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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之浮华梦》第1章 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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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商之虞,一座存在于虚无空间,与世隔绝的瑶池仙境。

空间内云雾飘渺,巨大的悬空瀑布气势恢宏从天而落,如银河落于九天之上,湍急的水流捶打在陡峭险峻的岩壁上,将石头原本的尖锐的棱角变的圆润。

到了下游,又分成三股清流,汇聚成河流,灌溉整个参商之虞下层的土地。

而瀑布上游接沿着巨大的湖泊,深邃的湖泊如同巨大的翡翠镶嵌在山崖上,湖水清澈,碧绿,晶莹剔透,太阳的金辉透过层层云雾揉碎了撒在水面上,就如同给这翡翠镀上金色浮雕。

湖泊旁是茂盛的梅花林,红梅点点,娇艳迷人,这些梅花形成奇阵,困住因时间裂缝而误入此地的外人。

往梅林深处走去,百花攀成的天梯出现在眼前,白云为阶,藤条为引,紫蝶开路,顺着阶梯往上,就是华色含光弦泠兮居住的地方。

碧瓦朱甍,飞阁流丹,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有一绝世美人黑发如瀑,眼波如雾,那瞳孔的颜色就是崖上的湖泊凝固而成,纯粹而通透。她像是雾,像是诗,像是水乡的烟雨,像是月下的柳梢。

弦泠兮已经渐渐习惯了这千百年来的独处的孤寂,她那眉宇之间的清冷是不明世间百态的冷漠。

如果不是因为神州动荡,她那为数不多的好友九天玄尊写信给她,她或许永远不会离开参商之虞。

人间东皇天绶二年,神梳纪元七年,一股莫名灾厄,带来死亡的黑暗,笼罩人类,侵略中原。苦境遭逢弥天之祸,天地人三界失衡,魔、鬼、妖、邪、精各界动乱,使得群魔乱舞,祸延苍生。

一悬崖之上,弦泠兮应九天玄尊之约,在此等候。随后,七彩祥云随风涌动,九天玄尊腾云驾雾,落在她的面前。

“好友,多年不见,你愿意出现,是否代表你已经下了决心?吾知晓你对外界发生什么本无太多的兴趣,只是此事太过紧要,还请好友务必入世。厄祸之力毁天灭地而来,已突破三界之限,使得群魔乱舞,人间将因此而化为炼狱,你同吾绝不能再置身事外!”

九天玄尊言语低沉,他的额头间刻着深深地沟壑,身后插满了蜡烛,弦泠兮看着自己很久才会见上一面的好友,不明白天地失序和他有什么关系。

哪怕是在悬崖上,弦泠兮依旧慵懒的躺在奢华的缘生羽上,她的周身罩了一层透明的结界,隔绝外界的风尘,只听她温柔的说道:“好友你登已仙道,凡尘俗世的一切便已经远去,大道无情,你何必再为这些事情烦心呢?你不是真神,如果随便插手天道,会被天道惩罚的。”

冷风飒飒的吹,九天玄尊仙风道骨,衣袂翩飞,他是一个刚毅而固执的人,这股几乎是无情的固执才使得他在仙道上得到偌大的成就。

九天玄尊坚定的握着拳头道:“神州有难,吾若只能冷眼旁观,那吾等这仙道又有何意义?吾之初心,便是为了点化众生,弥平天下灾祸,若违此初心,吾道有损。”

弦泠兮没有他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她只是神色不动的说道:“改变天道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为了最后胜利的结果,过程中,所有必要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九天玄尊话说的有些冷酷了,他的手段虽然近乎于无情,但是本质上,他还算是一个有着正义之心的圣人贤者。

“时机已至,吾会入世,但吾不是为了阻止厄祸为祸武林,而是为了吾自己。”弦泠兮施施然起身,她抬头看着天象,觉得自己是时候入世了。

九天玄尊也抬头看着天空,他眼里看见的是云层里的暗涌:“好友是为了天命,还是为了求证自己的道?”

在九天玄尊心里,他和弦泠兮虽然是好友,但其实他并不了解她,只知道,她虽然外表总是保持少女模样,生性也淡漠,纯然,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她无是非观,做事从来随心所欲。

而事实又证明,她有着不符合她外表的强大能力,若用于正途,可以普度众生,若用于邪道,则会灭绝人世。

“哈,你知道的,吾不受天命所规,至于求索吾之道……”弦泠兮看着天边风起云涌,她有些迷茫的说道:“从吾接到好友的请求,离开参商之虞的时候,便已经做下了决定。若不来这红尘俗世里走上一遭,又怎么能寻求真正的超脱呢?人类所有的情感吾都有,可是,吾却没有那凡夫俗子明了所谓的感情……从师父死去的时候,吾的心便已经泛起了涟漪,仙也罢,魔也罢,吾没有好友你那嫉恶如仇的情怀,厄祸之事,你想插手,吾阻止不了你,只能望好友你能够小心行事。”

