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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1398之大明锦衣卫》第三十四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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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变得异常复杂起来!连坡地上观望的云阳道长、老村长等,也未曾预料到!有的只是揪心的伤痛!说不出的苦痛!山坡上,每个人都默然伫立,两眼通红!咬牙切齿地目光死死盯着那团冉冉升起,迟迟不肯散去的硝烟。好一会儿,硝烟散尽,目光尽处,隐约露出一个巨大的弹坑。弹坑里一片狼籍,分不清是人的残肢还是崩塌的泥土石块,残酷而血腥地搅合一起。

起先还激烈喧嚣的战场,此刻陷入了一场短暂而异乎寻常的沉静!仅仅是一时半会儿,刚刚得手,似乎挽回一局的土匪又有了新的行动,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云阳道长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伫立在坡地一片开阔林前,心如刀绞!这次出击,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低估了土匪!

按照事先战略部署,诱敌来此,不外乎是想拖住其,好让安良率两个寨子的兵丁背后偷袭,形成前后夹击的有利局面。不想,随着战局的展开,事情似乎并非按原来的意图发展,而是朝相反的方面发展,且愈发展,愈是被动!云阳道长疑惑了,连老村长他们也疑惑了:这仗本应打得顺手,一时间,怎么越打越难打了!?其一,照预定方案,在土匪经过山脚出口处时,将被张虎他们事先挖掘的陷坑拖住,杀其锐气,挫其锋芒;其二,即使通过陷坑,也将被引入到上桃花坞,即使整个村子被土匪洗劫一空,但一座空村子,足以让土匪抓狂!土匪会觉得自己上当受骗,损了兵马不说,还遭戏弄,自然会把怒火和矛头指向下桃花坞寨子。于心浮气躁时,定会全力以赴进攻。安良率领的两个寨子精兵强将,守株待兔,严阵以待,定会给以迎头痛击。加之暗中布置的十五架飞雷炮车、十五架没羽箭车,完全可以趁土匪立足未稳,打得他们丢盔弃甲,损兵折将,落荒而逃!然后,己方再半道伏击,侧面予以痛击,不怕他土匪三头六臂,人多势众,也经不起如此打击!

计划可谓深思熟虑,精心周密。然而,实施过程中,却变了味!首先,土匪暗中调动了九节烘天红衣大炮。试想之下,与九节烘天红衣大炮面对面抗衡,犹如螳臂挡车,优劣已定!其次,土匪在先后遇到两次伏击后,又能及时调整战术,集中优势兵力,攻其一点,并能暗中设伏,突施回马枪!张虎与那近二百名兵丁在追杀土匪中,中计而伤亡惨重,不能不说明土匪对自己的部署早已了然在胸!当然,这只能证明三点:一是计划被人出卖;二是不排除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潜在因素,许多事情是无法估计的;三是这些土匪非同一般,不可小觑!

云阳道长无法选择这三点中的哪一点。但是安良未及时出击,总是有原因的吧?还有,张豹去爆炸现场搜寻徐庄主,到现在未回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边云阳道长正幂思苦想,那边,老村长却老泪纵横,哭不出声来。一些兵丁士气低落,一脸茫然地蹲在一边;不知谁吼了一声:“走!冲下去跟他们拼了!”一声呼叫,霎时那些原本还有些沮丧的兵丁,纷纷拨刀在手,振臂高呼:“拼就拼!有甚怕的?!”亡命要往坡下冲。紧要关头,还是被老村长勒令喝回!

