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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难弃之长宁皇后》第1章 长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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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有很多百姓观望,却不是夹道欢迎胜仗而回的英雄,他们看的,是一个困顿于囚车之中的女子,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郡主。

“不要怨我,这已是我能给你的最好选择,明日之后,我会让人送你的尸骨回去故土。”

宋羽昭还记得,昨日孟斐焱来囚牢里见自己最后一面,即便是轻衣简装,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上的英俊气度。

“若是当真还挂念与我的那一点情谊,便不要将我送回去了,寻一处无名之地葬了便是,也不要留下我的姓名,这一生尽是干了可笑荒唐的事情,还是做一个默默无名的鬼比较妥当。”

一个是清平王朝的长宁郡主,不远万里为他而来。

一个是南都国的新任皇帝,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取她性命。

宋羽昭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去看那一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许多事情,都是她自己舔着脸求来的,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怪不得别人。

“阿昭……”

从来只有孟斐焱会这样叫自己,父母亲人会叫自己昭昭,不相识的人会称自己宋小姐、郡主,唯有孟斐焱,这个凉薄的男子,却是亲昵地喊着自己阿昭。

“不要再叫我阿昭,从前听了有多欢喜,如今听了便有多恶心。”

宋羽昭转过身坦然地在牢房的稻草堆里躺下,只给孟斐焱留下了一个瘦削的背影,褴褛的衣衫上依稀还带着星点血迹,这样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如今却沦落到这般狼狈的地步,孟斐焱不禁握住了拳头,心中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似酸涩似不舍,反应过来之时心下不禁嘲讽自己:

孟斐焱,你这是怎么了,对这个女人起了怜悯之心吗?难道忘了,将宋羽昭弄成如今这步田地,自己也是功不可没啊。

孟斐焱是美人。

当年美人离开的时候许下了一个承诺:

我若为帝,再娶阿昭为后。

宋羽昭不是不知道孟斐焱想要利用她。

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即便这个男子天生凉薄,

谁叫宋羽昭天生长了一颗爱美之心,识不破这皮囊蛊惑。

于是后来,不顾千辛万苦,抛弃一切,只为来到孟斐焱的身边。

然而那道午时斩首的圣旨,一字一句,都已经挖空了宋羽昭对于孟斐焱仅剩下的所有爱恋与倾慕,再是奋不顾身的喜欢,也终究还是被消磨得丁点儿不剩。

孟斐焱,若是人生重来,我宋羽昭,定不会去那场宫宴,定不会看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也定不会一头扎进这无底的深渊。

定国王府的长宁郡主宋羽昭,整个清平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倒不是说这位郡主长得多么天姿国色或者才华横溢,而是作为一个女子,她实在是丢尽了女儿家的矜持与颜面,奈何碍着她显赫的家室与王朝的颜面,没有人敢当着面编排这位郡主的不是罢了。

说起这位郡主,其父亲宋槐楠是当今皇帝的胞弟,手握数十万兵权,极受当今圣上荣宠;其母亲沈琦曼,当年为天下第一才女,师出崆峒山吴西子,为其唯一关门女弟子,崆峒一派弟子除非不世出,世出的便都是各国贵胄皇室的座上之宾。

宋羽昭上头还有三位兄长:

大哥宋珏明,也是当今皇帝名义上的三皇子。当今皇帝子嗣单薄,前两个皇子一出生便夭折,钦天监观测天象说夭折的皇子是为国挡祸,且皇帝还要再夭折一个皇子,其后的皇子才能活下来,定国王爷便将自己刚出生十天的长子送进宫,皇帝封其为三皇子养在太后膝下,长到十岁太后离世,才回到定国王府。

二哥宋羽棋,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文武双全,随其父多次亲上战场,一身刚凛正气,是清平王朝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将军。

三哥宋羽书,长相俊美,自幼被其母亲送到崆峒派学习,一年之中唯有新年才回来一个月,天资聪颖,是崆峒派新一届弟子当中能力最优秀突出的,尚未娶妻,也是清平王朝未婚女子心中最想嫁的男子。

而她,宋羽昭,是定国王爷年近四十才得来的幼女,自幼极尽宠爱,这位小郡主也是天资聪颖,三岁能吟诗五岁可作画,一手丹青倒比宫廷画师还要妙上几许,十岁便受皇帝封赏为长宁郡主,意为长宁安乐,一生无忧。就是这么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生富贵的贵族小姐,却在十岁那一年,自见到孟斐焱之后,亲手将自己之后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硬生生弄成了一滩烂浆糊。

