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经过岁月变迁,乾隋国的皇帝也经历五任,无人再去理会当初那开国第一公主是为曲家平妻还是正妻。
曲家又早已从帝都搬至洛阳,远离朝堂,朝廷之内更不会有人对那一事心心念念。
只是,虽然外人不再执念此事,曲府之内有些人对此事的执念却从未断过就是了。
是啊,原本这家主之位本该是他们这一支的,如今,偏偏他们成了庶出旁支,这等事,叫他们如何忍得!
更何况,他们身上有皇族公主的血脉,怎么就比现在嫡出一脉的低一等!
这嫡出身份他们必须要争回来。
而这家主一位,是他们争夺嫡出身份的唯一途径。因为曲家有家规,得家主位者得嫡出!
你问一个小小的曲家家主,何必执意夺来?哼,曲家算小家?
虽然曲家现在居于洛阳,远离朝堂,与一般的世家无异,甚至行事比其他世家更为低调,但那几世的第一世家毕竟不是白当。
曾经有人暗说过,若乾隋国内有征战,曲家一年所挣之钱财,足够五十万大军三年的军饷,你说曲家算什么家。
不过这暗说终究是暗说,没过几天,连那暗说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可即便是暗说,到底体现曲家的殷实,他们这一支若能登上家主之位,那这些曲家财富……哼!
再者,不为这财富,为了地位,他们也是要去争一争。旁出的,终究比不过嫡出。
在外人面前,众人对嫡出一脉的敬重也是旁出一脉不能比拟的。
再说一说曲家如今的嫡系一脉。
曲家嫡系一脉中,如今资历最老的,是曲柏林的二叔父和三叔父。
曲家嫡系多年来,除曲家曾曾曾祖父所出为两个嫡子一女儿外,其余的均一脉单传。
直到曲柏林父亲那一代,才出现三个嫡系男儿,一个是曲柏林的生父曲蒋公,另两个是曲柏林的两位叔父,二叔父曲恒公和三叔父曲慕公。
曲柏林之父曲蒋公因操劳太多,早年仙逝。其妻曲柏林之母,因思曲蒋公太甚,没几年,也驾鹤随去。
因此曲家嫡系一脉,如今最德高望重的,是曲柏林之二叔父曲恒公和三叔父曲慕公。
但这两位老人从未娶妻,又常年分别带走如今的曲大公子曲傅阳和曲二公子曲明阳,据说是游历去了,因此也是几乎神龙见首不见。
再接下来,是曲柏林这一辈。
曲柏林这一辈中,曲家嫡系有五名老爷,分别是之前被曲柏林叫入书房的曲二爷,曲三爷,曲四爷和曲五爷,这几位爷之中,除了曲柏林只有一女外,其他几位膝下均有男儿。
曲二爷有两子,分别是曲大公子曲傅阳和曲三公子曲景阳。
曲三爷有三子,分别是曲二公子曲明阳,曲六公子曲容阳,以及曲八公子曲云阳。
曲四爷膝下则有曲四公子曲烈阳与曲五公子曲强阳。
而曲五爷膝下目前只有一子,便是曲七公子曲与阳。
曲大公子与曲二公子游历在外,除偶尔的报平安书信回来之外,俩人已多年未曾归家。
曲三公子曲景阳刚游学归来。
而曲四公子与曲五公子早年便被送到了那遥远的天山求学武艺,至今不曾多在曲府露面。
其余的公子都留在曲府,如其他世家子弟一般,正常入学读书。
此上皆为曲家嫡系出的年轻一辈嫡出子弟,共八个,其中年纪跨度,从最大的二十三岁,到年纪最小的也已有十四五岁。
再加上旁支庶出的一些分流,这曲家年轻一辈的子弟,已有十八位之多。
如此庞大的家族,有人还在曲府住着,有人则自己置办了家产,住了出去。
但无论住在曲家还是住在外房,只要是姓曲,就跟曲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不说别的,单说这大部分人依附曲家而活,有的人想夺得那家主之位,也足以让他们不得不时时关注曲家雄伟辉煌高门背后所有的动态。
如今面对曲家家主要去京城,把家主的实权暂时交给曲二老爷掌管,曲家其他众子弟又怎能不各怀心思?
可曲柏林完全没给下面之人将各自心思说出来的时间,他大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
这便是曲家家主的威严,不容你有半点反抗,这样的权力和威严,怕是任哪个男子都不能抵抗住诱惑。
也许王侯将相的权势,也比不过这曲家家主的权力来得大。
曲柏林挥退众人,唯独留下曲景阳。
他向曲景阳道:“景阳,你随我至书房来。”
仅此一句话,又在正欲退去的众多曲家子弟心中激起千层浪。
看着曲柏林和曲景阳走远的背影,其中一看起来大概十七八的少年男子,压低声音对旁边年纪显长的人道:“父亲……”
那长者立即沉声制止青年:“轩儿,回去再说。”
说完,两人离去。
这说话之人,是曲家旁支中与开国第一公主血脉最近的一脉,曲震天。
他与曲柏林同为那曲家曾曾曾祖父的第六代子孙,但他的名字与曲柏林取名有所不同。
曲柏林这一辈中,嫡系子弟名字中间取辈“柏”字,这是曲家族谱里论资排辈排到的字,也是到这一辈,曲家族谱的字开始有了分叉,除“柏”字以外,还有个“震”字。
为区别于曲柏林这一辈之人,那长者的父亲给那长者取了族谱中的另一个字,“震”。
曲震天,如此霸气的名字,可见其父辈对此子寄予的厚望,非同一般。
哼,如若不是当年正妻平妻一事,说不定,如今坐在这家主位置上的,是他!又怎会沦落到今日须“仰人鼻息”以活!
