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门前，我瞧着她的模样，恍惚间竟觉得过去了许久。终是我先打破了两人间的安静：“还记得刚见你的时候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如今倒是越发沉稳了。”

绿翘眼神微动，睫毛忽闪忽闪的，仿佛这夜间脆弱的蝶。想到蝴蝶我就又想到了苏煜带回来的那只寒蝶，晶莹剔透，不老不死。

“小姐，您都，想起来了？”绿翘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回过神：“这样惊诧做什么？不过是个蛊术，总不是解了总要撕心裂肺的。况且也不是什么撕心裂肺的记忆。”

绿翘并非苏煜所救，那日是我救了她，后来我也想过让她留在顾府，但是苏煜硬是将她带走了，回来的时候就成了能护我平安的她。我不知苏煜教了她什么，也不知她受了多少苦，想来定是不容易的。

我笑起来：“不说我，他怎么样了？”即便是有暗卫护着性命无忧，但他被禁着连自己父亲的弥留都未曾伴在身边，如今更是半步出不得四王府，直到出征之日方可出来，心里定是万分不痛快。

绿翘低下头：“四爷派绿翘便是来报平安的，四爷说若是您要护的人无事，那他便也无事。”

“绿翘，带我去看看他吧。”我看着天边挂着的月亮，圆了。

绿翘面露为难之色，我笑起来：“放心吧，苏澈他不会怎样的。”毕竟都是两个将死之人了。

四王府的格局一如往常，苏煜坐在火炉旁温着酒，桃花酿的味道悠悠的飘过来。绿翘带着我悄悄地越过了墙垣，无人阻拦。

我站在墙根处，看着温酒的苏煜的侧面，炭火的温度将那一切烧的有些不真切，他的鼻尖有些许红，想必是冻着了。他手指修长，素净的手背上有道粉红色的伤疤，那是我那次从树上摔下来他为了接住我，被树枝划的。他曾经最喜月白色，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换成了墨色的衣衫。他也曾是京城女子们的幻想，风流倜傥，后来说话就变少了。他也喜欢桃花酿，说桃花为春日之花，喜庆，后院中那株桃花树还是我们俩亲手种下去的。我还笑话过愿这株桃花树把他的烂桃花都给挡了去，只剩我这一个最好的。现在想来，恐怕我才是最烂的那一个，他若是喜欢别家谁家的女子都不会如此一般。

苏煜似乎知道我来了，转头朝我招了招手，我用手背抹了抹面颊，擦拭掉泪，换了张笑脸迎上去。

走至苏煜面前，他皱了皱眉：“阿瑾，我说过，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的。”

我眼睛望着温酒的壶，眨了眨：“如此？我如何了？”

“是我自己太过优柔寡断，与你无关。”

“我知道啊，都是你咎由自取，有了筹码还烧掉，能争不争，反倒是对一个相思蛊上心得不行，活该。”

“是啊，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已经和他说了，此次出征我带兵前去，此去，怕是不回来了。”

“我当然知道你去。”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说什么？我也去啊！”我笑起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胸口处温热非常，“苏煜，今日的月亮，真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