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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戒刀》第一章 舞刀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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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奈何升悲意,游湖喜惹失所人。回眸天涯入霞处,一刀一影月随身。

这正是夕阳将落,月晕初生的时刻,一片苍茫氤氲在寂寥的月湖上,像是结了茧的心,冷如死灰。他总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吟唱着自己所作的诗词,时而眉角蹙笑,时而凝望着远山沉默不语。

山叠水影,湖映崖身,清月移步云表照在湖面上,美不胜收,这也是他为此湖取名月湖的原因。

这样的地方,没有人不喜欢来。

他坐在月湖旁已有两个时辰,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样子。远处的群山似乎隐藏着无穷的魅力,他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山体,探寻山那边的世界。

可是,他并不像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不然,这个时候的男人应该都在春意盎然的烟花之所消遣,而他,却喜欢待在这里。

或许,他是在等人?他每天都会等着不少人来送死。

这里的确是个等人的好地方,就算你等上三两天也不会觉得不耐烦。

当然,还要看你等的是什么人。如果是女人,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那么,或许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里还要浪漫。

而他等的人正是一个女人。

女子穿了一身艳丽的血红色长袍,风吹来的时候,正好凸显出她那匀称的身姿。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同样漂亮的,是她手里那把镶着血红边纹的刀。

“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可能都没耐心等下去了。”他回过头,看向她。

“可是你不应该这么急切的希望我来的,我来了,你就走不了了。”她说。

他笑了笑,好像第一次听见这样的笑话:“如果我想走,或许就不会来了。”

她依旧冷漠:“你现在想走还来的及。”

他笑意更深了:“我想走的时候随时可以走。”

女子不屑嘴:“哼,江湖第一杀手是不是真的从未失手过?”

他站起身,缓缓来到女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暗想:“每天来找我挑战的人是不少,但大多是江湖上成名许久的高手,这女子看上不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真不知为何这么想不开。”随即叹息道:“这个问题,你等会就知道了,哦,不对,等你知道的时候,或许你就不想知道了。可惜的是,我还没有杀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女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转瞬即逝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一丝诧异,她觉得面前站着的这个人玩世不恭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杀手。

她没多想,刀陡然出鞘,银光快如闪电,灿若莲花,只逼杀手而来。

三步,两步,一步。

风突然盛了,夹杂着月辉,大地变得有些清冷。

刀尖离杀手的距离近在咫尺,可是,他却没有动,也没必要动。因为,刀刚好在杀手鼻尖一指的地方停了下来,拿刀的女人却已经躺在草地上了。

他根本没有拔刀,好像只是轻轻一推就把女子推倒了。他俯视着女子,脸上带着调戏般的嘲笑。

“你作弊,你根本没有用刀。”刚才还冷若冰霜的女人突然像个小孩一样委屈的埋怨起来。“呵,我不用刀都把你打趴下了,如果我出刀,你或许就不会躺在这里讲话了。”他讥讽道。女子反驳道:“哼,那却未必,单论刀法,没有几个人能赢得了我。”他强忍住笑,心想竟然还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嘴上却道:“只是你的刀却杀不死我这种人。”女子问:“你是哪种人?”他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片刻才低沉道:“一个只会替人杀人的人。”

女子又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杀我?”

他耸了耸肩,跟刚才严肃的样子判若两人,回答道:“因为没有人出钱让我杀你啊。”

女子鄙夷道:“哈,想不到江湖第一杀手还是这样一个顽固的人。”

他摆摆手道:“你错了,我是杀手,可我却并不顽固。”

女子翻了个白眼,转瞬像是想起了什么,双手一拍,身子也从草地上爬起来,微笑道:“如果我出钱让你去杀一个人,你会不会去?”

他本就是个杀手,笑道:“当然!”

女子莫名悲切起来,低声道:“只是这个人并不容易对付,万一你拿了我的钱不敢杀他怎么办?”

他轻喝一声,心想这女子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叹息道:“你不相信也没办法,不过我要告诉你,我说过的话就像走过的路,一句一个坑。”

“好,给你钱。”他刚说完,女子便从身上拿出一袋银子扔给了他。“你现在帮我杀一个人。”

他捡起钱看了看,好像已经达到了自己的定价,缓缓道:“你想杀的是谁?”

