达到。

方式有很多种,她个人擅长使用色诱,不过色诱对公爵不是一个好方法,保家卫国才是最好用的。

公爵没有回答她,就算妲塔说的是事实,但是他没必要自己亲口让男人的地位降得更低,尤其是在这个女人面前。

“说完了?那你可以离开了。”

如果妲塔给的消息没有错,看来菲嘉也许真的必须开始准备另外一场硬战。

只是不管是武腾还是舒承,两个国家的意图入侵都来得太突然,他总觉得有某些势力的介入,才会如此。

“把人家利用完了,就马上要人家走,公爵大人会不会太薄情了一点?而且你的护卫被我给打昏了,让我在这里保护您一会儿不是很好吗?等您的护卫醒来后我再离开如何?”

“不用。”公爵斩钉截铁的拒绝:“这种不是发自内心的行为,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浪费时间多说。”

虚伪的话语,他在宫廷里的日子看多了,没有兴趣在家里继续遭受这种耳朵的折磨。

“您怎么知道我不是发自内心有诚意的建议呢?”

呼吸之间,妲塔曲线曼妙的身影已经落在公爵的身边,雪白柔滑的双手,轻轻地绕上公爵的脖子,红色的樱唇递到公爵的耳边,将每一字一句很缓慢地说着,活家是公爵冤枉了她一生一样。

“你间间自己不就知道了,何必间我?滚!”

这个女人的魅惑力实在是太过惊人,即使明明知道她居心叵测,公爵依然忍不住为她的举动心中一荡。

“真是不解风情,公爵大人。”

妲塔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轻轻一个眨眼,泪珠子就这么落下。

“您怎么就不试着相信,也许我是一片真心呢?想想看,在这个国家里,还有谁比您更了解我?我的一切都只在你的面前展现,只有你知道。”

妲塔曼妙的身躯往后退了一步,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公爵的胸口,慢慢地转过身,跃上窗台。

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她回眸,露出浅浅的笑容,不同之前的艳丽,而是像个小女孩一样的天真。

“再送你一个消息吧!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不管是武腾还是舒承,两个国家的意图入侵都来得如此突然,也许是有某些势力的介入才会如此是不是?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你想的没错,不过介入的不是势力,而是人……每隔数百年总是会有的变革,撑过去了,又是百年基业。”

语毕,她足尖一点,人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妲塔跃下窗台的一瞬间,公爵发现自己的脚竟然踏出了一步。

很小的一步,但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一步之差。

即使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是在作戏,他还是被影响了,踏出的这一步,不就是因为担心吗?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可以一下子艳丽,一下子天真,一下子充满心机,一下子又彷佛满是诚意?

菲嘉究竟是惹到了些什么人?百年就会有一次的变革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跟皇者陵墓的那些故事,有什么关连吗?

公爵只知道一件事,他绝对不允许在自己还在这个位置的时候,菲嘉有任何的覆国危机!

第十章I’mnotaStar

风和关武腾国境内,文州督使手中拿着一章卷轴,用很快的步伐,匆匆赶到玉岚的营帐,他一进去就看到这个男人又一副淡然的样子下着棋,好像之前外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完全不晓得一样。

他才不信这个男人会不晓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文州督使甚至百分之百肯定,刚刚得到的消息,根本全部都是这个男人一手创造出来的结果。

“督使大人有什么事吗?”玉岚抬起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这个是什么?”

督使将卷轴丢到布满黑白棋子的桌上,他没看见当棋子被打乱时,从玉岚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

捡起桌上的卷轴,玉岚简单的看了几眼。

“原来是这件事,这是之前督伎您尚未取消我的职权时,我派出的军队,差点就忘记这件事,看样子没有人配合的情况下,他们干得还不错,消灭了后方的敌军近千人,还毁了一座粮仓,这是好消息不是吗?”

