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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天下》第三十九章 无冬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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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显得如此寂寞;风,却又如此的孤单。.然后,一切都汇聚成鲜红,那一曲狱之奏鸣,在浓重的血腥味中开始奏响。那个深秋,绝不止寂寥一种情感,空气中的肃杀直将悲壮二字拉长。

胜栗领着五万骑兵正向君少围去,毫无间隙的马蹄声才能被赋予“碎”这么一个字。君少领着残军不断往后退,本来三千士兵一与胜栗的铁蹄接触,几乎以溃败来形容。

那清一色火红的骏马身上套着浑铁马铠,一般的箭矢是一点用处也没有。那种马被称为“麒麟配”,速度极快,而且负重强,在鼎天中与萧骑的“陌桑”、鸿国的“棕藤”并称鼎天三大名马。本来萧骑与氓国之间隔着这重重山岭,这骑兵倒是用不上,只是此次借用鸿国为跳板,反倒派上用场。

君少退得并不快,退几十步便往回射敌军一箭,只是那弓骑兵怕是临阵凑合的,这种马背上转身射击倒是有些难度,有些士兵一转身立即摔下马背,任着敌方那马腿狠狠地往自己身上踏。当是时便有数十个士兵摔下马,被马脚踏成死人。只是那死人一多便成了屏障,反绊住胜栗那些麒麟配。

胜栗眉头一皱,脸色有些难看,他喝了一声,“追上前去,将那将领给我打下来。”之后低声道:“以部下来作绊脚石,你的领兵方式注定你今日得死在这儿。”

君少心中也是疼痛不已,只是为了大局,他必须忍。他见胜栗的速度又提升了,忙抽打马匹,加快速度,之后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支竹筒,用尽全力往天空一扔,口中高呼,“胜栗从正面攻来,大家快往前方来。”那一刻他已是到了南方疆营的门口。

只是那一声如喊了个空般竟无人前来支援。只见胜栗的军队又迫近几分,君少忙勒住马头,领着兵马往右方撤。待他转入南方疆营的正中,不知何处滚来数十段绊马桩,全向胜栗滚去。

胜栗冷笑一声,“雕虫小技。”言罢勒住马头,他坐下那麒麟配凌空跃起,竟将那数十段绊马桩避过。可氓**队非是人人都有他这般高超的骑术,一时也有少许骚乱。

君少趁此机会忙赶着马往大营右面出口奔去。胜栗微一皱眉,忙喝了一声,“快退出去。”刚才他也有些大意,再加上他一心想将君少这不将士兵当兄弟看的将给擒下,到了这大营中才发觉不对。

偌大的南方疆营除了他们自己的士兵外,竟没一个人,那些似极士兵的影子到了近处才发现全是草人。胜栗忙往后转,也不理会逃走的君少。只是他刚一转身,正要命头尾互换撤出这大营时,大营之外飞出数千支火箭,全往营中那些草人奔去。顿时间整座大营冒起巨焰,将胜栗那批人马给映红了。

火光闪光,胜栗分明看得那东、北、西三侧站满士兵,人数虽然比己方少,但已堵住那三条出口,凭那方阵,定可将己方挡住。

胜栗心中一掂量,“如今仅有一条道路,往南方的羊肠小道撤去。这大火虽然是敌方最有力的利器,可也是自己逃离的助力。此番逃到那羊肠小道,待火势一弱,反将杀出,失去依凭,这南方疆营的夜家精兵也就完了。”

那支军队与胜栗征战多年,当下情势虽然恶劣,却也不怎么慌乱,按着胜栗的指示往南边撤。只是那南方出口处扎着数千个草人,此时化为巨焰,那阵势,倒非是简单可以闯过的。

胜栗却是犹豫不得,这整营的烈火又岂是说笑的,单这点功夫已是有数千人烧死其中,如若再犹豫几分,怕这五万骑兵全折在这儿。不少战马也被烤成熟食,那士兵便只能步行,他们向来长于马背,下了马,速度根本就提不上。

胜栗恨恨说了一句,“此番是我栽了,冲。”言罢,那支军队无论是有马的还是没马的,全一股脑儿扎入火海之中。

羊肠小道

殇河见那熊熊巨焰,舒了口气,就算胜栗没被烧死,那士兵也该折上五六成吧,少了那些英勇善战的士兵,就胜栗一人也折腾不了什么。只是事情还没完,若任他回去,总是不成的。殇河让那五千“骑兵”尽数下马,将马匹留在羊肠小道上,堵住入口,争取多些时间。

