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我就又看了看那片苇子从，心道按理说芦苇生得多的地方一般都离岸不远，没岸的话附近肯定也有浅水的地方，不管了，先过去再说，于是我一边扶着木头，一边踩着水向那处芦苇丛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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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智力上有缺陷的人和正常的或是聪慧的人看问题的角度会完全不同，就像我，当我自以为是的游到那片水域时，才发现这里竟然漂满了无头尸，而它们之所以会聚集在这其实并不意外，因为任何可以阻挡水流的地方同时也可以过滤掉水中的固体杂质，这些尸体在形态上来说都是固体的，而且相对于水草来说它们的受力面太大了，被挡住也是必然。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天正好是农历三十，所以没有月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周围全是这种尸体，可我可能已被吓过头了，除了又饿又冷，现在已经没什么其它感觉了，体能上也不允许我再有什么动作，最后我自己都不知怎么爬到了那段木头上，眼皮沉重的直打架，我浮尸一般在这片水域里晃晃荡荡的漂浮着，偶尔会刮到冰冷冰冷的尸体，可我已经麻木了，或许自己……也都早已死了！因为时至现在，我一个活人都没见过，甚至连一句完整的尸体都没见到，我开始浑浑噩噩的想，或许这些尸体中，有一具正是我自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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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中，我突然看到了爷爷，他从前方不远处浮出水面，周身散发着白蒙蒙的光，微笑着冲我招手，这时我身旁一瞬间多出了许多人，他们一个个都半浮在水面上，周身也白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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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很想去爷爷那里，可是这时我身下突然动了，好像有什么托着我正快速往反方向走，我离爷爷越来越远，心中焦急，一挣扎，霍地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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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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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可我却感觉的确有东西在推着我快速移动，感觉就像是有条大鱼，我试探性的动了动，一下子那速度就加快了，我趴在上面，险些被水流冲下去的，我连忙双手抱牢木头，就这时在我身下传来了破水声，那东西就要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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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也不知自己那一瞬间为何要那样做，总之感觉到那东西破水而出的一瞬我一脚踹了过去，登时那东西就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同时道：“的，老子和你拼了。”我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就听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撞到了我的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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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就给撞下了水，好在并没离那木头太远，一伸手又够到了，就在这时，一只手死命地抓住了我的手，那手的第一感觉是冰凉的，但片刻后传来隐隐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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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大壮吓懵了随便抓的，一抓就抓到了我手上，结果我在木头这边，他在那边，正好形成了一个半圈，勾住了木头，而后我俩借力一起破出水面，正那时看到了头顶上方两尺处悬挂着一对碧森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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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整个芦苇丛呼的亮起了火光，那火如蛇，眨眼间便盘成一圈，照亮了方圆一里还多的地方，然后我就看到了整整一圈不下数百只的火红狐狸站在那火前面，也不知足下踏了什么，总之都毛发蓬松，一点未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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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视线僵直地转回来，一眼就望见了那对绿眼睛，它长在一名男子脸上，那男子美得妖异，穿一身大红袍子，上边绣有烫金色的火纹图，眉心正中，一点金色花子，就像一条小蛇盘在那里，我莫名地便向他身后望了一眼，猛就见九只尾巴，摇曳了出来，中间三个较大，其余的越往两侧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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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妖狐！原来爷爷说的会掏心的九尾妖狐不是吓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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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蒙了，收回视线去看大壮，就见他正一脸呆相的看着我，先前揍我时的凶样荡然无存，嘴角抽搐着，竟似要哭的样子。我心道你可千万别哭，爷爷说狐狸这玩意有时和狗一样，你越怕它它就越上脸，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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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虑地看看大壮，又看看四周，发现我们实在没什么可逃的地方，这四周全是水，等等，水，对了，水！就不知道狐狸这种生物会不会水？可就算它会水，也应该不会像我们一样可以扎猛子吧？事到如今，我也只有赌一把了，不过行动前我还是抬头看了那狐狸精一眼，只见它神态慵媚，碧绿的眼睛有点眯起来在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让我根本琢磨不透它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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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妈好像是废话，狐狸的心思我怎么能懂，不过既然它现在不肯下手，那就不要怪小爷我不讲究了，反正我也释然了，逃得掉么固然是好，逃不掉的话……顶多去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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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做到，我收回视线去看大壮，努力地瞪他，心道这么明显了还不懂么，操了他居然把我的手抓得更紧，好像生怕我丢下他似的，妈了个X的这都什么玩意儿，我对他一贯的倾慕顷刻荡然无存，遂即转换成了一股烦躁，心说到底怎么办才好了？这些狐狸看起来都太过诡异！就这时三道血光突然毫无预警的划过视线，大壮一声惨叫，我手上的束缚力登时松掉了，我一下子仰进水里，隔着水不知怎么就看见了那男子又变成了狐狸的模样，从水面上往下看着我，眼中露出满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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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抓住我的脚时我才回过神，见他正在水里无头绪的挣扎着，我气不打一处来，拼命踹了他两脚，骂道：“你妈的，还不快跑等啥呢？”他好像真的松开我了，我借力一个挺子就射出了一米多，可一种感觉却牵引着我又潜了回去，抓到他的手腕时我就觉得他不像人，根本就像一块石头，沉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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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的光亮渐渐消失，我恍然发现再想上去好像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不知为何大壮要选择在这种时候晕过去，当然究竟是晕了还是死了我也说不清，那一刻我想过松开他自己浮上去，可到最后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渐渐的我也没了力气，就这样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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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未尝不好，至少……大壮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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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意志这样消沉下去的时候，水里忽然闪现出一张脸，不知为何我可以看到他，但我的的确确又看到了，那是张我毕生都忘却不掉的——祖宗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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