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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仙带我飞》第1章 街头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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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嫡长孙,双名自行,字动之,人如其名,做事自行其是。

谢自行每月双日定要骑着骏马,带着小厮把整个商州城所有鱼铺里的鱼查看一遍,风雨无阻,亲力亲为。

若是有谁未经他检查,擅自卖鱼、宰鱼,谢自行放下狠话,一定会把那一家子扔到环城河里喂鱼。当然,虽有漏网之鱼没能检查到,到目前为止,没有谁享受过喂鱼的待遇,所谓狠话,示威罢了。

是日八月初十清晨,日从东升,雾气尽散朝露已稀,商州城集市络绎不绝,人来人往。

“于家嫂子,谢大公子快来了,赶紧把你家全部鱼搬出来给他过目吧!”对面家卖猪肉的朱老板粗着嗓子,大叫道。

于家鱼铺的于大嫂正在招徕客人,对方两眼惺忪,脚步虚浮,脸有纵欲之色,此人乃城东林员外的小儿子林明业,年方十四。

林明业眯眼指了一条通体银白,石榴红色尾巴的鱼,道:“就这条赤尾的鱼,尾巴甚是漂亮,倒是好彩头,回去给我娘炖汤补补身子。”

“林弟且慢,”来者正是谢自行,及冠少年,骑着白马,简单一青衫,双目炯炯似有光,肆意轻狂,俊逸不凡。谢自行肩扛鱼竿,鱼竿有线无钩无饵,大有效仿姜太公钓鱼之意。小厮谢一骑着黑马在后尾随,背着鱼篓。

“这尾鱼你不能买。”谢自行手持鱼竿,跳下马。

谢林两家是虽世交,但谢自行和林明业素来不和。

林明业看是熟人,原本耷拉着的脑袋抬起来,笑着作揖道:“原来是动之哥啊,白马青衫的,带着鱼竿呢,这是又要去城外钓仙子啊!”

谢自行听这话,知晓对方又在冷嘲热讽,不悦道:“难得今日林贤弟起这么早,昨夜在哪个香软姑娘怀里流连忘返?你才十四,别哪天欲纵无能啊!”

林明业痞笑道:“哪及得上动之哥每日勤快呢!从寂寞空虚冷的被窝早早起床,小弟好生佩服。”

两人各自在腹诽对方烂鸡鸡,老处男!

谢自行对情.爱床笫之事厌恶得很,自是看不惯林明业这种小小年纪,三天两头泡在勾栏院的纨绔子弟。

林明业同样看不惯谢自行这种年纪一大把,三天两头沉溺于找鱼,老婆小妾都不讨一个的老处男。其实,嫉妒的是他找鱼还不耽误他家生意,自从谢自行接手了谢家部分生意,这谢家是蒸蒸日上。同为纨绔子弟,这差别大着呢。

林明业故作谦逊道:“动之哥,咱俩废话少说,这条鱼尾巴通红,想来是个吉祥物,你就让给弟弟我吧,改天我亲自去那郊外湖里给你摸一篓子鱼。”

“娘,可以把这鱼剁成两半分给两位大哥哥啊!”一个五岁的小丫头探头探脑,插嘴道。

于大嫂拍女儿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瞎插嘴。”谢大少爷岂会容许,今儿这两位少爷,她都惹不起,只求别砸了她这鱼铺。

“这小娃娃倒是聪明伶俐。”林明业拍手叫好,道,“动之哥,要不,这鱼头归你,鱼尾归我,你看如何?”

谢自行厉声指责道:“不行,这鱼剁不得,我适才听这鱼悲歌当哭,在泣似诉,它不想被剁,你更是吃不得。”

林明业捧腹哈哈大笑,道:“哈哈…动之哥,鱼唱歌?你虽爱鱼之人,只是你不是鱼,安知鱼之歌?”

谢自行负竿而立,道:“你不是我,安知我不知鱼之歌?”

林明业自知再争无益,摇手道:“罢了,不同你做这庄惠之争,今日这鱼啊,我是买定了,煮定了!大姐,把这鱼系起来!”

