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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第21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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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黎修言得知梁思影要去留学的消息时,梁思影和白杨已经踏上美国的土地,也是因为如此,黎家父母才敢把儿子放出来。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们接触下去了。

黎修言眼睛赤红,浑身都在发颤,他看着眼前的父亲,头一次彻彻底底地陷入绝望。她又走了?又一言不发地走了,不曾给他留下只言片语,而后也许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慢慢地蹲下身,双手捂住脸颊,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却足够令人感觉到他的无助和悲伤。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只能蜷缩着给自己安全感,不知道明天在哪里。

黎杰涛看见自己一向高傲的儿子,蹲在地上无声地落泪,眼里看不见一丁点光彩,就像、就像彻底和这个世界隔绝开,谁都看不见了一样。黎杰涛的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他认为这不过是一时之痛,时间久了,必然会好转。而一旁的黎母早已红了眼眶,想要安慰儿子,梁思影一年就会回来,却被黎杰涛拦住了。不管怎样,先断了他的念想才是真的,其他以后再谈。

第一天,黎修言没有下楼,送进去的食物和水倒是吃了,可是没有一点动静。第二天也是如此。第三天、第四天……到了第五天的时候,黎杰涛和景墨兰觉得有点不对,打开门,却发现黎修言还是一言不发地、抱着膝坐在落地窗旁边望着窗外的景色不语,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两人开始慌了,都开始担心儿子是不是受到打击过度了。叫了儿子好多声都没有回应,上前摇晃儿子,黎修言看了他们一眼,刚要高兴,却发现他挣脱了他们的手,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可以说,除了正常的吃饭睡觉,他可以一整天保持不动。

如果黎家父母有上辈子的记忆,他们就会发现,黎修言的状态和他前世疯了的时候一模一样,每天像个人一样地活着,可又不像个人。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刚开始还会念叨着梁思影的名字,到了后来,他几乎什么都不说了。就像一个兵败俘虏的国王,每天沉默地望着曾经熟悉的土地。

除了每天早上必须要看看抽屉里的照片或是戒指,没有其他任何动作。而这一世,他连这些都没有了,连一个念想都没有。他总是在回忆着前世两人曾经不多的、在一起的时光,可却不甚美好,除了他的不耐烦和梁思影强忍难过的表情,他几乎想不起别的东西。

曾经他唾手可得却不屑一顾的东西,如今成了他唯一支撑下去的动力,破碎不堪的记忆仿佛承载着千斤的爱意和绝望,已经摇摇欲坠。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彻底地成为疯子,一无所有。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黎母一脸急切和担忧,黎父虽然没有说活,但是神情也显然非常担心。

“据我初步诊断,黎少爷可能有一定的精神障碍,属于抑郁症的范畴。这种情况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严重的可能有自杀行为的发生。”医生实言相告。

“怎么可能?我儿子之前一直好好的,只有这几天才这样!”黎杰涛也急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今天才第五天而已!“

“只有五天?”医生显然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可是测试数据显示这个病至少有很长时间的病史了,也许之前表现的不明显,但是的确有很长时间了,否则不会到现在这个程度。”

其实最开始医生也怀疑,黎修言只有十八岁,可是测试却显示他已经有数十年的病史了,怎么想怎么怪异,“如果您家中长辈也有过相关病史,那么黎少爷是有很大可能患病的。有可能某个事情刺激了黎少爷,才会诱发抑郁症。”

“我的儿子!怎么会这样?医生!医生你是不是诊错了?这不可能的!”景墨兰高声喊着,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和恐惧。她的儿子,才18岁,就患上了抑郁症,那岂不是一生都毁了!

“夫人,我冒昧地说一句,在诊断过程中,黎少爷唯一说出口的就是‘思影’两个字。我觉得这会对治疗黎少爷的病很有帮助,希望您可以提供给我相关的信息,好辅助我展开治疗。”

“杰涛,咱们去找梁家!请他们的女儿回来好不好?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只要她能回来,真的,多少都可以。”景墨兰留着眼泪,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神情满是紧张和急切,声音嘶哑,

“或者,咱们去到梁家,把孩子们的婚事定下来,好不好?好不好?我给他们道歉,只要他们愿意把女儿嫁到我家来,什么条件都可以!”

和儿子相比,其他算得了什么?小言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从小看到大,从来没有看见孩子这么绝望,甚至都患上了抑郁症。只要自己的儿子能开心,就是让她少活十年都可以!