“运算是什么好消息,我们损失了两千人的兵力!两千人!你要知道我可以动用的兵力是多少?两千人就占了多少?而且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是在我还没有取消你的职权时做的,但是也该让我知道不是吗?”

督使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话,在自己的眼下莫名其妙被调走了两千人的兵力,竟然都不知道,这不是显现出他的无能吗?

在军事上的才能,自己有没有用自己知道就好,现在给他出这个状况,不就等于是在昭告世人?

“我本来是要通知大人,但是那时候已故的沛桦大人,却希望我在职权被取消的这段时间,最好是待在自己的营帐里别出来,以免影响军心,所以我有什么办法通知大人一声呢?”

把责任推到死人的身上准没错,总不可能叫沛桦活过来为自己辩解吧?

“你可以派人告诉我一声!”

督使没笨到分不清这些都是借口,要是玉岚想做一件事,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沛桦大人连我的侍卫都不准离开。”

督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觉得这样对自己心脏不好,很努力吸气平稳心情。

“好!不管这个,那现在该怎么办?两千人的军队可不是少数,我该怎么去弥补这么大一个空缺?”

其实一直都身尚在一边继续养伤的迪,心中为督使默哀。

什么时候不来,竟然在玉岚心情正不爽的时候来……而且玉岚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有人毁了他的棋局,而现在督使不该干的全干了。

“关于这件事,比较可惜一点,当初如果督使没有临阵换将的话,这两个部队如果配合着我原本的计划进攻,会有相当大的收获。

“他们身上带的可是我特制的武器,如果是在我军于峡谷关中大战之时,趁机攻入敌人内部的话,敌人的伤亡应该不是一千,而是一万。

“可惜大人竟然改变主意,运算是我的错,我早该先设想要是大人不相信我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问题,再决定一下计谋,以后我会记住这一点。”

玉岚的每一句话,虽然都很像是在说自己的错,自己哪里不好,但是只要是智商没问题的话,任谁都可以听出来里头夹枪带棍的。

一边听着的督使大人,果然越听脸色就越精采,到后面不只是发音而已,脸都快黑了。

“啊!抱歉我离题了,大人现在是问我该怎么办是吧?我想如果只是要补军队的人数的话,其实方法很简单,写封信跟陛下说一声,让他支持个几千人过来就可以了。

“但是我想,这点大人恐怕拉不下脸,毕竟督使大人之所以出兵,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力量不比陛下差,现在要是跟陛下要求兵力的话,陛下会不会答应是一回事,不过这就等于向陛下承认自己有不如之处了。”

督使原本已经黑得不能再黑的脸,现在有着抽筋的现象。

再惹下去,就算督使现在必须靠自己,恐怕也没那个肚量去忍受他的嘲讽而不杀他吧!

玉岚适可而止的冷笑,反正整这个家伙的方式多得很,只是光整他而不杀他的方式,好像是有点缺乏。

“这样吧!督使大人,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弥补这一点,请大人多给我一天时间,现在先让士兵休息一会,等我想到了办法,一定回报给大人如何?相信到时候一定可以让大人满意。”

玉岚也不管督使大人是不是同意,伸手似有若无的在督使的肩膀推了起下,督使就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走出营帐,等他反应过来,营帐的帘子已经落下,难道要他丢脸地冲进去再骂一次吗?

“你把他给气坏了。”迪为门外踏着重步远离的督使大人默哀。

“我没杀了他,已经证明我的肚量有多大。”

对于愚蠢的人,玉岚懒得多花心思去交谈,要不是想利用他的身分玩玩战争游戏,早杀了他不晓得多少次。

“这样啊……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玉岚重新摆好刚刚下到一半的棋,笑了一下,他从来就不担心这个问题。

“菲嘉国正面临着危机,西有武腾,东有舒承,如果文州督使这一批打采消息的探子实力没太差的话,相信我多的是时间去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玉岚可没有跟督使大人说什么时候会想好,要玉岚在这里陪他玩个十来年,恐怕都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玉岚不可能放过他们十来年。

