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我还以为你永远寻不到这儿来。”

“楚千灵呢？”

“你找我娘作甚？”没等苏竹回应，小儿指了指不远处堆着的小丘：“哝，我娘亲在那儿。”

“你娘亲？”白宣成有些木楞的随着小儿指去的地方看，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楚二姑娘楚千灵之墓。

他不敢相信的冲进了屋子，高呼。

“楚千灵？！楚千灵，你出来！我不怪你弃我而去这些年，你出来！”

小儿扯了扯苏竹的袖子：

“苏伯伯，这人是不是疯了？”

苏竹拍了拍小儿的头：

“你可不能对他这么说话，他是你爹爹。”

“他就是我爹爹？苏伯伯你口中的那个顶顶厉害的大将军？！”白参沅两眼放光。

屋子就那么一点点大，藏不了多大的人，白宣成从里冲出来，一把揪住了苏竹。

“你把楚千灵藏哪了？！藏哪了？！”

“爹爹！”白参沅鼓起勇气一把抱住了白宣成的大腿：“娘亲就在那小堆堆里躺着！你快放开苏伯伯！”

“你叫我什么？”

白宣成有些发愣的看着腿上挂着的小人。

“爹爹。”

“你儿子。”苏竹狠推开白宣成的手，掸了掸衣襟：“千灵死了没错，就在那里也没错，你还想找什么人？”

“你叫什么？”

“我叫白参沅。”

白宣成理智稍微回归了一点，他低头看着这与自己有八成像的小儿，犹豫的将他抱起来，走向坟前。

“千灵，死了？”

“是，娘生我时，便死了。”白参沅一脸难过。

白宣成果然受用，抱紧了小儿，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怀中。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苏竹觉得自己若是不解释一下，误会就有点大了。

“千灵何时有的孩子？”

“三年都过了，我想你也没什么不能接受了。”

回忆起三年前，还要从他带着楚千灵“私奔”以后说起。

楚千月没有说谎。

这种毒没有解药。

苏竹为楚千月诊脉时便发现她有喜了，但是这种情况下，孩子是要不得的。

孩子和她的命，只能选一个。

苏竹想带着她去找自己的师傅，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楚千灵害怕自己会死，害怕一尸两命，什么也没能给白宣成留下，于是写了那样的一封信给他。

找到苏竹师父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寿终就寝了。

毒可能解不了，但是孩子还有的救。

楚千灵苦苦哀求苏竹将所有的毒都引到自己的心脏处，浑身插满了银针续命，每夜的毒发，会使得她浑身疼痛到像是随时会血管爆裂而亡。

足足受了十个月。

她诞下一子，满足的笑了，她只说：“可惜了。”

而后，她便拔了心口插着的那根银针，瞬间毒发身亡。

简短的几句话，说完了三年前楚千灵所做出的一切抉择。

“爹爹，你哭了。”白参沅为白宣成抹去脸上的泪水，突然想到什么，扭动身子跳了下去：“爹爹你等下！苏伯伯说那个箱子是娘亲留给爹爹的！参沅给爹爹拿过来。”

那是楚千灵嫁给白宣成时的嫁妆盒子。

没有上锁，随意便可以打开。

里面堆满了……信。

白宣成坐在坟前，白参沅递给他第一封。

“听苏伯伯说，娘从离开爹爹以后便每天写一封，都是给爹爹的信，这上面是个一，当是第一封。”

“……”白宣成沉默的打开信封，看到开头便红了眼眶。

“宣成，对不起，我骗了你。

才刚刚离开盛京城，我就开始想你了。

苏竹说，要带我去找他的师父，我想让我和……我腹中的孩子都活下来。

若是毒解了，我便带着咱们的孩子回王府，笑话你被我骗到了。”

白参沅帮着他拆，白宣成一封封看。

前面的所有信都还抱着希望，话语间都还满是对白宣成的想念和一些俏皮的玩笑话。

看着信，就如同……她就活灵活现的站在你面前，笑的温柔的在告诉你自己一路上的游历。

忽然有一封，字迹好似都在抖。

“对不起，白宣成，我好像太得意了。

苏竹的师父已经不在了，我的毒，没有办法解了。

我可能……不，我想我是一定回不到你的身边了，但是我可以留下一个我们的孩子。”

信开始变得简短，白宣成迫不及待的开始拆下一封，泪水糊住了眼睛。

“毒发的时候，也就那个样子，一点也不疼。”

看到这一句，白宣成泪水再也受不住的落下来，他紧紧拽着信，看着最后五个字。

明明很疼，苏竹说她疼的将五根手指都抓烂了。

后来的信，她不提毒的事，只道生孕的过程，感受到孩子在自己肚子里慢慢成长的小感触。

最后一封信……

有些皱。

“白宣成，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去见你，我害怕了，我害怕我再也见不到你

好可惜啊，我还想抱着我们的孩子去找你，笑话你，被我骗了……”

白宣成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落在信上，他害怕糊了纸，不断用袖子擦拭后，小心翼翼的护在怀中。

白参沅见着他哭，也跟着瞪大满是泪水的眼。

“爹爹不要哭，爹爹不要哭，你还有阿沅。”

“阿沅。”白宣成哑声，将小小的白参沅拉进怀中，紧紧抱住。

白参沅从未被人这样用力的抱住，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爹爹，忍不住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呜哇！爹爹！”

瞧着苏竹在抱胸悠闲的模样，白宣成就恨不得将他打一顿。

“你将千灵带走，有没有私心。”

白宣成抱着哭睡了的白参沅，苏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说呢？”

白宣成将白参沅带走了，说等安置好了白参沅，便将楚千灵带走。

……

苏竹坐在谷中闲置的摇椅上，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端倪许久，看向楚千灵的墓碑，笑出了声。

说起第一次见到她，还是在楚家后院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