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来！”老者手里捏着银针过来，对准那耳垂扎了一下，说了声把血挤出来，便回头扎自己捏的那只去了，等到两只耳垂都被挤了血，奇迹出现了，人们清晰的注意到，吕子春原本歪斜的口鼻，正在缓缓的矫正，嘴里已经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人群里顿时发出低低的议论声，有见过老者的人，炫耀的小声道：“嗬嗬！牛逼吧！我告诉你，他就是退休的中医国手柳亚夫，自己开了个诊所在前面街上呢！听人说还有外国首脑专门坐飞机过来，找他看病呢！”

哦……呀……！一阵惊叹，看老者的眼神已经是敬若天人了，众人都纷纷记住了这个名字和诊所的大致方向，一边慢慢散去一边默默的下定决心，待有病的时候去找这个柳亚夫；

柳亚夫查看了吕子春半晌，才满意的站起身来，接过荣以轩手里的茶壶，美美的吸了一大口，才上下瞧了一眼荣以轩，道：“小伙子也认得他？”

荣以轩老老实实的站着，诧异的看了一眼老者，听他那口气，他也认识？嘴上不敢怠慢的道：“他是我们一医院的老医生，快要退休了，2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一起吃饭，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犯病！”

“哦……”柳亚夫点点头，话锋一转的问：“看小伙子年纪不大，刚毕业不久的吧？叫什么名字？”

一眼被人看穿，荣以轩脸色微红的边报了名字边点了点头，为自己一开始的处理方法感到丢脸，若没有这位老者，听自己的将吕子春背到医院，这一路的颠簸和耽误，即便能救下吕子春的性命，只怕也会落个腿脚不便、嘴角歪斜的毛病；

“嗯！荣以轩？名字不错，小伙子热心快肠，将来前途无量，有空的话，还是学点中医知识吧！西医那一套吃药打针开刀的本事，有时候不顶用！”说完，轻咳了一声，飘身而去了；

荣以轩愣愣的看着柳亚夫的背影，浑身如凉水般浇了个透心寒，自己学西医几年，一直以为多么复杂神奇，却没有想到被柳亚夫一句话揭了老底：吃药打针开刀！仔细一想恍然大悟，自己学来学去，不就是这三样么？吃药不行就打针，打针不行就开刀，开刀不行就玩完，就是刚才柳亚夫露的一手，荣以轩是见都没见过，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力范围，这么紧急严重的病，在柳亚夫手里，就如小儿科般，只凭一根银针、五分钟就搞定，这……这就是我们的中医之术么？

正当荣以轩矗立着思潮翻滚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声音：“快……小荣！快追上他……”

荣以轩猛扭头一看，却是吕子春，他已经完全康复，只是行动仍有些缓慢，正踉跄着要去追柳亚子，荣以轩以为他是想道谢，忙一把搀扶着道：“人已经走远了，我已经替你道过谢了！”

吕子春放眼远望，柳亚子只剩一袭白影，才颓然长叹道：“唉！老先生仁心仙术，今日能亲身感见，即便不能投身先生门下，我自春也此生无憾了！”说完，又是一声苍凉的叹息；

荣以轩听得一愣，这吕子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与他那萧索维诺的形象不符，当下忍不住问道：“吕医生，你……认识他？”

吕子春今日突经生死，又加上荣以轩对自己有搭救之恩，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珍藏几十年的秘密，任荣以轩搀扶着自己，一边走一边道：“唉！说起来，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四十年？那不是你刚从学校毕业的时候？”

“不！”吕子春摇摇头道：“是我参加工作两年后，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那时，我凭借满分的成绩和出色的专业技术，被录取到北京最好的医院做实习医生，不过一年，就亲手救好了几位重症患者，得到了医院领导和病人的赞誉，第二年便被委以重任，担任了外科主任……”

二十出头就担任外科主任，还是北京最牛医院的？荣以轩又是一愣，自己和他比起来，所有的自信和豪气一下萎靡消散，再看这个吕子春，已经完全没有了轻视之心；

“那时候我是意气风发，大有羽扇论经，谈笑间樯辑灰飞烟灭的豪气，直到有一天遇到了柳亚夫先生……”

那个时候就认识了柳亚夫？荣以轩忍不住再次打断吕子春的话，问道：“四十年前……柳老先生多大？”

“七十有四！”吕子春轻轻的吐出一句；

“什么？”荣以轩大惊：“七十四？那他现在不是有……一百一十四岁？”

“这不奇怪，老先生是神仙般的人物，只怕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荣以轩点点头，心道有些老中医懂得养生调气，长寿不是什么稀奇，再说现在全国一百多岁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活到一百一十四岁，倒也不惊奇了，这样想着，就接着前面的话头问：“你遇到柳老先生之后呢？”

