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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啸五代》第一章:乱世亦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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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xzw.com)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bxzw.com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此乃元张养浩所作【潼关怀古】,痴望长安路,双眼泪模糊;曾经的强汉盛唐,云烟如梦散尽皆似梦。眼见断檐残壁,乌鸟悲鸣翻飞如盖,野草枯藤在冷风恶雨中呜咽,仿佛在向他诉说这千年的风霜变故。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曾经的万帮来潮,游人如云,能将黑暗都能吞噬的万家灯火,花廊酒榭如梦散,醒来是荒檐野径凄凉一片。

眼见天下纷争不断,蒙人铁骑扫东征西,泱泱数万里,横尸层野,血红雪白;早已成为蒙人铁蹄下驰骋肆虐的牧场。

中原大地也有数千万人在蒙人的弯刀挥舞间化为沃肥滋水,让十室九空的荒野疏林中野藤蔓草狂生旺长,鲜花杂曼;恶狼野狗出没其间,狂禽杂鸟枝头欢鸣。

即使偶见村落,也是草棚茅屋呜咽的在寒风冷雨中哭泣挣扎;人们肌?身薄,面色呆滞,本能的承受着日夜的劳作,但得到的也就是伴着野菜树皮的粗食勉强填饱肚皮不被饿死而已;其它的都被鲜衣怒马的蒙人挥着刀.抽打着马鞭气宇轩昂的拉走了。

还有女人,那没稍有之色甚至幼女也免不了被强行拉走破身流血之苦。

圣人曰:美色也是原罪!云云众生,偏你得了美色就得用身子还孽。

佛祖心怀善念,不断劝慰苍生:四大皆空也,一切皆是空忘;佛讲轮回报应,今日种种无不是以往的轮回报应!忍忍了,今生入了地狱,也预示着来世辉煌得意。bxzw.com

佛祖能割肉喂鹰,世人些许磨难,刀枪加身又算什么?

由是,张养浩凄然脱下在蒙人眼里已不再名贵的文人名士的身份,佛衣僧帽,一缕佛尘,日日念经拜佛,即为死难的同袍超度,也为他日的解脱或辉煌祈祷……

公元905年,唐天佑二年冬季腊月,东北边陲平州;狂风暴雪,小一月不停了。

如果,风雪有性格,也亦如这东北边陲的人性。风似男人,尤其似生活重压下的男人偶尔大醉后长歌当哭,失态的发泄翻江倒海;雪如女人,更像丧偶多年偶尔发情的契丹猛女,疯狂而猛烈,铺天开地。风助雪势,雪借风威,四野呼啸,原驰蜡象,山舞银蛇。只是可怜了那些风雪飘零人,尤其是被风雪摧毁了家园的。

都说是瑞雪兆丰年,可这雪来的邪,自打进了腊月,太阳老兄就象得了病,没请假就歇业;整日里瓦块似的天空时不时风啸雪飘的,沙粒雪.米粒雪.棉花雪……,翻来覆去。竟有一日那飘散飞舞的雪花儿竟然带着淡淡的红色,血红色!这时节人间争杀不断,血流成河;难道天上仙间也难消停或是正为人间的惨烈悲凉而伤心落泪!

“哗啦啦”,赵里正抓起一把白棋子仍摘棋盘上,嘴里嘟喃着:“今儿不顺,左右都是输你。该死的有恒乍还不到,也不知堡外雪埋了房子的村民安排妥否?”

“先会儿有恒来过,说是差不离了,再收集些干柴就妥。”冯学究的娘子脆脆答着;阴了小一月了,也就大户人家干柴才多些,这老天到底乍了?冯学究的娘子心下嘀咕,又忙着合手祈祷:“老天爷莫怪,不是奴家在怪你。bxzw.com”嘴里说不怪,到底心下还是怪了。

“输了就找借口,那会儿不是你输多!”冯学究悠闲着吹着茶沫,棋赢了心气儿就爽。冯学究名刚,字华恒,四十上下,其脸庞瘦长俊朗,轮廓分明,目光凌烈而清明;双鬓已经略染霜白,沧桑密布。年轻时曾满腹抱负,热衷仕途,曾任一县主薄.知县。

“那也互有输赢啊,哪像这会儿,孔夫子搬家,全是输!”赵里正愤愤样:“再说,这冰天雪地的,灾民的事一大堆,心儿怎不烦?看来还得七郎那小子来收拾你,你厉害赢他试试?”

说到七郎,冯学究脸立马沉了下来,好心情顿失:“提他作甚!好没来由”。也是,七郎那小子自打前年开了窍,不师自通,这棋风怪异却厉害无比,反正这榆关县甚至整个平州无人能敌。

“提起那小子你就不爽,自打前年初夏被晴天雷劈了一下,整个人就开了窍,文的武的那样不行!太师椅.酿新酒.还有就是‘三国演义’那俗讲,也就是七郎嘴里的说书,四村人疯了样赶着听书,小赵云.赛张飞的称号渐多。不过话说回来了,那小子才十五,乍就懂那麽多?那晴天雷左右透着邪气,难道真有什么星君下凡不成?”

