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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鹁鸪铺子》第一章 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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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直门,寅时。

丁六同往常一样怀里抱了坛酒醉醺醺的走回家,他挪着臃肿的身体在街上走着,路边的灯火拉长了他宽大的影子。他抬头看了看群星寂寥的夜空,又端起那外面沾满油脂的坛子,仰起头来大灌了一口,酒水顺着脖颈流了下来,蘸湿了衣襟。

进了巷子,借着几户人家挂在胡同口的灯笼,他可以勉强看清回去的路。

再走二十来步就到家了,这时,丁六感到下腹一阵酸胀,膀胱也是沉甸甸的很,他哆了哆嗦身子,找了个墙角解开了裤腰带。一股热流从他的下体涌出,冒着热气似乎还带着浑浊的酒气,丁六的神志脸松弛下来,安静的闭着眼。

在哗哗的水声里,他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于是乎莫名地想去听清这动静,侧着耳朵,似乎可以发觉到这阵微弱,带着有序的节奏和拉长的嗡嗡的调子,慢慢的,愈发的清晰,可以听的清楚的了。

当那第一声清楚的声响传入丁六的耳畔时,他顿时一激灵,尿溅得满手都是。

丁六突然慌张起来,顾不得什么,连忙拉上裤子,也来不及系紧腰带,直接提拉着裤子朝回去的路跑去。这声音的来历他心里是清楚的很,宛如天桥底下说书人嘴里的狐说鬼谈,叫他不由地害怕起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刮起的风,吹的灯笼和他的影子摇摇晃晃的,似乎要随时跌倒一般。那声音越来越响了,丁六自己也跑的越来越快了。

循声溯源,那声音来自巷子最深处的那片黑,像悠扬而凄厉的胡琴声,似乎带着犹如梦魇般的魔力。

就在这时,巷子的拐角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丁六吓的停住了脚,借着月亮从头顶上照下来的微光,他看道一道模模糊糊的轮廓,趴在那里,像是一具瘫痪的尸体。丁六膀胱里剩余的尿液似乎要随时泄出来一般,他哆嗦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念着阿弥陀佛,耷拉着脑袋仔细又害怕的一看,原来只是是头野猫,浑身乱糟糟的立在那里。丁六迂了口气,不过此情此景,他总是会浮想联翩,况且那声音仍未停下,仍然鞭策着他不断的往前跑。

那声音响了不知多少回后,丁六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气喘吁吁的光闩上了门。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当他缓过神来时,发现巷子里安静得太平。

翌日,丁六一觉醒来,似乎把昨夜的事忘了,脑袋迷迷糊糊的,酒还是没怎么醒。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拎了条板凳子到巷子口找老李下棋,近些日子来手气一直不好,这叫他不由的嘟嘟囔囔的咒骂着,朝巷子口的石桌走去。

老李早就在那里等了,丁六坐了下来,将自己肥胖的身子摊在桌子上。

“唉,你听坊里的王婆子说了没,她昨夜又听见婴儿的哭声呢。”老李一面摆着棋盘,一面漫不经心的说着。

丁六衔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哆了哆嗦,突然想起昨夜的事来,又是一阵哆嗦,“妈的,我昨天好像也听见了。”

老李道:“要说我们这条巷子也没有娃娃,估摸着这声音邪门的很,你可得小心点。”

丁六愣了愣神,随后又缓了过来,“呸呸呸,你嘴里塞乌鸦了,说话这么丧气。”

“这可不是我胡说,那家伙没了之后就一直有这动静,会不会是有怨念在啊?”

丁六阴着脸,看得出有点哆嗦,“关我什么事,诶,死也不得安宁。”

“都怨那铺子,非得开在那里,荒废了也没人敢处理,住在这条巷子里都嫌晦气。”

“就是。”丁六狠狠的啐了口痰。

“跳马!“老李突然喊了一声,他扬起头来笑了笑,“丁六,你这盘估计要栽啊。”

就在俩人杀的痛快的时候,巷子口出现了一道身影,朝他们走来。丁六抬起头来,看到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身穿着青色的唐装,脖子那戴着一串长长的小檀紫木,浑身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

却见那人迎上来,朝着他问道:“老爷子,你知道虞家斋在哪吗?”

丁六原本想说些什么,但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了样,“别问!不得我最近手气这么臭呢。老是被这邪门事缠着。”

眼下徐猫知道自己接的这桩生意不是那么简单了。于是他问道:“怎么回事?”

丁六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搓了搓胳膊上的渍泥,头也不抬,不耐烦地说道:“走啦走啦,这种事少掺和。”

铛!

却见几枚银元被丢在了石桌上,丁六有些慌张的看了徐猫一眼,连忙把这些钱揣进怀里,脸上的肉笑得挤成一条一条的,他道:“小伙子,你是不知道,这虞家斋可是西直门这的忌讳,不能轻易提的。”

“麻烦您细说。”

丁六看了看老李,老李的脸色也有了几丝恐慌,似乎要随时要逃走一样。丁六俯下身来,侧着脸小声的说道:“这虞家斋三十年前就有了,当初的老板叫做虞城,不过没人看过他的样子,都是做暗买卖的,而且还不是什么正经买卖,柜台里摆的全是从盗墓贼那收来的鬼货,就是刚从墓里拿出来的,新鲜的很,那玩意老鼻子不干净了,邪门的很。最后他倒腾这东西一天自己就莫名的栽了,结果西直门晚上的时候就有人莫名地听见婴孩的啼哭声,啧啧,我昨夜就...…这事不能随便提,煞气重的很。”

“虞家斋在哪?”

丁六头也不敢回,伸手指着背后说道:“瞧见没,就在这条巷子的最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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