弦泠兮既然不愿意出手,九天玄尊也不好勉强,他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弦泠兮因他而出,如果她走上邪途,他必然力阻之。

九天玄尊诚心告诫道:“好友,既然你准备入世,吾也有一言相送,死心化性,万教归一,好友你心境纯然,切勿沾染太多凡尘俗世的尘埃。”

“哈,好友。吾告诉你要超脱,你却为厄祸染尘,如今,吾入世历练,你又告知吾勿染尘埃,看来这人世间的道理,你同吾都心如明镜,但要用诸于己身,却是难啊。”

在告别九天玄尊后,弦泠兮回到参商之虞,她拿出了昔日的衣裙,看着房间里师父的画像,无端心动,眼角滑落一颗伤心的泪珠。

她换上水蓝色裹身华衣,披上烟笼梅花纱衣,露出犹如马蹄莲般结白的颈项,柔润的长发披于脑后,就如同月华倾泻流水三千。她从来不需要胭脂水粉来妆点自己,靡颜腻理,冰肌玉骨,就如同造物主的偏爱都集于她一身。

如果师父能看见,那该有多好。

“师父,吾如果真的是神,便能逆转生死,让你真正的永生不灭……”

心魔,由此而生。

梵天第一次见到弦泠兮,是在他和三途判动武受伤之后,血雾迷住了他的双眼,这具身体,怕是支撑不住了。

弦泠兮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离开参商之虞,就遇见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和尚。那和尚有着强大的元神,纵使身体毁灭,元神也能存活一段时间。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入轮回再休,要么将魂魄寄托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也就是夺舍,吾推荐第二个,毕竟轮回转世,需要的时间太久了。”这是弦泠兮对于她第一个遇见的人所释出的善意。

“施主你……噗……”他话说到一半又是口呕朱红,鲜血染湿了他朴素的僧衣。

“你还是不要再开口了……”

“施主,吾名梵天,你之天命……扑朔迷离……心不动,则不伤……心若动,万劫临身。”梵天似乎是在一瞬间窥探到了什么天机,他眼睛一阵刺痛,血泪流下。

瞬间,天边晴天霹雳,三声炸雷横空劈开,振聋发聩。

“什么?”弦泠兮还想多问着什么,她就看见梵天彻底晕了过去。

她在原地踌躇不决,最终还是决定把他抬到一个山洞里,这个和尚身材健硕,弦泠兮如果不用法术,根本抬不起来他。

到了山洞,弦泠兮轻手轻脚的放下梵天,为他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再细心的为他包扎伤口,然后从参商之虞拿出粮食,水和伤药,放在他的身边。

“心不动,则不伤,心若动,万劫临身矣,与其说是天机,不如说是劝诫。”弦泠兮喃喃自语,重复着梵天告诉她的话,仿佛是想起了悲伤的往事,眼眸深处泛着幽光:“可惜,自从师父死后,吾的心,便不可能再平静了。”

弦泠兮心里有一道谁也不能触碰的伤疤,那外表结疤的伤口内在已经腐朽溃烂。所有人都能看得见她的伤口,每当别人只出一次,她的伤口就流血一次。

其实,只要她把自己的血给梵天,梵天受伤的躯体就会恢复如前,可是弦泠兮并没有那样做,因为她不会善良到割破自己的血管去救一个刚刚相识的人。

哪怕那个人,身负救世的天命。

苦境到处都是战争,弦泠兮在这硝烟弥漫的土地上遇见了一个穿黑袍的男人。

他手握巨大的黑色镰刀,全身充满了黑暗诡谲的气质。弦泠兮看着他,他也看了过来,双眼对视间,弦泠兮仿佛看见了炼狱。

“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出来这里?”这是白泠兮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二个值得她注意的人:“这里是人间,吾感觉到你身上的黑暗力量,无比强大,这股力量,不应该属于人间。”

“吾是死神,降临人间,并非杀戮,也非救赎,我只想完成我自己的游戏!”死神的声音优雅而低沉,他全身黑气翻涌,一步一步接近弦泠兮:“无知的娃儿,吾看得见你内心的迷茫,如果你告诉吾,吾可以把你从黑暗的深涡里解救出来,当然,你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不需要。”弦泠兮摇了摇头道:“吾不向任何人许愿,哦,神明也一样,毕竟,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奇迹。”

“你可知道拒绝死神的下场?”

空气里寒意陡升,炼狱之景扑面而来。

弦泠兮面对来自死神的恐怖威胁,不慌不忙,她平静的伫立在那里,风依旧,云依旧,花香依旧:“吾只知道吾的师父曾经教育过我,握住恶魔伸出来的救赎之手,会输掉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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