“道长,土匪又在动了。”老村长强忍悲痛,指着前方数百米外地方土匪隐约调动的影子,无不担忧地说,“眼下咱们人手已不多了,如此一来,恐怕要不了多时,就……”

“祸兮福焉,福兮祸焉。”云阳道长知道老村长想说什么。这仗打成这样,其实,自己也不好过。想说等等吧,这个时候需要冷静,需要控制,需要大家沉住气。话到嘴边没说出来,只是说,“敌众我寡,这是事实。但我们可以仗地形熟,捱过一时三刻,情况总会有变化的。何况土匪现在也弄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相信这点对我们暂时还是有利的。”

老村长点点头,说:“说得也是。”

随后,云阳道长对那些围拢来的兵丁鼓动道:“弟兄们,现在你们的村子被毁了,许多弟兄不幸阵亡,不过,听贫道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大家还有一口气,这桃花坞仍还是你们的,这地里的收成还是你们的,并且,今后你们将拥有下桃花坞寨子白垩泥开采权,和利润分享的权利。为此,老村长早有安排了!你们现在丢掉的无非是些坛坛罐罐,烧了几间破烂瓦房而已,好男儿当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云阳道长的话立即博得了大家欢迎。大伙儿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略带倦意的目光充满了希冀!更充满了坚定!

“狭路相逢,勇者为胜!”见大伙儿情绪逐渐高涨,云阳道长不失时机地说:“真正的战斗才开始呐!”

“狭路相逢,勇者为胜!狭路相逢,勇者为胜!!”在场每一个人,刹那间倍感热血沸腾!

新的战斗即将开始,从情绪热涨中的兵丁和村民们,很快回到现实,自是准备起石片、石块,熬制乌龙刺药水。趁这个当儿,这时,云阳道长告诉老村长,自己要往那片林子走走,探听探听消息,无论如何都该有徐庄主他们消息。至于坡下那些土匪,暂不必理会。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交代完毕,往那片密林走去。

冷月如钩,浮云半绕。仿佛此刻时间已经凝固。月光下树林一片静谧黢黑。褐色的尘雾,从四面八方渐渐聚拢,向林子更深处迷漫……

之前,那颗炮弹划过夜空,拖着火红的尾曳疾速如雷般从天而降,那个黑色身影更是疾如鬼魅,不知施用什么手法,竟一下子将伫立树下的徐霆、天灏、介川同时扑倒。说时迟,那时快,电石火花间,山崩地裂的剧响,狂卷的气浪,以排山倒海之势,摧毁一切的劲道,呼啸而过!

“徐庄主,徐庄主——”不知过了多久,张豹从远处十分警惕地走来。一边四处张望搜寻,一边压低嗓门轻轻呼唤。阴冷潮湿的山风贴着地皮子,从张豹身边簌簌刮过,又在林子里漫无目的徘徊。声音渐渐愈来愈大,这时,堆积的泥土下,一只手抖落一下,又抖落一下,随后,一个面孔黧黑,衣衫已不成形的人,挣扎着从隆起的泥土下站起,仗剑而立!

“徐庄主!”张豹一眼认出这个站定的男人。随脱口喊道。

徐霆似乎没甚反应。杵在地上的宝剑,勉强支撑他摇摇欲倒的身子。经阴冷的风一吹,很快他清醒了。张豹来到旁边,想搀扶他。他一把推开张豹,又弓起身子奋力用手刨那堆泥土,随后,挪开横在土堆里的树子,一人多粗的树下终于露出了三张面孔:一张冷若冰霜,两眼紧闭的脸——那个锦衣卫;一张扎着瓜皮式发鬏的脸——那个东瀛武士;还有一张人不人,鬼不鬼,黑猩猩似的脸——那个救他的——?

三张脸皮,三副面孔。徐霆倍感交加!想起一路往事,恨意顿生,忿忿地说:“谁叫你一路紧逼?这也怪不着我了!”一咬牙,提剑照着天灏的心窝用劲扎下。“不可,徐庄主——”一声惊叫,一股罡风竟将他手中的剑锋震歪,斜刺到一边。咔嚓!那剑却深深插在刚才挪开的树上!“好玄!”一旁的张豹骇然叫道。徐霆回眼一看,那道罡风却来自那只黑猩猩!

“你是谁?怎的认识在下?!”徐霆拨出剑,冷声问道!

“徐庄主,怎的不认识我了呢?我是刘忠一哪。江湖人称‘傀儡生’是也。”那黑猩猩从泥土中跳起,“哎哟”一个踉跄,马上又稳住身形,说,“是我,忠一啊。”见徐霆犹自发呆,只好苦笑道,“我这身臭皮囊,谁又会认识呢?”

