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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正记》第十章 木叉尊者耍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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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那高太公起得床来,因做了一梦,不知吉凶,心神不爽,茶饭不思,郁郁不已,遂不无担心地对夫人讲:“昨夜观音菩萨托梦说女婿悟能是猪妖,得菩萨指点应保那东土大唐三藏法师西去取经。”

夫人听了这话,连连称奇,忙将自己所做的梦一一道来,竟与高太公一样。两人不由大惊失色,慌忙差人叫女儿来商议。高翠莲遂将自己做的梦和朱悟能的来历说了个一清二楚,高太公夫妇方才知道女婿身世。一家三口因朱悟能忠诚厚道,勤劳能干,也不嫌弃他是妖怪。朱悟能在房外听得岳父母之言,进得屋来倒头便拜,感谢岳父岳母不离不弃,一家人愈发和气。

唐僧起床后对孙悟空道:“悟空,为师昨日得一梦,观音菩萨对我说高太公女婿本是福陵山猪妖,已被点化保为师去西天取经,该当如何?”

“依我看来,只怕他不见得想去西天,你看他两个恩恩爱爱,哪里还想去西天苦途。”“且看他今日如何说道。”正说话间,高才进来请师徒去用斋。

孙悟空与师父用毕斋饭,高太公命高才奉上黄金百两,对唐僧道:“大唐高僧一路远行,小老儿黄金相赠,权作路资,万望笑纳。”

“出家之人无牵无挂,以化缘为生,太公赠金实不敢收。”唐三藏再三推辞不受。一来二往,推来送去,法师只是不松口。

高太公心想若不把事情说破,只怕这长老不肯收礼,岂不误事,便道:“小老儿赠金,一者是我高老庄人心向佛皆乐善好施,二者是我女婿有难请高僧成全。”高太公遂将朱悟能情愿留守家业,不想去西天取经之事向唐僧说了,又恳求道:“请大唐高僧存菩萨慈悲之心,小老儿年岁已高,时日无多,膝下又无子,只有一女,招得这个巴心巴肝的女婿,后半辈子就靠他了。将千万将此事向菩萨奏明,放了悟能还俗吧?”

“昨夜观音菩萨也曾托梦与我,备说前事。以贫僧之见,朱悟能有此佛缘,是他的造化,许多人求也求不来。况且他是观音度化,我岂敢擅自允他还俗?”

一家人苦苦哀求,朱悟能见唐僧始终不肯,便上前跪求,咚咚咚磕了一通响头。孙悟空见了,有些不忍,遂对唐僧道:“师父莫若就依了他,免得一家子妻离子散,惹人怜悯。若因取经拆散和睦之家,恐非佛主所愿。”高翠莲眼里噙着泪,摆动莲步,也上前向唐僧行礼,哀求让猪悟能还俗。

孙悟空话音才落,只听得当头一声惊雷:“大圣胡说,悟能入得佛门是前世因缘,怎可因人间祸福而变。”孙悟空抬头一看,是木叉奉观音之命,立在云端大吼。

那高家老小见云端显化一金甲神人,哪见过这等阵势,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磕头作揖,唐僧望空就拜,口中不停念“南无观世音菩萨”。“朱悟能你若不依前愿西行取经,违了佛主旨意,虽可得一时之快,只怕日后高家有灾降临,何去何从你自思量。”高太公一家抱头哭着一团。孙悟空实在看不过去,踩着云头上去与木叉理论。

“去不去西天取经,当取其自愿,岂可强人所难?这难道是佛门人所为?”