曲震天之长子,也就是先前那十七八岁的少年,名为泽轩,曲泽轩。
到这一代,曲家虽同为曲家,但血脉到底分散了开去。如此一来,曲泽轩等众多旁支曲氏子弟不再参与曲氏公子的排名。
因此,饶是那曲七公子和曲八公子只有十四五岁,也仍然可以绕过其他年长的旁支子弟,跟着六公子依次排名下来。
这也足可以看出,曲家的旁支,果然与嫡系有所区别。
话说完,二人阴沉着脸,随众人离去,未几,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在二人背后,有一人远远地站在,若有所思地望着曲震天离去的方向。
又有一人走到那人身旁,瞪了那二人的背影一眼,不悦道:“白眼狼。”说话之人正是那曲家四爷,四公子曲烈阳和五公子曲强阳之父——曲柏战。
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而有张力,那不屑的语气中,更犹如狮子低吼,这曲四爷一听声音,可知是个习武之人。
而那原本若有所思之人听曲柏战如此一说,不禁笑道:“四弟,你年纪已经一把了,好歹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三哥,我比不过你们。我便是看他们不顺眼,如何控制?”那被唤三哥之人,是曲三爷,曲柏楚。
曲柏楚看到曲柏战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由摇头一笑,这老小子啊!
但他还是略有深意地看了眼曲震天父子消失的方向,道:“只怕那一房的虎狼之心不死。”
正想着,一人从主厅里走了出来。
曲柏楚和曲柏战看到那人,立马迎了上去,神情也缓和许多,他二人对那人道:“二哥。”
曲柏承看了他二人一眼,道:“都回吧。”
“是。”
说完,曲柏楚和曲柏战两人离开。
曲柏承站在原地,负手而立望向走廊外颇有些阴沉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唉,只怕这天,不久就真要变了。
曲景阳随曲柏林进入书房没多久,曲柏林便搬出一擂书籍摆在桌上,对曲景阳道:“景阳,明日我与你大伯母便要上京,如今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代办。”
“不知伯父所谓何事。”曲景阳淡淡作了一揖,神情清冷,眼神中颇为不卑不亢。
曲柏林闻言,忽然望向远方。
他负手而立,看着远方的那目光,犹如古潭一般,幽深明暗得,让人不知其所想。
他在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你自小在外游学,定是去过不少地方,这些……”他说着看桌上的书本一眼,“是你曾曾曾祖母当年离曲家而去,游历四方时留下的游历手札,里面有不少关于名川名水的记载。”
曲景阳静静地听着,并未有打断曲柏林之话的打算。
曲柏林看了旁边镇定如斯的曲景阳一眼,又道:“这些书你且先拿去仔细研究,研究完,看能否从里面找出一些关于你高阳从妹行踪的蛛丝马迹。”
算算时日,曲高阳离家出走已经将近一月时日。
曲景阳闻言,饶是淡定如他,也忍不住嘴角抽了几抽,这高阳从妹胆子可真够大的,曲家的藏书阁,岂是一般人能进?他们这些子弟都不能轻易进,何况她一个女儿家。
曲柏林被曲景阳的神情,弄得颇有些不好意思,都怪他,教女不严。
曲景阳也不点破,只作揖道:“景阳定当尽力。”
曲柏林道:“看完之后,你继续游历去吧,去把她给抓回来。”
曲景阳闻言一愣。
但很快,他恢复了过来,恭敬地对曲柏林道:“是,伯父,景阳必会照料好高阳从妹。”
“嗯。”曲柏林郑重地点了点头,一时间,神情颇有些严肃。
“尽快出发,也尽早找到她。”
“景阳明白。”
“哦对了,把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丫鬟珠儿也带去吧。”
曲柏林如此说道,曲景阳正想拒绝,却又听到他道:“珠儿会些功夫,有珠儿在,就算那丫头化成灰了,她也能认出来。”
曲景阳突然一阵哑然,果然知女莫若父母。
“去吧。”曲柏林挥了挥手。
曲景阳道:“伯父一路珍重,景阳先告辞了。”
说完,曲景阳抱了书离开。
望着曲景阳离开的背影,曲柏林陷入长长的沉思。
这两孩子此番前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但总得要摔几次,才能磨砺出来。这也是他昨天与一众兄弟共同做出的决定,能否回得来,就看他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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