“忠一?真的是你?”徐霆终于从那熟悉的眼光和声音中,隐约找回以前那个熟悉的人。“你,你真的是那御前五品执掌侍卫刘忠一哪?”

刘忠一使劲儿点头。惟恐徐霆又认不出自己来。

“你~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徐霆愕然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忠一?”

刘忠一长叹道:“一言难尽啊,当初在下在殿上执守,就因无意听得太祖一句‘我本沿江抢掠,不料弄假成真,今日得此尊严,实在出人意想之外‘的话,就落成今天这个模样了……”正说着,那边介川已从昏迷中醒来,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地揉拭双眼,然后四周一打量,见长刀闪着寒光,兀自静悄悄躺在一边,随赶紧起身拾起,慌忙呼唤起天灏来。

想来几人命大,死神与他们擦身而过,只是被炮弹天崩地裂的巨响真昏而已。因此,除了刘忠一受了点皮肉伤之外,大家倒也没有甚伤害。经介川这么一唤,不一会儿,天灏也睁开了眼睛。谁知,他一睁开眼睛,随即操起身边宝剑,就要冲徐霆斫去。“孽畜!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当的一声,手指向宝剑弹去,叱喝道:“你可以不认为父,但不可造次,这是徐王妃的兄弟,徐霆,徐公子也!”

“我不识什么徐不徐王妃的,什么徐公子的,你等反贼,对朝廷早有觊觎之心,这次必须交出藏银来,否则缉拿你回朝廷去!”眼前这半人半鬼自称自己父亲模样的人,老是半道横叉一杠子,虽说几次救了自己,但着实令人讨厌,天灏怒向胆边生,竟中途撤剑,冷不防向刘忠一刺来,当真迅猛之极!刘忠一眼明手快,眼看剑尖直抵咽喉,也不避让,竟用中指、食指将剑尖紧紧夹住,仍天灏怎样抽也动弹不得!

“逆子!你忘了自己身上流淌的是谁的血液?!忘了你娘闵雪花是怎么死的?!忘了为父如何变成这个丑样,忍辱负重到现在!??”刘忠一一连串责问,犹如一记记鞭笞,无情地抽在天灏心尖上。

“闵雪花?”这个除了自己和父亲,世上少有人知道的母亲名讳,居然在这个时候被人提及,天灏两耳自是一热,竟不知是进好还是退好。踌躇间,对方已经撒开手指,剑尖无力垂在地上。

“天灏君,他可~可是你令尊大人啊。”一旁的介川似懂非懂地对天灏说,“真羡慕你啊。”

“十一年前,为父自知要遭不幸,要你随母而姓,并送你回千里之外的老家,你母为保刘家一脉血缘,只好如此。将你送回后,在我被锦衣卫缉拿的当天,悬梁自尽了。后来,我知道是徐公子帮忙收的尸,是徐公子帮忙葬了你母,是徐公子……难道你忘了!?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刘忠一一五一十将十一年前那段往事说了,只是自己死而复生一事未提。说着,单膝跪地,拱手抱拳说,“徐庄主义薄云天,忠一没齿不忘!只是……这逆子,不明大体,却与那帮杀父仇人沆瀣一气!”

“折杀我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徐霆赶紧扶起刘忠一,无不动容的地说,“侄子不过忠孝两难全,况且,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一番离奇遭遇,众人听罢,如坠冰潭,又如梦似醒。都将一双眼睛盯住天灏。本是少年意气风发的天灏,忽闻这段奇事来,又见众人都瞅着自己,竟恍若隔世一般,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如陷一片泥淖。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一声暴喝,天灏已是在跳将起来,竟自往坡地前那片开阔地冲去,凄厉的狂叫声在林间回响许久。

“天灏君——”介川一边喊,一边提刀追去。

徐霆好生为难,想要去追,刘忠一却手一拦,黯然神伤说:“就由他去吧。”

恰在此时,云阳道长踏着月光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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