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烈阳高照,一个孤苦瘦小的身影终于走出了茫茫荒野,来到了一个小村镇。
柳元纯自郑秉志被何太平抓去后,又在荒道附近寻找了两天,却怎么也无法找到龙天柱。无奈之下,便独自将其父母尸体草草埋了,连磕了九个头后,取过已不多的食物,一人向既定的方向出发了。
柳元纯整整走了两天,才离开荒道,到了一个小镇。一到这地方,柳元纯感到十分诧异。
在这战乱年代,居然会有这样一座小镇,仍旧繁荣如初。难道这儿没有战争?一个大大的疑问在柳元纯心中升起。
疑问归疑问,柳元纯仍是快步进了这小镇。可一路行来,却未乞得半粒米粮。
“哪来的小乞丐,滚,滚,滚!”
“这小东西不会把瘟疫给带进来吧?”
“有可能。”
“绝对是!”
……
“把他赶出仙哲镇!”
“对,以后也不准他这样的狗东西进镇!”
在众人刻薄的言语声中,柳元纯只感自己人小力孤,惊恐地逃出了这所谓的“仙哲镇”。
刚到镇口,柳元纯正想停下歇歇,突听得一声马嘶,还未反应过来,只感一阵巨力袭来,便痛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又是一阵剧痛,柳元纯终于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柳元纯只感浑身似被裹在云里雾中,睁眼一看,见自己竟躺在一张软榻之上,环顾四周,这儿似是一间大房,样样俱全,实在不是普通人家所有。
再看自己,胸前绑了几块白布,微微一碰,竟是十分疼痛。柳元纯被这一痛,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可这又是哪儿呢?自己隐约记得被一匹大马撞了一下,然后就不记得了。
这时,只听“吱——”地一声,房门开了,门沿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竟是一个和柳元纯长得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那模样,自是人见人爱,乖巧可爱。
“这……这是你家吗?”柳元纯侧着脑袋,望向门沿那小女孩。
“是呀!”说着,那小女孩一下子蹦了进来,笑着又说,“爷爷说你应该快醒了,所以我来看看小哥哥。”
柳元纯一听这声“小哥哥”,不禁一阵莫名的感动,似乎眼前这小女孩是他的亲人一般,眼眶中不禁有泪花闪动。
“怎么了,小哥哥,你怎么哭了?”这小女孩眼力倒好,一时口快说了出来。柳元纯一听,又想到自己的遭遇,反而大声哭了出来。
“别哭了,小哥哥,我知道,你很疼。都怪我!怪我……呜……呜……呜……”这下子,小女孩也哭了起来。
正哭着,外面竟又跑进来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小男孩。一身纯白绸服,倒也生得眉清目秀。
“妹妹,怎么了?”那小男孩一进来便搂着小女孩问。
“三哥……呜……呜……”话未说完,便又哭了起来。
那被称为三哥的小男孩走到床前,大声对柳元纯说:“那天是我撞了你,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可别欺负我妹妹!”
“三哥,小哥哥他没欺负我,是我忍不住才……呜……呜……”这真是个爱哭的小女孩。
柳元纯先止住了哭声,静静地躺着,也不敢说话。
那小女孩见柳元纯不哭了,才又说道:“小哥哥,别怪我三哥好吗?其实是我硬要三哥带我骑马的,谁知那马儿这么不听话!”
柳元纯终于明白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了,但却一丝怪责之意也没有。
“我不怪你就是了。”柳元纯说了句。
“太好了,小哥哥原谅我了!原谅我了!”只见那小女孩一蹦一蹦的,满脸均是笑容。
“多谢你,否则我小妹还真不知要伤心到几时。”那三哥对柳元纯笑了笑,继续说,“我爹一定会把你治好的,请放心。”
“对,小哥哥,二伯的医术可高了,你很快就会好的。”那小女孩说。
“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那三哥问。
“称呼?”柳元纯愣了愣。
“我三哥问你名字呢。”那小女孩倒也机灵。
“柳元纯。”柳元纯双脸微微一红。
“那我叫你柳哥哥,好不好?”小女孩有些调皮了。
“那……好!”柳元纯有些木了。
的确,自丢了两个兄弟后,竟又莫明其妙地进入了如此大富之家,又不知这家人今后将如何处理自己这个孤苦之人。
柳元纯想到这,又回复了一番无奈之色。
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朗朗笑声,走进了一位老者,毛发皆白,髯须颇长,一身青衫长袍,真可谓神仙人物。
后面,紧跟着一个中年儒生及一少妇。此少妇穿着倒也朴素,给人一种贤良,朴实大方地感觉。那儒生瘦长脸格,还留着一绺山羊胡子,面色红润有光,双目灵气逼人,实不是一般人物。
“爷爷,爹,娘。”那三哥一一对之作了揖。
“爷爷,二伯父,二伯母。”那小女孩也冲到了那少妇身前。
“呀,我们的娴儿真乖!”那少妇一下子将小女孩抱了起来,亲了又亲。
“好了,通名,先看看这娃儿如何了?”
“是,爹爹。”那中年儒生微一点头,便上前几步,坐在了床边。仔细查看了柳元纯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他便站了起来,说:“已无大碍。断裂的肋骨已经接上,但内腑因受巨力冲击,仍需静养数月方可痊愈。”
“数月?”那老者一皱眉。
“是,但爹爹若可赐一颗‘怜神丹’,恐不足一月即可。”那中年儒生又说。
“好吧,新的一炉丹药即将大功告成,到时你派人来取吧。”那老者略一思索道。
“孩儿遵命!”
