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横遭天祸（1）陆奇峰之祸

在宋以前，不管是上至皇室官家，下至庶民百姓，大致都是遵循儒家制定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而宋代经历了唐末五代战乱，五代十国的民族融合，这个婚姻礼仪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因为婚礼仪程太过于繁琐，所以除了皇室宗族还能奉行之外，在士庶中很难贯彻执行。鉴于此，朝廷在六礼的基础上结合当时的风俗习惯，将婚礼仪程删改简化为三步：纳采、纳币、亲迎（即：议婚、定聘、迎娶）。

窦家庄爱日堂。以老太太黄氏为首的窦家重要人物都在，还有寇准夫妇。

黄氏老太太满头白发梳得双柱朝天髻，迎门发髻正中一颗晶的珍珠莹白润。（先梳发至顶，再编结成二个对称的圆柱形发髻，并伸向前额。）髻上镶饰点翠珠花，显得雍容气派。正式日子，正式打扮。老太太也不例外。

老太太安安稳稳坐在清漆雕花小叶紫檀三面围胡床之上，眉花眼笑道：“终于盼到铜儿成亲，我这心也算落了地。吾儿，媒人是哪一位呀。”

窦偁起身一躬，回到：“母亲，媒人是准儿的新妇，曹大娘子。”

寇准与孟见兰夫妇起身上前见礼，孟见兰微笑道：“老祖宗，奴家不才，就勉强充个数吧。好在都是一个院子的，也不用跑断奴家的腿了。如今纳采的求婚、换帖、相亲都省去，只剩下聘礼与迎娶两项。大主意还须您老人家示下，奴家才敢开始行动呢。”

老太太笑道：“本来准儿就是好口才，又娶了个巧嘴鹦鹉，将来生下麟儿定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张仪（秦国纵横捭阖的外交家，口才天下无敌。）般人物。呵呵。都坐下说吧。”

“是。”众人落座。

老太太道：“再有一个月咱家要搬迁回汴京，婚典准备就少些家什，多谢细软。聘礼规制大娘子周氏（小妖周薇）二万两，侧室林氏（听云）一万两。吾儿以为如何？”

窦偁与大娘子柳氏交换一下颜色，窦偁起身道：“母亲大人，就按您定的规制去办。儿子没意见。”

大娘子柳氏道：“儿媳没意见。”

窦青铜起身道：“祖母。孙儿请求让听云从您的爱日堂上轿，可行么？”

老太太笑道：“你个猴崽子，这不是让我老婆子也要搭上一份嫁妆？你可是够精的。挖墙脚挖到祖母这里来了？”

窦青铜打躬道：“主母恕罪，孙儿就是这个诡计。咋让您一下子揭穿了呢？全家都在，您也不给孙儿留个脸面。”

老太太道：“给你留了脸面，老婆子的傍身钱都被你寻了去，岂不吃个哑巴亏？你想的可真美！”

众人哄堂大笑。看着祖孙斗口，都觉得有趣。

董妈妈插口道：“既然听云有了计较，不可让大娘子周氏觉得偏袒，周氏就在大官人的怡然馆上轿吧。咱家做事务必方方正正，不留人话柄。上次推荐听竹给少家主做通房，就是老婆子我识人不明造成了后患。为弥补我的过错，两个新娘子的三金（金钏、金镯、金帔坠）都由我老婆子出了！老太太务必接受啊，少家主也不得推辞。”

老太太道：“你我姐妹相处一辈子，即便是有错处，也是不隔心的。你何必又自己多心？不过你对铜儿也如自家祖母一样，你的三金咱家领受了。铜儿还不谢过董祖母？”

“孙儿谢过董祖母。”窦青铜起身一躬。众人一点不觉得奇怪，窦青铜成婚，董妈妈一定出一大笔彩金的。

孟见兰说道：明日下聘礼，还要准备珠宝首饰、金器、销金裙褶、缎匹、茶、酒、饼、食品、双羊也要牵礼。送聘礼时，要用四幅销金红纸写成三份婚启，一份礼物清单，封作两份，称“双缄”。用红绿销金鱼袋装好，连同礼物一起装入绘有五男二女的木盒子内。共有八个或十个礼盒，用彩色包袱包好，送往女家。女家接受定礼盒子后要放在正屋的厅堂上，备上香烛酒果，告祝天地祖宗，然后请夫妇双全者开启。

董妈妈插嘴道：“聘雁、鱼水樽也不能少。少家主说是少置办家什，便于搬家。家什可以少些，婚礼细节都省不得啊。不知老太太看过日子没有？婚典定到哪一天？”

窦偁接话道：“董妈妈，母亲让我找人算过，五日后的初八，就是好日子。”

孟见兰惊呼到：“就五日了么？时间如此仓促，怕是准备不好啊。时日是不是少了些？”

