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巧合。皮勤是受金如磐的派遣，也是来找那个胶片的。殷雪芹怀疑周齐天临死前将胶片藏到现场了。但由于她被你们监视，不敢自己行动，金如磐听她说了后就派皮勤来找。皮勤来时看到我正要走，他认定胶片被我拿走了，就威胁我，叫我拿出来。我拿不出来，他就想杀了我。”

吉茵的一番讲述，听得肖光捷脑瓜仁都疼起来。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但肖光捷也听出头绪，他喃喃地说：“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胶片到底在哪里，又成了一个谜。”

“没错，”吉茵说。“我到这里找来找去，并没有找到皮夹。我想到一个糟糕的问题，周齐天的皮夹一定是真皮的，可能在没人时，被某种野兽扒出来当肉皮吃掉了。竹林虽然没有大型野兽，但狐狸呀野猫什么的还是不少。”

肖光捷拍拍发烫的脑门：“那咱们回去吧。”

“回去，你怎么处置这件事？”吉茵紧张地问。

肖光捷没有回答。

肖光捷与吉茵走出南山竹林后，分头回去。肖光捷回到侦缉队，立即命令李春带几个人，去拘捕皮勤。同时派冷霜带人把殷雪芹也拘留。

然而皮勤已经潜逃，李春他们扑了个空，金如磐声称不知皮勤去向。只有殷雪芹被带了来。

肖光捷马上审讯殷雪芹。

但殷雪芹这次采取了死不开口的策略，无论问什么，始终以沉默应对。

肖光捷觉得，现在得找金如磐好好摊牌。

正好金如磐打来电话，说要请肖光捷吃顿饭。

下班以后肖光捷换上便服去了一家酒店。金如磐已经在一个包厢等候。金如磐说这是他一个铁哥们开的，在这里说话不会有人打扰。

酒菜上来，两个人边喝酒边说话。

肖光捷说：“金老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出来，我先听，你说完了，我再说，好吗？”

“好好，如果我说得不对，请肖侦探……哦不，现在应该叫肖队长了，请肖队长马上纠正。”

“是代理，还是叫我肖光捷好了。”

“咱们就算朋友之间推心置腹，坦诚相见，好吗？”

“这样最好，不要那么虚与委蛇，金老板请尽管说吧。”

金如磐一声叹息，显得痛心疾首，“我现在真恨死这个皮勤了，我是叫他去南山竹林找找那个胶片，其实我也只是怀疑周齐天临死前把胶片随手塞在枯叶里了，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刑警在勘案时肯定把现场好好翻动一遍，胶片是否在这里，可能性还是不大，不然的话我就自己亲自去找，也不会派他去。没想到这家伙不知动了哪根筋，竟带着一把斧头前去，正好碰上吉茵在那里，他就认定是吉茵拿到了胶片，逼着吉茵拿出胶片，不然要杀她。幸亏你肖队长及时出现，把他赶跑了。他回来跟我说了后，我狠狠把他骂了一顿，还叫他去侦缉队自首，这可是行凶未遂呀，不自首就等着警察来抓吧。可这小子说我不仗义，一气之下就走了。他这一走到哪里去，我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我并不是知情不报，想包庇他呀……”

肖光捷听金如磐讲完，放下酒杯说：“金老板啊，你既然说推心置腹，坦诚相见，为什么还要演这个戏呢？”

“不不，我没有演戏呀，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不想包庇皮勤。”

“你根本不用包庇他，”肖光捷说，“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们原本就不用抓皮勤。”

“为什么？”

“你金老板心里明白，他只是一个小演员，吉茵也是，他俩演了一场戏，而导演，就是你金老板。”

金如磐顿时有点尴尬，讷讷地说：“肖队长开玩笑吧？”

肖光捷很严肃：“我怎么开玩笑？开玩笑的是你们。皮勤这个傻蛋，竟愿意冒着杀人的罪名来替你演戏，而吉茵也居然配合，演戏给我这个侦探看。悲哀啊。你这样做，不就是想试探我，警方有没有拿到了那个胶片。我说得没错吧，金老板。”