在他的心里,涌起迫切想要跟人一战的心态,随着局势越来越明显,这一股冲动就越大。

他想杀人……非常非常的渴望……

国土大的好处在于,与邻国之间不是有山就是有水隔着。

菲嘉国跟舒承国的交界处,有三分之二的界线是由一条宽广的江水所隔开,这一条江水水浪汹涌的程度并不输大海多少,尤其是它的流速相当快,一旦有人在江面落水,十之**都没有救回来的希望。

“哈哈哈哈!不管怎样,果然还是新鲜的空气好啊!”

一个长得还算是人模人样的男子,站在江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江面,做了一个伸展动作,心满意足地大喊着

他们这一次的任务获利不少,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器具,马上就让他自己的能力多上一层修为。

可见增幅器是多么好的一样东西,有它们的存在,他们总有一天,可以站在这世界的顶端,看看这无际的江面,有一天一定也会变成他乐市的掌中物。

“你已经说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够换一下台词吗?另外,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起床?”

另一个男人受不了的大喊一声,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早一点脱离这个队伍才对。

每次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个总是用着温柔的眼神跟语气说话的女孩子,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模样,但是眼睛总是带着坚定不移的光彩。

“我喜欢在这种时候起床不行吗?你不觉得早上的空气特别好?在我的星球,因为在后期政府大力推崇放射性科技的关系,大量的放射物质造成污染,导致出门还必须带一堆的净化器,天晓得我从出生开始就不晓得什么是新鲜空气。”

乐市“哼”了一声,想到过去的生活他一点都不留恋,不但环坟糟,他们家还是最底层的平民老百姓。

悲惨的是,如果想要赚钱,就一定要出门,但出门就一定要净化器,净化器里面的蕊心更新费用都相当高昂,所以变成一种恶性循环。

如果自己工作的薪资比净化器的蕊心低,那根本就一点用处都没有,然而他一个小老百姓,连换蕊心都要犹豫,又怎么可能有办法获得高深的知识?

反正乐市的出生,根本就是一连串的恶性循环,因此他讨厌过去的生活,来到这里之后,也一直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如果可以,他再也不要过以前那种对任何事都必须斤斤计较的日子。

“你说的东西,我一句都听不懂。”索司非常干脆的回答,他们两个人的故乡差太多,他自己的故乡跟这里几乎没什么两样,不过稍微进步一点,他在故乡当猎人,后来因为村子遭到盗贼烧杀掳掠,回到家时他已经什么都没有,因此只好带着仅余的一点钱,试着到大城市里讨生活。

对毁了他家园的盗贼,他不是没有恨,但那又如何?他并没有蠢到会认为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杀光山寨上千人。

村子里最厉害的猎人,并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

但是,他并没有机会可以到大城市里讨生活,在路途的一半,他就遇到了开门者,间他愿不愿意到另外一个世界去试试,而钥石,可以给他别人所没有的力量。

索司答应了,为了心中一点点的怨恨而答应,即使离开村落,他必须承认自己每一天的空闲时刻里,都不停想着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也许事情可以有所不同。

那就像是命运开的小玩笑,当他与钥石融合之后,获得的力量,竟然是时光暂留,但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过去故乡里的村民也早已死去,就算能让时光暂留又如何?

“没关系,炼血懂。”乐市很得意。

想到自己跟索司相处了不算短的时间,每次跟他谈起故乡的凄惨,他都是左耳进去右耳出的模样,让乐市心里非常的不平衡,现在终于有了新的伙伴,新的伙伴同样来自高科技星球,他能听得懂他的抱怨。

“别傻了,他才不会听你说。”

