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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男主角》夜晚的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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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7:00 一日酒吧

早晨播的都是政治新闻,还是昨日的黄花菜。

魏亚南唉声叹气连连换频道,宿醉让他精神困顿萎靡不振:“小天王感冒了,真令人伤心。”

最终没搜到什么想看的,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决定在见不到小天王的情况下回家好好补眠。

直到玻璃门发出哐当的关门声,吧台内擦着玻璃杯的凤记冰才抬起头觑了眼他离开的方向。

魏亚南是大叔的儿子。

PM 17:00 二日医院

护士长拿着登记簿过来:“成医生,803病房号的病人,这个月的住院费与医疗费已经赤字了。”

“她家属连下个月的都先给我了。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成田医生将一沓从抽屉取出来。

“啊?成医生……”

“那少年刚过来。”知道她误会了,成田忙解释。好久不出现的少年,突然在今日匆匆过来,摘下帽子倒了钱出来,不多说一句,又匆匆走了……

成田注意到他脸上有块浓浓的淤青,泛紫色的痕迹,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击所致。本想留住他,但是他走得是那么快。好像,有什么在等着他一样。

PM:17:30 三日巷口

“我没钱。”

“除了‘我没钱’你还能说点别的吗?你他妈这是你口头禅吗!你他妈的!”

几个小混混对着凤记冰就一阵拳打脚踢。在这个阴暗的充满酒瓶子与垃圾堆的小巷子,少年像个破布娃娃毫无反手之力。

“我告诉你!这钱如果不是你变成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亿万富翁的接班人,哪怕是你做到老死也还不清了。”

猛踢了几脚泄愤,强哥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示意跟班们住手。“不如,我们换一种来钱更快的方式如何?”

凤记冰戒备的倒退了一步,忍痛转身往后跑。

“给我追!”

巷子本来就小,时不时会被磕到什么。凤记冰在自己受到阻碍的时候,也把那些阻碍物通抛下来扔在后面拖延时间,加上他身子灵巧忍着痛用了全身力气,一时半会儿倒也没被抓住。

前面透出的亮光,很兴奋地发现自己快侥幸逃脱了。离街道不远了,那里人多反而不易被害……但是有个人站在巷口抽烟!妈的!“快让开。”

凤记冰大喊,“快让!”

可惜那人像没听到一般。身形一动不动,手上啪啪地玩着打火机,状似悠闲,却也相当巧妙的阻止了他的去路。

微湿的热空气里散发着滋滋的声音,就像毒蛇的信子。凤记冰不耐烦地一声:“滚!”刚出口,在欲挤身而过时却被拽住了手臂,强劲的力道让他心下猛然一惊,可为时以晚,他被人整个按到了墙上!

“老大……”

辉哥的呼喊声让凤记冰的心往下沉,呼吸急促起伏。原来是一路的。

“一个小鬼都抓不住,一群废物。”雷轶鸣单手拎着凤记冰,扔了烟蒂,最后一口烟却恶意喷在凤记冰脸上。

凤记冰头一歪,咳嗽起来,男人却嘻皮笑脸地乐起来,烟雾中两人的面容有一时的模糊。

“老大,这小子太能跑了。”

“他老母不是在医院好好呆着吗。”男人语气平缓,听在凤记冰耳里,却恐怖十分。

“你们若敢去医院碰她!这辈子也休想拿到钱!”凤记冰愤怒的目光炙热到几乎能燃烧起来。

“没人敢威胁我。”雷轶鸣大手捏了他的下巴往上抬,散尽的烟雾之下是少年漂亮的脸,这长相却委实令他一愣!

辉哥立刻看出了点道,马上谄媚地说:“老大,您看这小子皮肤滑的,那风婆娘生的儿子果然不一样,怕是夜店内头牌小哥都没这个好相貌!”

少年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冰冷彻骨的寒意蔓延到全身。

雷轶鸣感觉到了,唇边泛起一抹玩味的邪气笑容,目光在少年脸上大胆火热地逡巡,一反平时的冷酷、吝啬赞美,“好相貌!好眼神!”