“大圣休管闲事,这是观音菩萨之命。”“前者观音菩萨对我道这大乘三藏真经可救人苦难,造福众生,今日为何反陷高太公一家于难,致其老无所养,幼无所靠,妻无所依,既如此要取那真经作甚?”孙悟空可不管什么菩萨不菩萨的。

木叉不管孙悟空所言,向众人道:“佛旨难违,朱悟能还不拜见师父!”孙悟空最是见不得不平事,见木叉竟然强逼朱悟能取经,遂挥动金箍棒,怒气难消,恨恨地对木叉道:“岂可强人西行,我且去见那观音菩萨,讨个公道。”

“大圣此去只恐连累唐三藏师父背负管教不严之罪。”木叉冷冷说道。“悟空千万不可开罪于菩萨,陷师父于不义。”唐僧见孙悟空耍起了猴脾气,怕他真的找上南海开罪观音,急得在地上直踏脚,呼天叫地,只不让孙悟空去。

这孙悟空去又去不得,劝又劝不来,窝着一肚子火干着急。朱悟能见孙悟空为他家事竟敢冲撞菩萨,心存感激,怕于他不利,且更不愿连累高太公一家老小,遂对高太公三拜:“岳父母且请宽心,待我保师父西天取经回来孝敬二老,翠莲还望二老看待。”

高翠莲已哭得哑了声,哽咽着道:“悟能,早去早回,贱妾日日门前翘首祈盼,千万不要辜负了人家一片真情。”

朱悟能与高翠莲执手相望泪眼朦胧,肝肠寸断,心如刀绞。唐僧见他凡心不已,谓他道:“悟能既入佛门当断了五荤三厌,为了时时警钟长鸣,为师为你取名八戒。”朱悟能因此又叫猪八戒。木叉见朱悟能终于归心,便自回南海去了。高翠莲眼见恩爱夫妻各自飞,不由得泪花连连,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猪八戒依依惜别了全家老小,挑着经担,孙悟空牵着白龙马,师徒四人上路西行。正行走间,突见木叉在路前云端高声叫道:“唐三藏且慢行。”

“你去就去了,又来生何事?”孙悟空见木叉去而复返,不耐烦道。“方才我望你师徒之中有些妖气,未敢擅自断定,适才从后细细观之,这白马似来历不同寻常!”

唐僧将收小白龙之事说了。“唐三藏你好糊涂,岂可擅自收留,须将这孽龙交与我带回天宫,免得自取私藏天宫钦犯之名,那时佛主也不好向玉帝交待。”

孙悟空早听得不耐烦,对木叉吼道:“前者八戒不愿取经,你非要勉强,不惜撤散恩爱夫妻,今者小白龙愿驮师父西去,你却从中作梗,待要怎的?将小白龙交与你,好去向玉帝邀功请赏?”孙悟空怒目圆睁,金箍棒捏得铮铮直响。

木叉知大圣神通广大,是不好对付的角色,见他要发作,不由得心里怯了阵,发了毛,缓了缓口气道:“我也是为了唐三藏才如此,恐日后有麻烦于你师徒不利。”

孙悟空并不领情,抢白道:“你只当不知此事,天塌下来,自有老孙我扛着,用不着费你的心。”木叉见这猴子发了横,知道他不是好惹的,只好驾着云头望南海而去。

唐僧见孙悟空顶撞木叉,教训孙悟空:“不该对木叉尊者如此!”孙悟空气还未平,见师父竟然怪罪他,气鼓鼓地道:“这还算是客气的,依老孙脾气非揍他一顿不可。”

“猴头你怎敢对菩萨身边神仙如此无礼?”唐僧见孙悟空竟敢顶嘴,心里不免生气。“师父有所不知,木叉行者在老孙眼中不过三流而已,也敢在大圣爷爷面前托大,那不是招打吗?”

“我等要到西天取经,自应对西天一切顺应,不可忤逆,那木叉尊者是观音菩萨护法大神,我等怎能不毕恭毕敬。”孙悟空冷冷一笑:“师父此言差矣,西天死猫烂耗子我也要顺从?简直是笑话。就是那如来若言语不中听,我也要讨个说法。”

“似你这般蛮横,如何取得真经?”唐僧见孙悟空如此猴气,便一路向他兄弟三个讲经说佛。孙悟空哪里能听得这等唠叨,灵机一动拔了根毫毛变为一团棉花将两耳塞了个满,心里笑道:老和尚且说罢,老孙都听着呢。可苦了那猪八戒和白龙马听得耳朵都要长茧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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