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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流屠夫》第十章 李寻宪求剑问道,朱红巷算命卜卦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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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命?”那女子也没料到南门五如此没骨气,吹完牛就求饶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坏笑道,“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为什么要饶了你?”

“姐姐有所不知,我也是魔教中人。”南门五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义愤填膺道,“小人本青山郡人氏,虽称不上腰缠万贯,但也是有些资产。那一日,山匪贼寇趁我外出,摸入府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

女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笑道:“南门五,你什么时候成了青山郡人氏了?还有,云莲山的二百七十六个山匪都叫金止戈给杀完了,哪来的山匪贼寇有功夫到你家里烧杀抢掠了?”

南门五心里一沉,暗道:此人有备而来,看样子并不是贪财的小贼,而是找老金麻烦的大匪。说不定,她和云莲山那批山匪有什么关系。

女子似乎看穿南门五的心思,双唇贴到他的耳旁,戏谑道:“我就是云莲山第二百七十七个山匪,来给他们报仇啦。”

绕是平时见惯了杀猪的南门五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平日里机灵善辩的他这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子咯咯地轻笑了片刻,用着很温柔的语气说道:“南门公子,你能教教我猪被屠宰时是怎么叫的吗?”说着,女子手中的匕首缓缓向肌肤挤压过去,还不忘给南门五补充道:“只要我拇指轻轻一划,或者你抖得再厉害点,你们南门家就绝后啦!”

就在南门五闭眼准备一命呜呼的时候,女子又把匕首收了回去,同样收回去的还有先前温柔的语气。阴测测道:“要是你就这么简单地一命呜呼了,怎么对得起我云莲山被害的二百七十六位好汉?!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们南门家生不如死!站起来!”

“好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昂!”南门五趁着女子拎着他后衣领时,身体猛地向前一弯,向后踢起一脚,女贼眼疾手快,握住南门五踢起的脚踝,手掌使劲一拉,竟然将他拉脱臼了!

一股揪心的疼痛从脚踝处传到全身,南门五摔倒在地,抱着脚踝嗷嗷乱叫,却发现自己居然发不出声音,心里更加惊悚。剧烈的疼痛间,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很是恭敬地说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那女贼回了句:“你带上几个人把他捆起来,扔到车上去。”

再然后南门五又累又疼径直昏了过去。

女子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低声骂了句:“呆子。”

深夜木制马车轮与青石小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随着马车的离去而消失。此时,小推车与柴堆形成的阴影里爬出一个身穿破旧衲衣的大汉,那宽硕的体型挤在小小的衲衣里显得格外搞笑。

金银花沉默半晌,抬头望了后院旁的阁楼,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阴影里,裹紧了草席,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嘴里嘀嘀咕咕地说这些谁都听不懂的话。

如果说西门大街是凤岐县官宦府邸最多的街道的话,那么朱红巷可以算得上凤岐县最具有江湖气息的巷子。

说是巷子也不准确,巷子在建造的时候,就是按京城大街的规格来铺设的。虽然没有大街宽,但八尺七寸巷宽足以傲视任何一条巷子。可惜的是,朱红巷的风水崇武抑文,让许多喜爱此处清幽雅致的文人雅士望而生畏,只能白白便宜江湖草莽。

巷子中端有一府邸,布局上恢弘大气,细微处精雕细琢,既有江南缭绕动人的精细,又有北地不拘一格的气魄。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看了眼雕花青砖门楼上只刻了一个“止”字的牌匾,便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马车里传来一声极其慵懒酥软的娇嗔声,若是南门五还醒着,怕是骨头都软的摊在地上。但车夫和侍卫们很清楚,如此娇媚的女子下手有多么的毒辣。

女贼款款走下马车,连扣三下门环,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由昏睡在侍卫背后的南门五,冷眼笑了两声,咬住嘴唇,等待主人来开门。

半盏茶的功夫,大门拉开一条缝,探出一个包子头女孩,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小鼻子一耸一耸的,添了几分俏皮。

女贼一手推开门,一手把丫头拥入怀里,揉捏着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神情很是亲昵,说道:“烟丫头,好久没见着你啦!这小脸蛋可把我想死咯!对了,你鑫叔呢?”

烟丫头翻了个白眼,拍开女贼的手,捂着被捏红的脸往院里走,边走边说:“我说罗鑫怎么从下午就开始念叨,还舍得让我去登高楼买了好些酒肉,原来是你要来了。你俩见面就见面呗,我跟着折腾算什么事啊!他在偏厅,我要去睡觉了,别来烦我!”