语罢俯下头,毫不客气地封住那浅色的唇。

“什……!”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霎变得冰凉。头部被一个只手大力固定,记冰有那么一刻忘了动弹。只有唇上的力道与男人浓烈的气息让他攸然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

“嘶……!”舌尖卷起铁锈味。想怒骂,雷轶鸣却又笑了。

记冰双手用力挣扎,唇齿间的粘腻让他恶心到要呕吐!奋不顾身地挣脱出来,逃了开去。

雷轶鸣似乎也放任他逃出去,单手阻止了要追上去的几人,“不用追了,找最好的药给他老母送去。”

独立的病房内。小型电视上,漂亮的女主播面带微笑,声音甜美地报道:香港柏秀综合性影视娱乐集团正式收购M市日月星经纪公司,据悉此次是第一次向内地收购,进一步扩大他们的势力。

蓝色的窗帘猛得被风吹散,呼啦啦地抢着。女人直挺挺地坐着,一潭死水的眸子中出现仿若沉寂千年的光芒。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女人干枯的嘴里喃喃低语。没有人能听到她在念叨什么,大概只有刮进来的风能听到。

玻璃的反光中映出一张枯瘦如柴苍老的脸,女人抬起布满纹理青筋暴突的双手,曾经这双手细致光滑光洁如玉,不会让任何一个光芒四射的艳星比下去。但是如今——

“毁了,都毁了。”

干枯的眼窝深深地滑下泪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形成暗灰的水渍。

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交织的一切情与愁都已湮灭。她爱上不该不爱的人,得到了无法想象的折磨与毁灭,就只因为爱上了那个人。

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暗黑的天空,一颗星的陨落。

“赢了!你赢了!”女人突然狂笑起来,那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让闻者伤心,就怕她的声线断了来不及接下第二声喘息。

病房门大开,涌进一大批医生与护士。“病人情绪失控,注射镇定剂。”成田医生拿着大针筒的手正想扎下……

笑声却戛然而止,她全身倒在床上,泪慢慢溽湿了枕巾,缓缓地……低低地……吟唱。

在同一片天空下,我与你有盅惑的距离

我用灵魂触摸你的消息

一点一滴

我用目光捕捉你的踪影

又悲又喜

你眼角的纹理笑得如此迷人

幻想那炙热的眼神有一天回望我

为此我将勇敢靠近

站在你的高度

拥抱你温热的肌肤

何时才能发现我爱上了你

你看不到我的笑容也希望能听到我的声音

如此歌唱的我

迫不及待绽放的我

只是为了你

单纯为了你

医生和护士都惊呆了。

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像是饱含了细腻修长的感情,余音像丝线一样环绕,虽断断续续如破碎的恋情拼不起来,但想表白的心境却纠结得让整个人心口发疼。

一首好听的歌。

没听过的歌。

有几个护士甚至被悲伤的歌词感染,掉下了眼泪。为什么疯疯癫癫的女病人能唱出那么悲伤动容的歌!

她是谁?!

“她的情况很不好。她的生命耗尽得很快,我真怕她撑不下去了。”

凤记冰抱着头,只觉眼前突然一黑,嘴唇翕动艰难地吐字:“医生,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

“你母亲她……”成田医生看着凤记冰欲言又止。

“医生,你有什么话请直说。”凤记冰焦急地双手撑桌站起来。

“她……是不是有很悲伤的过去?”

从成田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凤记冰走在医院的回廊上,身边的很多病人、医护与他擦肩而过,但他都看不到他们。

站定在病房门前,他轻轻地推开病房门,阴郁地注视着里面。耗尽精力的女人躺在床上,杂草般的长发凌乱地铺在病床上。

似乎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却选择什么都不说的女人,身上像是藏了无尽的秘密。

是因为那个男人吧?

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

曾经,他在她酒后最容易失言的时候问,我爸是谁?

女人却歇斯底里尖叫起来,他死了,他死了,他早就死了!我诅咒他死,我也诅咒你!留着长指甲的手蓦得指向他。哪怕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场面,他的心还是每次都揪疼一下。

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啊……

凤记冰微微掩上门,靠在病房外的墙上。黑漆漆的长廊尽头,仿佛会延伸到时空的另一头。

父亲是怎样的存在呢?

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在世界的另一端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他——从来就不曾找过他们母子?

他知道母亲的病吗?

如果知道了,会来看她们吧?

少年微侧头,望着病房里面。经过一番安抚与药物的控制沉睡的女人,就算在梦中还习惯性地皱着眉……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的生命也在没法控制地的消耗,他无能为力坐地在外面的长椅上守护。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断断续续地做噩梦。

梦中有一面镜子,镜子的那一面有个人站着,黑色的轮廓模糊的影子,他一直拼命地想看清楚这个人是谁,梦中迫切地感觉到那个人对他一定比生命还重要!他很努力地睁大眼睛,可是视网膜好像在这个时候偏偏失去了功能——

镜子的反光实在太闪了!