不知不觉间，荣以轩也情不自禁的称呼柳亚夫为老先生了；

“那天，我正在病房值班，突然急诊室接到一位病人，要我过去，等我赶过去一看，那病人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浑身是血呼吸全无，围着一圈人都哭得死去活来，我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断定，那孩子乃是因为坠楼而死，内脏出血心力衰竭，已经死亡，但仍架不住病人家属的跪地哀求，按照常规检查瞳仁、脉搏，确信已经死亡，就在这时，老先生突然出现了……”说到这里，吕子春眼神一下幽深起来，充满神往的样子，看来已经沉浸到当时的情景中去了，荣以轩欲言又止，没有打断他的思绪；

“当时老先生说人还或可有救，我还和他争论，现在想来，我真是井底之蛙，枉做医生，若不是病人家属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那小孩只怕真的没救了！”

“那后来孩子救活了吗？”荣以轩终于忍不住了，心头一紧，仿佛已经置身于浑身是血的孩子面前，周围围满哭天抢地的家属般；

“说起来连我也不相信，老先生一摸孩子的心口，尚有温热，立刻拽住他的头发，令他坐起，叫人去取了半夏粉末，从那小孩的鼻孔内吹入，又将生姜拿来捣碎，和菜油调和后灌下，说来也奇怪，不过盏茶功夫，那小孩竟然又有了心跳和脉搏，尽管还很微弱，但只要有了生命体征，我们医院就好施救了，就这样，我们将小孩推入急诊室，接骨去淤止血包扎，三个月过去，当那小孩活蹦乱跳的来感谢我时，我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半夏？生姜菜油？”荣以轩的眼睛瞪大了，这些平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能发挥这么超常的作用？

“是的！”吕子春点头道：“当时连我也不相信，这么稀松平常的东西，到了柳老先生手里，却变成了救命仙药，从那以后，我开始研习中医，几本典籍下来，才开始意识到，我们传统的医学是多么的博大精深……”

“然后你就想拜柳老为师是不是？”

“咦！你怎么知道？”吕子春诧异的问，扭头看着荣以轩，荣以轩笑了一下道：“将心比心，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

“不错！只可惜柳老乃是神仙样的人物，任我怎么登门求教，他都是置之不理！即便是后来刘老退休回到这里，我也申请调了过来，追随到这里，只可惜……唉！”说到最后，吕子春一声无奈的叹息，很显然是仍旧没能得到柳亚夫的指点，从他的叹息声中，荣以轩敏感的意识到，尽管一再拒绝，吕子春一直都没有怨过柳亚夫，反而是在怨自己福源太浅，入不了柳亚夫的法眼，说来这吕子春也算虔诚了，为了追随柳亚夫，竟然辞去原先牛逼的医院和职位，只来到汉江做了个放射科的医生，这份执着倒叫人叹服；

看着老人眼中的落寞，荣以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心中对那柳亚夫也十分好奇，决定有空去他的诊所看看，为了缓解吕子春的心理压力，荣以轩转移话题的问道：“对了吕医生，你不是去洗脚了么？怎么会在这里晕倒？”

没想到吕子春一听着话，顿时脸色一红，布满愤懑的说：“呸！那几个蛀虫、败类，真有了有污了医生这一门职业！”

荣以轩一愣，隐约的意识到他的突然中风，很可能跟黄承伟他们几个有关，看来这医院的水不浅，自己还是探探为好，就接声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说？”

吕子春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跟荣以轩这个新来的说，但一想到荣以轩救过自己，而且看这小伙子不错，有必要透露医院的复杂性，这对他以后的成长有帮助，所以，吕子春才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

“我真是冤枉活了一辈子，兢兢业业的工作了四十年还是个普通医生，放射科的设备老掉牙了，一再申请更换，他们都说没钱，我还真以为医院困难，但你知道……”说到这里，吕子春的情绪又上来了，再也抑制不住的道：“你知道刚才那一顿饭花了多少？三千！三千啊！这还不算，他们去洗脚城，那脚在人家孙女辈儿的姑娘胸前磨蹭，真是丢仙人的脸……”

果然是愤世嫉俗！怪不得一直都觉得他有点格格不入，荣以轩内心也暗暗惊叹黄承伟他们的奢侈，但嘴上还是清淡的道：“现在社会都这样，也怪不得他们！”

“哼！”吕子春不满的一声冷哼道：“如果只是这样那还罢了，可他们洗完脚后还去……还去……我都没脸往外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