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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恋语》第六回 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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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病了,病得很离奇,自发性气胸,医生建议手术。

脱光衣服的我,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像一块放在砧板上的一块猪肉任人宰割。一块蓝布遮去了我的视线,胸口一阵刺痛,我失去了知觉。手术就这样过去。

惊慌中冷冷的我,在监控仪器的滴滴声中醒来,点滴滴滴滑落,我死了么?我疼痛的呻吟。

“别动,想吃什么?”二姨问,我隐约看到她眼里的泪光。

“不想吃,别担心,我好着呢。”我故作坚强。

“我知道你的心,你不想让你父母担心,可是没个人看着你,我们不放心。不如叫你哥来。”二姨平易近人、温柔体贴,只长我五岁,我从小视她不同。

我不好拗逆的点点头。

“你好生养着,我走了。”二姨放下一些补品走了。黑暗的病房,除了疼痛还是疼痛,如果疼痛是上帝发明的,那么它的意义何在?难道是要让人永远记忆。二十将至的我,却要承受着创伤的斑驳陆离。

隔床有个男孩,比我略小些,我点头笑着和他招呼,他总是一脸的羞,我们是同病相怜的疗友。他的母亲转悠在他的身旁,叽叽喳喳不时还有笑场。

竟然想起母亲的唠叨也是如此的动听,我没有告诉父母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我想我可以独自承受以证明我长大了。但现在我的心失落落。

晨起,我努力的托起疼痛的自己想去厕所,胸口插着管,双手捧着,另一只脚却怎么也够不到,困难而无助。

疗友的母亲看见,以最快的速度并以掩耳盗铃之式捡了帮我穿好鞋,如果是我,我都会嫌脏。

那一刻我感动的泪渍盈眶,从小老人就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从来不准自己流泪,到眼的泪水又缩了回去。

“谢谢阿姨”我点头致谢。”

哥来了,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哥长我三岁,九年义务教育以后学了一门技术,帮人开车。哥最早的工作就是二姨引荐的,并在那里认识了他的女友。

“哥年底结婚了。”哥有些高兴的说。

“好啊,我们家多少年没有热闹过了,爸妈肯定高兴。”我有些兴高采烈。

“你还说,爸妈担心死了,怎么就不说一声,不是二姨我们还蒙在鼓里。”哥责怪道。我只是笑笑不语。

“走,我扶你出去走走。”

哥扶着我,很小心,一双大手排开护着我。我想起幼时名列前茅的我和留级的哥坐在同一个班级里,每每我都将他比下去,他小小心灵里肯定有着不高兴,暗地里欺负我,母亲知道了又被狠狠的揍一顿。幼时的我身弱多病,所以母亲护在头里,他认为母亲护小偏心。

热和的阳光下,“工人医院”的小花园里,哥和我席地而坐,看着远处奔跑嬉笑的孩子,还有周围的绿草绿地,心里很是惬意。

躺在病床上,我以为我要死了,就像人们说的那样,七天可以上天堂入地狱,像是轮回。我又活了过来。

回到病房,隔床空空的,没有铺盖。

“他们去那里了?”我急切的问医生。

“他们出院了?”医生说。

“怎么就出院了?”我失望的说。

“怎么,好了还不想出院了?”医生奇怪的望着我。

“嗯、、、不是,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

“怎么了?”哥好奇的问。

“没事,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些水果,大家处过一场。”我淡淡道。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想着阿姨的善良,本来想给他们一些水果聊表心意,但他们就走了,居然不曾留个姓名,我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祷,让她们健康、幸福,好人一生平安。

我懒懒的侧躺着望着窗外,一个晚阳飘在空中,已褪去耀眼的光芒,留下圆型的轮廓,远处有一个高大的烟囱,或许没有风,炊烟升得很高,几棵老杨树垂头丧气的立在那里。

渐渐的陨落在几座朦胧的山丘旁,染红了山丘,染红了云彩,染红了我的心脏——希望。

我想用手抓住她的美艳,可是已力不从心,她埋下她的半边脸,害羞一笑,露出一团红晕;渐渐的只留下一张嬉笑的嘴,随着昙花一现的笑,隐没在山丘旁。

宇宙洒下一张黑色的网,远处的村庄蒙上一层灰色,老杨树已在打着盹,我也困了。

医院要求检查,哥有事去忙了,二姨特意请假为我护航。

我躺在四轮的小车上,二姨吃力的推着我,我刚好看着她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的接近过,淡淡的睫毛站在双眼皮上,左颊有一颗痣,其实她是个美丽的女子,那时我想,以后我的那个也应该要像她一样,温婉、美丽。