女子看着面前的杀手,抿嘴一笑,缓缓才道出一个字:“你”。

男人自古风流,有男人的地方就会有妓院,只不过它总会有很多个好听的名字,比如烟花烫。

白衣不知已经喝了多少杯酒,从他一进烟花烫的门就吵着要酒喝。如是姑娘最喜欢这样的客人,不管喝多少酒绝不会少一分酒钱,有时候,还会平白无故的扔出去大把的银两。只可惜,像白衣这样的客人并不多。

可是,她马上就发现了第二个。

只不过,她从没在自己的楼馆里看见这样的客人。

因为,她是一个女人。

一个身穿血红色长袍的漂亮女人。

她在靠近二楼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桌子上放了三枚闪灿灿的金子。

“哎呦,不知这位女客官想点什么,看您这么漂亮,不像是没有男人追的女人哦”。如是姑娘正是烟花烫的老板,看见这么财大气粗的主顾,还哪管是男是女,殷切的谄媚着。

“我找一个男人”。红衣女子看都没看她一眼,说道。

“哎呦,这位姑娘可真是会找地方,咱们这地不光是女人最多的地方,而且更不缺男人呢。”老板娘笑着,像是告诉红衣女子来对了地方。

“呵,”红衣女子嗤笑一声,“我要找的是江湖第一杀手疯...疯子醉,不是他们这些个臭男人”。说完心想:“真搞不懂竟然还会有人叫这种名字。”

话一出口,她好像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坐在她后面桌上的四位大汉似乎要为自己抱不平了。果然,其中两位大汉已经站起来,坐在了红衣女子的对面。

“姑娘,这里可没有什么疯什么醉,这里的都是酩酊大醉,而且,大醉后更加男人呢,哈哈哈哈。”其中一个壮汉大笑道。

烟花烫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男人的笑声一下子充满了整个楼馆,红衣女子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对啊,老板娘”,另一个大汉接着道:“我每天都到你这里来,怎么没见你这有如此貌美的姑娘啊”大汉说着,色眯眯的眼神却从没离开过红衣女子。

老板娘站在一边尴尬的笑,好像帮任何一方说话都有闪失,索性不再说话。红衣女子面色涨红,好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握刀的手更紧了,仿佛随时都会拔出来砍掉说话大汉的舌头。

两名大汉见红衣女子没有动静,愈发胆大妄为,其中一人的手已经伸出去,想要摸一摸面前这个漂亮的脸蛋,口中嚷着:“今天大爷可算是没白来,这么漂亮的脸蛋……”

“啊”的一声,大汉话没说完,手也还没完全伸出,紧接着爆发出一声尖叫。

低头一看,刚才那只伸出去的手掌已不见了小指。

“谁,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捣鬼?”另一个大汉看见这种状况,猥琐着不敢贸然向前,咆哮道。

“如是,如是,我的银子呢,咦,我的银子去哪了?”白衣好像醉的站都站不稳了,他正扶着楼梯缓缓的从二楼走下来。

“哎呦,白大爷,您的银子不是在桌子上吗,您喝醉了。”如是赶忙跑过去扶着白衣,仿佛晚过去一会他就要跌倒了。

“胡说,我的银子丢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休想骗我,咦,这不在这吗”,白衣眼光一闪,看见自己的银子就在红衣女子不远的地方。

不过,银子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沾满了猩红的血迹。

银子旁边,还有一根断掉的手指。

大汉好像明白了什么,也顾不上断指的疼痛了,他已经被愤怒充斥了头脑。随即一喝,一直坐在红衣女子后面的那两个大汉,也站了起来。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烟花烫门外又多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不知道这些人中会不会有疯子醉。

只是,他不像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小子,你竟然截掉了大爷我的手指?”大汉怒视着白衣,手中的刀正在寻找最合适的时候出手。其余三名大汉也准备伺机而动。

“什么手指,我是来找我的银子的。”白衣显然醉的不轻。

红衣女子还是坐在那里,她仿佛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好,大爷告诉你银子在哪。”话还没说完,四名大汉早已率先出手。

刀身出鞘,刀光飞闪。

两名大汉腾身跃起,和下面的两名汉子上下接应。

转瞬间,刀身已逼近还没从醉梦中醒过来的白衣。

多管闲事的人看来要付出代价了。

不过,究竟谁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人呢?