女贼追上去,使劲揉了揉烟丫头的脸蛋才放她回去睡觉。

让车夫带人驾车离去后,女贼看着被侍卫扔在院子里的南门五,不由得头疼起来,犹豫再三,还是喊来罗鑫,让他把南门五背到偏厅去。

两人坐定后,女贼向南门五努努嘴,说道:“财迷,给他算算。”

罗鑫看了看南门五,又看了看女贼,失声笑道:“山匪也有心善的时候?没想到我还有看走眼的时候,惭愧,惭愧。”

“得了吧,你收钱才算的命哪有准过的?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天机不是金银能衡量的,有几两银子能得到我罗某人的半句祝福就不错啦。”女贼斜了罗鑫一眼,自顾自地蘸满了酒水,浅尝一小口,就放回桌上,再无触碰的意思。

罗鑫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也是看人收钱的,几文钱的生意,和几百两的生意,我都做。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来算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讨个吉祥,摆平一些事。”

“说的话和你的酒一样馊。”女贼呸了一声,有些不耐烦,“我还有其他事情,你快点给他算一卦。算完我就带他走人。”

“算完就走?”

“嗯。对了,生辰八字要告诉你吗?”

罗鑫意味深长地看了女贼一眼,捋须笑道:“不了,他出生时便请我算过一次命格,卜过一次卦象。生辰八字,我倒还记的。”说罢,罗鑫便不再言语,也不曾动弹一下。

女贼也没说话,拿筷子戳了戳摆的满满一桌的鸡鸭鱼肉,果然,不是泥捏的,就是木雕的。骂了句“抠门”后,起身走到正厅去。

正厅是罗鑫白天接待客人的地方,那儿摆的条案,八仙桌,太师椅,甚至花几都是请名匠用的一等一的红木雕刻而成。至于条案,花几上摆的瓶瓶罐罐虽说出自名家之手,但和墙上挂的那副出自前朝画圣赵千毅的《云莲图》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尽管看了无数次,但每次看到这些物件,女贼还是忍不住咋舌惊叹:“这抠门道士也舍得花钱置办这些物件?”

门外露出一个小脑袋,仰着小脸,不咸不淡道:“罗鑫哪里舍得花钱?都是他给那些帮派的帮主,长老算命,别人听得高兴了送给他的。至于那幅画,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烟丫头,才多久没见就这么想我了吗?快让我来好好捏捏你这脸蛋!”女贼作势要扑上去,烟丫头吓得赶忙逃离,引来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转悠了半天,女贼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到偏厅。刚一进门,就看到罗鑫这厮正在把一坛酒藏到地砖底下,女贼抱胸冷笑。

登高楼是凤岐县最好的酒楼,它的好不在于菜品繁多,口味极佳,而是在于它家酿的酒是凤岐县第一和第二的好酒。第一好的酒,是烈酒,要的就是喝酒如吞刀子般割喉,入肚后又是豪情万丈。而第二好的酒,名为竹马,以蕴含百味,却各不相争的温和性子,为凤岐县的文人雅士所追捧。

此刻罗鑫手里捧着的酒坛上贴着黄纸,纸上写着竹马二字。好家伙!这厮买了好酒竟然偷偷享用!若不是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算命要紧”,女贼敢肯定自己已经把酒坛夺过来了。只听她故作平淡地问道:“结果如何?”

罗鑫瞧见女贼明明很在意,却又故意装成不在乎的样子,有些拿不定主意。暗道:以这姑奶奶的脾气,此时应该把这小子往死里说,说得越惨越好。可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姑奶奶和这小子有点不简单呐?俩人要是有一腿,我却把这小子说死了,那不得把整个屋子都拆咯?!唉,没想到还是要靠祖师爷的法子。

念此,罗鑫放下酒坛起身从条案底下的摸出一个暗格,取出其中的锦囊递给女贼,脸上强扯着笑,眼里流露出浓浓的肉疼,说道:“拿去拿去!别来烦我了!白白折了我三年阳寿!你真是我的灾星啊!还不快走!”

女贼接过锦囊,见他神情流露,不疑有他:“虽然没砸了你的花瓶是该庆幸,但是看在你折了阳寿的份上,破例允许你不用强颜欢笑。好好心疼你三年阳寿吧。对了,把这小子给我背到门口去。”

这下罗鑫是真的肉疼了。又要背这小子啊。

新的马车在门口等候多时,待到女贼拖着南门五上了车,车夫一甩缰绳,马车稳稳当当地向前驶去。

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烟丫头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悄声问道:“今年大比快要开始了吧?”

罗鑫“嗯”了一声,面色阴晴不定。

烟丫头追问道:“那个锦囊送出去几份了?”

罗鑫咧嘴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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