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星此刻不知道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在班里的成绩一向不错，在学校里面也在前六十名。.他以为自己这次高考拿个本科是没有问题的，班主任也非常看好他，可没想到事与愿违。

这下怎么办呢？怎么面对同学，怎么面对老师，怎么面对家人呢？

聂星苦笑，其实今天在踏进学校校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是这个结果了，见到那么多先来的熟悉的同学，如果考上了本科，那么他们还不把自己捧上了天，可他们却一字不提。

正当茫然无助时，肩膀上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那是一种信任，一种安慰的拍打方式。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是谁，是高明，一个从初中一起读到高中，又同在一个班的同学加好友。

高明长的斯斯文文，戴着一副深蓝色的近视眼镜。这人不爱热闹，喜欢安静，成天就知道看书，成绩很好，与其他同学交往不深，但与聂星的的关系是说不出的好，这除了两人一起从初中读到高中的原因，还有两人性格相近的缘故吧。

聂星回过头，祝贺道：“高明，恭喜你啊！”

高明的分数达到了六百多分，全校里面少数几个分数达到一本分数线的考生之一。高明轻轻地笑了笑，说道：“谢谢！”然后说道：“走吧，回教室吧，等一下班主任要派发成绩单，估计同学们都进教室了。”

宣传栏已写了公告，十一点十分班主任会在原来的教室里面派发成绩单。聂星以前就听说过，学校会把高考成绩装在一个信封里面，然后再派发给个人。这主要是考虑到各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保密原则，谁也不愿意把自己不理想的成绩公布给别人看，那不丢死人了。

跟着高明走到教室门口，里面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换作以前，那绝对是热闹不已，不过今天看来，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更像是掩饰心里面的不安。聂星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全班的同学。

高明转过身来，安慰道：“想开点，这次全班是最后一次聚集在一起了，以后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笑一笑吧，很多人心里不好受，他们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都会伤感起来。”

聂星心里惨笑，这个时候怎么笑得出来呢？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走吧，进去吧！”高明先行进了教室，他考上了本科，考上了大学，心里自然自信的很。聂星紧随其后也进了教室。

聂星踏入教室的第一步时，全班突然安静了下来，同学们停止了讲话，几十双眼睛刷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这个场面的突然转变让聂星有些不知所措，换作以前，谁会理你啊，可这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整个教室里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气息。

聂星的双腿差点软了下来，心理的防线差点被击溃。那些眼神里面充满了不解，疑惑，甚至还有不屑。纵眼望去，聂星看到了刘风的眼神，这家伙的眼神有些傲慢。刘风这次考上了一个二本，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学，很有名的。不过这也多耗费了他一年的时间，因为他是一个复读生。

紧接着又看到了韩芸的眼神，那是一种伤心，不解，还有同病相怜之情。韩芸的成绩也是非常好，老师也是非常看好她，没有考上大学也是让人意外。

聂星很想避开这些眼神，但又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这样默默地走到坐位上吧，却让自己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聂星非常不安，扫视了一下全班同学，开玩笑道：“大家这么认真地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突然长帅了一点！”

全班轰堂大笑！

几个男同学在位置上对着聂星大喊大叫，骂骂咧咧的！聂星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也不禁笑了起来。多年后，韩芸对聂星说道：“你知道吗，我们在高中相处三年，你三年给我的印象还不如那一次你在全班同学面前说出那句时给我的印象深。”

人这一辈子总是会做出几件让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情，同样，多年后，聂星想起这件事来还会笑个不停。

聂星走进教室，本想坐在自己原先的位子上，可一看，自己的位子早就被别人坐上了。再一看全班同学，还有几个是坐在自己原来的位子上啊，都是乱坐一通，谁和谁要好，谁和谁就挨坐在一块。

聂星有些无奈，高明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聂星看了一下，高明旁边有个空位。

高明和刘风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被全班同学赞的，早已飘上了天。聂星心里苦笑，高考之前，同学们也是很看好他的，这下却成了没人理的狗不理包子。

