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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嫡女庶媳》忠孝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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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熙开泰十二年,腊月二十六。

夕阳暮落,颂安街忠孝荣府正西花厅前的那枝红梅昨儿夜里刚刚绽开了第一蕊红绯,今日早上京城里就飘起了淡淡丝丝的雪花,粒子似地砸在花瓣芯儿里,累起层层叠叠的粉白。章荣孝正透过西花厅前支起的窗扇,遥望着这枝傲雪红梅,心头有一丝丝怅然;红梅初绽,应是吉兆,雪压红梅,又略有忧伤。

西花厅里正是暖意融融,正中央置了一顶铜胎鎏金刻金丝云纹四足暖炉,冉冉点冒的红光里,扑出淡淡丝丝白色的烟,烟味却不呛人,还腾出清淡的香,盘旋在整个西花厅里,使得厅堂之内都蒸腾着融融如春般的暖意。暖炉四周的桌边,坐足了满满的宾客,正是与忠孝府向来往来密切的各世名流、才子先生,都在此齐集一堂。虽然无人窃窃私语,但及满室安静,已是足见今日事之重大。

章荣孝又忍不住向花厅后侧望去,在正厅的东暖阁里,忠荣府的曾老太太,并两府各房的太太、奶奶、姑娘丫鬟们都在暖阁中按大礼品服妆扮,正是心急如焚般地急待。

这忠孝荣府乃是一府两门的表亲,曾老太太与章荣孝的父亲便是一衣同胞的亲兄妹,他日曾老太太高嫁了从二品礼部左侍郎曾明书,侍郎曾府恰便立在章家邻壁,章、曾两门一衣带水地几十年同邻,表亲反得如胞亲般,不分彼此。甚而因之儿孙之名,也同立了一辈名字。

章荣孝觉得这一等已足两个时辰,天色都已偏西,不免得担心章家老太太身体,转过身去看坐在花厅正堂位的表兄曾荣忠,似有低语想劝兄长是否令老太太先行休息;但曾荣忠坐于椅上,目光灼灼,仰首前方,表情肃顺,丝毫未有与他交谈之意。

踌躇之时,花厅之外忽然传来匆匆忙忙地脚步声,但见西花厅青色的厚绒挂帘被人掀动,来人身着忠孝荣府青绿色的仆从短衫,束着青色布巾,入门即急急地向章荣孝并曾荣忠单膝一跪,朗声道:

“忠大老爷、孝二老爷,开平郡王今日在宫内得了皇上及皇太后圣恩皇封,正午未时携荣敏王妃入宫谢恩,申时一刻出了宫,现今正驾返回王府,再有一刻即得穿过颂安街了!”

曾荣忠一听这话,立时就从座椅上直起身来,面色略有慌张地大声道:“快差人进去通知老太太和各房夫人,马上到府外迎接,其余人等,立时与我到府外跪请郡王及王妃千岁驾临!”

众人立时都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这日早上刚刚落了雪,地上细细的都是雪粒子,几个老先生差点滑倒。

章荣孝在后面仔细地嘱咐了一句:“各位先生仔细脚下,莫急莫慌。”

稍时,众人都纷纷出了忠孝荣府的大门。

门外的细雪已被清扫一空,颂安街上甚至已铺了三里长的红绒毡毯,街心两侧站了足足有二三百位的青衣小厮,每个小厮手里都执着一盏金琉璃八宝灯笼盏,盏捻里点燃了细捻芯的火烛,一串灯火映照下来,把已经暮色四沉的颂安街照得是亮如白昼。

曾荣忠、章荣孝率一众先生门客等出了府门,已有小仆在街心铺了团锦花纹的跪垫,众人撩袍跪倒,还未及一刻,已经看到颂安街街头亮起无数灯烛,影影绰绰,浩浩荡荡,似两叶烛火长龙,弯曲盘延,随着宫人的步步风声,摇曳晃动。宫乐即时奏响,前行三十六宫人各持令旗二、清道旗二、幰弩一,刀盾十六,弓箭十八副,并绛引幡、吾杖、班刀、明剑等各二,后行二十四宫人持戟十六,槊十六,红销金圆伞、红圆伞、红方伞等各一,青圆扇四,红圆扇四,诞马四,鞍笼一,马杌一;二十六宫女捧交椅、脚踏、拂子、金银水罐、水盆、香炉等等各一,一街上浩浩长长,蜿蜒不绝。

直到人进百余,后才有红绡金圆伞下八乘大抬轿,红盖、红帏、金黄挑檐。大抬轿后是红圆伞下的八抬暖轿,红盖,红帏,蓝垂幨。轿内拈香绵绵,华贵珠光。

轿及身前,街心跪拜众人莫一不敢抬头,惟有曾荣忠及章荣孝近前伏拜朗声请道:

“忠孝荣府曾荣忠、章荣孝率府内一众亲眷家生跪请开平郡王爷、郡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贺郡王爷今日沐圣恩加封王位,特在章府内设华宴庆祝王爷及王妃岁岁平安,步步升高!万望王爷念章府及荣敏王妃之世亲娘家,恳请王爷特恩莅临!”