“恢复得不错,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看着片子说。

“好了,可以出院了。”二姨有些高兴。

这夜,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想了很多,却坚决不能让自己想梅,我知道,我的病的出处。

我想起我的第一次病痛,有些让人难以启齿,肛瘘。这是遗留在父母心里的一块心病。听父亲讲那时的我才一岁,一次高烧反复,我晕厥了,后来就有一个大泡,居然破裂了,我的病也由此而来,那时的父母还要供养弟妹和哥,所以就耽搁了。

十五岁时,父亲才把我送回医院。我也是半大不小的小子了。

我躺在三姨上班的医院里准备手术,心里莫名其妙的慌张。

“别怕,就是一个小手术。”三姨安慰着我,我相信的点点头。

我被推进四楼的手术室,我无助的看着父亲。父亲被医生拉到一旁,我隐约听到条款、意外什么的,父亲顿了顿,在那张纸上签署着自己的名字。父亲文化不高,小学还没有毕业。我看到了父亲的不安和焦虑。

父亲走过来,压制着自己的神情,平静的说:进去吧,没事,我在这里等你。”

随着一声玻璃门的关闭,模糊了父亲的脸,护士进行着消毒处理,挂上吊瓶,戴上氧气罩、心电、脉冲仪。

“别怕,不痛。”护士安慰道。

一根长长的针头刺进了我的脊椎锃锃作响。

“不怕,这是麻醉剂,一会儿就不痛了。”护士轻轻的挠着,分散我的注意力。

十几分钟后,主治医师穿着白大褂进来了,用一颗针在我的肚皮上画了一下。

“痛吗?”他问。失去下部知觉的我摇摇头,一块布遮去了我的视野。

手术完成已是五十分钟以后了,门开了。

“手术很成功。”医生宣布。

父亲松弛了担心的脸,转向我问;“是不是不痛?”我点点头。我被推进病房。

病房里有五张床,有两个同疗,一对老夫妇,还有一个少年。

“爸,我尿急。”

“我扶你。”父亲说。

“不用”也许是麻醉还没有消失,我居然洒脱的爬起来往厕所里去,可刚尿完,一阵眩晕倒向后去,眼前一片漆黑,我流了好多的汗。

醒来我还躺在床上,原来父亲一直紧跟其后,看到晕倒的我,一把抱住放到床上。

“爸,我怎么了?”

“没事了,你睡一下就好了。”父亲说。

原来手术中有失血,而且长时间的平躺着,快速的直立会导致晕厥。

父亲看着乐观的我笑了,麻醉消失了,阵阵疼,父亲在我的呻吟声中不知所措。

“医生,给我儿子打一针。”护士帮我打了。

我在止痛剂的催促下,沉沉睡去。

醒来时父亲已准备了奶粉示意我吃,一勺一勺的喂在我嘴里,那样的细心。

深夜又是难耐的疼痛。

“医生再来一针。”父亲急切的找护士。

“不能再打了,这种东西会麻痹脑神经。”护士大声说。

“不怕,你打吧。”父亲看着我说。

“杜冷丁会上瘾的。”护士解释道。

“哦,那就不用了。”父亲谢着护士,护士甩门去了,嘴角嘟囔着什么。

“不痛了,一下就过去了。”父亲红红的眼睛心疼的望着我,重重的握着我的手,我在疼痛中睡去。

第二日,二姨三姨还有哥都来看望我,放下一些水果和奶粉,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语。

