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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行》卧龙之战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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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谷中四面环山,唯正东方有一线天联结世外,谷中面积不大但是三三两两坐落着数十间茅屋,此时正是朝阳洒下清晨的第一抹光辉,一线天外已经站满了一群人,而且正往谷中走来,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拖得老长,而谷中此时也有二三十人三三两两地搬了椅子坐在里面,仿佛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在颐养天年,俯视来看仿佛两军对垒。

这其实是由于鬼城妖魔四下作恶,江湖中的侠义之士经人结邀特地前来,欲等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时集正道力量,将它们一举消灭。而天下有识之士自四方而来,如溪汇成江,卧龙谷此处本是洛城、晏城的交界处,一部分的正义之士自然也会经过这里,只是众人清楚这里的人虽然表面上与世无争,实际上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都是能避则避不会轻易生扰事端,此时上百人的集结非比寻常,自然是背后有人组织谋划,为首的叫做第五傲寒,晏城‘云粮商会’第五雪柏之子,掌管晏城半数的粮草富甲一方。这样的‘围剿’阵势也不是第一次了,前前后后他已经来了三次,可惜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可每次都死性不改,若不是紫儿拦着早已经死了不止三回。

白三坐在一边,听着老者像是讲评书一般对他细细讲解,心想他是不是会把对方的弱点战力表也从怀里掏出来。

“我看对方来的人也是至少有十多派的高手,第五傲寒长本事了啊。”紫儿低声自言自语道,语气中间七分淡漠,但还有三份惊喜。白三、紫儿、老者三人坐在角落的树荫下,座椅的旁边还有一个简易的火炉,上面还煮有茶水,丝毫没有两军交战的剑拔弩张的紧张感。老者甚至还给紫儿和白三各掺了一杯茶水,三人也不理吵得沸沸扬扬的两群人浅酌起来,真的无比惬意。

“诸位安静请听我一言!”有个年轻人走出人群,看上去只有四个字英俊潇洒,再有四个字年少多金,模样自然是继承了父母的优良血统,想差都差不到哪里去,何况眉清目秀棱骨分明,一头黑发披在肩上,上面还有一整条貂皮,衣着极尽奢华之能事,腰上还有一把宝石镶嵌刀柄的宝剑,走到哪里都会被重视起来。他走上前来朗声说道:“妖魔荼毒人间已有数年,他们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可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此时我们正道齐聚本就是为了降妖除魔便是人和,而卧龙谷中尽是大奸大恶之人便是地利,那今日便是除魔卫道之时!”

“对!”“傲寒公子说得有理!”“今天我们就除魔卫道!”“除魔卫道!”。。。在他身后三三两两有人在附和,在诺大的人群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第五傲寒似乎并未发觉,走上前来对白三这群人说道:“若你们稍微识相,就立马缴械投降跪地告饶从此悬崖勒马不再作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也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个面容俊俏的人给打断了,看起来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便要让他们血溅当场,赎清从前的罪过,仁义之心今日对他们是万万没有的!”

“胜安师兄说得对!邪魔外道杀无赦!”“杀”“杀”“杀”!。。。一时间群情激奋,对面的一群人各自拿了武器在手里摇来摇去,仿佛已经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倒是把牵头人第五傲寒给晾在了一边。

“呦呵,这不是胜安师侄吗,今日前来是特地给我扣头请安的?”自白三身后一人走出了人群,正是破烂衣,他昂首挺胸站在胜安面前眉目间只有轻蔑。

与破烂衣相反,胜安衣着崭新华美,但见到破烂衣走上前来,自己反而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才被身后的人给扶住,这才停了下来,相见片刻高低立判。

“这破烂兄什么来头啊?”白三自然是问身旁的老者了,紫儿一见到第五傲寒整个人就已经愣住了,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白三回头看着直摇头却也无可奈何,不过心里也挺惊讶的,没想到这鬼脸上也能有这样的表情。

“翠霜剑门你可听过?”老者反问道。

“放在六年前倒是如雷贯耳,可惜如今早已没落后继无人。难道他是翠霜的人?”

