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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元皇后》第一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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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兴七年三月初六,厉国国师谏厉国国君,妖女出世,身世亦是贵不可言,而怪异的是宫中乃至百官上下皆无女子降生,却无人知晓在离京城几十里外的一座华贵府邸中的某一院落,一女孩睁开了双眸。

长兴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京城何府——

隆冬腊月,这日久而不见的太阳,终于露了脸了。

而何府门前,门庭若市,何老爷何朗立于门前迎客。

两辆马车停下,下来了七八个人,一男子领头,拱手称,“大哥。”眉目清秀,人到中年亦是丰神俊朗。

紧随其后的是一丽人,盈盈拜道,“大哥。”那丽人与何朗面目颇为相似。

何朗本同客人寒暄,回身一瞧,愣住了,良久才道,“小、小妹。”声音颤着,何朗与陈夫人何婉乃是同胞兄妹,眼眶蓄泪,但男儿有泪不轻弹,“妹夫。”朝那男子回礼。

那女子对着身后招来仨小儿,“快,来见过舅舅。”粉雕玉琢的仨小儿。

这是何朗尚未见过的三个小外甥,“外甥陈居言\陈居安\外甥女陈鸳淑见过舅舅,舅舅万福。”仨孩子行礼问安,何朗道,“快起快起。”何朗含着笑意。

三个大人边走边寒暄着,把门口招待客人的事扔给管家,而管事的指挥着下人把他们带来的礼品搬到府里。

陈鸳淑漫不经心的听他们谈话,真好,这何府还是热闹的,舅舅还未到白头,不必为表姐忧心,真好。

一旁的陈居言却动动这动动那,瞧瞧着,时不时地喊句,“二哥、小妹,你们看这真漂亮。”引人侧目,活像个八百年没进过城的乡下小子,前世的陈鸳淑会觉得很丢脸,现在却是满心欢喜,是的,她是重生的,前世真真是窝囊,现在她亦是想明白了,去他娘的皇帝,去他娘的皇后,去他娘的皇宫,她现在只想和家人平安生活下去,过往的一切已然是烟消云散。

“好了,好好走路。”陈居安拦走陈居言,顺带着对身后慢吞吞的陈鸳淑道,“小妹,走快点。”陈鸳淑被他一叫才是回过神来,“哦,啊,等等我。”她已是被一大群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三个孩子在后面打打闹闹,何婉时不时地回头,再三嘱咐三人安分走路,不可打闹。

三人应是,可转头便忘。

“居行没来么?”听到舅舅提起大哥,陈鸳淑立马立起耳朵,陈鸳淑有三个哥哥,她最小,大哥已是十七岁,现出任仕途,今日休沐,但今日为何没到,陈鸳淑也不知。

“居行昨夜突接到紧急要务,走得匆忙,故而没到。”陈父答道,陈父官职属于外放,任职桓州刺史,现在年末回京述职,而长子陈居行乃是他最得意的孩子,才是二十一年华,便是就任从二品工部侍郎。

何朗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道,“是因为……”陈鸳淑没听到后面是什么,只见陈父点点头,陈母何婉也是小声说些什么,别看如此朝代,其实女子议政并不犯律法,朗朗乾坤下,这个时代的女子自由度极高,而像何婉如此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见识更是不差。

陈鸳淑见几个大人如此,便没兴趣听了,转头和两位哥哥打闹,她丝毫不担心未来如何,只要她将来不嫁皇帝,家族的平安还是可担保的,她父兄可不是那种喜欢往帝王逆鳞上触之人,当然倘若她真的不幸再次入宫,不,不会有这个“倘若”才对,陈鸳淑扯出一抹凄凉,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笑意,真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转弯处,陈鸳淑随着母亲去后院,而陈父陈先允与陈家二子便随舅舅要去前院,得是分道扬镳。

后院——

院里熙熙攘攘,今日皆是来参加何母七十岁寿宴的,何家代代皆是人才辈出,何朗何婉出以嫡支,何婉嫁入陈家,那个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陈家,可谓强强联手,而何朗娶的却是小家小户的姑娘,不过好在坐稳了二品尚书令的位子

