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黑与白，守护与制裁

第二日的清晨是一个阴天，但白茫茫的天光给人一种悠远寂静的感觉。

绫小路琉璃如同往常一样慢慢睁开无神的双眼，在习惯了低血压的不适之后慢慢坐起身来，却突兀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下传来一阵诡异的异物感。

她本想着，是不是昨晚睡前看的书忘在了床上，被自己糟糕的睡姿“摧残”了，却突然发现，这奇怪的异物感似乎并没有书本一样的棱角，圆润得就像是……

“……这是，蛋？”她有些崩溃的掀开被子，面前的场景让她有种想要重新睡回去的冲动：素色的被单上，静静地躺着三个同样奇怪的蛋。

第一个蛋是像黑蔷薇一样黑红的色泽，上面用纯黑色画着能勉强能够看得出是蔷薇花枝的剪影；第二个一半黑一半白，缠绕着同样黑白的乐谱，每一个音符的符尾都是展翅欲飞的羽翼的形状；最后一个是雾蒙蒙的灰色，明明是混沌的颜色却给人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气质，上面蛇与药草的图案相互对峙却又相互缠绕，诡谲却华丽。

“这、这到底是什么？好像和亚梦的那几颗蛋一样，却要更华丽。不过，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被子里？”绫小路琉璃俯下身，触摸着这几颗蛋，感受着从指间传来的细微却坚定的鼓动，用中文喃喃自语道。

洗漱、穿衣，吃完早饭后，天色竟然奇迹般的开始转晴。绫小路琉璃看着因为要叠被子从床上放到桌上，还有着余温的三颗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它们放进了书包里。

希望这几颗蛋的诞生不是坏事吧。她叹了口气，这样想道。推开门，对着空无一人的坂道，绫小路深深吸了一口雨后湿润冰凉的空气，转身离去。

日奈森亚梦已经去上学了，她想，谁让自己为了守护蛋耽误了时间呢。

用比平常快了几分的速度走过两个路口，呼吸稍稍有些紊乱的琉璃又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粉色的短发，酷炫的造型，原本僵硬的动作却因为少女平和的心情而柔和了很多。她正想上前去打个招呼，却看到一群人走到了她的身旁，是那些守护者。

看着几人有说有笑、远去的背影，绫小路琉璃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伤感——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心情算不算得上，但她忽然感觉到，被她抱着绒布安放在书包里的三颗蛋，其中有着最炽热温度的那颗蛋突然躁动了一下。

像往常一样不早不晚地来到学校，像往常一样因为“中国人”的身份，被人认为自己不好相处。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午休，一个人温习功课，一个人拿到除了国语和日本史之外全班最好的成绩。

绫小路琉璃坐在位置上默默的看向远处的碧蓝如洗的天空，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和思绪离开那个粉发少女时常空下的座位。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又是平凡却独一无二的一天校园生活在大家的欢笑和绫小路琉璃的孤独之中，熙熙攘攘地落下了帷幕。

今天是绫小路琉璃值日。将黑板擦干净，用工整的字迹写上明天的值日生名字，她背起书包，作为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回家部学生，独自走在西斜的阳光之中。因为想要赶去附近的超市买打折食材，绫小路琉璃选择抄近路穿过操场，而正是因为这样，她十分不巧地看完了亚梦与前段时间那个，因为“恐吓击退事件”而一度小有名气的铃木诚一郎之间的“灵异战斗”的全过程。

只见一个大小与她和日奈森亚梦的蛋相差无几，却被用白色夸张地打上了叉的纯黑色蛋晃晃悠悠地飘在铃木诚一郎面前，绫小路琉璃有种感觉，那颗蛋如果有表情的话，现在一定是在做着鬼脸。而铃木诚一郎瞪大着空洞无神、瞳孔扩大的双眼，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吊着，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行！”

另一边，日奈森亚梦则是在不停地安慰、鼓励着诚一郎，似乎这样就能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似的——实际上也确实有效，铃木诚一郎的双眼似乎渐渐焕发出了些许神采，空洞的面庞上也开始出现了情绪，但与此同时，那个黑蛋中也突然孵化出了一个黑色的、戴着“x”的小人，不停地冲亚梦做着鬼脸。