闹剧被猝然揭穿，金如磐张口结舌。他深叹一声说：“肖队长果然厉害，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不是我厉害，而是你们的苦肉计漏洞太大了。几天前吉茵被你的车撞了，她说脚踝骨有小裂缝，差点上石膏。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没那么夸张，可这才几天，她怎么就能进山了，还可以在山里躲避皮勤的砍杀？我接到她的电话赶去，至少有四十五分钟，这段时间皮勤一直在追砍她，她竟然有这么强的耐力跟皮勤周旋？什么时候成飞毛腿了？这不是笑话嘛？”

金如磐苦笑了。他只好承认这是他导演的一场戏。

肖光捷说：“我推测，你最初主动接近吉茵，向她许诺给多少好处，原因就是吉茵是郁姗玉的闺蜜，而郁姗玉是周齐天的情人，你不仅收买了殷雪芹，还收买了郁姗玉，甚至收买了吉茵。但殷雪芹和郁姗玉相互并不知道对方是为谁出力，暗中较量，谁都想拿到周齐天的资料，从你那里换钱。吉茵告诉我，郁姗玉认为在南山竹林最后砍杀周齐天的是殷雪芹，杀死卜小平的也是她，如果真是这样，为了五万大洋的赏金，连杀两命，岂不可恶。如果说卜小平只是为了一个情字作案，又被人杀死，那么郁姗玉也何尝不为了钱，她要拿钱给她哥哥治病，但最后却也落得个命丧黄泉，又多么可悲。只有吉茵还没有杀人，顶多是隐情不报，搞了一些虚假的东西诓一诓我而已。而这一切都是你金老板在策划，在预谋，在指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金如磐额上淌下汗来，急忙争辩：“肖队长，我承认我收买了她们三个女人，但我并没有指使她们任何人犯罪，更没有胁迫她们杀人。我只是做了一个商人该做的事，可能手法上有点阴暗，但那是被周齐天给逼的。如果不是周齐天变卦，不履行合约，我哪需要使用这种下三烂的招数来对付他呀？我的利益要严重受损，兔子急了要咬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算计我，把我即将到手的成果给转给洋人了。”

肖光捷点点头说：“这个我理解，这几桩杀人案，都不是你直接策划指使的，你只是间接造成了严重后果。论罪名，你也够不上上法庭，甚至不够被押留。我今天来就是跟你彻底摊牌，这件事你就不能再掺和了。到此为止，不要再惹事生非了。明白吗？”

“可是……我那十五万大洋，就这么没了？我不甘心哪。”

“这件事是这样，”肖光捷说，“现在周齐天死了，胶片失踪。剩下的事，要由我们侦缉队来搞清楚。如果胶片找到，将依照合同归于你。当然前提是你们的合同真实有效。最好能找到周齐天那里的合同，如果找不到，单凭你手上的一份，需要经过鉴定，确认上面的签字确是周齐天亲笔，就一样有效力。这是后话了。目前你要收敛，等待我们破案。”

“好，我相信你，相信侦缉队。”金如磐终于点点头。两个人碰杯，一饮而尽。

肖光捷相信，从此后新风波再不会有，他们可以集中精神，专心攻克三案真相。

对殷雪芹的审讯进行了几次，她就是不开口。这一次，肖光捷又要跟她交锋了。

面对肖光捷的发问，殷雪芹仍紧闭嘴巴，毫无表情。

肖光捷说：“殷雪芹，律条是有规定的，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可以作为审判量刑的一个证据，而不一定完全需要。你不开口，法庭一样会判你杀人罪成立的。但如果你坦白了，有可能被作为从轻量刑的一个依据。我们这样不厌其烦地审讯，其实是为了给你一条出路。你自己权衡一下吧。”

殷雪芹突然开口了，斩钉截铁地说：“肖先生，你不用辛苦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你就当我是凶手吧，一切罪名我来担当。”

肖光捷踱着步，缓缓地说：“你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真愿意承认你是凶手？我给你说个事，说的是金如磐儿子的问题，你听听是真是假。”

肖光捷停了停，故意留给殷雪芹关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