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晟天海此刻能够站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穆赫塔大帝的念旧情是一方面因素，他自己本身的能力，来自家族的力量和民间的声望也是一方面因素。.但更为准确的是穆赫塔大帝的一种平衡，朝野之上只能出现一个声音，所有不和谐的东西，那是必须扫开的，这是必须长期而坚决执行的任务。波旁帝国里面的各大家族，往往都是有着相互联姻的习俗，这是对家族能够长久存在的一种捆绑方式。

而晟天海当初在战争中与各个家族的精英们相处得很不融洽，年轻气盛锐意进取的晟天海，并不知道这也是穆赫塔大帝的一种权术方式，拉拢、分化、打压，都是帝王心术而已，臣下们对于穆赫塔大帝而言，只是他的所利用的工具而已。造成现在的情形，都是穆赫塔大帝纵容的态度推波助澜。而现在知晓已为时已晚，晟天海不得不按照着穆赫塔大帝的剧本继续演绎着他自己的角色。

“这都是族里的一些小辈们随意的玩闹而已，谁知道一不小心就弄出个庞然大物来，运气而已，运气而已。”

虽然作为做早的从龙之臣，风风雨雨这么些年，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各自的心里都有一本明细账，该怎么做，大家都已经有了十足的默契，根本就不需要说透。而作为一个庞大帝国的皇者来说，每天要解决的事情是多如牛毛，日理万机的圣御陛下怎么会有闲工夫来关注手下大臣的动向。但是一旦穆赫塔陛下关注某个大臣的时候，那么事情就不妙了，这是晟天海多年来根据朝野大臣的陨落后，而总结后得出来的一套基本靠谱的结论。

而此时正值波旁多事之秋，自古以来，皇家的事情一向是平民百姓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一丝的流言蜚语，只要经过两三张嘴后，事情的本来面目，就与原来的真相相差上十万八千里。据宫外的最新消息称，穆赫塔陛下最近龙体有恙，打算下诏准备退位做太上皇。为了让听的人相信，流传这个消息的人还拿穆赫塔陛下五年前的西征荒漠野匪部的时候，受到暗杀受伤的事情来说道，以此来增加这套不知真假谣传的说服力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知道怎么流言传到穆赫塔陛下的耳朵里，按理说也只是愚民们的饭后戏言当不得真的，没想到最后发酵竟然变成的假戏真做了。穆赫塔陛下虽然年近花甲在为多年，但身体依然硬朗思维敏捷，颇有迟暮之年壮心不已的豪迈，丝毫没有寻常老者的老矣之气，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打算退位，放弃雄霸天下的野心。想到这里，晟天海知道皇帝陛下的意思。

很明显，穆赫塔陛下这次看来是真的打算退到幕后做他的太上皇，为了下一任波旁皇帝能够顺利登基，他这是帮助新帝在扫清登基前的一切障碍。这让晟天海想起大陆上流传的一句俗语：一朝天子一朝臣。君与臣之间是靠着利益这根纽带而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而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亲疏有别，上一代的臣子如果在新君所统治的皇朝仍占据高位，这让等待瓜分利益的新一代从龙之臣们，再怎么心胸豁达也会生出某些想法。两人的隔阂一旦产生就不会合拢了，出于保护目的，晟天海必须下野，他的家族才能够得到存活下去。

而作为穆赫塔陛下最为倚重的心腹忠臣，不管是战争时的运筹帷幄，还是和平时的治理国家，出将入相都深深令人敬服，但这也恰恰是穆赫塔大帝和新帝最为芥蒂的事情。放之高位有所忌讳，放下又有所可惜，如果单单是别人来说放下也并非没有什么不可，但是晟家在波旁的影响力实在是根深蒂固，晟天海本身在民间更是拥有者无比的号召力，而这一旦被有心人作为借口，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最好消除掉这个影响的还是以晟天海自己说出最好。

“陛下，臣下的第三子房室中，今晨顺利诞下一女婴。陛下老了，臣下也老了，今后，恐不能为陛下执鞭坠镫、出谋划策了，而臣下，早就想过些儿孙膝下绕的天伦之乐生活，望陛下，看在臣下，这么些年，为帝国奔波的苦劳份上，恩准臣下的请辞。”

晟天海缓缓的跪倒在地上，额头磕在铺着厚厚天鹅绒的红地毯上，砰然有声，他一如既往的恭敬，用宏亮的高声说到，不过，听起来有些怪怪的。说到喜事，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意。

晟天海明白了，他是彻底的明白了，穆赫塔大帝这是一种变形的卸磨杀驴，虽然残酷但却是为波旁长久的统治，作为一个合格的谋士，晟天海他早就明白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他在出仕前就有了心理准备，时隔三十多年，今天就像是昨天一样，能够平和的功成身退，也不失为一种最好的安慰，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走上了师父说教导的激流勇退的道路上来啊！

“起来吧！”

坐在餐桌横排的主位上的穆赫塔陛下，他没有丝毫的表情，也没有答话。他左手轻倚在桌上，托着腮，脸朝着右侧的墙壁望去，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江山如此多娇】的宏幅画卷，这是鸾霓公主行遍帝国而作下的最得意的一副作品，也是穆赫塔大帝非常喜欢的一副画，画卷的题词处是晟天海龙铁划银钩般的豪情壮志。他怔怔的似在思考着晟天海的建议。半响，才从穆赫塔陛下的鼻子中蹦出这三个字。既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但晟天海已经明白的他所要表达的意思，这也是他们多年合作而来的默契。

边上的宫廷主管搭上一把手，将颤颤巍巍的晟天海扶了起来，虽然穆赫塔陛下已经免除了他的行礼，但他仍做着这些年来一直遵守的标准宫廷礼仪，他低着头，哈着腰，站在原地恭敬的等待着穆赫塔陛下的回答。一身象征着权贵的绯红公爵宰臣锦袍，皱巴巴的贴在晟天海干瘦的躯体上，就如同他那同样布满沟壑的老脸，还有枯瘦的双手。刚刚向穆赫塔陛下乞完骸骨的他，似乎一下就抽干了他的全部生命力，老态龙钟得样子似乎下一刻他就会随风逝去。

ps:默默地写，默默地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