两人跪拜,山呼千岁。

金黄挑檐红盖轿内略停了数时,待片刻后,轿内有声音略动,宫人立时打了帘门,只露出轿内一只戴了几枚宝石金戒指的手,手掌宽大,声音低暗:“章府心意,本王知了,但本王公务繁忙,尚无时入府;念章府即为荣敏王妃之亲娘家,本王便特许荣敏王妃三时三刻的假,位入章府小省片刻,待亥时三刻,即时回府。”

曾荣忠及章荣孝一听此言,立刻山呼千岁,跪拜谢恩。

轿帘放下,八乘大轿及宫人仪仗,随即浩荡离去。而后余几十宫人,执郡王妃仪仗,并百余护卫,护及红盖蓝垂檐八抬暖轿,转及方向,入了忠孝荣府;众跪伏在路上的众人连忙随队回府,等及郡王妃入得忠孝荣府正厅,稍待,正门大开。忠孝荣府众人立时向前,并先曾老太太携两府各房女眷立刻鱼进,分列正厅两旁,跪,行大礼。

礼女官唱道:“忠孝府各房家眷参拜开平郡王妃!”

坐在正厅之内的曾荣敏雍容华贵,头戴冠中宝珠一座,翠云顶一座,大珠翟二,小珠翟三,翠翟四,皆口衔珠滴。身着正黄第织金绣缘,俱绣云霞凤纹。手持雪白貂毛暖手团,脸色圆润,素指纤纤。

见众女眷跪拜,立时出声,声若珠滴:“免。”

女官立时叫:“王妃请免。”

众女眷这才直起身来。

曾荣敏略停了一停,命女官打开隔面纱帘,曾老太太及两房各室女眷已经分列两旁。曾荣敏时隔数年才再得见亲人面,一时心头鼓涨,又喜又悲。喜的是今日夫君得小皇帝加封当朝第一异姓郡王,自己也从一品相国夫人,一跃成为声名耀眼的郡王王妃。悲的是她自从入得相府,日日为郡王料理家事,主持后苑,竟没得一日空闲,可以返家省亲。但毕竟今日夫君加封异姓郡王,她的身份地位也与往日不同,心下到底是春风得意,欣喜万分的,所以反到连王室礼仪都没顾,只往曾老太太的面前起身一跪,叫道:“母亲。”

曾老太太立时扶住曾荣敏的身子:“我的儿,万万使不得!你今时今日已贵为王妃,怎可再行此大礼。”

曾荣敏声调还是略有些发酸:“母亲,儿即使再高权位,也是母亲的女儿。”

一句话说得曾老太太心酸如泥,立时搂住曾荣敏,眼泪都要迸出来。

曾荣忠的正妻秦氏连忙来扶婆婆与郡王妃小姑,劝慰道:“王妃千岁要体恤凤体,老太太如今年岁也大了,今日得见本是喜事,再哭哭啼啼的岂不伤了心绪。快止了眼泪,仔细伤了身子。”

曾老太太听到儿媳这话,也登时劝怀里的曾荣敏道:“此话甚是。儿今贵如王妃,快快回了那正座。”

正时女官走上前来,把曾荣敏就向正厅南座上一扶。

曾荣敏今日加封王妃,心绪正是欢喜,当然也没有悲伤多刻,只坐回高位,略略整理一下回头寻之:“不知荣孝嫂嫂又是哪一位?”

章荣孝的正妻林氏连忙从女眷中走了出来,林氏出身官宦,父亲是正四品的通政使司副使,母亲是从五品表国夫人,身家清白,家教严明,出落得温柔秀致,品性出众。只是身体打小略有孱弱,在嫁入章家之后,五年内为章荣孝连添两女一男,这身子越发一天不如一天,如今不过年过三十余,便已步步摇摇,需得搀扶行动了。

但今日曾家郡王妃莅临,如此之严之正厅之上,林氏也不敢令人搀扶,只独自一个摇摇坠坠,出队行礼。跪道:“回郡王妃,妾身不才,归嫁荣孝郎。”

曾荣敏坐在高座之上,向下一望,只看得那林氏羸羸弱弱,白面扶柳,柔弱如蒲,虽非倾国倾城之姿,却也依然有风情动人之貌,倘她去了这些年,听闻章荣孝早与她育有两女一子,不并底下姨娘所添二子一女,已是膝下承欢,竟享天伦了。回想到当年她尚在府中,忠孝两府出出进进,章荣孝教她识字书画,琴棋手谈,夏闻蝉鸣雨落,冬听梅雪盛开,那些时日,竟如恍惚大梦,一去不复返了。她入相府、加封郡王妃,当年之情,悠悠转转,袅袅如烟逝……