记冰是被一股巨大的噪音弄醒的。

彼时,他已经回到自己租用的房子了。在确定女人至少在当晚不会闹腾的情况下,他本想回来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早起打工。

而当这大半夜还未天亮,从外传来一股巨大的嘈杂声,这实在是令人抓狂!

凤记冰看着床头的闹钟头痛欲裂,突然产生强烈的欲呕吐的感受!

起身推开了窗户,深夜里哀伤的电子吉他声和狂躁的歌声。伴随着男人女人的歌(吼)声,听起来颇有鬼哭狼嚎的感觉。

因为是郊区的缘故,那些年轻的男孩女孩——自称的“摇滚歌手”,本着年轻的强烈冲劲,总是黑白颠倒无所顾忌地在这个地方上演一幕幕的演唱会。没有结束,总是开始。

凤记冰心情烦躁,出门向着声音的发源地摸过去。

黑暗中,他四处搜寻。对面楼道上某个窗口透出桔黄色的亮光,夜色中像是未泯灭的鬼火,照映出窗户玻璃上人影幢幢。

一波一波的吉他声在空中蔓延,加上了其他器乐声,男人混合的歌声穿透了乌黑的夜空,直破云霄。

凤记冰循着声音,走到门前!他用力推开门!

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我操!吓我一跳,你是鬼啊!大半夜不睡觉穿着白衣服跑人门边上!”

睡觉?“我能睡吗。”凤记冰冷冷地环视一周。

房间里很乱。键盘贝斯鼓电子吉他等乐队器材也很凌乱地东倒西歪着。这几个……嗯,乐手?不同程度地染了奇怪颜色的头发。凌落的头发一撮红一撮黄地彰显着个性。

“你来做甚么。”魏亚南见是他,冷声问。

“认识?”开口的是领头,他的脸在灯光下还是小帅的,他似乎是这个野外组唱队的队长。

“一个没爹没妈的家伙。”

“你说谁没妈呢。”凤记冰的脸闪过恼怒。

“差不多也快挂了吧。谁不知道东区12街的‘风’婆娘吸毒本来要进看守所,是他儿子死活求着警察别带走,硬是塞进医院拿他当正常人来医。”

凤记冰的脸上闪过一阵刺痛!

见另外几人露出饶有兴致的目光看他,立刻收藏了不悦,“现在是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

“关你什么事啊。”

“就是,我们做我们的。”

“贝斯手”不甘示弱地直接来了一串重高音,让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了。

凤记冰拧眉,头又开始疼了。

“你们这样闹腾,影响别人的休息了……”

“闹腾?”这话让队长袁松的脸色微变。这词汇无意中会污辱了一个把音乐当生命,梦想未来当职业音乐人的年轻灵魂。

凤记冰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闭口不再言。

但袁松已经不悦了,拿起吉他扔给他,“给我来首不闹腾的。”

魏亚南从凳子上兴奋地站起来!另外几个也跟着起哄:“唱得不满意,今晚休想从这里回被窝!”

“如果满意,你们也可以在今晚停止你们的‘演唱会’吗?”凤记冰迟疑着……说。

几个年轻男孩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凤记冰这人还真的很不会说话,最后袁松冷冷地道:“同意。”

凤记冰唱了一首酒吧经常听到的《爱可不可以收回》,并没有伴乐!

他的声音有点哑哑的,可能被吵醒的缘故,而且麦克风并不是高档货,有点嗞嗞的杂音,这嗞嗞声多少有些让袁松他们脸红。

但凤记冰唱的旋律流畅动听,余韵动人。整首歌下来几乎让人忘了呼吸,也忘了世界上的其他声音,只剩下他那发自喉咙与胸腔的歌声。“我没有你的爱,我可以不心痛!我没有悲伤与痛苦,在你没爱上我之前,我一定也不能爱上你……”

所有人都如痴如醉!很久没听到这样纯粹的歌声了。

一曲终了。直到凤记冰掩着要哈欠的嘴离开,袁松才惊醒过来:“一个路人都比我们唱得好。解散。”

他们每天排练日夜颠倒加紧练习,还不如一个路人,这打击未免也太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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