刀又出手。

似乎比第一次出刀还快。

虽没有风,血红色的长袍却肆意飞扬。

白衣好像一下子从醉梦中醒过来了,痴痴的看着这个潇洒漂亮的红衣女子。

当然,还有那把镶着血红边纹的刀。

此时,刀早已回鞘。

四名大汉应声落地,每个人的右手上都少了一根手指。

血腥味一下子盖过了酒的气味,在烟花烫这样一个饮酒寻欢的场所并不多见。

如果多见,烟花烫或许早就关门了。

“你...你们...走着瞧。”四名大汉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门外,冲开了人群,消失在黑夜里。

他们今夜的消遣并不愉快。

白衣已经坐在了红衣女子对面,酒也醒了,嬉笑道:“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子还有这么冷裂的刀法。”

女子道:“你能把银子当做飞镖,不是更加厉害吗?”稍微懂点功夫的人,都会看出白衣刚才这一飞银的厉害,红衣女子自然不例外。“为什么救我?”她接着问道。

“你不是也救了我吗?”白衣道。

红衣女子道:“我只是不想欠人人情罢了。”

白衣叹息道:“我还想着救人一命,能换来以身相许呢。”

红衣女子哼声道:“你想多了。”

白衣道:“我确实想多了,我可以直接用抢的。”

红衣女子一笑,道:“没想到你看起来风流儒雅,却是一个采花大盗。”

白衣觉得这句话像是夸奖,略显羞涩道:“可我并不是什么花都采。”

红衣女子道:“呵,有些花,还是不要采的好。不然,你的手也会像刚才那人的手一样会断掉。”

“咦”,白衣一脸黑线,充满嫌弃的看向她。

楼馆里又恢复了正常,地面上的血迹也早已擦洗干净。

如是老板娘可不想因此而失去自己的生意,这个点本来就是男人们消遣的最佳时刻。

门外的人也已散去,毕竟,有谁会有闲工夫看两个人坐那聊天呢。

聊天,会有什么看头。

可是,偏偏就有喜欢听人聊天的人。

他从一进门,就听着各种各样的人聊天,还目睹了一场血腥的打斗。他已经听别人说的够多了,于是,他终于离开了自己那个偏僻阴暗的桌位,在白衣和红衣女子的桌子坐下来。

红衣女子被这突然坐下的男子吓了一跳,正想着今天的人怎么都这么不客气的来跟她拼桌时,抬头一看,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原来疯子醉正笑脸盈盈的看着她,脱口骂道:“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丢下我自己跑了?”

疯子醉无辜的摇摇头,解释道:“我没有跑,我是走到这里来的。”

红衣女子怒道:“哼,你为什么不等我?”

他微微一笑,“我只是提前到这里等你而已。”

“等会!”白衣嘀咕一番,刚才明明是自己在跟红衣女子聊天,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看客,赶忙道:“哦,原来这位就是你要找的……”

“你闭嘴”红衣女子无情的打断了白衣的插话,指着疯子醉继续道:“我是你的雇主,你还没有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呢?”

他喝了一口茶,缓缓道“你交给我的任务比较艰难,还没到时候”

“艰难?呵”红衣女子打趣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杀了自己的,枉你还自称江湖第一杀手。”

“江湖第一杀手并不是我自己说的,另外……”他沉思了一会儿,咆哮道:“我怎么知道你花钱是要我杀我,我杀了我我还要钱有什么用,简直就是疯女人。”

“那你把钱退我吧,我不让你杀你了。”女子见他这副模样不觉好笑。

他摆摆手,道:“我第一杀手收的银子从不会退回去。”

“喂,你这样不对,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这样光拿钱不干活的可不行”,白衣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斥责道。

只是,没有人回应他。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钱?”红衣女子狠辣的把刀往桌子上一摔。

“或许就在你安静一会儿的时候。”他不再看红衣女子,而是看向白衣。“我是不是打断了你们的聊天?”他问。

白衣回答道:“是的,你的确打断了我们的聊天。”

“抱歉”。他说道。

“没什么,跟你聊天也一样。”白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长得不漂亮,也不是女人。”他无奈。

“漂亮的女人未必适合聊天”,白衣好像并不在意。

“你们两个混蛋。”红衣女子把头转向一边,“到底什么时候还我钱?”