吊瓶点滴着,我又在药物的催促下睡了。

父亲送走了他们。

几日里,父亲天性的呵护着弱小的我,母亲只能用电话记挂着。

伤口愈合的前夕,我居然没有了睡意,父亲,父亲却倒在床上放心的沉沉睡去。

我端详着父亲的脸庞,因为靠得太近,好像突然间变得陌生,突然间变得熟悉,就像查字典,查到了突然又不像了,突然又像了;事物太真实了,人们也不信;太模糊了人们也不信,这叫“字典效应”。

隔床的老夫妇,总是恩爱的说着悄悄话,不时发出一点点笑声。那个少年比我大几岁,是“阑尾炎”,她母亲照顾着。

手术后的他有尿液却羞于母亲的男女之别,床单湿了一大片。

她母亲唠叨着帮他换,他有些不情愿,老母亲骂道“小杂种,你还不是从我里边蹦出来的,还不好意思。”

声音很大,吵醒了父亲,父亲转向他们,那个少年无助的望着父亲。

“我给你换。”父亲麻利的帮他换了裤子和床单。那个少年笑笑的说谢。

“有个男人就是好,可怜我那老伴扔下我就不管了。”说着擤鼻子抹泪的。

“老大姐,有事叫我。”父亲说着回到我的床前,不知为何我有一丝醋意的把身子转向里,我奇怪幼年时的小气。

“人吗,相互帮帮是好事,谁没有个三灾八难的。”父亲淡淡道。父亲说完,我有些惭愧的转过身子望着他,有点钦佩他了。

“你的病好了,以后我和你妈就放心了,别责怪我们,那些年我们也是不得已,、、、、、、”父亲说着往事。

“我们都希望你们哥俩个都好好的。”我听父亲说完重重的抱着父亲。

“我没怪你们,从来都没有怪你们。”我的眼湿润了。

“好了,我去打点鸡汤给你补补,以后还要靠你的。”父亲提着不锈钢的口缸去了。

“可以拆线了,你们跟我来。”护士通知。

“我爸没在,你等会儿来。”我有意无意的看着书,那时的我锋芒毕露,从来不懂得圆滑世故,甚至有些个傲慢。

护士瞟了我一眼又一次甩门而去,一会儿父亲抱着香香的鸡汤,我们吃了。

“爸,护士叫拆线。”我大口的吃着。

“那待会去。”

饭后,我们一起到了外科室,恰好又是那个护士。她又瞟了我一眼,

“医生不在,你们明天吧。”她大声道。我和父亲默默退出外科室。

当时我不觉得怎样,可是多年后回想,那是我傲慢的苦果,因为我的傲慢我们又在医院多待了两天。

拆线时,父亲大力的抱着我。

“不要动,一下就好了。”

医生动作着,我咬牙忍了,手却重重的捏在父亲的肩头上。后来父亲跟母亲讲,孩子痛的厉害,我的肩头都捏得生疼。

我的思绪总算飞了回来,这夜很多同事和几个亲戚来看我还有二姨和男友。几个同事中还包括芳雅。

芳雅是我的同事,她进公司就是我接见的,我主动的帮她拿着大包小坨的东西,就是因为我的好心,她偷偷的爱上我,我成了被爱的奢侈者,我承认她美丽,她体贴,还有一双会勾人魂魄的眼睛,如果没有梅我想我会爱上她,就因为这样,我挥霍了她对我的爱,对她心若止水,决断的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因为我不想伤害她,这是我心里永远无法抹平的内疚的暗伤。

她关切的望着我好一阵,看得我莫名其妙的不自在。

“你好吗?”我问。

“嗯,给你你都不要我,我就那么的差劲。”芳雅悄悄的在我耳边说。

“你那么漂亮,会有一个好男人的。”

“还是那么贫,还是那样的话。”芳雅说完转身和同事嬉笑。短裙下的腿修长白皙如藕,说实话对她至少存在着一种怜惜之情的,但我明白那不是爱。他们说着祝语缓缓拥促着出去了,桌上放了一堆东西。

不时哥和一个亲戚又进来了,叫今生,是同宗室的后人,按辈分我该叫叔。

“可好些了?小侄”他问。

“好些了,谢谢你叔。”我答道。

今生在我们的童年里,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王,他还有一个同胞兄弟叫今世,他们是双胞,他们领着我们占山为王;领着我们拿鱼捣虾;领着我们打“谷鍍mangmang”,(方言这个词是做饭吃饭的意思)、、、、、、那是我们孩子的乐趣。