“是也不是,你可知道如今的皑凯剑宗便是曾经的翠霜剑门,六年前翠霜剑门内斗,既为了‘清衣’‘浊衣’之别也为了掌门之位,所以一月之间高手死伤殆尽,他曾经也是浊衣派的一员,诨号‘铁人’柳成器,而既然浊衣派尽数被诛杀,那他也休想轻松苟活,如今他被悬赏的五万两那可全都是翠霜剑门出的钱。”老者三言两语便解释清楚。

“本是同根生呐,何况就凭什么清衣浊衣破垃圾理由就同门相残,真是不明白现在他们怎么想的。”白三摇头道。

“那只是导#火#索,青衣派主张及时行乐,身上不留隔夜钱更何况他们本不缺钱,可浊衣派主张艰苦修道,钱财全部外捐买粮救济穷人,甚至连破烂衣也曾经当过苦行僧,经历世间疾苦感悟人生真谛。恰逢掌门过世两派相争,又都有举事人,那时搞得整个门派乌烟瘴气的,就连出门买盐都担心回来的时候还有没有脑袋。”

“那不就是兄弟分家产意见不合嘛,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钱的事儿。”白三算是明白了老者想对他说的东西了。

两人对话的声音也不大,而且周围声音嘈杂,是不是有人高声喝骂也没什么人听得清,除了那些当事人,比如胜安,他初时感觉对方对自己就颇为轻视,这可是在师门里面从来没有过的对待,而且更是当着他的面公然谈论他的的门派私事,更是怒从心起,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处理这位‘柳成器’师叔,但心里已经打定好了注意,等到此间事了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一旁的破烂衣也是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更是将胜安的神情看在眼里,看他神情变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当下说道:“怎么了胜安师侄,我可不记得翠霜剑门的事什么时候让别人说都不能说了,难道师兄这就想要封住天下悠悠之口了?”

“哼,你们这群欺师灭祖的师门败类,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及宗室!”胜安上前一步厉声说道,他的中气十足,顿时引来周围的一片叫好。

“有理不在声高,你还是省点力气动手吧。哦,难道说你是想动手了?那你是想用师门绝技六十四路连环掌还是翠宗剑法?恰好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有几分真功夫。”破烂衣也踏上前一步。

其实胜安哪里有想动手的打算,只是说话的时候忍不住踏前一步增加气势,眼下骑虎难下却又不敢贸然出手,虽然他早就听说这位师叔手底功夫可能稍逊,但一身内功之高放眼天下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他虽然年轻气盛完全不惧但恐有辱师门,更担心会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坏了今日的计划,不由得踌躇起来。

“你打不打啊?不打你就滚回去跪在师兄面前承欢,要打就掏出你的剑我们大大方方地来上一架,婆婆妈妈的和女人一样。”破烂衣见对方迟迟不肯出手便开始出言嘲讽。

胜安听得无比火大,就在即将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却被一人拉住了,却见此人正是自以为是带头人的第五傲寒,他也不甚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大家都不鸟他了,这与他往日走哪里都是众人焦点大不相同,此时他见胜安久久不出战以为他是怯战了,而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未曾见识过这人的手段,只觉得穿着来看就是个要饭的,强也强不到哪里去,便毛遂自荐也挽回一点面子。这一下无论有见识还是看热闹的都大声喝起彩来,第五傲寒乐在其中不时向四周拱手承让,宛若没打就已经胜了,只有白三旁边的紫儿冷冷地低声暗骂了一句:“你几斤几两重自己还真不知道吗?真的是白痴。”