他们没有理她的意思。

他继续道:“其实我过来是找你的。”

白衣有些惊讶:“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他回答道“现在已经认识了。”

白衣在等他继续说。

“你还欠我三百两银子。”他说道。

白衣有些惊讶,他发现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什么时候?”

红衣女子仿佛又有了兴致,也回过头来。

“就在刚才。”他道

“刚才?”白衣不解。

“就在刚才你出手截掉别人手指的时候”他回答。

红衣女子凝眉瞩目,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刚才你出手的时候,没有我,你根本击不中那人的手指”,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哦,不对不对,是你根本不想截掉那人的手指。”

话毕,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热闹的氛围一下又跌落至冰点。白衣身心一凉,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不再有趣,反而变得让人恐惧,他开始有些后悔了。

一个人紧张的时候,往往更容易露出马脚。

可是,戏剧还没到落幕的时刻,终归还是要演下去。

白衣的神色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淡定,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呵,因为,你们是一起的,你也不是白衣。”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

一阵凉风吹进来,夜色变得更冷。

只有红衣女子还是懵懵懂懂。

而真相却已大白。

白衣男子完全坐不住了,多坐一秒似乎都是很大的煎熬,他的瞳孔不断收缩,一直盯着对面杀手的刀。他早就想领教天下第一杀手的刀法了,只是没想到来的比预期要早。

语言,已经失去所有的说服力。

楼馆里只剩下了几桌客人,如是老板娘应该早就睡了。

夜色,更深了。

白衣男子一跃而起。

剑出鞘,犀利,精准。

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已退到一边,是他把她推开的。

白衣男子对面,只有他还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空中的剑花幻化成无数光晕,奔袭而来。

除了后退,似乎无路可逃。

可是,他还是坐在那里,动也没动。

或许,他从未将眼前的男子视作为对手。

呵,这是对剑客最大的漠视。

剑花终于落了下来。

桌子已劈成两半。

而桌子前的人呢?

桌子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窜到白衣男子身后,只一掌,白衣男子应声倒地。

他还是没有拔刀。

只出了一掌,月曳掌。

红衣女子看呆了。

她知道,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掌法。

月夜,无月。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点上蜡烛,红衣女子才看清楚,这只不过是一间普通的茅舍,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些橱柜,不过收拾的倒挺干净,不像是许久没人住的样子。

红衣女子在房间巡视一番,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杀手应该住的地方。

转念一想,她又怎么知道杀手应该住怎样的地方呢?

“你叫什么名字”,出神之际,疯子醉已经整个躺到床上,摆出一副慵懒的姿态,像喝醉了一般问她道。

红衣女子回过神,离开烟花烫来到这里,他就像换了一个人,没有一点刚才的冷静和霸气,反而普通的比普通人还要普通。

杀手不杀人的时候岂不就是普通人。

许久,才回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个骗子”。

“没有我这个骗子,你早被人骗走了”,疯子醉对这个称谓似乎并不在意。

女子不屑道:“哼,本小姐没那么容易被人骗”。

疯子醉道:“那你为什么没看出来他们是一伙的。”

女子眼珠不停的打圈,支支吾吾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看出来。”

疯子醉看到她这副揣着不明白装明白的样子有些好笑。

女子狠狠的踢了他一脚,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疯子醉不笑了,捂着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女子抬起脚,又做出踢人的动作。

“好吧,我告诉你,他们并不是一伙的。”疯子醉说道。

“什么,你又骗我,那你说的时候,白衣为什么没有反驳?”女子怒斥道。

“因为这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我知道他并不是白衣”,疯子醉说着,眼神里流转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转瞬即逝。