我们聊着童年趣事,像是昨日。夜已深,大家彼此道别,哥送走了他们。

第二日里,哥接我出院,也是大包小坨。哥去女友家了。

回家像是一种习惯,可这次有几分沉重和悲伤。远远的看到父亲,鼻子莫名的酸涩。

“爸”

“回来了,可好了?”父亲放下手里的忙碌,上下的打量着我。

“饿了吧?”父亲问。

“吃过了”我喘息的回答。

父亲看着费力的我,忙着泡了一杯黑芝麻。

“这是你妈听说你病了买的,都没舍得吃,你尝尝。”父亲。

“哦”,我压抑着自己的泪水,躲到黑黑的灶膛旁,不敢直视父亲,我怕不小心泪水会掉出来,似乎父亲感觉到了我的泪光,怕我难堪的退了出去忙碌着,我压抑不住的泪水决堤似的滚落,本来是坚决不流泪的,面对父亲我不能自己。

我拭干眼泪,整理了自己,出去看着忙碌的父亲。

“爸,我妈呢?”我问道。

“去街上了,一会儿回来。”

“我想去走走,一会儿回来。”我又道。

“去吧,小心点。”

“喔。”

家乡的记忆在我的灰色记忆里,还是如昔,没有太大的改变,改变的只是我无形的长大,父母在无形中老去,亲情却以最古老的方式延续着。

母亲回来了,和我谈论着家乡的世态、变故、问长道短。

父母见我回来都很高兴,其实我也很高兴。

夜,家乡的夜,空旷的夜空星星明朗,月亮更亮,散发着一种清幽的光芒。我仰望着闪闪的星星,不知我是那一颗,老人讲一颗星星对应一个人,所以才有星宿之说。或许我就是最黯淡的那颗,隐没在黑云旁。

病痛之后,、、、、、、

感慨生命的脆弱和彷徨,当我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爱变得陌生而渺茫,几乎是一种淡忘。

在每一个驿站都应该为生命设计一段奇缘,设想会有一个邂逅的惊喜。纵天地间只此一人,也该从从容容满怀期望。

在每一个月夜,都该有一轮相思牵挂。纵伊人飘然离去,凄苦的心如野狼放歌,也该给那背影以美好的祝愿,且带着清纯如初的笑脸。

在每一格的纵横,都该摆个黑白分明。纵势地两亏,万难作眼求活,坚守心中的底线:是非如黑白一样不可混淆。

在每一次伏案提笔,都该把五月的风舒展得自由而坦荡。纵被街市的流放追逐,被名山的苔迹侵掩,也该对它潇洒的挥挥手;昔,我往也,杨柳依依,雨雪皑皑、、、、、、。

在每一道伤口愈合时,都也该有新的思想之树成长,且根繁叶茂,蓬蓬勃勃。

纵结出的果子以苦难为核,以辛酸为汁,也该把它咀嚼得津津有味,然后再狠狠的吞下,使我们坚硬的胃肠始终充盈、丰实。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生命却安排了一个不平凡的经历让我承受,生活对我公平吗?我自问我无语。

岁月磨掉了我愤世嫉俗的棱角,更不用说锋芒毕露。

岁月磨掉了我对目的的坚持,更不用说一往直前。

人的一生似乎就是和死亡作斗争的过程。人总是矛盾的,既统一又斗争,所以才推动着我们的发展创造。

岁月磨掉了许多许多、、、、、、连历史都磨得面目全非,但最难磨得是记忆。

“岁月难磨意态真,良宵犹忆对明灯”

如果连这点念旧之情都磨掉了,心也就死了,可以说人情人性也就全然泯灭了。

“永葆的青春血性,童稚的天真。

不为世俗的艰辛和世俗的碎屑所消蛀。

没有被岁月磨平磨光的人,以钦羡的目光欣赏那些赤子之心未眠;率真的面对自己,面对历史,面对世界的人。一个人活在世上,要活得真实,要活得自然,有钱没钱都没有关系,但应该拥有健康的体魄和快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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