一时哽咽入喉,却强笑道:“我时年送亲去的早,未来及拜迎嫂嫂与表兄之姻亲,如今终得回来,和嫂嫂见上一面,也了了我多年心愿。但闻嫂嫂与表兄已然添子及孙,我心中甚感宽慰。但赐上等狼毫笔墨,与我那些侄女侄儿,愿他们饱读书经,聪慧出众。”

林氏听到郡王妃这些话,连忙磕头行拜:“谢郡王妃赏赐!”

林氏不是傻子,入门时虽然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定,但入得章家门来,丫头婆子们叽叽咕咕之间,她便已然知晓自己相公与那忠荣府出身的郡王妃表妹,有过三水姻缘,可惜王郡妃表妹亲兄曾荣忠力竭反对,不得他们两人私下定情,便已把妹妹的选秀贴子送进了宫。当年先帝念曾荣忠之父为太皇帝陪读,对章家本就是高看一眼,如是送了贴,便立时御赐了一品国相为妻正室,时二年,先帝崩,国相监国;再二年,小皇帝进封国相为监国异姓郡王爷,曾荣敏的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由国相夫人至郡王王妃。这已是对曾家莫大的荣耀,莫说曾荣忠与曾老太太的欣喜之情,就算是隔府失落的章荣孝,也不敢说半点不字。只得把那份离情深埋在心,再不曾提及。

林氏入门,得知此事之后,也从不曾提及;一则郡王爷监国,已是权倾当朝,这种事情,事关郡王妃声誉,传出去不是个杀头便是诛连九族之罪,谁得没事乱嚼舌头;二则,此事在她入门之前发生,她即无力阻止,又何必为此与夫君相隔;三则,男人及不愿提及的事,自是有他痛处,在此以夫为天的时代,她没的理由去招惹男人心烦。她只管做好她的当门正妻,理得家事照顾孩子便罢。更及曾家自祖爷辈起便投身仕途,及曾荣忠之父已官拜礼侍郎,曾荣忠后承袭父亲官爵,入官仕途;而章家自从爷辈便从身商甲,到章父一辈,已然把商户发散光大,但凡京都商甲大铺,章家都有分成三杯。这一府两门表亲,一官一商,到是相得益彰,互不干扰。百多年来历经三帝,竟也安荣太平,繁华昌盛。

自然,莫再提及章荣孝及曾荣敏这对表兄妹。

林氏谢了赏,退至一旁。

曾荣敏略停了一停,才开口问道:“母亲,荣琳妹妹呢?”

曾老太太听曾荣敏的话,连忙说:“荣琳昨日风寒,全身紧得狠,叫了医郎中来看,吃了三服药不知道怎么身上发了紫。禀了礼仪官,女官命荣琳在忠府待宣,怕是寒染之症,惊了郡王妃凤驾。”

曾荣敏听这话,想了一想:“也罢。传我的话,令荣琳妹妹安心养病,赏赐百褶如意裙、红绡翠纹裙、玉粉织绵绣软披风各一,金镶珠玉蝴蝶簪,八宝玛瑙银玉镯一对。 ”

女官听宣后立刻记录在纸上。

曾老太太并章孝忠正妻秦氏连忙跪拜谢恩。

曾荣敏又停了半刻道:“传兄弟叔甥们进来罢。”

女官立刻大声宣召外男进见。

曾荣忠、章荣孝荣章府两门男亲外戚一并鱼贯入内,除曾荣忠为郡王妃亲兄,章荣孝为郡王妃表兄,外加章家外戚叔舅甥男共计三十二人,分列正厅两行,跪,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曾荣敏坐在纱帐之后,打从众男戚进门而来,便已然看在眼里。只见得章荣孝虽无官品礼服,但及一身月芽白云雁细锦长衫,暗绣撒金如意纹,头戴青丝弁冕。虽已过当年,依然面冠如玉,青丝然然,及朗眉剑目,不输于往日。

曾荣敏想起当日尚待字闺中,日日与章荣孝穿府而见,或后院庭台之下,赏鱼听风;或书院画桌之边,描红绣绿。真真耳鬓私磨,亲密无间。她不及日早已经芳心暗许,却得亲兄下了狠心要送她入宫的消息。她哭过闹过,甚至与他相见时,连“私奔”二字都几乎出口。但彼时大老爷及爷爷尚还在官,如他们肯做出此等伤风败德之事,不仅辱没了家风,恐及连祖宗家业声誉,也一并败坏了去。