“可是,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自己是白衣啊?”红衣女子疑惑道。

“可是,烟花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白衣。”疯子醉回答道。

“可是,他为什么要假扮白衣呢?还有,白衣究竟是谁?”红衣女子憋不住这么多疑问,一下子问了出来。

疯子醉道,“他假扮白衣,是为了引诱我出来,只是他们没想到因为你的缘故我会这么早揭穿而已。”

“他们?你说他们,不是只有白衣一个人吗?”红衣女子紧追不舍。

“睡觉了,你话可真多。”疯子醉说完,已经倒过头准备休息,一会儿又转过头瞧着女子说道:“过来吧。”

他一本正经的朝着女子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

女子不明白:“过去干什么?”

他惊讶道:“睡觉啊,这么晚了不睡觉你还想干什么?”

女子好像明白点了,生气道:“喂,你躺在床上,还让我也过去睡觉?”

他的脸颊露出一丝浅笑,迷人却略带几分猥琐,“对啊,不然我干嘛让你跟我回来,我们萍水相逢,毫不相干好不好。”

“我是来要我的银子的,不然我拿什么住客栈。”她理直气壮。

“银子你是拿不回去了,不过客栈嘛,我这倒有。”他微笑着拍了拍床。

女子沉思片刻,看似颇为无奈,“好吧,这样也好。”她冲他露出一个叵测的微笑,提刀走向床边。

“站那”,疯子醉忽的坐起身,赔笑道:“把刀放下,一个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其实吧,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就是想检验一下你这个人,是不是像其他女子一样不知廉耻,不知荣辱,不知检点。现在看来,你不是那样随便的人。”长舒一口气,又道:“好了,你测试通过了,睡觉吧。”说完,一个跟头瘫倒在床上。

“要不,我们还是一起吧。”女子拔着刀,发出与刀鞘摩擦的声音。

“不能,那不能”,疯子醉一脸严肃,“我也不是那样的人。”说完,就扭头睡去。

那丝浅笑也在转头的瞬间戛然而止,他记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或许这便是他把她带到这里的原因。

夜,不由深了。女子却无睡意,而是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人怔怔出神。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江湖所传言的那样,冷酷,狠毒和无情。她甚至觉得,他比很多自己所认识的人还要可靠。虽然,她与他认识了仅仅一天。

不过,他不应该是怜香惜玉才对嘛,怎么自己霸占着唯一的一张床就睡起来了。

“喂,喂,真睡着了?”

呼噜声连绵不绝,连推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窗外的夜空风清溢美,女子听着院外风吹竹林的惬意,一深思间竟想起了家里的奶奶。

她是偷着跑出来的,连和她最亲密的奶奶都没有告诉。

她从五岁开始,练习了十四年刀法。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一天偷偷的溜出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今天,她终于如愿以偿。

她一下山,就听说了第一杀手疯子醉,于是相约月湖一战。

她本以为,修炼了十四年的刀法虽不能入化境,也足以匹敌天下高手。不成想江湖之深未能遂她之愿,疯子醉只用了一招,胜负便见分晓。

如果奶奶现在在这里的话,她就可以问问这是为什么了。

想了这么多,依旧没有睡意,她瞅了瞅床上的疯子醉,不确定他到底睡了没有。

“喂,你叫疯子醉是不是,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你。不过说实话你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她这次说话的声音极其温柔,像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又像是等着他的回答。

只是,他并没有回答。

或许,他已经睡着了。

“有点...病态。”她咯咯的笑着。

夜幕渐渐被清晨代替,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嘴角还挂着微笑。

人世间总有许多事奇怪的很。

疯子醉回过头看着已经入睡的女子,觉得她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她就这么坦然的睡去,而她身边却是一个江湖传言中冷漠无情残忍的杀手。

没有人希望跟这样一个人待在同一间屋里,更何况是刚刚认识不久的人。

她,却是一个例外。

从烟花烫离开后,她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跟着他就来到了这里。勾起的嘴角会意出一抹浅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信任?他好像从成为杀手那天起,就没有被人信任过了。

他缓缓的闭上眼,那抹微笑在深夜里绽放的那么神秘,却又那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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