林明业对谢自行嘲讽道:“哼!你还真当这鱼里能蹦出一个仙女出来啊!”

谢自行双日要把城中所有鱼铺检查一遍,这在商州城中人尽皆知,据说谢自行好寻仙问道,这是要找一条能变成仙女的鱼,笑话,鱼能变成仙女,他林明业没准哪天还能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呢!

“林弟,只要你把这条鱼卖给我,一切好商量,城中其他鱼任你买。林叔最近在为西州茶叶事件忧心如焚,你大可放心,这件事我有解决办法。”

林明业处于读书,对经商一窍不通,对此不以为意,道:“我爹能解决,轮不到你这外人插手,大姐,我的鱼!”

“你……”谢自行一时气结。

两人一时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谢自行给身后的谢一使了个眼色,从于大嫂手里抢走那条赤尾鱼,把鱼扔进谢一背着的鱼篓里,在半空中行成一条完美的弧线。谢一接过鱼,扣上鱼篓口,骑着骏马回府去了。

这林明业年幼尝荤不久,食髓知味,夜夜笙歌,掏空身子,哪里是谢自行的对手,咬牙切齿,只能眼睁睁地见鱼进篓。

“贤弟,得罪了!西州茶叶事件你回去告诉林叔,让他放宽心!”谢自行双手抱拳,随即给了于大嫂和林明业各十两银子。

谢自行骑上白马,眉飞色舞,喜不自胜,他很强烈地感觉到,这,就是他在寻找的那条鱼。

望着谢自行远去的背影,林明业转头盯着于大嫂须臾。

“我赶紧给林少爷重新弄条大肥鱼。”

林明业伸出手,道:“还要什么鱼啊,银子拿来。”

“是,是,是!”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就得双手奉给别人,于大嫂难免有些肉痛。

谢自行,你给我等着!林明业恶狠狠地攥着手中的银子。

傍晚,林员外带他儿子林明业前来谢府拜谒谢其昌,谢自行的三叔。林明业一瘸一拐的,脸上鼻青脸肿,显然被人打得甚狠。

见到谢其昌,林员外上来就是炮语连珠,道:“动之实在欺人太甚,为了一条鱼跟明业大打出手,打在他身,痛在我心啊!”

谢其昌看了林明业一眼,拍桌而起,怒道:“这个混账东西,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有谢兄这话我就放心了。”林员外顿时眉开眼笑,而后支支吾吾。

谢其昌歉疚道:“林兄有话只管说便是。”

林员外道:“其实,动之时而替我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也是好事儿。只是外头有一打油诗曰:谢府长孙大不孝,祖母叔父一边靠。女色男风皆不好,每夜同鱼睡大觉。”

“动之一直跟鱼厮混在一块,终究不是个好事啊!”林员外摇头叹息。

林明业顺势在谢其昌耳边窃窃私语,道:“只怕这睡大觉不是简单的睡大觉啊,搞不好你家虹池里的鱼就是你谢家子子孙孙啊!”

谢其昌手持茶杯,慢掩茶盖,轻啜一口,面色不虞,硬扯出一丝笑,道:“呵呵……贤侄真实爱说笑,这人和鱼,怎么可能……”

“动之岂是能用常理可推测之人,谢兄你还是早些留意吧,动之都及冠之年了,外无红颜,内无姬妾,这实在……”林员外故意话留一半,剩下的留一份余地供谢其昌想像。

“我此次前来拜访,还有一事,明业他四嫂要临盆了,谢兄记得带上家眷上我府上喝个满月酒啊!”

“一定一定!”林员外的这话,无疑在谢其昌心窝子上插了一刀。他人儿孙满堂,奈何他谢府子嗣凋零。

他母亲谢李氏育有三子一女,他大哥只有谢自行这么一个儿子,二哥在炎阳当驸马,同公主育有一子一女,而他也只有二子一女。谢其昌都二十了,毫无娶妻之意。

林氏父子同谢其昌寒嘘几句后告辞,无非就是催谢其昌早早给谢自行定下亲事。林明业暗想,你越是厌恶的,我就塞给你!

