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谷小雨不明白。

“你说为什么？”

“无缘无故的，那大黑狗会咬人？”

大黑狗会不会咬人不好说，但在村子里混熟的大黑狗不会无缘无故，又那么正正好的咬人，是谷小雨指示的。

她有个不能与外人道的秘密，天生会御兽。

但知道的人都拿她当怪物。

“那我就得随便让人欺负？”谷小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委屈，明明她也不是真正的谷小雨。

歘一下。

高氏的眼泪比她先掉下来，哭道：“娘是不想让你惹祸啊。”

人不惹祸，祸不惹人的话，这个家就不会被砸了。

跟高氏是说不通这个道理的。

谷小雨原本还算舒畅的心情现在不舒畅了，满院子的狼藉也不想收拾，坐在门槛上烦躁。

“你大姐不在家。”

“你爹带你三姐去看大夫。”

“娘跟你二姐去你舅舅家借银子……”

知道闺女受委屈了，高氏凶完了她，说家里的事，但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眼睛通红的看着这个被砸烂的家。

“三姐怎么样了？”

这个家就是这么倒霉。

但谷小雨更难受这一大家子没一个人知道原来的谷小雨已经没了，明明是一家人，却各有各的苦。

“大夫说能治，”高氏把眼泪擦掉，但看着唯一一口锅被砸烂了，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先去，先去你舅舅家待几天吧。”

“不去，”舅舅家也一大家子人。

“那这怎么办？”高氏看着烂摊子痛哭。

谷小雨干巴巴安慰她，“什么坎都能过去。”

*

是夜。

高氏跟闺女睡在一块儿，千叮咛万嘱咐谷小雨不能在使用自己的能力。

“肯定是谷小雨干的好事！”

在床边伺候王氏的折柳，已经猜到了。

她笃定：“就是谷小雨干的，从她打了我开始，我就觉得她变了。你说她是不是鬼上身了？”

大房也好，二房也好，曾经没分院子住的时候，谷小雨身上发生的怪事他们都见过。

王氏也越想越不对劲儿：“有蜂招蜂，没蜂引蝶，连狐狸老鼠都招过，她天生就是个骚东西，狗咬我也肯定是她作法了。”

“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哼，”王氏有的是办法，她让闺女睡觉去，叮嘱她，“用帕子多敷敷脸，别肿的破相了，脸要紧。”

郎中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说给她弄点药？

折柳心里不屑，但还是好好的用湿帕子把脸敷上。

*

隔日。

王氏起了个大早，拖着自己的伤腿去老三家。

谷家一共三房，王氏的婆婆在三房这边住。

这刚一大早老太太就吃饱喝足，翘着脚等太阳了。

“娘，”王氏对着她笑眯眯的。

“狗都把你咬瘸了还上我这儿来？”老太太朝她瘸着的腿上看一眼，一股子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味儿。

王氏就是有事，她吆喝老三家的给她拿个凳子，一坐下就说，“谷小雨把柳枝打了，您得管。”

“谷小雨那个泥捏的性子打折柳？”老太太翻着眼睛道，“折柳打她还差不多。”

虽然昨天的事已经听说了，但老太太可不信。

“真的是谷小雨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

家里是个能摔的都烂了，高氏心疼啊，一晚上没睡着，可进山打猎受伤的三闺女哪儿还需要人照顾，放小雨一个人在家她又不放心，是以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包袱，把闺女送舅舅家住几天在说。

“你舅舅他们那边收药草的多，这会儿过去还能帮帮忙，没人回说啥，快别不高兴了。”

谷小雨揉揉头上昨天被撞出来的包，没有不高兴。

“哎~”高氏叹气，“家里的黄连忘带上了，昨天收拾好放桌子上，还是忘了。”

家里能卖的也就平时在山上淘的山货了，忘了只能回去取。

谷小雨站在路口等着。

山口村是进到十万大山的第一站，按照村里口口相传的说法，以前这里不是村庄，渐渐的有猎户在这里落脚才形成了村庄，村子里的姓儿就挺乱的。

谷小雨回忆了下，没想到几个跟他们同姓的。

而且她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一点也不能从这些用石头搭建的房子周围看出什么境界来。

就六七十户人家的村庄，妥妥的小村儿，也没啥可看的。

倒是高氏，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

啪。

谷家大房家门口，谷家的老太太扬手就是一耳光。

打的高氏耳朵里嗡一声，脸上立马多了个火辣辣的五指山。

“去哪儿骚去了？”

在门口等的都要走了，她回来了。

不打她打谁？

老太太还觉得一耳光打轻了呢，对着高氏胳膊拧。

“婆婆~”

高氏疼的直叫。

老太太狠拧一下，把她推开，“你那个丧门星呢？把她藏哪儿去了？”

丧门星，丧门星的，没几个人肯哈好叫谷小雨的名字。

高氏有意见也不敢说，使劲儿揉自己被拧的疼的起火的手臂，嘴上也不敢耽搁道，“孩子舅舅哪儿有人家要帮忙，我让小雨过去，多少挣几个铜钱。”

老太太道：“叫回来。”

“铜，铜钱已经收了，老三的伤要用……”

“一个丧门星，一个该死不能活的鬼，你养的都是什么东西？说她们是赔钱货都是夸她们，一群烂货——”

家里这么多活等着大房一家子绝户干，偏偏这个有事那个也有事，老太太听到就气的暴跳如雷的咒骂，还一手拔下脚上的鞋，抓着高氏就是打。

千层底鞋朝着脸打，是个大活人都受不了，只几下高氏满嘴都是血的嚎哭着瘫跪在地上。

她用双臂护着头，“别打了，啊……”

受不了了，谁能救救她。

“该！”

就不能拿大房一家当人看，就该这么跟收拾畜生似的收拾，而且还不用自己出手，王氏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高氏被打的在地上打滚，心里别提有多解气。

谷柳枝也在，她撇着嘴，冲坐在高氏身上的老太太喊，“光打她有啥用？谷小雨那丧门星呢？”

就是，谷小雨呢？

老太太停下动作，抬眼朝矮墙看了下，爬起来揪着高氏的头朝墙上撞，问她，“谷小雨那丧门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