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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苦》第三章:壮士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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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起处,杨柳飘扬,大地郁郁葱葱,蜿蜒的漓江在早已经存在,日夜不息的流水像是在对人倾诉,这万年来的沧桑变化,让人不禁想起那首让人心碎的词: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人间的离别似是命中早已注定,而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各人都有各自的归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梦想,然后今天却有人回不去了,那就是被收监的撞族巫士。

永安门外,兵士早已散去,人群又恢复了初时的热闹,众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刚才的一幕,或有为巫士无辜被捕而感到不平,或有人对巫士前程即将葬送在大牢而觉得惋惜,而清风楼上,孔谦叹道:“不想我大宋还有法外之地,这个陈安国分明就是污蔑好人,看来就要害死这个年轻人了。”

李肃无奈说道:“陈安国平日里私扣军饷,为人即嚣张又霸道,所以听说桂州知州想要查办于他,刚才也是借着这个由头才能拦住陈安国当街杀人。”

孔谦问:“那桂州知府是什么人?”

李肃答道:“这个桂州知府是汾州西河人士,姓狄名谥,曾中举人,后来捐得桂州知府的官职,来桂州已经三载有余,素来与陈安国不和。”

孔谦又问:“这人施政如何,可得民心?”

李肃哂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有真正为民办事的好官呢,这个狄谥与豪绅勾结侵占民田,驱逐土人,在官府中买卖官职,贪赃枉法自不在话下,据说他当年捐了3000两银子弄到的官,只用了半年时间就连本带利捞了回去,可见他也是一个能人。”

孔谦干笑道:“这样的能人,于我大宋又有什么用呢?”

李肃不语。

两人呆坐半晌,时至下午,夕阳西沉,映得漫天红霞煞是漂亮,天上云朵红艳入火,但见倦鸟入林,行人归途,李肃说:“贤弟,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营待命了。”

孔谦依依不舍,对李肃说:“李大哥,你我一见如故,这桂州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如跟我一起走,去邕州我长叔那里吧。”

李肃也觉得孔谦颇对自己的性情,当下答应,说道:“你们兄弟确实一见如故,但是我毕竟是军营中人,还须等我今晚请了调令,明天才能和你启程。”

孔谦道:“如此甚好。”

当夜李肃回到营中,向陈安国请了调令,陈安国平素就不喜欢李肃,很爽快的批了调令,只待明日天亮,李肃就可以去往邕州。

却说撞族巫士被陈安国兵士绑住,押解到县衙,知州狄谥令人将其关入大牢,来日提审。

半夜,撞族巫士被蚊虫咬醒,睁开双眼,借着透过窗口的月光看到大牢的景物,但见铁链锁住牢门,旁边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撞族巫士用沙哑的喉咙喊道:“冤枉啊,我是无辜的,城南税吏不是我杀的,放我出去。”末了,没人回应。撞族巫士用撞族语骂道:“乜蒙邪,拉文昆被歹。(该死的宋人)。”骂了几句,也累了,

却听到旁边有人笑道:“蒙no提没个嘛用(你骂他有什么用),提呀里若亿(他又不知道)。”

撞族巫士奇道:“想不到牢里面也有撞族人,你是谁?”

那人说道:“被关进这个桂州大牢的撞族人,哪一个不是无辜的?”顿了一下说道:“我乃是广源州人,姓侬,名智光,你是哪里人?”

撞族巫士听说那人道了来历,说道:“在下黄师宓,是宾州那定人士,曾问学于广州,喜欢游历四海,想不到才到桂州两日,就因为说了几句骆越国是非战之罪的话,得罪了官军,才被污蔑是杀了城南税吏,被投入监牢。”

侬智光道:“世人皆说我西瓯骆越帝国是谋士无计,将士无能才导致抗秦失败,你为什么又说是非战之罪呢?”

黄师宓跟侬智光要了一口清水,顺了顺喉说道:“数百年前我骆越国国势强盛,能人辈出,加之我撞族人尚武,开始就以10万人打垮了秦军50万大军,杀得秦军丢盔弃甲,尸横遍野。”

侬智光说道:“这个我也知道,只是奇怪当初大胜,为什么后来反而打不过秦军了?”

黄师宓叹了口气,说道:“骆越之所以败,不是败于别人之手,而是败于自己。”

侬智光奇道:“此话怎讲?”

黄师宓说:“我曾游历四海,东到广州,南到大海,北过汴梁,西过大理,听过波娅口传的故事,也探查过当年大战的遗址,后来才理出真相,骆越之败,败于心志不够坚硬。”

“秦军彪悍,性情凶狠,在秦国是以军功定官阶,以官阶定田地划分,所以秦人好战,秦军嗜杀,当初我骆越撞人杀败秦军后,秦军见急切攻不下骆越,就缓缓图之,征发了3百余万的人口来填桂州,发掘灵渠,将中原的粮草人口源源不断运到桂州,而后挖田开地,筑城养粮,如蝗虫之势渐渐侵入我骆越边境,而骆越人生性善良,不忍心对手无寸铁的秦国百姓下手,此消彼长,让秦军在岭南养足了气力。”

侬智光说道:“原来如此,但是按我们撞人的气势,也不应该输于秦军啊。”

黄师宓叹道:“输在了战法之上,骆越国大胜6年之后,秦军占据岭南,依靠灵渠漕运,又挖田开地,渐渐的人口兴旺,但是这些兴旺的人口却成了秦军制胜的法宝。我国人少,每死一人便损一员,而秦军人口众多,寡不敌众。而更加恶毒的是秦军将抓获的我族老幼推于阵前,每有大战,就让我族老幼走在前面,替秦军当挡箭牌,而我族一贯同气连枝,只能渐渐撤退。”

侬智光听闻此言,立刻气的圆目怒睁,骂道:“这些该死的秦人,居然用这么肮脏的手段来赢得胜利,那后来呢?”

黄师宓说:“西瓯君也曾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抓了数千文昆(秦人),将他们绑在阵前,谅他们也不会对自己的同胞下死手,谁知道西瓯君太低估了秦人的残暴程度,那些秦人居然毫无怜悯的射杀了他们自己的同胞,踏着他们的尸体杀向我阵。数场战役下来,我们的城寨丢失殆尽,剩下的人只能远遁山区。所以说我们骆越败于秦,是非战之罪,一个讲人性,一个不讲人性,自然是我们吃亏。”

侬智光恨道:“哼,还是因为我们不够狠心,要是当初把来犯的秦人百姓杀干净就好了。”

黄师宓摇了摇头,说道:“这样残忍的事情,估计我们很难做得出来。秦人毫无信仰,只相信钱和利,而我们撞人感恩天地,信奉布洛陀,乜洛甲,上帝是不希望我们做那么残忍的事情的。”

侬智光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为了民族大业,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是少不了的,你看,就是因为当初的妇人之仁,才导致我们撞人今天屈居于人下,而数百年来,我们枉死的撞人比起当时又多了多少。”

黄师宓点了点头,说道:“时也命也,如果机会再临我们撞人,我们应该把握。”

侬智光听到黄师宓说了此话,两眼冒光,兴奋的对黄师宓说:“黄兄,我就不把你当外人了,老实告诉你,城南的税吏其实就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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