“像这样的少侠才是真的不多见了,大智若愚宛若壮烈啊!”白三也不知是真心还是讽刺,但明显是说给紫儿听的。

“你这个白痴也想死的话我可以马上成全你!”紫儿显然连最后的一点还脾气都没了,吓得白三立马噤声。

再回到场上,第五傲寒还在做着自我的演讲,其实无非也就是他是名门正道,破烂衣是邪门歪道,他要杀人那便是天经地义,他要是不幸战败那便是对方使了手段,自然会有正道朋友出手相助,然后就是为身后的人加油打气,也不知到底是谁要上战场,有时听起来竟然还真有点热血沸腾的意思。

“诶,这人年纪轻轻的看样子入江湖的时间也不长,怎么被荼毒得这么深,满嘴的仁义道德怎么不去开馆子教书啊?”白三听得感觉耳茧子都出来了,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起来。但没让他自由抱怨多久,紫儿强行将他的脸掰到了后面,当他看到紫儿的神情过后便立即知道什么叫做沉默是金。

“烦!”破烂衣嘴里突然吐出了这么一个字,而后整个人便消失了,当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他已经跑到了第五傲寒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第五傲寒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东西也忘了,他可以忘破烂衣可没忘,伸出右手平平一个耳光扇去,其实他的手上动作是真的不快,可能是第五傲寒真的太过脓包,这种时候发起了呆,竟然被这耳光当场扇趴到了地上。

白三只感觉自己又肩上被人用指甲狠狠抓住,看这架势真的是想要废了他,心里叫苦不迭。

“闭嘴!”破烂衣一巴掌将第五傲寒打倒在地上又补了一句。这一句话竟然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四下顿时掌声四起,只是第五傲寒那边的知道这是自己人不好意思明白笑出声。

破烂衣来这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然知道紫儿对这个小子一直都有好感,手上也没出什么大力,不然脑袋估计都可以搬家了。第五傲寒被拉进人群中这才反应过来,眼见再也不能找回场子只能愤愤不平地退回人群中,他的手下人赶紧抢上前来给他整理衣冠吹捧他,俨然他才是刚刚打赢的人,不过第五傲寒心里很明白,回想以往与手下过招都是无往而不利,在这样的人的手下连一招半式都过不了,其间问题不言而喻。不过他又哪里想过当手下的敢全力与他过招,除非是不想再在晏城混下去了。

“傲寒公子仁义不想伤了妖人性命,没想反被妖人侮辱,我们碧云山天英六剑倒是要前来向柳成器讨教一二!”人群中走出六名女子,长得虽然没有沉鱼落雁之容,却也苗条匀称,站在一起倒是不失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此话一出顿时又引得人群中间一阵的叫好,叫好声中间大多都是男子声音,想来是她们六人本就生得貌美,而来此次前来的女子较少的缘故了。

“怎么和街头无赖打架一般,居然还有你来我往的?”白三看着场上的局面一阵摇头,这和他心中的正邪大战可是差得不是一点两点。

“你想怎样,大家掏出家伙就火并了?我们这里还有神火堂的高手,要不要他给大家来上一颗霹雳珠,送大家一起上天啊。”紫儿看这人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心中很是气恼,越来越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毕竟这只是江湖争斗而已,又不是两军交战或者神魔出世。来这里的半数只是路过,很多人甚至连我们这地方名字都不知道,他们只是看热闹的,真正找事的只有十多个人。”老者为白三解释道。

“那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要是他们直接告密朝廷怎么办?”白三想到这里有些后怕,说不定对方已经告知朝廷了,那他又该怎么办。

“告密朝廷不是江湖中人的行径,若是传出去了那可就大大损了自己门派的面子,说到底这只是他们自己的门派私事,像第五傲寒还有胜安他们前来都是有目的的,今年若是失败至少还能再次前来,若是将这地方公之于众哪里再找他们的敌人呢?”老者接着说道:“江湖纷争从来都是至死方休,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像天英六剑她们入世不过几年,碧云山天山剑客付灵山自然风头无两,但她们名头都是自己封的,这次出手不过只是为了赚取名气罢了。傲寒不过只是为了一口气,只有这里才遭到挫败的锐气。”