“就是现在！”日奈森亚梦喊道，一个闪着光的小小身影飞出，光芒一闪，亚梦便换了一身粉红啦啦队的造型，使用了一个什么“openheart”，然后，那个蛋就变成了一个小人，飞入了铃木诚一郎的体内。

“这是……”因为震惊而下意识藏进了建筑物的阴影里的绫小路琉璃，面对此情此景，终于忍不住疑惑地说出了口。

“这就是守护甜心，和humptylock的力量。”暗处，忽然一个带着妩媚的、少女的声音传来。绫小路琉璃带着戒意地回头，却只见一个穿着京紫色和服的紫发女子，站在比她还要更深的阴影里，嘴角是贵族圈里女人常有的笑，没什么感情，却让人莫名的有压力。宽大的振袖上，大捧薄樱宛如漫天吹雪般绽放，美轮美奂却残酷地飘零，配上紫色的芳盯木屐，就像只有画中才有的樱花女神。

她的发上饰着一个不知名材料做成的暗银色逆十字架，其上黑紫色的樱花像是沐浴着月光，开得绚烂却妖异。

“守护甜心、humptylock，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你是谁？”稍稍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绫小路琉璃头一次感觉到了名为危险的气息。虽然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但这并不是让琉璃放松的理由。

“守护甜心，就是每个小孩子心中渴望的自己，但当我们成年以后，它们就会消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而humptylock，是圣夜的宝物，心灵之锁，拥有强大的力量。到目前为止，只有那个拥有三个守护甜心的日奈森亚梦才能使用出其中蕴藏的强大的力量，并与甜心们完成变身。”少女似乎对她的疑问出奇地有耐心，淡淡地向琉璃解释道。

“而我呢，”她向着绫小路琉璃行了一个古老而繁复的贵族礼节，“妾身朝比奈弥生，是制裁者中的empress。”

“朝比奈弥生？那么我问你，制裁者是什么？圣夜学院里，不是只有守护者吗？”绫小路琉璃怎么也无法将面前的妩媚少女同班里那个戴着眼镜，扔进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少女联系在一起。她咬了咬嘴唇，问道。

只见朝比奈弥生的表情忽然变得鲜活起来，似是带着某种内敛而高傲的笑意，用轻柔的口吻解释道：“在圣夜学院里，人们只知守护者，却鲜少有人听说过我们制裁者。我们和守护者的关系就像光明和黑暗，相互对立却又相互依存。”

“虽然我们不公布身份，但这却并不代表我们比他们弱小，相反，我们要比他们强大得多。就拿甜心的力量来说，现在的守护者，只有持有humptylock的日奈森亚梦能够变身，而我们制裁者，只要通过认可，获得了‘制裁逆十字’，就能拥有变身的能力。光虽然温暖，却要维持自身纯洁的特质，那些他们不能去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就由我们来完成，这就是我们身为影子的意义。”

“那、你找我，还告诉我这些，是想……”琉璃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某些一闪而过的灵光，但却无法确定自己得出的答案，只好探询着问道。

朝比奈弥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替她解答了心中的疑惑：“其实，我们制裁者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守护者们的影子。我是empress，是queen的影子。而你，是我们选出的，特别的fool，是那个joker，日奈森亚梦的影子。”

“你们都拥有三个守护蛋，而你的能力，只会比她更强。所以，我们制裁者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当然，你不用立刻回答我，明天，我还会来找你的，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也请你为我们保密。”朝比奈弥生又向绫小路琉璃行了个礼节，便转身隐没在了建筑物浓重的阴影之中，只留下琉璃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思考。

如果说，亚梦是光，那么自己，便是她身后阴暗，却无可避免存在的影。

如果说守护的反面，是制裁的话，那么就让我来替亚梦去做那些残酷的事，替她扫除一切障碍，让那个少女的微笑，永远纯白无垢。而我只要看着她就好，所有肮脏的、不堪的事物，由我来承担。

哪怕，这条路的尽头是地狱深渊，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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