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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艺修真记》第二章 黑衣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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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东头一家小酒铺对面就是镇公所,铁淳恍恍惚惚地走进镇公所后院一间低矮的小房子,点亮油灯。.

小房内摆设很是简陋,一床,一桌,一椅而已,这就是他在茶花古镇蜗居了五年之久的小窝。

床上摆着一个不大的包袱,不过是几件换洗衣服和几本古书,简单的行李已经收拾好,只待明天一大早就卷起铺盖回家。

铁淳一**瘫坐在旧木椅子上,只觉浑身上下轻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雨水从湿透的衣衫中不断地渗了出来,形成一条断断续续的水线,滴答滴答地顺着衣角掉落在地面上,不久便在椅子脚下汇集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如同一座人形雕塑一般保持坐姿一动不动,铁青着脸,浓眉皱成“川”字,双目寒芒闪烁,显是在思索些什么。

忽然一股阴风刮过,吹得蚕豆大小的油灯焰火闪闪欲灭,小房内显得更加昏暗了。

“咦”,铁淳心道房门是关着的,哪里来的风呢?

转头一看,不禁吓得毛骨悚然,却见一团诡异黑球从门缝中钻了进来,飞至铁淳面前一米多远的地方悬空停住。

红雾大盛,腥气令人窒息,迅速弥漫了整个房间。

黑球中央有一只血红色的怪异妖目,射出一道慑人心神的暴厉眼光。

化血妖藤心知自身修为大损,能否成功夺舍尚在五五之数,幸喜这青年神志恍惚,有机可趁。于是一进得屋

来便毫不保留,拼着消耗自身所余不多的精血,使出“慑魂术”,企图一举控制住铁淳的神志,然后再行夺舍之举。

铁淳正失魂落魄间冷不防看到此等恐怖怪物,虽是平时胆子甚大,也吓得汗毛倒竖。

血红妖眼的三角形瞳孔内似藏有火山熔岩,隐约有恶魔厉鬼出没,邪异魅惑之极。铁淳的视线与妖眼一接触,立觉仿佛心神魂魄都被吸了过去,陷入其中不可自脱,自觉孤零零一个人在黑暗中挣扎,而浑身无力动弹不得,想喊却又叫不出声。

忽地眼前一亮,发现自已身处一处悬崖绝壁,前面是阴风呼号的万仞深渊,他已故的亲人在深渊中向他招手,铁淳张口欲喊,他们却突然变作一群青面獠牙的厉鬼,挥舞着刀叉恶狠狠地厉嚎着。吓得转头一看,后面不远处一群狰狞怪兽张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扑将过来。

身临绝境,进退无路,正惶恐间,半空中红云漫卷,窜将出一条数十丈长的红色蛇状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

在此生死攸关之时,铁淳丹田处猛然腾起一股清流,汹涌澎湃地迅速流经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直冲入脑部。

在清流冲入脑部的一霎间,铁淳的神志突然恢复了几分清明,种种幻觉顿时消尽,面前只有这团散发红雾的悬空黑球。

铁淳本性极是悍勇,看着面前的恐怖怪物,一种深入骨髓的凶悍血性猛然熊熊燃烧,随着一声仿佛是从心底深处挤压出来的暴吼,顺手抽出腰间三尺古剑,狂猛地向黑球斩去。

化血妖藤忽遇此变故,大是恼怒不已,不想一个凡人居然能摆脱它的“慑魂术”的控制。球体红光暴涨,黑球竟然化成一个通体火红的血球,血红妖眼射出红艳艳形同实质的光芒,笼罩住铁淳头部,试图再次控制住他的神志。对飞斩过来的古剑却是不避不让,因为它的黑球之体可不是凡间兵器所能伤得了的。

古剑与黑球接触一瞬间,异变突生,暗淡无光的剑身忽地光华大盛,其彩灼灼,瑰丽如虹。

随着化血妖藤的一声惨嚎,黑球竟被古剑一劈为两半,顿时红雾收尽,腥气全消。

天雷都不曾击毁的千年化血妖藤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毁在一名凡间青年剑下。

铁淳从生死关口走过这一劫,不由全身发软,瘫坐在地上,半响才回过神来。也幸得他胆大,若是常人面对这样的恐怖事物,只怕会活生生当场吓毙。

从地上爬将起来,发觉黑球已无影无踪,地面只有两截两三米长的红艳妖异的藤条,藤条断口处慢慢渗出着血一样的红色粘稠液体,一些早先流出的红色液体竟有凝固成形的迹象。

铁淳不知这些怪物遗留下的东西是否有毒或是其它妖异之处,小心地绕过这些东西,坐到床上,哆嗦着换过一身干净衣物,

回想起今晚的怪异事件,有两桩平时觉得无甚用处的东西起了关键作用。

一是被怪物慑住心神时及时爆发的温流,使铁淳在关键时候回复神智。铁淳少年时研读祖传的古籍,偶尔发现一本古书中记载有一幅仅书“清灵决”三字的功法图,大喜过望,以为是如传奇类故事所描写的一样,是高人记载的武功秘法。于是一有空瑕便勤练不辍,几年下来,丹田处产生一小股如细细泉水般流遍全身的清流,但没有如传说中的武林高手飞檐走壁,赤掌碎石之类功效。只是每次运行功法之后,心旷神怡,神志特别清明,所以也坚持练了下来。