白三扭头看了一眼紫儿,果然眼神一直都飘来飘去在第五傲寒哪个方向,心道:这小子被挫了锐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大摇大摆来娶媳妇的。

紫儿眼神收回来恰好在空中与白三的眼神相撞,她的眼神凌厉如有寒气,白三立马收回已经来不及了,被她又单手抓住了肩膀暗中使上内劲,只听得‘咔擦’几声脆响,白三的左膀子已然脱了臼。白三倒吸一口冷气,一声痛没叫出来,嘴里就被紫儿塞进了一颗药丸,再也发不出一句话来。

老者本还想帮白三说两句好话,一看紫儿的眼神便明白了,绝对不能惹一个看到心上人在眼前的女人,更不能在她心上人被揍了的时候惹她。当下只能扶住白三帮他接好了膀子,只痛得白三满头的冷汗,赶紧给自己到了一杯热茶喝了下去。

“但是胜安他们才是真的来者不善,也不知道他们手底到底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老者自言自语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到鼻尖嗅了嗅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抬头望向白三,只见他双手卡住脖子,满脸通红根根血管若如即将爆裂,豆大的汗珠自脸颊滚落下来,可就是说不出一个字,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你别看我,我也是忘了‘火龙草’切忌热性药物牵引药性,这颗‘哑丸’这么凑巧又掉进了他的嘴里,只能让他多喝水咯。”紫儿满脸无辜比着一个无奈的手势,也不知她说得是真是假。

“诶,真不知道毒龙潭的疯人魔怎么会叫你毒术,你这样早晚会死于江湖仇杀的。”老者苦口婆心也不知道怎么劝她放下屠刀,这小姑娘的性子起来了真的挡都挡不住,眼下自怀里掏出了一棵碧绿的珠子放进茶杯,斟满茶水将药丸和匀净,强行灌给白三服下,这才解了白三的痛楚。

“这十颗‘风灵丸’都被你给糟蹋光了!”老者对紫儿低声抱怨道。

“前辈紫儿妹妹你们真的别玩我了,我剩下的半条命不够你们玩一壶的。”白三躺在地上喘息着嘶声挤出这几个字。

这只是小插曲,看到眼里的没有几个,因为场上的决斗更加精彩。

天英六剑虽然出道不过几年,但手底下也是有真功夫的,见破烂衣适才露了这么一招也不敢轻敌,一个照面便用上了门派中的一门绝学‘落樱剑阵’,六人分别占据了一个方位,各自将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别说落下的樱花了,就连暴雨也别想泼进一滴,而身处其中的破烂衣也感觉到了这剑阵的威力,四放眼四望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是剑光还是那些姑娘家的飘飘白衣,但身处其中如置身罡风之中,周身被剑风撕扯,自己身上本来就穿得破破烂烂的,这一下更是连一身破衣都没剩下,几个回合全身置身下赤条条的裤衩了。在外围的人看得直观,只觉得有六位仙女在痛打一只落水狗,叫好声此起彼伏,众人心中对她们的轻视之心也渐渐变成了尊敬。

破烂衣虽然对于剑法一窍不通,但也清楚人有命脉,剑阵也定有阵眼,只要破了阵眼那便能取胜,可是他已经试过了分别从六人身下下手,可是每每眼看就要近身了,便被身后的剑风逼得不得回身防守,就算能突破剑阵自己也免不了受到损伤,可是当下还有胜安他们虎视眈眈,自然不敢以身犯险,只能转转腾挪尽量扩大自己的出招圈,一时间七人便如此僵持了下来。

天英六剑其实也不好过,看起来无懈可击的阵法,其实也不断地消耗着她们的精力,她们的修为都还不够,本来只用下意识的挥剑进攻和防守,便能发挥其中阵法巧妙,可惜对战经验实在是少得可怜,一直以来都是全神贯注紧紧盯着破烂衣的一举一动,与他的气定神闲不同,她们都感觉到了一丝的疲惫,累来自精神而非肉体,她们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将毫无胜算,却无可奈何,剑阵压缩不了,对方内劲又实在精纯,看似不起眼的一掌一拳都有雷霆之力,轻松便能将她们逼开。