那一天的雨下得非常大,犹如倾盆一般,打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宋羽昭一次次挥下马鞭,马儿不要命似的往前跑,所过之处,溅起一人高的水花,她如此急得挥鞭赶路,想要追的,是一个叫做孟斐焱的少年,那个男子,是她的心上人,八年来,唯一放在心头上的人。

孟斐焱是南都国五皇子,容颜俊俏更胜女子,其母为南都国前皇后,八年前南都国因皇后外戚干政引发内乱,南都国皇帝向清平王朝借兵平乱。战乱之后南都皇帝依照约定,将五皇子送进清平王朝作为质子。而孟斐焱在清平王朝的皇宫里,一待便是八年。

而今日,是孟斐焱重回南都国的日子。

“驾!”

飞溅的水花溅在了孟斐焱所乘坐的马车上,赶车的人躲闪不及连忙拉住了缰绳,马儿一时反应不过来抬起了前蹄嘶鸣了一声。

“孟斐焱你出来!”

宋羽昭挥起马鞭打在马车上,啪地一声响,将马车的帘子硬生生打掉了一半,坐在马车里的少年,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衫,微微抬起头,一双眼眸生得摄人魂魄,见着宋羽昭却不说话,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好一副如玉公子的模样。

宋羽昭却是个急性子,起身一跃,从马背上跳进了马车里,来到孟斐焱的跟前:“你当真要走吗?”

还不等孟斐焱回答,宋羽昭却自问自答地说道:“我同你一道走,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这辈子你休想将我甩掉。”

“昭昭!”

马车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单是听着声响便知这马车已被许多人给围了起来,宋羽昭转过身,果不其然,她还没跑出来多久,宋羽棋就带着定国王府最精锐的侍卫,来抓她了。

“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宋羽昭下意识地将孟斐焱护在身后,却被孟斐焱一手按下。

这是孟斐焱第一次主动靠近宋羽昭,他的唇就在离她耳畔咫尺的距离,清冷的声音还是宋羽昭最喜欢的模样,轻声地说道:

“我若为帝,再娶阿昭为后。”

雨越下越大,打在马车顶上,噼里啪啦地掩盖了许多的声响,这一句话,宋羽昭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心头上,她想要回过头去看孟斐焱,却被他一掌推下了马车,摔在了水坑里,溅了一身的狼狈,抬起头是她的二哥,宋羽棋伸出来的双手。

“孟斐焱!”

马车的车轮转动了起来,咕噜咕噜地走过泥泞之路,宋羽昭起身想要追赶,却被宋羽棋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二哥,你放手,我不能让孟斐焱走!”

“昭昭,你到底喜欢那小子什么!”

对啊,宋羽昭自己也一直在想,究竟喜欢孟斐焱什么呢?

这个臭小子,从宋羽昭十岁第一次与他相遇开始,便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每次都是宋羽昭热脸贴冷屁股地与他套近乎、拍马屁,八年了,所有人都知道宋羽昭喜欢他,要嫁给他,哪怕被定国王爷关了禁闭,她也还是想着法地跑进宫来只为了要见孟斐焱。

然而这八年来,这小子好像从来没有将她宋羽昭放在心上,反而那个当初丢下他的爹,随便派一个人来说要将他接回去,他竟然真的就拍拍屁股毫不留恋地走了!他难道不知道,清平王朝和南都国隔了几千里的距离,一个搞不好,两个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吗?

兴许,他本来就是打算再也不见宋羽昭了的吧。

可是,宋羽昭就是喜欢孟斐焱啊!

哪怕孟斐焱不喜欢她,她还是忍不住喜欢啊,丢下女儿家的矜持,不顾身为长宁郡主的尊贵,铁了心就想跟孟斐焱在一起。

可是这一切,好像都只是宋羽昭一个人的独角戏一般,自始至终,孟斐焱从未说过也喜欢自己那样的话,唯独一次见到他笑,还是对着九公主,也是因为那次,自己不知怎么就发了疯一般地与九公主扭打在一起,自此两人还结下了梁子,水火不容。

那个时候,孟斐焱在做什么?他好像,就是站在一旁,犹如看着一出稀松平常的折子戏,戏里两个女子的争斗,与他毫无任何关系。

对了,宋羽昭一直都知道孟斐焱就是这么一个凉薄的人。

那还是孟斐焱第一次离开南都国来到清平王朝的皇宫,钦天监说过,这个人的面相凉薄,一生孤寂。

不过凉薄罢了,宋羽昭想着,只要她捂着他,总有一天石头也能给焐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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