“好了,我们出去吧,让这娃儿好好休息。”那老者道。
于是,一众人便即时退了出去。
柳元纯作为一个陌生人,甚感奇怪,那三个长辈竟也不问问话,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心中又一想,莫非是人家不屑问吗?的确,自己一个野孩子,怎能入如此富贵人家的法眼?
这么一想,心情不禁又忧郁起来。
匆匆数十日,自那天有一大姐姐送来一颗“乌丸”让自己服下,柳元纯明显感到伤势迅速好转,一月左右,便复原了。
柳元纯刚要下榻,便见门外进来一个大姐姐。
“画眉姐姐,有事么?”柳元纯问道。数十日来,他早已与服侍他的画眉丫头熟稔。
“主人让我伺候你沐浴更衣,然后去见老太爷。”画眉丫头回答。
“沐浴更衣?”柳元纯又是一愣。
“便是洗澡的意思。”画眉丫头一笑。
“给我洗澡吗?”柳元纯傻傻地问。
“不给你给谁呀?你受伤那天,还不是我和几位姐姐给你擦洗的身子。”
“哦。”柳元纯似明白了。
“好了,好了,快来洗吧。老太爷还在等你呢。”说着,便硬是帮柳元纯去了衣服,让他进那木桶洗漱身子。
柳元纯微红着脸好不容易才沐浴完毕。已是傍晚时分。
柳元纯也是数十日来首次出这屋子,心中很有些兴奋,不停地追问画眉丫头。
“这大宅分南北两院,院中布了花阵,一般人可破不了。两院各有厢房一十八间,平日里也难得有人来往,空闲得很。一般都在南院的‘谪仙亭’待客,主人名讳作丫头的怎敢提及?待会儿去了‘谪仙亭’,可要注重一下礼仪,不要又像个呆木头一样。姐姐教得可记住了?”画眉笑问。
“姐姐放心,我都记住了。”柳元纯笑道。
过了水榭,穿过院墙,便到了“谪仙亭”。
亭内正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柳元纯都认得:一个便是那次的老者,另一个便是那叫娴儿的小女孩。自从那次来后,那小女孩便再没来过。自己心中也确有些不开心。
“柳哥哥,你来了。”娴儿全身一个提纵,便如小鸟投林般跃出了亭子,出现在柳元纯面前。这手功夫一露,自是把柳元纯吓了一跳。
“柳哥哥,那天离开后,我爹便让我修习家传轻功去了,直到现在才出关,一个人整日在一个小屋子里,实在是太闷了。对了,小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柳元纯使劲摇了摇手。
“娴儿,不可造次。”那另一坐着的人发话了。
柳元纯望了那人一眼,却没有印象。
“爹,柳哥哥果然被二伯伯治好了。”娴儿快乐地说。
“来,小娃儿,到这来坐。”那老者作出邀请地姿势。
柳元纯依礼还礼,表现得相当恭敬。刚一坐下,便听那老者道:“小娃儿,可是独身一人?”
“我本来和我娘一起逃难的,后来遇上了流寇,现在只剩我一人了。”柳元纯双目黯淡。
“通行,家中可还有闲位?”老者突问那娴儿的爹。
“爹,家中还缺几个仆人,如小兄弟不嫌弃,可否留下?”那人说道。
“好啊好啊!”柳元纯一听不赶自己出门,心中早是一阵窃喜。
“柳哥哥,来,我陪你到处转转!”娴儿也显得特别开心。
柳元纯作揖告辞后,便和娴儿一起离开了“谪仙亭”。
两人刚一离开,便见那老者与那中年人立刻换了副面孔。
“爹,二哥已经查清,那小子确是身具传说中的‘玲珑血’,不惧天下一切秽毒之物。”
“传说中身具此血者,本身却是个废人。”那老者缓缓道。
“为何?”那人不解地问。
“正因此血不惧一切毒污,太过刚猛奇绝,种之人身,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势必会被逐步侵蚀而亡。这种人一般根本无法活过六岁便会夭折,能过此坎者,其血便能由奇猛转至奇柔,使其体内经络逐步断损,却不露一丝痕迹。而这种人绝没可能活过十六岁时的‘****阳火’之苦而七窍流血而死。”那老者对此似乎熟稔无比。
“这种人真是太悲惨了。”那人叹了口气。
“这叫物竞天择。他早晚是一死,我们若不让他死得更有价值,岂非可惜?”那老者立时显出绝灭的神色。
“爹,七百余颗‘怜神丹’可不好炼。”那人又说。
“让你大哥从各地的钱庄各抽白银十万两出来,就说是我的命令。一定要配齐药材,你和通名的口风一定要紧,不可给你大哥知道,更不能四处张扬。”老者吩咐道。
“爹,天下谁不知咱‘剑鼎神君’的威名,我们何必示弱人前?”
“通行,从小你便最傲气,爹也就随你,可这次不同,‘剑鼎门’的历代祖师保佑,让我梵至节得此宝血,终于有望修成‘剑鼎门’的至高神剑,怎可有一丝侥幸,一切必须隐密,你可明白?”
“是,爹。那娴儿这丫头……”
“过几个月后,等你的‘地底迷窟’一建成,便将那小子抓去,至于娴儿,你安排她闭关一次,都是小娃娃,之后还用我说吗?”
“爹,孩儿明白。”
“这两年极为关键,能否将宝血化为‘剑引’,机会也只是五五之数。”梵至节叹了口气。
“爹,为何叹气?”
“若我能习成‘剑灵气’最高一重,便机会更高了。”
那梵通行心中明白:非纯男之身是无法修炼最高一重的。
“一切照计划行事。”
“是。”
说完,两人出了“谪仙亭”,缓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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