就在双方僵持的当口,白三这边突然有一个人高声嬉笑道:“六个女娃子扒了臭穷酸的衣服裤子,还把他按在地上爬不起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敢问你们要不要红帐红烛啊,我童叟无欺价格公道哦。”这人声音猥琐,言语中更是充满了调戏,顿时四方都投来了鄙夷的眼神,再看此人不是扒皮抽筋有金银又是何人。

“啊呸,放你娘的狗屁!”六个女子都是羞红了脸,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倒是破烂衣先破口大骂。

“羞羞羞,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也不知道检点检点,难得我不顾世俗眼光还成你们这一桩好事,不感激我还说我放屁,你们说是不是啊?”有金银大声嚷嚷,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轻薄之徒也高声附和,直将留个女子的脸都羞得红得出血一般。

“你你你。。胡说什么!”一女子特腾出一口气想骂,却只是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但话一出口便感觉内劲如排山倒海般奔流而去,手上的剑一时间拿捏不稳竟然掉了下去。这一下阵法顿时大乱,破烂衣看准时机一拍到,那女子措手不及硬生生吃了一掌,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其他五剑担忧同门赶紧抢上查看,破烂衣也不想乘人之危,飞身而出脱了战圈。

“哦呦你把姘头都快打死啦,还是真的狠啊!”有金银依旧我行我素都信口胡扯。

“初丹妹妹你被吓我啊!”“初丹姐姐你。。。”那五个女子忽然站了起来,各自持剑向破烂衣走来,为首的一人厉声喝道:“杀我姐妹不共戴天,姓柳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话一出不仅周围的人惊讶,就连当事人破烂衣都吃惊不已,按理说他的掌力早已经达到了收放自如的阶段,自然也知道什么样的掌力位置会伤到人命,而刚才的那一掌是绝对不是杀人的掌法,难道自己的公功力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竟然有了这样大的提升?甚至连自己都不清楚?

就在破烂衣惊讶的当那五人已然攻了过来,就在她们举剑作势欲砍的时候,身后的一个女子突然口吐鲜血往破烂衣扑了过去!破烂衣下意识抱住了她,伸手往她后背一搭,已然完全血肉模糊,感觉不到一丝的骨骼存在,好毒好狠好烈的掌法,完全不输他的六十四路连环掌。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身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但老婆打丈夫的事就是你们不对了,三从四德父母之命还是要听的,不能进了宗门就忘了根本呐,不然我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只见一人正收回单掌,正是有金银!

对方的正道一方见有金银黑手偷袭都愤恨不已,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可正所谓是枪打出头鸟,见到他的那一掌谁也没有信心接下来,只能静静在一旁声援,只等一人冲上便蜂拥而至。

白三此时刚好站了起来,看到场上的场景心里总感觉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旁边的老者此时又低声说道:“所谓正道同袍也只是相互之间的抬举,真正需要出手相助的时候也不见有人站出来,反倒是所谓的邪道,就因为老婆打丈夫便站出来的也只有有金银一人了。”

“我倒不这么看,肯定有人会站出来的。”紫儿说得信誓旦旦的,在她心中的那个人或许不是个英雄,但是在关键的时候要敢豁出自己的性命,那便足够了,而那个人确实是个笨蛋。

白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第五傲寒已经推开了挡在身前拦着他出头的众人,站了出来!朗声说道:“邪魔妖道杀人作恶天理难容,今天我们百余人就算拼得鱼死网破,也要将你们一网打尽。云粮的一起给我站出来,今天我们就要让奸人血撒卧龙谷!”说罢已经拔出了腰间正宗的宝剑,带着身后众人越出人群,朝着破烂衣杀气腾腾地冲杀了过去。

