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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一剑》第九章 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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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道足以遮天蔽日的剑影,缓慢地斩向被阴阳勾玉包裹的黑白无常,在他们身后的是,梁蓝儿。

糟了,这次试探做的太过火了,他们的性命可以罔顾,只是背后的少主夫人要被牵连进去,恐怕夸昕云会一念成魔,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念及此,黑白无常不禁冷汗直流,难道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

其实在挥出那一剑之后,夸昕云便意识到情况不妙,因为方才那一番顿悟,使得他完全沉浸在领悟听风一剑之中,几乎所有举动皆是下意识造成的。

可如今已然追悔莫及,这一招听风一剑已经无法停下来了,而夸昕云的身体也好像被禁锢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剑芒斩向前方——

“蓝儿!!!”泪水夺眶而出,悲痛的夸昕云声音沙哑,胸中那口淤血一下子吐了出来。

恨啊,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像是被抽去身体的所有力气,脸色苍白的夸昕云再也无法站稳脚,一下子跪伏在地,沉痛绝望。

风恒剑随意跌落在地上。

嗖!

猛然之间,异变突生。

霹雳!

又一道惊雷响彻天际。

一道紫色的光芒从风恒剑激射而出,只见那道身影轻轻停留在阴阳勾玉之前,仿佛天地一下停滞了一般。

听风一剑的剑芒停下来了,高高悬在半空之中。

黑白无常同时惊喜道:“是灵魂之主!”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着实太刺激了,夸昕云很了解那道听风一剑的剑芒所蕴含的力量,那种威力足以毁灭一切。

既然灭之听风流都能让黑魁徒化为齑粉,那么说,完整的听风一剑能够将一切化为尘烟,根本不成问题。

如果说夸听风的突然出现让人始料未及,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匪夷所思。

从风恒剑上出来的,不过是当年夸听风留在佩剑上的一缕灵魂,要说听风一剑,怕是没人能比他更了解了。

所以,夸听风一凝剑指轻轻一拨,像是有的放矢一样,将听风一剑的剑芒转向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上。

孤零零的一棵老槐树,出现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是那么的鹤立鸡群,是那么的无稽和荒谬。

轰!

剑芒终于斩落,除了掀起了一阵阵绿色的潮浪,那株老槐树没有半点损伤。

然而,正当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时候。

吼吼!

一股耀眼的白光突然爆炸开来,眨眼间将半个拉布草原笼罩起来。

茫茫白光中,那声吼叫,犹如一头洪荒猛兽愤怒地咆哮,在拉布草原的那些游牧民族耳边炸开。

“听风一剑,又是听风一剑!”从声音听起来无比怨恨,“夸听风,你毁了余百年谋划,败余千年大计,现在还想再次将我封印吗!”

“那是什么!?”夸昕云失声道。

远处的槐树旁,出现了一道人形兽首的身影,说话之间,竟已然出现在附近。

且见那张没有丝毫狰狞,依稀可辨的人脸,却是长着细长弯曲的犄角,挺拔的身姿会让人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唯一令人在意的是,他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袍。

“哟,那不是我们地位崇高、万人敬仰的狱王大人么,怎么搞得如此狼狈?”似心有灵犀,黑白无常讥讽的声音同时响起。

何臣麟无视嘲讽,就这么一步一步走来,待风恒剑从地上飞到夸听风手中时,总算停了下来。

认真打量了一下那缕紫色残魂,何臣麟突然心情好多了“夸听风,你果然是死了啊,难怪封印越来越松动,哈哈。”

话虽如此,可是看他表情莫名的不自然,还不时看向站都站不稳的夸昕云,似乎在确认什么。

夸昕云轻抚着风恒剑的剑体,轻声道“小贝,还不赶紧把人给放了。”

语气淡淡,却让黑白无常不由咚的一下跪向夸听风,阴阳勾玉瞬间消去,很是愧疚的说道“主人,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少主能够早日觉醒灵魂之道。”

夸听风的残魂不可置否,悠悠叹了一声。

此时梁蓝儿眼中只有夸昕云,一见没人拦她,便迫不及待的跑向他,扑入他怀里,想将满腹的委屈一一诉说。

失而复得的夸昕云一脸惊喜,宠溺地捧起梨花带雨的俏脸道“蓝儿,别哭,都怪我到处乱跑,没好好保护你。”

梁蓝儿动情地望着心爱的人给自己抹掉泪水,纵有万语千言,也不及他眼里的柔情。

夸昕云根本不知道他刚才所造成的事情有多惊天动地,满腔的柔情只属于眼前的娇儿。

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

哪管周围遍地狼藉。

轻轻地,夸昕云低下头。

修长的睫毛犹挂泪珠,羞怯的梁蓝儿心有灵犀般阖上眼睑,干涩却滚烫的双唇轻轻在双眼点了点,吻去上边的泪珠。

片刻旖旎,两人久久相望,温情脉脉。

望着浓情蜜意的一对小人儿,狱王也像是想到了当年在罗布泊河畔翩翩起舞、美丽动人的楼兰长公主...

可眨眼间,美丽的湖景瞬间变成血染的楼兰城城头...

那一瞬是,身陷绝境,双双自刎的凄惨下场——

吼吼吼!

“杀,杀,杀!我要杀光他们,要是能换回长公主,我宁可坠身地狱,永不超生!”