“哟,这不是陈夫人么?”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迎面而来,大声嚷嚷着,陈鸳淑识得,前世是皇后时常常强迫自个认识这些世家夫人,这位是将来郑尚书的母亲,现在还是正议大夫的夫人,丈夫的职位没什么实权,为人过于耿直,不会讨好别人,所以做了十几年的散官,却不知为何怎么娶了个这么讨人厌的夫人。

何婉愣了愣,才行个礼道,“郑夫人。”以前在京城时,还算有过交往。

郑家夫人笑呵呵道,“陈夫人不必多礼。”虚扶一把,表情虚伪。

郑夫人嗓门十分大,大约是从乡下来的,没怎么系统接受过礼仪,炫耀了这么久也不嫌累的,当然可能平时没人听她炫耀罢,就像当年在身为皇后的她面前炫耀,若非她发火怕是停不下来罢,不过,她倒是看到母亲要暴走的前兆,这郑夫人真是不会看眼色。

陈鸳淑正是听得无聊之际,一个女声插入,“哟,这不是二妹子嘛!”救星来了,来人正是这个家族现在的当事夫人,亦是陈鸳淑的舅母。

“嫂子。”何婉眼前一亮,忙唤人,她不好意思赶人,一来郑家那位官大人再不济也是三品,二来在京时,的确有那么一点交情。

“何夫人。”郑夫人虽不悦被打断,但对方确实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老老实实地唤人。

何夫人淡漠地对着郑夫人点点头,拉去何婉的手亲亲热热地唤何婉做小妹,何婉亦是真情地应着。

对于这个舅母,陈鸳淑很是敬重,虽然平时为人处世不大好,但在她这个皇后倒台后,接济陈鸳淑一家的也就她舅舅一家与二伯父了。

人情真的很悲凉,她还是皇后时,陈家可谓是门庭若市,但当陈家一倒,树倒猢狲散。

“这是小淑?”舅母看向她,对了,她出生在琼州,尚未回过京城。

陈鸳淑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一屈身,“淑儿见过舅母。”

何夫人笑呵呵地扶起她,笑眯眯地道,“起罢,真是个好孩子。”笑眯眯地从怀里摸出个小包裹,塞到陈鸳淑怀里,“这是舅母给的见面礼,收下罢。”

何婉一惊,忙道,“嫂子,舍不得。”伸手去阻。

何夫人笑道,“妹子,大庭之下,抢来抢去亦是不好看,且这是我这个舅母的心意,淑儿收下罢。”

何婉听了此言,觉得有理,便让身旁的奴婢收下。

“老太太现在怕是等急,我们现在进去罢。”何夫人笑呵呵道,陈鸳淑一行人刚刚到何府门口时,何朗便是遣人通报,而刚刚老太太是左盼右盼没见女儿与孙女的人影,就让何夫人去看看,没想到刚走到门口便碰到人了。

那郑氏再不乐意也只能放人了,其实真的不怨她,可没远见哪又如何,也抵不过人家的夫君与儿子争气,陈鸳淑回头,那夫人又换了个人在吹儿子与夫君了,诶,命真好。

老太太极为和蔼,摸着陈鸳淑十分喜爱,还把八岁的陈鸳淑抱坐在膝上说话,陈鸳淑也自然是挑些好话说,算是哄哄老太太,陈鸳淑对这位十分宠自个的外祖母自然是敬重至极,不管是前世亦或是今生。坐不到三刻钟,何老夫人便打发着陈鸳淑那位十分不靠谱的表姐领着她去玩,果不其然,真的十分不靠谱,刚见到熟人便扔下她,当然陈鸳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因此在一旁静候这位大小姐,却不料,这位大小姐居然拉着人跑了,未几,那方向传来吵闹声,细细听来,这位大小姐居然撞了人,看来那人身份也不低,说是什么“朱王”。