“别给我碍事!”破烂衣一声怒喝,正在双手对付六剑中剩下的两剑,还有两剑正在与有金银搏命。不回头便听见身后的怒喝声,回身一脚直踹第五傲寒,这一脚再不是开始的沉稳中正的内劲,而是威猛霸气不可一世,第五傲寒也不退缩双手持剑,将纯铁的剑刃迎上了这雷霆一脚。

第五傲寒心中窃喜,只要还是人那便不可能以血肉之躯硬接钢铁之锋,可是他的笑容凝固了,因为这一脚轻松踹断了剑身,在电光火石之间他被身后的一人拉走了,避开了这几乎致命的一脚。第五傲寒手握断剑剑柄一阵后怕,手也在发抖,这时才看到身后拉他的人是家里管事的王叔,每次都是奉父亲的命令前来保护他的,心里不甚感激,但他还未回过神已经被拉着后退。

原来正道众人见有人挺身而出,自然不能在这种时候落在了人后,否则以后传了出去于名声不太好,跌倒这边也有好事之徒不甘寂寞冲了上去,众人混战在了一块。等第五傲寒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拉在了一线天入口了。

“这才像点样子嘛,刚才是在搞什么江湖规矩单挑吗?”白三看着场上一时间尘土滚滚,刀尖相交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感觉这才是有点像正邪交战的样子。

“这就算样子了?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老者颇为不屑道。

“你们两个有本事就离开我的三生圈,去场上过过家家,尽在这里说些风凉话。”紫儿在三人周围洒下了一层蓝烟,也不知是怎么做的竟能凝儿不散风吹不动,周围的人见他们也无心加入战况,见有两三个人在紫儿这里吃了亏,也就都不来招惹他们了。

“哼,这里打斗的有一半都是陈年恩怨,像是林城李举人,就因为杜王爷三女杜彩纹故意悔婚侮辱在前,而后建功立业再度求婚,结果大婚当日自我放逐到此,拒绝复婚让杜家丢尽了颜面,杜彩纹带着府上好手二十余人前来到此闹事,这些难道不是过家家?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了,怎么就没有一个及得上像当年亓官城主或者居一鸣城主一星半点的。”老者越说越是不屑,胡子都吹得老高。场间确实有个男子正在亡命地飞奔,身后追了黑压压一大群人,白三还正思索这是谁,怎么就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哦,以前辈谋略那该怎么才算是正邪大战呢?”白三惊讶地问道。

“什么正邪,都是为了抢地盘抢银子,成王败寇罢了,还没打赢甚至输面占多的时候就敢发起最后冲锋,这不是愚蠢只是送死。打仗无领兵之将一盘散沙,阳谋无法为,阴谋不屑为,还当自己是天道正义邪不胜正?愚蠢简直就是蠢到家了。”老者摇头说道。

“又来了。。。”看得出来紫儿已经听过了很多次老者这方面的说教了,听到这里已经双手捂住耳朵蹲了下来,也不管周围刀光剑影暗器纷飞。

白三倒是挺感兴趣,伸手拨开穿过毒雾迎面而来的暗器,问道:“前辈原来有山人妙计,晚辈洗耳恭听聆听教诲。”

“其实说来也简单,分阳谋与阴谋罢了,这里本是山中凹谷,与外界相连通的只有一线天,可是此间大多数都是武林高手,若是逼急了上个百丈悬崖翻过去也是可以的,而若是此般做了,那便再难有第二次这样的好时机将我们一网打尽。所以阳谋便是让我们知道这是阴谋却也无可奈何,首先一来速派重兵把手下山必经要道,禁止任何人上下山,二来派水军封锁江面,三是派人着正面一火箭、火药或者毒物强攻,一线天虽然易守难攻,在脱逃时便是身上桎梏,任凭你有多高的功夫一样只能憋屈等死,事后若为免除后患更可以放火烧山,让残留逃走的人也无处遁形。”老者捻须说道。