“子不语怪力神,仙神的事儿谁能说得清,七郎那娃儿不务五经,单好杂学,好论天下大事,小小年纪城府极深;依我看是个不稳当的。今唐室颓废,藩镇称恶且愈演愈烈;天下苍生如蚁,或被强征刀头饮血,或受奴役,甚至无望被屠如踩死蚂蚁般凄凉,饥民在寒风冻雪中流离落魄,每一刻都会有一缕孤魂飘散,将皮包骨似的残躯扔在荒野成为野狼儿的美餐中原已十室九空矣,荒野遍地。尤那梁王朱温,竟然驱赶世家清流入黄河集体淹死!号称‘变清流为浊流。’这乱世,还是少参合的好。”

圣人云:达则兼济天下,不达呢?守身自保才是本分;当今乱世武人称恶,文人没落凋零,或卖身为武人奴役,或避居山野隐忍度日。熬,一旦天下大定,还不得文人世家出来料民理政?武人如蛮又岂能独尊长久!

“是故你就拒绝了他向你拜师?”赵里正恍悟,心下却大不以为然,这世道武人当道,好些冯学究这般的清流文人故作清高而避世隐居,难道这世上真有可避世的世外桃源?还是七郎那小子说的对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能力不管大小,只有真正为国为民力所能及,才不枉大丈夫来世走上这一着。世家清流,名人文士,哼!除了争权诳名,就是保族私命;倒是你堂弟冯直那般积极入世,为国为民而甘愿为藩镇武人驱使倒成了甘愿坠落,热衷名利的小人!

冯学究倒不知赵老汉心中款款,也没太在意,汲吸小两口茶儿,放在茶几上。说实话,他坐的太师椅,手边的茶几哪个不是七郎儿的怪巧淫做。冯学究手抚短须,慢慢道:“记得是今春,为帮你孙有恒讨好吾家莲儿,那七郎竟写篇《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渎也。…….’。说实话,文章写得极佳,字字珠玑啊,虽说明上赞的是莲花,暗内讨好的是莲儿,但字里行间无不透着自己的趣高志洁;这本极佳,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本应是个意境高远.生性淡泊且洁身志好的,却和其七郎本人平常行事和志向大相径庭;此事想来戚戚,实难让人释然哦。不过嘛,七郎到和某在幽州刘仁恭帐下做参军的堂弟冯直志趣相投,如七郎有意,吾倒是可鉴他拜堂弟为师。”

此话可惜七郎听不到,不然一定大赞,这本是七郎讨好冯家的原因本意;冯直,那可是五代这乱世的大名人,常青树.不倒翁,四代十一帝的宰相,死后还能被追封为王,七郎可早有跟冯直老大混的愿望。

赵里正听完脸阴眼瞪,气呼呼站了起来,手指冯学究:“说一千道一万,这才是本意!那七郎为人处世,四邻谁说不好,绝对是四村数一数二的少年俊杰;倒是你,横挑鼻子竖挑眼,原是嫌他帮有恒讨好你家宝贝丫头,哼!吾赵家多以商立家,士农工商,商人历来居末,尤为你们这些文人名士不耻!”。说着赵里正急急火火穿上羊皮大裳,戴上防雪草帽:“道不同不相为谋,某赵家高攀不上你这大文人名士,别了,勿送。”

冯娘子急劝忙留:“她大伯你老别气,谁不说你家有恒好样的,华恒没少夸他,只是孩子还小,想过两年再说”。这话说得违心但却无奈,莲儿过年就十五了,到了女娃及鬓之年;这年代,女娃十四五嫁人的多是,再说了大可先定亲就是嘛。还是让赵里正说着了,嫌他家商人的身份了。“看着就下晌饭时,您老哥俩喝点,下酒的嚼头奴都备了,十多年的交情,说开就好,说开就好。”冯娘子还在努力,好在她已经见怪不怪;十多年了,这老哥俩十回有两三回吵翻,但过后就好,俩人一个倔一个急,但都是度量大的君子。自打十几年前郎君被赵里正请来做堡上学堂夫子,俩人早成莫逆。

“不了,今小年,家里备饭了,临来再三叮嘱定要某回去吃。”赵老汉说着就出门去了。不错今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再有七天就是大年春节了,公元906年的春节,唐末帝李吉的天佑三年,明年该是他‘禅位’给梁王朱温了,近三百年的盛世大唐终于寿终正寝,也预示着五代乱世正式到来。

冯学究不紧不慢也给赵老汉送行,心里还嘀咕:“这脾气沾火就着,养气的功夫倒是越老越差了”。嘴上却喊着:“路上雪滑,走稳了,明消气了再来。”?,又把老赵给气了,说实话,七郎.有恒都是四邻有数的少年俊才,只是这武人当道,藩镇割据的乱世,要想出人头地,凭七郎的条件,一个日渐没落的小世家又没了父亲的庶子也只有投军一条路了。乱世以人为绉狗,人命不如畜生,这条路实在太凶险了;加之那七郎心气又高,再加一层官场倾轧.世家文士自私恶意打压的凶残,难啊!自己既然选择了避世隐居,这种风险高.易带祸的人物能避就避的好;那有恒商人出身倒其次,关键是他与七郎兴趣相投,他们注定一起走向那条凶险之路的。这样的后生再好,也不敢把女儿交给他呀。bx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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