从认识到现在,乐市还没有哪一次机会可以很完整的把自己的故乡跟炼血说上一次。

炼血跟乐市相差太大,虽然都是来自什么高科技的故乡,不过炼血看起来就是充满知识,过着物资不愁的生活。

而乐市就如同他自己说的一样,不过是下阶层里的平民老百姓,连书都没读过几本。

索司有一次难得想要听听,于是问乐市到底什么是放射性科技,结果这家伙愣在原地,最后给他一句,放射性就是放射性,有什么好说的,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不用猜也明白,他根本就完全不懂。

“该出发了,不要浪费时间。”

炼血甩着一头金发,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压抑,他的身后,跟着一直都陪着他的泥泥,可惜泥泥不会说话,因此很多事情她都只能看着,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过去的炼血虽然好战,但是总给人一种愉悦的感觉,但是自从少泽死在那个女人的手里之后,即使拿出实力,还是一再被打败的炼血,为了求得更高的战技,一路只要看到能力者就打,除了获得一些钥石之外,还换来满身的伤口。

战技的确是进步了,但是却再也没有过去那种带着蒙爽的笑容。

“老绷着一张脸,不累吗?”

索司慢慢站了起来,收好附近的东西,每次看到炼血的脸,他都这么说。

炼血没有看他,也没有回话,自顾收好自己的东西,就立刻出发。

索司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不关他的事,他只是觉得老绷着这样的表情很累而已。

跟那个叫做冷暮的人可不同,冷暮没有绷着一张脸——他天生就是那个模样,所以看到冷暮,只觉得这个人天生冷酷,但不觉得压抑,不过炼血,也许是把自己绷得太紧,只要在他身边,都会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啊……”

身后的泥泥叹气,她知道炼血的个性,劝也没用,必须等到他报复了那个女人,站在那个女人头顶的那一天,才能恢复过去的模样。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炼血还会记得过去的自己是怎么个模样吗?

“到了目的地,你想怎么做?”

既然不想回答这些有关于心情的问题,讨论目标总是可以吧?

索司跟乐市从皇者陵墓出来之后,沿着北方苍族的领地往东边前进,没想到一路下来,竟然进入了舒承国,并且遇到炼血泥泥两个。

一开始,炼血二话不说就跟他们打起来,要是他跟乐市还是在陵墓时的状况,绝对马上就被打死,幸好在天籁离开前的提醒下,他们懂得怎么去使用增幅器,让自己的能力增强了一大截。

索司瞬间停止时光,然后用力往炼血的颈子敲下去,成功的一瞬间,时间也正好用完,地上昏了一个恶霸少年,乐市跟泥泥一脸茫然,捡回了一条小命。

接着,莫名其妙的他们就成为一个组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索司自己都搞不太清楚,原本是打算出了陵墓就跟乐市拆伙的,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是因为听到炼血要在舒承国打出成绩,运用这些一般人的力量跟那个在菲嘉朝廷里的女人一较高下吗?

感觉上,那就像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走回去菲嘉,并且试看去找到那个温柔女孩的借口。

而且有了好战的炼血,也许自己的能力也可以跟着一起进步,不要再继续原地慢慢走,有一天,他的能力也可以跟她并驾齐驱。

真是奇妙的感觉……

在过去,索司几乎都是独来独往,很少有会一直想着一个人的时候。

“我制造了武器,他们想要那些武器,就必须继续听我的话做。”

炼血残酷地说,为了迅速获得舒承国高层的支持,他用自己的能力,大量制造最基本的科技武器,火枪,让他们可以使用这种武器,顺利打退海边的敌人。

但是就算是这些人把他给予的火枪全部拆成一块一块也没用,只有他才能做出坚固耐热的钢质,火药的成分也只有他知道怎么配,想要得到他做的东西,就必须配合他的要求。

而且,他的要求,他们也很喜欢不是吗?

消灭菲嘉,一统整个大陆!

天籁站在高处,看着天空,虽然是清晨,但是依旧可以看到些微的点点星光,那些星星里,也许和这里一样,也有着无数的生命存在。

小将正在守备。

以他现在的身分,其实并不需要做这个工作,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能成为近卫,靠得是拉拉的身分,而他年纪在军营里就算不是最小,恐怕也有第二,怎么可以比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更悠哉?