一股冲天的怨气像是要将天地都要吞噬一般,何臣麟身上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和难闻的焦糊味。

“不好!”夸听风的残魂本能的感应到一丝不妙,可是他根本来不及阻拦——

因为下一刻。

何臣麟一脸狰狞的站在夸昕云的身后。

映入梁蓝儿眼中的是,那妖艳鲜红的长爪正刺向夸昕云...

想要说的话,往往要比身体的反应要慢许多。

被推开地夸昕云错愕的看见,那双利爪穿透梁蓝儿娇弱的身躯...

血——

模糊了视线。

夸听风在下一刻便一剑逼退染红双手的何臣麟,紧接着便是黑白无常疯狂地出剑,阴冥剑势,阳阜剑势!

何臣麟固然是因为刚破开封印,实力恢复的不足二三成,但应对黑白无常两人的黑白无双剑势,却是游刃有余的。

即便黑白无常再疾如闪电般的漫天剑影,何臣麟都能以手中的双爪应对自如,一时半会怕是未能分出结果。

夸昕云素白的衣襟已被温热的鲜血染湿,他双目无神的接下缓缓倒地的梁蓝儿,颤抖的双手捧着好像随时都要离他而去的人儿。

无助的眼神,慌张地摁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哆嗦的嘴唇不知要说些什么。

有些冰凉的柔荑轻轻抚摸着紧皱的眉头,那苍白的小脸挂着柔弱的笑容,这便是萦绕夸昕云心房的梁蓝儿...

风。

轻轻地吹拂,温柔的不像话。

有些散落的发丝挂在两人紧靠的肩膀,那相互依偎的人儿,望着十指紧紧相扣的双手,似乎低语呢喃着什么。

那无边的夕阳,长长延伸着那两道稚幼的身影。

要是一辈子,都能相濡以沫,那该多好呀...

耳边嗡的一声,剧烈的刺痛狠狠地袭击着夸昕云的脑海,那犹在耳边的话语,静静地徘徊。

风。

呼呼作响,一片片落叶,欢快地舞动着。

那一道道剑影幻化的漫天白光,在她眼里是那么的绚丽多彩,那令人痴迷的身影,令人安心的他。

得意时需尽欢,他喜欢练剑,她喜欢陪在他身边,即便那漫天剑影多声势浩大,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让她感到一丝凌冽。

昕云哥哥,蓝儿好欢喜呀,抱抱我好吗?

多抱抱我好吗?

风。

摇晃着身边的一切,绞痛的心脏愈发难以呼吸。

无论前方有多遥远,无论前方有多少险恶,他总是温声细语哄着她开心,不愿她看到一丝颠沛流离,不愿她看见半分血迹斑斑。

挡在她身前的,就算不那么宽广的肩膀,也能将她的小心脏填得满满,那是能溢出来的满江柔情呀,她知道他一定能保护好她的呀。

看着手上渐渐凝固的血迹,今天,是他食言了啊。

风。

终究还是停下来了,周围只有被掀翻的泥土,绿意斑驳的遍地狼藉。

夸昕云内心越是愧疚,眼眸里便越是温柔,那是能将梁蓝儿芳心融化的爱意,他怎么舍得让她心怀不安?

冰冷的小手摇摇晃晃,看着被她轻轻抚平的眉间,梁蓝儿心满意足的笑了,苍白的肌肤泛起一片红晕,她好喜欢看到他温柔的脸呀。

别怕呀,我这就带你回家,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呀,我们说好了的啊。

夸昕云轻轻握住即将放下的素手,紧紧贴着他跳动的心脏,他想她知道,千万不要离开他啊,不然他真的会疯掉的。

夸听风的残魂一怔,方才那是灵魂之道?

虽然只是一丝微弱的浮现,但是当初夸听风可是依靠那块灵玉才能洞察到灵魂之道的存在。

这小子?

夸听风拿定了主意。

风徐徐。

风依然。

怎么了呢,在这里,只有我和你呀。

“咳咳——”梁蓝儿忽然咯血,呼吸变得颇为微弱。

“……蓝儿……”夸昕云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压在心头,无比窒息。

“昕云哥哥,蓝儿呢——真的好想...好想陪你走到最后...”梁蓝儿的微笑依然挂在嘴角,让他目眩神迷。

勉强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夸昕云柔声道“嗯,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昕云哥哥...咳咳——”胸腔的淤血再次涌上嘴角,原本还泛红的脸庞变得有些灰白。

“蓝儿,蓝儿...不要勉强了,我都知道呢。”夸昕云把蓝儿的柔荑紧紧贴在脸上,想要暖和愈发冰冷的小手。

“昕云哥哥...咳咳...”梁蓝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有些事...蓝儿...现在不说...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

嗒。

一滴泪水落在梁蓝儿白净的脸上。

“嗯,好,好的,我都听你的。”

“不..不要哭,不要。”梁蓝儿伸出手,想要抚去他脸上不断滴落的泪水。

夸昕云内心不断抽动,缓缓俯下头,轻轻抵在她冰凉的额头,让她更轻松地触碰到自己。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梁蓝儿满心欢喜的声音渐渐飘扬,慢慢飘向天边。

脸上冰冷的手,也如流星般坠落。

啊——!

夸昕云仰天长啸,内心哀恸,欲痛诉天地。

犹记满天星光,客栈瓦脊之上。

梁蓝儿轻轻在他耳边念得那句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此之前,他说的是,回到中原便拜堂成亲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蓝儿,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我们成亲了。”

夸昕云轻吻梁蓝儿渐渐冰冷的唇瓣,这一吻,仿佛天地间都停滞了,流淌的时间也好像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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