“简单粗暴确实十分有效,可毕竟只为了一个卧龙谷如此大费周章,未免有些不值。而且看他们的模样也不像是带兵打仗的人物。”白三摇头否决了这个阳谋。

“当然他们还只是孩童,却长着一副大人的面孔,阴谋便是觉得无法力敌的情况下选择智取,只是古往今来阴谋被一些小人给毁了名声,其实这才是平常我们会做的事情。比如现在,虽然他们人多势众却对我们奈何不得,来到此处实在是捞不着半点好处,但是既然知晓我们的位置就应当深夜提前来打探消息,知晓我们最近正在补充食物和酒水的茬,就应当在这上面做做文章,只要能混进一坛毒酒或者一篮子毒菜,便能将近日局势控制于掌握之中。并且虽然在这里的人大都无牵无挂,朝庭可是花了大价钱悬赏的,所以完全可以暗中通知朝廷,只要能让朝廷牵制住我们,那他们便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当然还有攻击这里人的内心,比如绑架其家人用其性命相威胁,等等都百用不烂。只是这些都是些不入流的下三滥主意,真正的谋略可以比你想象得更加深远有悠长。”老者露出向往之色,只是所有人都不明白他在期待着什么。

“这些阴谋太过肮脏卑鄙,不像是正道手段,不过阳谋他们又办不到,看样子我们这次可以全身而退了。”白三松了口气。

“不,恰恰相反,这次就是因为对方是个高手,所以我才决定留下观望的,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此时再看老者的眼神中再没一丝老态,相反宛若一只狐狸,又像围狩打猎的孤狼,年龄会影响一个人的身体年龄,但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心理年龄,他还在活在意气风发的那个年代。

白三皱眉心里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与此同时场上局势已经有了一丝变化。

与正道齐出相比,白三这边出去一战得人也就很少了,其中超过半数都是被逼无奈,形如李举人,他们无心卷入这场纷争,可惜没有人给他们这个独善其身的机会。而真正出手以性命相搏的不过天英六剑的剩余四剑,破烂衣柳成器,扒皮抽筋有金银,还有原翠霜剑门的胜安一行人约三十人。

天英六剑已只剩下四人,自然不能再结阵与破烂衣一决高下,但手上的功夫比之于第五傲寒是胜出了不少,当下两人对对付有金银,两人对付破烂衣,只是四人现在使的已经不是剑法了,而是搏命的狠招,出招完全不顾及后果,那种方式最好的结果就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不过也正由于这股狠劲,她们才能在有金银这里勉强撑过了十多个回合,在正道合力解决破烂衣的当口,有金银已经痛下杀手,两个天英双剑抵挡不过,已然香消玉殒。他也不做停留,直接加入了破烂衣的战局。

此时破烂衣的境况是真的糟糕到了极点,自己孤身被三十余人包围,身后的众人除了一个有金银外,也没见有一人肯站出来的,但他凌然不惧甚至越打越勇,周围的翠霜剑门的众人虽然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也有几分功底的,令众人难以置信的是,一时间竟然不能占据上风。再看破烂衣这双手双脚挥舞得朴素至极,可是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有着难以招架的内劲相辅,每一击都如罡风扑面,可以轻松将周围的人荡开去,但在白三眼中比之于天山拳继当铁还是有一定差距,比之于寒冰手范昆更是不值一提,不过在这群人中间已经称得上无敌了。只可惜一分力一分气,久了确实也倍感疲态,手脚开始没有那么灵便,退去之心渐起。

“臭穷酸看你被打成这副模样,这次就算我有金银吃一次亏,免费帮你打发了他们,不然以后没人帮我推销我的小本商品,说我店大欺客。”有金银加入战局随手拍翻了几个外围的翠霜门人,与破烂衣背靠着背。

“哼,我那是叫他们不要上了你的当,不然这个小小的山谷里面不知道又多出了几条无辜冤魂了,说起来要是我死了不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热脸贴冷屁股可不是你的风格,”破烂衣此时还能高声说话,可见其内功的深厚,也正是由于他的内劲正发不能收回,想低声也都办不到。