因此,小将很坚持地排了这一份职务,不希望任何人因此看轻他的努力。

“啊!天籁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还早,不多睡一会儿吗?”

看到天籁,小将愣了一下,不晓得该怎么应对。

他从来没跟这个漂亮的女孩相处过,而且,不晓得为什么,在他心中,他老觉得这个女孩比拉拉还要更像神祇,在她四周的空气里,总是彷佛隔绝了世间繁华一样,她温柔的双眼,总透露着她可以看透一切的讯息。

所以他想了一下,才找了这么一个寻常的问句。

“我喜欢早起,早起的世界很安静,这个时刻的声音很单纯,很容易懂,不会让我觉得自己其实在某方面跟别人不一样。”

“这样啊……”小将又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他其实不太懂什么这个时刻的声音很单纯很容易懂,也不知道天籁到底是哪个地方跟别人不一样。

小将不知所措的表情,令天籁笑了起来。

“你是个好孩子。”

“我不是个孩子了!”

这句话倒是回得很快。

“在我看来很像。像个孩子比较好,小将,记得,不管在何时何地,像个孩子会有比较多的快乐。”

“啊?”但是小将比较想快点长大,才可以守护拉拉。

这一点小小心愿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一定觉得很好笑。

竟然想要去守护一个神祇?但是这是小将心里面最大的希望,他想要守护拉拉,再也不要看到之前拉拉被伤害的画面。

“那是一个小小的叮咛。”

天籁微笑看着小将,又看着天上的星星:“将来的你,会有很大的成就,也会有很多的烦恼,你一心想要达成希望,但是总是遇到挫折,毕竟你的希望是那样遥远,可是如果能一直拥有此时此刻的心……”

天籁又断住话语,什么也都没说,让小将等了好久,后来想想,也许这只是她的一点点意见,不代表什么,所以还是将它记在心里。

不过天籁却又说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开始转动,以我的能力,却依然看不清楚,只能听着过去的声音,告诉我历史将一再重复。有智慧的世界里就有纷争,每一个人都在试图逃脱困住自己的命运,但是能成功的又有多少?”

小将眨眨眼,天籁讲的东西,他越来越听不懂,好家很复杂的样子。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懂得隐藏情绪的人,天籁自然可以看出小将已经被她的话给弄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晓得所以然。

“就当我是在喃喃自语吧!”

其实天籁知道自己了解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小将都听不懂,因此她也才更无所谓地说出口,偶尔找个人发泄一下内心的想法,其实会舒服一点。

“我不想当成是喃喃自语。”小将抗议。

“为什么?”

天籁倒是没想到小将会对这点不满,大多数人遇到这种状况,不是把她当成大姨妈刚来,要不然就是会笑称更年期到了,喜欢哆哆嗦嗦,反正能不理就不理,剪不断理还乱用在这里也适合,要是搅和进去了,很可能耳朵会被念到长茧。

以前天籁的老师就常常抱怨,说他们年轻一代的人,越来越不懂得尊重,听听老人家的话有什么不好,或许是浪费了你一点点的时间,但是你也满足了一个老人家的快乐不是吗?

听起来就像是做了一件好事,但是每次老师长篇大论起来,依然没有多少的人愿意听。

“因为喃喃自语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有话当然要说出来,而且这样不就显得我很没有礼貌吗?你在对我说话,我却因为自己听不懂,就当你是在喃喃自语,要是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怎么办?”

小将很诚实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让天籁睁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其实被这个少年在无意间教训了一顿。

“你果然是一个好孩子。”

天籁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像小将这样的人,是不是当科技越来越进步,人类就越来越不懂得体贴?

“不要叫我好孩子啦!我已经长大了,你可以把刚刚说的话重来一次没关系,我会努力听,一次听不懂再一次,总有一天我会听得懂你心里的声音!”