那些所谓的骑兵,一下马都显得神采奕奕,那马背上的活完全不是他们能干的,因为他们全都不是骑兵。这也是殇河一直避开魏名成与胜栗行军的目的之一,一切都要算计到这条不归路上。

殇河让那五千士兵分为两队,一队在前,一队在后,然后顺着绝壁往上爬。他不知道胜栗会在那火海中耗费多少时间,他只能尽他的一切去完成这个任性的计划。

那群士兵该是在爬绝壁这方面训练有素,虽然不可能做到如履平地,但也有猿猱之速。几下功夫那条小道便剩下他与几个卫兵。饮夜歌也不在,殇河不能让她留下,虽然他心中对饮朝曲没有什么愧疚,但他还是希望她可以照顾饮朝曲。

只是,那个女子还是出现在他跟前。她的脸带着犹豫与不安。她静静走到殇河跟前,“殇河,此次氓**队已是大败,无须再用这最后一手棋了,就此罢手吧!你的目的,抹除你对鼎天的一切影响已经做到了,所以,停手吧!”

只是那个男子脸上尽是坚毅的表情,“胜栗还没死,只要他还活着,那影响就抹除不去,萧骑就无法回到八年前。我怎么可能就此停手。”

“我去暗杀他,若你认为他是最大的威胁的话,我去杀死他……如此一来,便足够了吧!”

殇河低下头,“没用的,如今你做什么都挽回不了什么的,我的心,我的生命,全然逝去,谁也留不住的……”

小亭抓住殇河的手,“那么就由我来留住……”她在这一刻似乎能够感受到殇河的想法,思念之痛,她最清楚不过了。就是太痛了,所以心才死了,心死了,也就不准备留住性命。

也许,如果她以前能更清楚地表达她的想法,虽然他们未必会在一起,但至少,今天不是这般结局。

“就算我今天没死在这儿,我也没多少日子可以过了,与其如此,还是……”

小亭截住他的话,“就算如此,我也要将你留住。”如今她似乎已完全沉溺了。爱这种东西,由不得有半点理由,你也能说那只是感情上的冲动,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不可理喻的行为,那么多难以置信的举动。

“殇河哥哥,我们就如这萧骑一般回到八年前吧!”那个“哥哥”两字,她已有吧年未说出口了,只是她不想再考虑太多。

殇河那僵直的手却渐渐软了,“我没法给你承诺,因为我的承诺都没法实现。”

小亭却只是笑着摇头,“我并不需要这些。”说着便拉着殇河的手往上一跃,几个转身便到了那山峰顶上。如今氓国正从那羊肠小道的入口赶来,自无法从那边离开,而羊肠小道的出口在氓国,从那边走也是不智之举,所以他们选择绕过那山峰,回到南方疆营再作打算。

也许是因为小亭实现了这八年来的梦想,有一处细节她始终未曾注意到,只是带着微笑,拉着殇河的手往另一端走。殇河的脸上带着少见的阳光,他也许只是在怀念,怀念的却只是三年前。

当时,也有一只手拉着自己,那是唯一一个他能敞开心扉的人,只是也是自己的任性,亲手将她给摧毁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老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她,现在也不是这般结局。

远方

君少看着将一切焚为灰烬的红莲,心中却掠过一丝苍凉,他明白,在这片烈火中,藏有无数的英雄故事。只是突然间,他心中一凉,忙对夜公儒道:“夜统领,末将请战!”

夜公儒咳嗽一声,“可是担心殇河!”

“如今我们围住三面出口,胜栗必从南面撤去,殇河仅有五千骑兵,在这险道中根本施展不开,所以我想去追击胜栗的残军。”

“君少,有些时候,你只能由着他任性。他不是给了你一封信么,你不妨看看他些了什么。”

君少从怀中掏出那封信,抖开一看,首行写着,“是兄弟,就别出兵。”那几个字,墨透纸背,由此可见,殇河所下的决心是何等巨大。君少只看那一行,便泪盈满眶,他无法拒绝,即使他相信,只要从背后袭击胜栗就可以救出殇河,但他没有办法,就如三年前那个夜晚一般,他什么都没法做。

夜公儒叹了口气,“他已断了自己的后路,这把火虽烧得胜栗七荤八素,但也烧断了后路。你瞧这火势,你能穿过去吗?”说着便凝望着那滔天火焰。

此时却听得君少喊了一声,“殇河,你要做什么?”人已成影,竟往那火海的南方疆营扑去,夜公儒要阻止也来不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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