正当大家吵的热火朝天时，班主任马老师拿着一叠厚厚的信封走进了教室，全班同学再次安静了下来，这次静的真是掉个蚤子都可以听得见。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马老师手中的信封，没考上的一个个有些灰心丧气，这信封里面藏着的可是大家的高考成绩。

不过这些成绩对大家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没有考上本科，再好的分数也是白搭，不过大家还是想看看自己这三年来的辛苦到底值几分。

马老师戴着他那副特有的近视眼镜，向全班同学扫视了一下，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动作扶了扶了他鼻子上的眼镜框，嘴角露出一丝迷死你不尝命的笑容，显摆了一下手中的信封，说道：“这里面是大家的高考成绩，怎么样，心情感觉如何？”

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没有人说话。

马老师把手中的信封放在讲台上，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解决了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脸上没有了原先的期待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笑道：“高考已经结束了，你们三年在这所学校奋斗了一千多个日子，结果就在我前面的信封里面！”

台下没有人作声！

马老师继续说道：“在别的老师看来，我这个班的高考成绩不错，全班有十五人的成绩达到本科分数线，是全年级五个班中高考成绩最好的一个班。按道理来讲，全班能有这个成绩，我心里应该非常满意了，但作为一个班主任，作为一个老师，作为一个教学者来讲，我认为，这个成绩应该还可以更好，达到本科分数线的人不止十五个，应该是二十个，甚至更多。”

说完，马老师把眼神瞟上了聂星，那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复杂之情，原先这眼神里有着殷切希望，而现在尽是无奈。聂星连忙低下头，他自觉无脸面对这个眼神，原先他向马老师保证过，说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应付这次高考，可结果呢？

看着大家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马老师有些无奈，笑道：“算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给你们说了近一年的废话，现在再说废话，我都感觉自己的嘴巴的皮有些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三年的高中生活算是结束了，迎接你们的将是崭新的大学生活！”

见大家还是一副木讷的反应，马老师有些尴尬，咳了一下，突然笑道：“呵呵，大学生活可是舒服的很，可以选择自己喜爱的专业，没有人再像高中这样把你们管的死死的，更重要的是，你们可以自由地谈交男女朋友了，有些人也用不着像现在偷偷摸摸地交往着，尽干些地下工作者的活儿！”

话刚一完毕，全班轰堂大笑起来，有几对地下工作者被同学们看的不好意思，红着脸，低着头在位子上偷笑，气氛好了不少。

马老师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又继续说道：“好了，这次高考总算过去了，考上的可喜可贺，再接再励，落榜的也别泄气，现在高考也不决定终身，将来的出路也多的很，你们有很多选择，谁笑到最后谁才算是成功！！”

马老师也知道话不宜多说，现在讲台下的几十个人也不再是他的学生，纵使他有千言万语。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发信封的时候，聂星走到讲台，不敢面对马老师，伸手接过信封就走到位子上。

好不容易才挨到解散，聂星终于松了一口气，尽管这次全班聚会是最后一次聚会，但对他来讲一点依依不舍的感觉都没有。其他同学也是这样，解散后，各自开了几句玩笑，然后走得光光的了。

高明还有事，先离开了。

聂星离开时，最后一次深情地看了一下自己奋斗了近一年的教室，那个时候，自己有多么努力啊，有着欢喜，有着伤心，有着充实，也有着孤寂，可是从现在开始，这一切再与他无关，只能成为心底最深处的回忆。

离开教室时，聂星以为马老师会在教室前面等着他，问问他高考为什么会失利，因为这是马老师以前的一贯作风。可当他走出教室时，并没有见到马老师的影子，心里有些失落。

是啊，现在高考都结束了，马老师还用得着在教室门口等着他吗？

正当聂星木木地走下楼时，身旁走来一个身影，对着聂星叫道：“聂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