感觉上,那就像是一个承诺,这样的承诺,天籁已经等待了好久好久。

“你知道吗,我一直等着有人可以对我这么说,在我的梦里,他不但努力听着我说话,也一点都不介意我的缺陷。

“他告诉我,听不清楚没关系,他可以一次接着一次说,一个字接着一个字说,一次听不懂就再一次,总有一天,我可以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其实,在地球,天籁也只不过是一个才成年没多久的孩子,一个喜欢打扮,喜欢逛街,想要有一个人可以陪自己一辈子的女孩子。

但是来到了这里之后,天籁好像完全忘了这一回事……也许是她用忙碌的方式,让自己克服到一个陌生地方的恐惧,努力压下那一分心慌,连带着一起忘记了当初的甜美梦想。

现在,那依然是个梦想。

“啊?咦?你别哭啊!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啊!我怎么这么笨啦!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一定是哪里又做错了对不对?”

小将手忙脚乱,以一个男人的角度,这时候他应该伸出双手抱住这个哭泣的女孩子才对,但是看着她,想到两个人见面的次数,这样的动作小将又做不出来,整个人乱成一团。

“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事实上,你做了一件让我很高兴的事,虽然你不是我一直期待的那一个。”

天籁带着泪眼的微笑,让小将觉得好美,差点就将他脑中拉拉的模样给遮盖过去,连忙伸手打了自己脑袋好几下。

“你让我想起最早的单纯,虽然我来这里是心甘情愿,不过没有人会对过去毫无留恋,你只是帮我翻了过去那一页,让我重温过去的情怀。

“那时候的生活,其实也很好,但是,温习着过往,看看现在,我并不后悔……小将,你让我知道了,我不后悔。”

“啊?是这样吗?”

小将搔搔头,天籁的意思,是说其实他做了一件好事啰?

“你觉得好就好,而且其实你很喜欢现在的样子不是吗?我看你跟同伴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不是说常常大笑,但是眼睛里总是有着笑容。

“那是快乐的人才能够拥有的表情,所以你现在一定很快乐……啊……你是神耶!看我说什么傻话,神当然都很快乐……这样好像也不对……啊!我不太会说啦!”

小将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跟朔华同一等级的神只讲话,因为跟朔华、冷暮比起来,天籁看起来好相处许多,而且比较家是一般人,因此他就有点忘记,天籁其实是跟朔华他们站在同一个位置上。

不过小将没想到,以前觉得有一点点距离感的女神,其实也跟着一般人没什么两样嘛!

小将的结论,再度让天籁微笑,原来在别人的眼中,她一直很快乐。

这一刻,天上的星星越来越看不清,天越来越亮,天籁伸出手指,指着其中挺亮的一颗。

“那就是你喔!小将,你跟那一颗星星,有着连接的线。”

“啊?”

“你要记住,每一个生命都有其开始的原因,都必须平衡着这个宇宙间的定律,因此当造物的时候,在这里摆放一个星球的同时,在另一边就必须放上另外一个,两者必须是相反性质,平衡是两端的,你在一端,那颗星星就是另外一端,因此看着星星,就可以找到所谓的命运。”

那是一种很玄的东西,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感觉到天秤的那一端和自己对应的是什么,而天籁的能力,让她慢慢地摸索到这一点。

“所以再看看你旁边的那一颗,还有这一颗跟那一颗,是不是若隐若现?因为它正表示着,这个世界,这一块大陆上的三个国家,在星辰被太阳给取代的那一刻起,正式开启了序曲。”

天籁现在说的东西,可能连朔华都听不懂,但那是个预兆,一个只有她懂的预兆。

“你的意思是说,连舒承国也要开始战争了吗?”

小将听不懂星星,听不懂平衡,但是他知道她指的是三个国家的战端,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也要开始。”

看着闪烁的星光,天籁轻轻的说。

早就已经开始了……

——山雨欲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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