然这个时代,除去已婚女子,绝不讲究男女绝对决的授受不亲,不可见面。

“本王可是朱王,当今圣上的弟弟,你是个什么东西。”当今圣上乃是她那曾经夫君的爹,于她来讲便是先帝了,但现时便是这个帝王他执政的末年了。

“本小姐是何府嫡出大小姐,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位大小姐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皇家人士参加臣子的宴会可谓是给足了面子啊,不过嘛,这位朱王是成宗皇帝,也就是现在的大行皇帝的幼子,今年二十来岁,圣上对其娇宠,但从不委以重任,只是个闲散王爷。

见原本幽静的长廊围满了人,陈鸳淑叹了口气,真是丢人,罢了,这是何氏府邸,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主宅,怕什么,见众人的注意力不在此,嗯,走了,笑话,她现在可是怕与上一世的所以人与事遇上,毕竟,她即使重走一次,也怕啊,她怕,怕赌,她赌不起,怕辛辛苦苦盼来的东西还是一场空。

然不知道是太久没来何府,她竟然险些迷失了路,没道理啊,她上一世在何府可是住了三四年,只是这七弯八拐的长廊还是绕晕了她。

僻静的长廊转角处,陈鸳淑见到了表哥,犹豫不决是否上前打招呼,而却意外看到一人,本来那人背对着他,一转身,却不料,是他,脑袋一激灵。

“何人,出来。”忽闻表哥对着她的方向大喝。

啊,原来这何家早就站队太子,怪不得,怪不得舅舅会力劝自己嫁于太子,真真蠢极了,原来所以一切的美好皆是个居,呵,请君入瓮,自己便是鹬蚌相争的那个失败者罢了,真是凉透了。

“谁?”一只大手拎起了她,那曾十分熟悉的眼眸倒映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

“呜。”不由自主地哽咽,她从不记得自己遇到过这位未来的皇帝啊。

“该不会是哪家的贵女吧?”表哥在这一世尚未见过她,但他没有前世所见的稳重,反而是手指轻抬她的下颚,她处在悬空处,不好做出反击,只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啪。”一声清脆的拍打声,那人拍掉了何子安的手,陛下,哦不,还在还是太子,他居然维护了她,上辈子,他们可是几尽水火不容的关系呐!

太子放下她,瞪了眼何子安,弯下腰与她平视,表情温和,“小妹妹,你唤何名?”陈鸳淑打起了鸡皮疙瘩。

“我,我叫陈、何月。”顾不得在侧的何子安,陈鸳淑混乱地编了个名字。

“陈?”表哥颇为惊异道,“不对啊,我家姑姑的女儿叫鸳淑啊。”上下打量着她。

顶着太子状做温和却虎视眈眈的眼神下,陈鸳淑结结巴巴地道,“我是随着爹爹来的。”悟了,何子安点点头,“你莫不是我姨父庶出的女儿?”笑眯眯的狐狸,呸,我家爹爹才不是那种左妻右妾的人呢!

可为了打消太子的疑虑,陈鸳淑硬着头皮涨红了脸,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而何子安,却哈哈大笑,“哈哈,小表妹你真好哄,谁不知道,我家姨父,呀,小表妹你打我干嘛!”陈鸳淑一顺手,把腰间的香囊砸向何子安,原本他们在前世便是熟得不行,再加上何子安在前世也颇为关照,却也不觉不妥。

直到看到太子面无表情的脸,她只想如何脱身,却忘了这可是欺君之罪,瞬间煞白了脸,“哈,小表妹怕了吧。”何子安揉了揉她的发顶,她个傻表哥。

李朝阳乃是何等聪明的人,而她倒好了,现在可算是得罪了未来最为可怕的帝皇了,虽然不想入宫,不想她的孩子皆折损在他的手上,可她也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现在他不想记住她也难了,如此她重活一世,想要力挽狂澜的意义何在?算了还是想个办法脱身罢。

太子李朝(chao)阳与何子安并走在前头,陈鸳淑小心翼翼地跟着后面,一直打算开溜,而太子李朝阳时不时回头,见其如此,最后忍无可忍地拉着陈鸳淑的手并排走着,许是伪装小孩子久了,也会变得幼稚的。

陈鸳淑垂头丧气地牵着李朝阳的手,其实李朝阳的手一向温暖,修长而有型,结骨分明,只是,向来皆不是牵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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