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眼里的担忧还没有来的及收起来，只一瞬便恢复原样，卿芙眨了眨眼，又觉着两人相处几天，又是搭档，小世子估计是害怕自己倒在牢狱，到时候被问责。

卿芙想着，她能够感受到世子身上的好意，便扯了下嘴角，示意自己无事。

“世子，人就在那里。”狱头指了指被钉在架上的人说道。

小世子点了点头，收回自己的目光往那走去，他抬头看了眼那人，见那人披头散发，半天都还没醒来，用手中的扇子拍了拍他的脸

“唔...嘶”那人抬起头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直呼。

“官爷，官爷，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小的，小的什么都没做。”那人看见面前的男子，涕泗横流，说道。

“官爷，你，官爷你相信我，小的，小的勤勤恳恳，就是一个打更的，怎会做这等触犯律法的事情。官爷，小的是良民啊！官爷！”那男子哭的更为难过，声音已是沙哑，他不停的说着自己的冤屈，原是那打更人。

“你且回答我们几个问题，自会还你公道。”小世子等面前的男子哭的差不多了，才说道。

“这把斧子可是你的所有物？”小世子指了指九里手中的斧子，问道。

“不...不...”打更人嗫嚅着说道。

“是与不是？你好好回答，我们才能解你冤屈。”小世子皱了皱眉头。

“不...是的！官爷，这是我家的斧子，可是，可是我并没有拿它杀人啊！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官爷！求求您了。”打更人惶恐的说道，他眼里满是泪水，只瞥了一眼斧头，他记得这个斧头是从他家中拿出来的，家中只有一个斧头，那么这个斧子就应当是他家的。

“你那晚做了些什么？”小世子又问。

“官爷，我那晚只是照常的打更，我走到那条巷子的时候只觉得那里跟以往相比多了几分阴森，我就害怕，然后就匆匆往前跑。”男子哭着回答。

“你可是自己一人？”小世子问。

“是...可是我的搭档他去了那东城，小的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

“你好好回忆，既是往前跑，又为何在拐角处才丢了那锣鼓？”

“小的，小的，小的一时紧张...”男子咬了咬唇，回道。

“？”小世子不发问，只等打更人接下去的话。

“小的，小的听见了女子的惨叫声。”

“小的身后有脚步声，可是周边并没有巡逻兵，小的，小的被吓到了，这才紧张往前跑。”打更人说着说着哭腔又出现了。

“你可是还看见了什么？”世子眉头紧皱，打更人没有说出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我....”

“我...”

“我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他...他想要杀我！官爷，求你...那人想要杀我！有两人，不止一人，只有阴影！身材必定是魁梧的！”打更人面色惊恐，刻意遗忘的事情一股脑的涌上脑子。

那狱头原是觉得这世子与刑部的人问的差不多，可最后这句话让他警惕，红眼？狱头面色一沉。

“你可知死的人是谁？”小世子眉头仍是皱着。

“小的，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听见女子的尖叫声，我害怕啊，官爷，我，小的是真心害怕。官爷你问问我的伙伴，张阳润，我连老鼠都不敢抓，我又怎敢杀人。”打更人只想着尽快刷清自己的冤屈。

“你可知被杀的人是刘敏。”狱头见打更人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生怕着打更人说出些得罪人的话，连忙上去说道。

“谁？哪个刘敏？”打更人猛的停止叫冤，不可置信的看着狱头。

“是你的相好，刘敏，那个绣娘。被发现在了你的储藏室内”狱头将众所皆知的事情大咧咧的说给了打更人。

打更人眼睛睁的溜圆，倒吸了口气，他不敢相信，他逃回去的时候，还在想明日在买一个灯盏，补齐那一对龙凤烛，那么那个时候他听见的尖叫声是敏敏的？如果他自己去看一下，或许...

打更人嘴紧紧的闭了起来，他不再大声喊冤叫屈，眼泪无声的往下掉，牢狱里出奇的安静，打更人双手紧握，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泛凉，他想起刘敏的一颦一笑，想起两人坐在房间里畅想以后的生活，他原本想要将她娶进门的，真的，打更人哭出声，他失去了刘敏，那个笑的腼腆的女子，那个会在深夜里缝补他衣物的女子，打更人悲从中来。外头再没有人等着他了，也无颜回去见父老乡亲...

他不住的回想，若是他去看一下，说不定敏敏就活下来了呢？若是他不急忙忙的逃走，或许结果就不是这样了呢？

“可是，我是在那个巷子里听见的尖叫声，为何敏敏会出现在我家？”打更人啜泣，喃喃道。

“这不就得问你了吗？刘敏不正是你杀的吗？”狱头面上是唾弃，他始终觉得打更人就是那杀人犯。

“我....我怎会杀了她呢？我若是去瞧一瞧说不定就不是她了？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打更人自进来之后从未有过的疯狂全部展现，这是遇到失去自己深爱之人的悲痛，是无法装出来的。

小世子难得的出现了恻隐之心，他轻叹了口气，看向卿芙，见她点了点头，心下了然，抬脚就往外走，卿芙紧随其后。

刚走到外头，卿芙便深吸了一口气，牢狱里头的感觉让卿芙觉着浑身都不舒坦，那种紧张、绝望的气息才得以在心底慢慢抚平。她这才觉着自己活了下来，挥去心里的害怕，她细细的回想刚刚打更人的所有举动。

“叱”还是那熟悉的轻笑，卿芙脸上浮现囧意。

“可是看出什么来？”小世子将卿芙肩头上的银两提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头，见银两又准备滑到卿芙的肩膀上，轻轻掐了掐银两的小脖子，银两一阵抖索，躲进了小世子的衣裳里。

“他不是凶手。”卿芙看着那个小尾巴，心里一阵好笑，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看来也不是那么傻。”小世子手中的折扇打开扇了扇，又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世子可是看出什么来了？”卿芙对于小世子的小嘲笑不以为然，她眨着眼睛准备凑上去，记起李昧的嘱托，又悄悄拉开了点距离。

“看似临时起意杀人可是处处透露着算计。”小世子眼里满是嘲讽。

“那打更人可不像是这么聪慧的人。”许是怕卿芙没听明白，又隐晦的补充了句。

“走吧。”小世子迈开步子，没有等卿芙的反应。

“世子，这是去哪？”卿芙琢磨小世子的这番话，想起刚刚那打更人的种种反应，深以为然，见其说要走，以为又像昨天一般准备把她送回家。

“自是去跟大理寺那群老匹夫说说，免得就这么结束了。”小世子转过头来，眼眸里尽是诧异，像是在为卿芙问这么简单的问题感到难以理解。

卿芙自动屏蔽小世子的眼神，抬着那算好的步伐跟在小世子后头，她算是明白着小世子了，总是拿着那眼高于顶的眼神看所有人，可能是聪慧以后的后遗症吧，卿芙想起小世子从小失去自己的双亲，又因着小的时候有点傻缺遭受人嘲笑谩骂，嗯，卿芙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多可怜啊，他不过是看不起她这么个凡人罢了，有什么可计较的？没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