“没办法,谁教你照顾我生意的次数最多挥金如土呢,这也算是我这小店偶尔回报一下自己的顾客吧,我可是向来是不会轻易忘记自己的客人的,可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有金银出手便没有破烂衣那样仁慈,受伤最多不过是轻微的内伤,几天便能复原。他的出手虽然没有那么强的内劲,但角度刁钻手段狠辣,中招的轻则断筋断骨,重则吐血身亡,在他的掌风下已经死伤了七八个人了,甚至一个气疯了的天英双剑冲将上来,被一拳击中脑门当即脑浆四溅,一张娇媚容颜便成了看之欲呕的噩梦。但无论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三十多人是不能奈何得了他们两人的。

破烂衣看到了有金银出手狠辣毫不容情,心头虽然知道这人是来帮自己的,还是异常气愤,说道:“死扒皮老子的事情不用你管,快给老子滚看到你就烦,小心老子连你一起打!”

“不识好人心呐,诶,小心!”忽然有金银嘴里惊呼起来,双手指着破烂衣的身后。

饶是破烂衣气定神闲从容应对,依旧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有金银虽然名声极坏,但是手上的功夫可不是虚的,眉头一皱下意识往身后一看,却见身后只有一个天英六剑的最后一剑正在刺来,但是她的剑法又怎能伤到破烂衣分毫?只是这片刻间,破烂衣心里念头飞速转动,再回头时便看到了一张浴血狞笑的脸,表情之阴险奸诈若宛如恶魔,接着便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自背心传来。破烂衣回身全力一掌拍向有金银,有金银丝毫不惧,双掌相交两人相对倒飞而回。

落地站稳时,破烂衣只觉得浑身痛不可当,全身骨骼都在吱吱呀呀地颤抖,浑身的内劲像是溃堤般汹涌而出,整个人也开始变得麻木而寒冷,他借着逐渐模糊的双眼,看到手心处已经乌了一大块,还有一个针眼大的小孔在往外流着黑血,心里长叹一声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场上局面发展虽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可是正道中人是绝对不会放弃,像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集会所有人片刻间一拥而上,将破烂衣围在人群之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一旁冷视全场的老者、白三等三人将这一切看得清楚,白三嘴角绷得很紧,双眼目不转睛急迫地寻找破烂衣的踪影,老者却在看着一旁像是没事人一样的有金银,嘴角勾起一个笑意,紫儿自始至总都在观察着那人,手心还扣着三枚暗器,也不知道是用来杀人还是救人。

“前辈,破大哥毕竟曾送我好酒,性格豪爽我也视他为朋友,现在我必须前去助他一臂之力,今日恐怕不能按照计划行事了。”白三说完就打算往破烂衣那里的人群中间奔去。

“站住还不到时候。”老者强行拦住白三面无表情,单手指着破烂衣的位置,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说道:“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就在他相信有金银的那刻便已经死了。你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你若真的视他为知己好友,那便留下你的小命给他收尸,免得暴尸荒野,尸骨不全。”

“我何尝不知,可是要我看着朋友去死,自己胆小惜命躲在一边,还不如将我一起杀了。今后回想起来,会让我拔剑自刎的。”白三绕过老者,快步冲了上去。

“时候还未到啊。”老者见拦不住他也就罢了,在他身后淡淡道。

“他要找死就随他去啊,这种人治好了也是浪费汤药,算了。”紫儿在一旁出手解决掉一个人,那是穿过毒雾进来攻击他们的正道人士。在这过程中她心里面不由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居然已经能穿过毒雾了,还有他们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们等的高手,若是他要来应该马上就到了。”老者自言自语,然后转头对紫儿说道:“对方可能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可怕,我们的计划要提速。”

“是!”紫儿像是武将般领命,声音坚硬冰冷。

再看另一边,白三已经跑进了人堆之中,随着周围雾气灰尘的再次变大,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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