窦青铜道：“嫂嫂。五日后，派出到广西南路寻药的人就要回来。先办婚事是我的主意。婚礼后我全力以赴制药，尽快将爹爹的身子调理好，才能一个月后回汴京。否则一路颠簸爹爹哪里能受得了？”

众人才明白为何急匆匆办婚事。本来婚典有典仪店来操办，窦偁坚决不让外人参加。只有自己人全力办理，只是尽量办稳妥就好，定是要忙累几日了。

众人纷纷说出章程，寇准做书记。就连负责总采办的刘功也叫了来，一起商议。董妈妈说人手不够，就让刘麒麟与宝儿父子也来，一直忙到婚礼举办结束再回金陵。

整整一个上午，婚礼总督办寇准，总算拟定完全部婚典章程。满满当当谢了五页纸。

午饭后，窦偁将窦青铜叫到一旁，将一封信塞到窦青铜手中。说道：“爹爹想来想去，你还是不要与陆奇峰见面，晚间你偷偷去，将此信件抛到陆奇峰的院子里。记住不要骑马，晚间马蹄声必会引起别人注意。走着去。”

“爹爹是担心引火烧身么？”

“对。你不能见陆奇峰，一旦事发，会株连全家的。我儿切不可掉以轻心！”

“儿子明白。”

二人想不到，窗外有一丫鬟正在偷听。她身材丰满，下颏一颗黑痣，黑痣上还有根一寸长黑毛，甚是诡异。

入夜，窦青铜并未出正门，而是轻轻越过院墙，直奔小林镇而来。少半个时辰后，窦青铜来到陆奇峰院子外，环顾四周无人，将信封中装入一块石子投入院子。只听“啪”的一声，信封砸在院子里，声音清脆。想是里面人能听到，窦青铜转身快步离去。

院子旁小树林中，是一片黑压压人影。其中一个精瘦如猿猴般人物闪身而出，小声吩咐道：“等我回来再动手！”瘦猴早已看清窦青铜投入一封信，只是窦青铜蒙面，他看不到面容。

瘦猴轻功好于窦青铜，远远跟在后面。不快也不慢。

一直看到窦青铜飞身越墙而入窦家庄。瘦猴看一眼门楼上牌匾，狞笑一声道：“窦偁你个老匹夫，竟敢私通朝廷要犯。你，死定了！”说罢瘦猴转身返回。

瘦猴回道小树林，立即指挥上百人行动，迅速破门而入陆奇峰宅院。瘦猴早已飞身越墙、破窗而入、再拿到桌上信件，一气呵成。瘦猴此人轻功是江湖一绝，人送绰号‘贼鸟’。本人名字是栾小熊，熊本是笨拙肥胖之兽，绰号却是‘贼鸟’。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陆奇峰全家没人会武功，一个不少全部被抓捕入了金陵城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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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青铜来到百花苑。

只听得里面牡丹说道：“薇娘子，您选了半日，奴家看这个最好看。”

绿珠小丫鬟附和道：“是呢。牡丹姐姐眼光就是好，帮您选的这个最美。”

窦青铜迈步进屋，牡丹与绿珠万福之礼向家主请安，之后乖巧退出。

小妖歪着头看自家官人，是让他看看这副头面是否可意。

小妖额角上贴着飞金并面花儿，一对耳坠是一颗盈润珍珠悬在金环之中，滴溜溜乱转，甚是精美。发髻上两边是珠翠，迎面是一只展翅金凤凰口含珍珠。屋内四只银龙大烛光亮之下，人如玉雕般精致，恍若仙女。

窦青铜看过之后，立即脱了鞋，光脚站在一块绒毯上。

小妖奇怪问道：“官人为何脱鞋？”

窦青铜：“娘子有所不知。官人看过娘子之后，必然大流口水。我是怕口水湿了鞋，所以先脱掉。”

小妖笑个乐不可支，最后靠在窦青铜肩头，擦去笑出眼泪道：“官人只是哄奴家开心罢了，哪里会有如此多的口水？”

窦青铜：“娘子，我们还有五日成婚，时间实在仓促一些，必会有不完满之处。还请娘子担待。”

小妖：“官人哪里话，你我夫妇本是一体还需要什么担待？今日下午开始，全家都忙起来准备婚礼，即便是现在，寇大官人夫妇也在与爹爹商议明日之事。就是听云也跑来跑去为奴家找首饰、布料，哪里还像个新娘子？看来奴家以后还真要疼疼听云，她心里真的只为你着想，并不想与奴家这个大娘子争什么。”

窦青铜：“当然。不但我爱你。听云也是爱你的。”

小妖怪声怪气说道：“那好，以后让听云上奴家的床，官人独自睡吧。”

窦青铜一把横抱小妖在怀中道：“人说妻子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晚官人要训教训你。”

小妖满眼妩媚哀求道：“求郎君轻点责打成么？”

窦青铜很严肃：“那怎么成？我窦家家规严整，不重重责罚何以立家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