“来人啊!大少爷呢?”谢其昌传唤下人。

“大少爷在雁山院。小的这就去喊少爷过来。”一个小厮前来道,雁山院乃谢自行所居之处。

“罢了,我自己去找他。”

谢其昌赶至雁山院,灯火未熄,推开谢自行的卧房门,看到谢自行床头一陶瓷鱼缸,谢自行正慌慌张张地喘着粗气,手揣着裤裆,那里有一条鱼,银身赤尾。

林氏父子的话犹言在耳,谢其昌登时觉得五雷轰顶,恨不得自戳双目,不……是剁了谢自行的手,他那个也该剁掉,反正也是摆设的无用之物。

谢其昌神色诧异地望着外面院子里的虹池,虹池是谢自行十岁那年开凿的池塘,虹池里养着种类繁多的鱼。

虽夜色朦胧且暗,他没看到一条鱼,也没有鱼跃出水面,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飘荡着一条又一条同谢自行长得有几分相像的鱼。

谢其昌痛心疾首,家门不幸,家门不幸,他谢府是造了什么孽啊!

方才这鱼跳得猛,想逃走,得亏谢自行眼疾手快把它抓住。见三叔来了,谢自行速速把鱼放好在鱼缸里,用防跳网系紧,不给它半点溜掉的机会。

谢自行问道,“三叔,这么晚来,有何要紧事?”见三叔怒发冲冠,谢自行甚是不解。

见侄子一脸若无其事,谢其昌径自走进卧房,靠拢床,道:“我不这时候来,哪会知道你干的龌龊事!”

谢其昌说毕双手捧起鱼缸重重往地上一摔。

“砰!”的一声!

一切来的太快,谢自行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片刻,谢自行才醒悟过来,拨开瓷片,小心翼翼地拾起鱼,放到一边的大鱼缸里,见它还能自由自在的游弋,轻松一口气,随手拿一个木盖扣住,再用重物压紧。

谢自行强忍怒火,道:“三叔你这是做甚?”

谢其昌道:“你倒问起我来了,你在和那鱼干什么肮脏事?”

“它要逃走,我把它抓住,仅此而已,三叔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谢其昌口是心非,希望谢自行说的是真的,他无力承受林氏父子所说的话。

谢自行辩解道:“三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不是,是不是林明业那小子又在你面前嚼舌根了?”谢自行小声喃道:“老子下次一定让他好看!”

谢其昌耳尖,听到了这声老子,猛敲谢自行脑袋,骂道:“老子,老子!你是哪个的老子!这就是你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的借口?”

“三叔,白天我遇见他时,未伤他丝毫,”

动之性子直,向来不屑于说谎,是他做的他不会推诿,还是明日去林府好好问清楚吧。当务之急是动之的终身大事,动之的同龄人孩子都能满地爬了,而动之父亲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

谢其昌道:“你整日和鱼厮混也不是个事,城南王家女儿不错,你祖母也是想抱小曾孙了。

谢自行道:“家里的一切事,我也没耽误过。动之曾说过,终身不娶,而三叔你,也是允了的。”

“动之啊,”谢其昌苦口婆心劝道,“你何必执着呢!。”谢自行自四年前他父母去世,在他父母灵堂时曾说过日后不再娶妻,谢其昌只当这是他一时的戏言,没想到……

“三叔,天色不早了,动之要沐浴就寝了,您还是早早歇息吧。”这是言尽于此,不想再谈了。

谢其昌自知理亏,方才把鱼摔碎,是他冲动了,只得就此罢手,不在相逼,他日再做打算吧,只要不是一辈子和鱼孤单终老,动之必定会遇到心动之人。

至于那条银身赤尾鱼,是一条五百年的鱼精,方才被摔在地上,吓得哀嚎一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鱼生之多艰!现在躺在鱼缸里暂且是安全,它依旧心有余悸,奈何逃不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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