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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水自知》岁月荏苒不复归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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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丽娅没说她们单位上的好戏,而是继续感慨,她说她现在觉得自己其实当时跟谁结婚都是一样的,周浩原也好,单位里曾经追求过她的同事也好,还有以往相亲过的各色人等,甚至方鸣海,应该都过着大同小异的生活。

覃丽娅居然这样提起了方鸣海,这样轻描淡写地提起。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从没想过。

“结了婚,不过都是男的女的一块儿过,不过都是他的家人你的家人,不过都是他的工作你的工作,也不过是钱怎么挣怎么花,为了联系地更紧些,便生个孩子,大家都围在他身边,然后等他长大,再看他恋爱结婚,然后就是一辈子了,其实任何一对男女在一起都可以天长地久的,怎么就那么多人想不通呢?”覃丽娅活像是悟了道的高人。

我还是不知怎么回答,好像她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你都快成富婆了,怎么还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覃丽娅没搭腔,继续感慨:“突然很想很想我们读书的时候,那个时候应该才是最快活的时候。”

我笑着说:“别这样想,你去问问现在的学生,哪一个会真正觉得快活?看着他们,我都不想让我们家郑小福上学了,要是能总是处在学龄前的状态该多好?”

“好啊,你自己开个学校吧,少收几个孩子,把我们轩轩带着,武汉学龄前的孩子都痛苦了。”

“我来教就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少斤两。”

我们为这不着边际的愿望笑着侃着。

夜深了,我躺在郑朗和郑小福的中间,拉过郑朗的胳膊,将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郑朗含糊地问了声几点了。

我躺着睡不着,如果我和郑朗以外的人结婚了,会是什么样,会是一样的过吗?

我掂量着我认识的男生,考虑着若是和他们结婚会怎样。可最后发现,如果我和厉行结婚,和相亲的其他男生结婚,我都会努力的好好过,我都会生下他的孩子,都会争取能一起慢慢变老,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爱情是什么,又算什么呢?

想着,我突然觉得很恐怖,将身体往郑朗怀里缩了缩,又将一只手伸进郑小福的被窝里紧紧握住郑小福的肥软的脚,感觉心定了一些。闭了眼,将脑海里的这样的念头甩开,埋怨着覃丽娅的无聊。

第二天交材料,填表,上课,乱得没工夫想这些。下午空闲着,吴音拿出话梅干,递给我,我接过放在嘴里,两颊口水溢满。吴音幸福小女人的模样,肚子里的宝宝四个月了,她的体态却没有太大变化,她儿子和继父相处融洽,对即将到来的弟妹还有些期待。吴音的父母也很是满意,至于当初因吴音提出离婚而深感被羞辱的前夫,听说早就结了婚,小儿子也有一岁多了,若不是知情人,怎还记得当年他们两人是怎样的恩爱,恐怕连他们本人也都已忘却了曾经让我羡慕不已的青春爱情。

这样看来,覃丽娅的话是真的有道理的,比如舒畅,她结婚了,也很恩爱,老公天天接送她上下班,可这个老公并非是那两年里和她恩爱到甜腻的医生,原来,爱情真的是可有可无的吗?

那么,郑朗如果娶了李希会怎样呢?他还会那样地看着她吗,现在的郑朗总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郑小福,哪怕是在郑小福无法无天的时候,就算是厉声呵责,他眼神里也是满满的宠溺,如果,如果郑小福是他和李希的孩子,他的宠溺又会是怎样的?