“夫人,您不用急,黎少爷的病还需要慢慢治疗。我开一个药单,注意提醒病人按时服药,双管齐下,病情才能得到缓解。”医生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耐心嘱咐两人,显然,这种情况他也遇到过很多,早已习以为常了。

送走医生,两人开始商量,究竟什么时候去梁家把联姻定下来,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证儿子的精神能够得到缓解。至于其他什么条件,他们也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不论怎样,儿子要是出了问题,他们两个还活个什么劲?再努力也是给外人准备的。只有儿子好了,自己做父母的才有个盼头。

对于景墨兰如此,对于黎杰涛又何尝不是呢?他虽然在外面也有小三,但是却不曾让她们大了肚子。因为他知道,多子多福纯粹是给外人看的,孩子多了,将来就更可能为争家产闹得鸡犬不宁。平民家里都如此,何况黎家这样的巨富之家呢?

小言这个孩子,黎杰涛看着他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长到能力出众的青年,这其中的感情不是一句“黎家继承人”可以衡量的。那是他的儿子,他的骨血,他在这世上最珍重的人,和他有着血脉的牵连。他是不会割舍掉自己的儿子的,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如今小言得了抑郁症,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作为父亲也会崩溃。别说是舍掉这点钱,舍掉他的尊严也不是不可以。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梁程派下属打听到梁程今天在家,两人一大早就驱车来到了梁家。

梁程夫妇俩正在和女儿进行视频,他们这里京城时间早上十点,安娜堡是晚上十点。梁思影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实验回到了公寓,就收到了父母的视频请求。正和他们聊着来到美国的一些见闻,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了门铃声。

“妈妈,咱家有客人来了,我先挂了,等他们走了咱们再聊。”梁思影在电话那边说道。

“没事,小影你先去睡吧,累了一天了,不用等我们。”吴淑婉满是心疼。

“好。”梁思影笑了一下,也很理解父母拳拳爱子之心,听话地应道。

挂了电话,一打开门,就看见黎杰涛和他的妻子景墨兰提着一大堆礼品走了进来。两人都有些奇怪,还没等他们发问,就听见景墨兰说道,“梁总,梁夫人,还请你们救救我家小言!”说完放下手中的礼品,就要跪下。

吴淑婉和梁程见状,哪能让她在自家跪下,传出去成什么了,因此赶忙就上去扶住景墨兰。把黎家人请到沙发上,梁程扭头向黎杰涛询问道,“老黎,这是怎么了?你家修言出什么事了?”

谈到自己的儿子,一向以笑面虎著称的黎杰涛也不由得红了眼眶,“你也知道,我家小言,疯了似的喜欢思影。为了不打扰思影的正常生活,之前被我关在家里。几天前知道思影出国了,精神就有些不对。昨天医生过来看,说是中度抑郁,还极有可能加重。医生说,除了‘思影’两个字他还能产生反应,其他都不行了。”说着哽咽起来,话中也带着哭音。

梁程和吴淑婉对视了一眼,都闪过了浓浓的惊诧和不可置信。虽然黎修言行为有些疯狂,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抑郁症?失去反应?这、这简直无法想象。

“所以,我们能做什么呢?”虽然觉得黎修言太过疯狂,可是到底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自家和黎家也算关系不错,还是希望能帮上一些忙的。

景墨兰咬咬牙,颇有几分难以启齿,可是想到儿子如今精神几近失常,还是说道,“我和杰涛希望您两位能同意,思影成为小言的未婚妻。”看到梁家夫妇俩脸色有变,忙加了一句,“只是暂时的,只要小言病情能够得到缓解,立刻就会解除婚约。”语气十分小心,一点不见平时的疏离高傲。

“我们黎氏如今手头上有一些和京城的关系,听说永润有意进入京城市场,我们愿意在其中牵线搭桥。”黎杰涛郑重其事地向梁程说道,神情诚恳,“同时我们愿意在原有的和永润的合作上,再让利一部分,具体多少咱们可以商定,只要你们能同意两个孩子的事情。”

即便是梁程,也不由得为黎杰涛的诚意大吃一惊,不过吃惊归吃惊,卖女儿的事他可不干。谁知道将来黎修言会不会赖上自己的女儿,那么个神经病,就算他如今需要京城的门路,他也不会同意,不过他没有把话说死,“你也知道,小影现在专心读研,又在美国,可能不太方便。就算我们同意,也没用啊,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也很想帮你们,但恐怕爱莫能助啊。”

“只要你们能同意,条件我们可以慢慢商量。”黎杰涛心里一沉,不清楚梁家是真心不愿女儿联姻,还是他开的筹码不够。

“这样吧,我们还需要和小影商量一下。如果孩子自己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求不是。”梁程说道,给了彼此一个台阶,其实说是问小影,不如说是自己家里内部开一个会,在女儿意愿的基础上,再谈其他。如果女儿愿意,那也可以,那他们商量的就会是利益最大化;如果女儿不愿意,那么就算了。

黎杰涛和景墨兰对视一眼,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应道,“如果梁家愿意伸出援手,黎家一定会永远记得梁家的恩情!”说完后才告辞而去。

而梁家夫妇俩告诉自己女儿这件事时,答案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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