于是,他便只能眼睁睁送她入宫。

她便只能含着泪眼走。

一入宫门,虽赐嫁国相,但如同入宫之嫔妃,无一日得以返家。并及夫君步步高升,她也身高权重,她已忘了当初自己小女儿之态,只得今日再回章府,再见他面,才忽如庄周梦蝶,大梦将醒。低头看自己盛世华服,再望他隔帘庄礼,心中滋味,个是鼓涨难涩,说不出口,咽不下喉。

曾荣忠率外男跪拜:“忠孝荣章府三十二外男,参拜开平郡王妃!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曾荣敏眸中含泪,却依然轻声道:“免。”

女官立道:“王妃请免。”

众人方才立起身来。

曾荣敏整了整自己的思绪,对曾荣忠叫了声“哥哥”,又问及起家中各房各室,问起官场门户,曾荣忠据一一回答。听及曾荣忠已然生育四子二女,曾荣敏叹道:“倘若我能添得一子半女,也不至将来老至深宫……”

曾荣忠连忙请道:“娘娘且放宽心,说不定别日就凤中有喜。”

曾荣敏叹道:“我已年长,王爷虽恩泽福及,但我身孱弱,只恐他日受不及那生子育女之辛苦。”

曾荣忠忙道:“娘娘不必忧虑,荣孝表弟名下的白益堂时下正与东北高句丽收购山参,待请荣孝表弟挑选那年岁悠长,个大样品的野山参与娘娘,一则上呈王爷,二则将补身子,岂不正好?”

曾荣敏听到这话,转过头去看章荣孝:“荣孝表哥,此事……可有劳了。”

章荣孝正垂手而立,听闻这话,立即伏拜叩首:“能为王爷及娘娘进补,乃荣孝之光,荣孝岂敢称劳,只恐不及娘娘心意,烦劳娘娘多待而已。”

曾荣敏见他伏跪与自己帐纱之外,对她讲话唯唯恐恐,别再提往日之情谊,现如今连她的脸面都不敢目视一二,心中不免郁结难耐,更是无法言表。草草地挥了挥手:“荣孝表哥罢了。我哥哥朝中做官,家院内宅,诸多事务,还要烦请荣孝表哥多多尽心。我母亲年事已高,望表哥得日常去探望,替我常尽孝心吧。”

章荣孝听及此话,哪有不点头称是的道理。只是曾荣敏心中已然觉得伤感,言语之中不免幽幽叹叹,似有一种不忍不舍,绵然不去。

林氏及众女眷站立一旁,哪有听不懂的道理。只是众人眼波流转,腹内铿锵,不会张口而已。

待香三刻,外男退。曾老太太传晚膳,荣敏郡王妃正厅入席,虽母亲嫂妹皆居下首,但总归是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外廊更是大宴宾朋,整晚忠孝荣府灯火辉煌,热闹鼎盛,及使是看门的婆子,扫地的粗使丫头也得几吊赏钱,几块肘肉,直讨得众人欢欣鼓舞,府内一片荣光盛华。

正得这盛世如华的场面下,忽然有个年纪略长的老妈妈,今日也是穿得一身光鲜,枣红色的对襟长袄,褚石色的连襟长裙,脚上的绣鞋也是新拔的霞纹丝,偏生她急匆匆地抱着个七八岁光景的小女孩,神色慌张,面色为难地朝着章府后苑的假山石后急急地冲过来。

小女孩在她的怀里被摇得七荤八素,手里捏着两片薄薄的细黄牛肉干,被这样摇动之下,都塞不进嘴里。

老妈妈急急地往山石后面跑,本想是穿过石山再行解决的,忽地没的跑了两步,这肚腹之中就咕噜大响,再也是撑及不住,立时把怀里的小女孩就往地上一放,然后叮嘱道:“妙姐儿可在这里立住,妈妈去山石后面盘整一下,待不肖一刻,妈妈就会回来。你乖乖在这里吃肉干,知道了吗?”

小女孩全身裹着紫红绡的菱花小袄,掐花刻银丝的葱笼袄裤,头上的乌云发盘了一对双丫平卷小髻,没有上簪,只在发卷里坠了几枚掐丝八宝琉璃珠,一边系了一条五色锦丝带,垂在髻下。越发显得清纯可爱,楚楚动人。

听妈妈吩咐,小女孩也没有反对,一手抓着一只肉干,只是点了点头。

老妈妈急得什么似的,立刻就转到假山石之后去,听得衣衫悉悉索索,不肖半刻,只闻扑地一声——

小女孩手中的肉干倏地一抖,差点掉落在地上。

丫的,这些古人老婆子,你拉肚子就说拉肚子好了,拽什么“盘整”“盘整”,这冲天的味道,恐怕被“盘整”的人,分明是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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