我也觉得无聊,可我灰暗了自己的心情,不知该怎么将自己从这种无奈中拔出来。

郑朗爸妈想在国庆前把郑小福带去山东玩,征求了郑小福的意见,郑小福没心没肝地问了句:“郑朗和我一起去么?”我回答:“爸爸不去。”郑小福算是认真考虑了半分钟,决定去,因为听说那里有大海,她看海绵宝宝就是生活在大海里的。

郑小福没问我去不去,她总是和郑朗一国的,而我往往被当做敌对方,因为我管着她不准吃糖,要刷牙,不要乱吃零食,重要的是生病吃药打针都是我战斗在一线,而郑朗只负责陪她玩,陪她看动画片,偷偷塞给她一包薯片趁我不注意两父女吃完。郑小福向所有人宣布她最喜欢的人是郑朗。她经常喊我们两人的名字,郑朗很得意,告诉我女儿是他的小棉袄。

可是有一点让郑朗耿耿于怀,他的宝贝女儿不管和他玩得多亲昵,晚上睡觉必须是我陪着,必得睡在我身边。有一次要交论文,我开夜车,便在郑小福睡着之后爬起来在电脑上排字。

郑小福不知怎么醒来瘪嘴要哭,郑朗赶紧拍着他闺女,可闺女小手将他往外推,委屈地哼着:“我要妈妈睡,我要妈妈。”我赶紧挤在两父女中间,隔开他们,郑小福便像小猪一样将头拱在我怀里哼哼唧唧地睡着了,我看着在一边发呆的郑朗,哼了一声:“谁的小棉袄?”郑朗一副酸溜溜的模样:“她只是还忘不了她曾经的粮仓的味道!”郑朗吃醋,第一次为我吃醋,居然是吃郑小福的,我无语。

周六的下午,看着郑小福兴高采烈地和爷爷奶奶上了火车,没一点儿离情别绪,我倒还是忍着自己的泪,郑朗也是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我们俩难得地又有了二人世界,一时却不知该怎么适应了。

懒得回我爸妈那儿,郑朗说我们在外面吃饭吧,每次为了郑小福,吃饭总是去什么肯德基必胜客之类的,逛街又必定是超市或者儿童乐园,要不就是公园。这会子我一时都不知道该逛什么才能混到晚饭时间,到了晚饭时间又该吃什么了。

我说要不我们回家吧。郑朗笑说回家干什么,发呆看电视玩电脑还是睡觉?

我伸手放在郑朗手里,说那就随便了,郑朗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手指交叉着,他松松紧紧地握住,偶尔用手指挠挠我的掌心。一时恍惚着,很久没有这样了,那一年里我们经常这样,我并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牵着他的手跟着他,他到哪儿我都跟着。

初秋的天气是最好的,虽是下午,汽车尾气也堆积了不少,可居然还能够看到蓝天白云,我忍不住感叹:“郑小福这次可以看见蓝天白云大海了。”我没去过山东,结婚之后生孩子,一直都觉得不那么方便,过年时倒是带着郑小福郑朗一起去过湖南乡下。郑朗是第二次去了。便向导游一般回答着她女儿以并不伶俐的口齿和并不清晰的话语提出的所有问题。我们没机会看到乡村的蓝天白云,倒是幸运地看到了漫天繁星,仰着头看得起劲儿的郑小福张着嘴,口水落到了抱着她的郑朗胳膊上也不知道。

“你看她刚才那样,就说了句郑朗万好拜拜,笑得开心地很。也好,我们正好乐得自由自在。”郑朗说得不知该算是赌气还是想念。

走着走着便是回家的路,郑朗到了沿江路,没往家的方向走,倒是背道而驰,我没管,跟着他,过了教堂,是那家小西餐厅,流年,还是那么小,一点变化也没,去年我们带郑小福来过,她不喜欢这儿,说这儿不亮,让我们把灯都开开,还说东西不好吃。

这一年我们也便很少来了。这家老板不知是恋旧还是懒散惯了,从我们第一次走进到现在好像也有六年了,居然没有一点儿变化,连桌子上的插花都还是一样,哪怕褪了颜色,不过流年如此,更显怀旧。我感慨时,郑朗正无聊地翻看着菜单,他抬头笑着:“我们第一次来这花的颜色就是这样,不知已经摆了多久了。”是啊,也许老板要的就是这样的氛围。。

我叹了口气,钢琴静静地摆在那儿,弹钢琴的长发女孩和那个男生也没看见了,或许流年里什么都不变,变化的只有不断流失的熟悉的身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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