二就是这柄祖传的古剑了,今晚斩杀黑球怪之时的奇异表现,说明此剑绝非凡品。铁淳这柄古剑是从祖传的破烂堆里翻出来的,除了式样古朴,铸剑材料不明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甚至连砍断几根筷子都很是费劲。楚人好武,民风强悍,贩夫走卒之流都习惯于携刀带剑,连那附庸风骚的文人骚客也多爱挎一宝剑作装饰之用。铁淳少年心性,也整天将这柄古剑挎在腰间。

铁淳捧着古剑看了又看,古剑此时又如以前一般暗淡无华,材质非铁非木,三尺长剑拿在手中却有十分轻便之感。片刻后觉得身心疲惫之极,抱着古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雄鸡迎晨声中,东方破晓,旭日初升,万道霞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唯有满地的残花败叶证明了昨夜的凄风淫雨。

铁淳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暗疑昨晚的怪事是否是南柯一梦?

举目四顾,地面上的两截血红藤条和一些火红的晶体状东西进入视野,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些火红色的晶体应该就是藤条渗出的红色液体凝固而成,大小不一,成不规则的各种形状,在朝阳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般奇丽炫目。

铁淳心想这些东西非同一般,肯定有用处的。便翻出荷包,里面是一个铜子也没了,正好用来装这些红色晶体。又用一个

布袋将两截血红藤条装好,塞进包袱里。

将东西收拾好后,铁淳呆坐在床上发起愁来,还是上个月回家给孤居的母亲送去一些米钱,现在家中想必早已无米无钱了,

自已现在却是身无分文,不禁为昨晚去赌坊的荒唐之举大为愧恨起来。

十字路口有一家酒铺,店面不大,只摆得下六七张木桌。酒是山区自产的红果酒,入口醇香,后劲十足。下酒菜却是一绝,烧鸡腿和大片卤牛肉这两道店中特色菜风味绝佳,是上等的下酒之物,因而生意兴隆,很多时候都是座无虚席。

今天还是清晨,酒客就坐了四五桌,饮酒猜拳,高谈阔论,显得甚是热闹。

最里面的一张木桌上独坐着一名着黑色劲装的青年武士,他长相甚是俊秀,却有两道像是横空兀出的浓粗刀状长眉,如同一幅恬淡的山水画里突现金戈铁马,更增添几分冷厉杀伐之气。黑衣青年坐在木凳上,身子像标杆一样笔直,只顾低头自酌自饮,一口酒一口肉,似乎周围的一切与他毫不相关。

店外躲躲闪闪地走进一名衣不遮体,气味难闻的干瘦小乞丐,举起一只肮脏的破碗,向正在大吃大喝的食客乞讨。

谈兴正欢的食客厌恶地喝骂,酒铺老板金胖子闻声赶出来,见状二话不说,抬起肥腿就是一脚,将小乞丐踢出数尺远,重重地摔倒在刚走进店内的一名青衣青年脚下。

黑衣武士一杯酒下肚,抬头看见这一幕,长眉一展,站起身来。

青衣青年正是铁淳,他默默地将小乞丐扶了起来,双手一阵摸索,却想起已是身无分文,苦笑了一下从背上的包袱中取出两张大饼递给小乞丐,打发他出去了。

金胖子在一边冷眼看着,脸色大是不善,这不是扫俺金老板的脸吗?

铁淳取出一只制工精巧的玉质笔筒,甚是不舍地抚摸一会,轻叹一声道:“金老板,你以前说要买下我这只玉笔筒,因为这是祖传之物,所以不忍出让。无奈现在手头紧,这笔筒就作价十吊钱转让给你吧。”

金胖子眉头微舒,眼光闪烁不定,冷道:“你这破烂东西也值十吊钱么?一吊钱还差不多!”

“上次你不是开口就说十吊钱么?”铁淳气极。

“上次我是准备给县里的老爷送礼,你死活不卖,现在我要这破东西有啥用呀?看这些年你照顾我的生意的份上,一吊钱我就收下,权当送个人情。”金胖子阴阳怪气地道。

铁淳冷眼瞟了金胖子一眼,二话不说就往外走,金胖子见状,想张嘴挽留,却又觉拉不下这个脸,只得猛一甩袖,低声恨恨地呸了一声,这死穷酸,穷得掉渣,架子倒是很大。

“这位兄台,请留步!”黑衣武士含笑拱手道,他看见铁淳虽是衣着褴陋,一副落魄模样,却生得一表人材,气度不凡,更有一种不同于武林中人的神秘气息,刚才对小乞丐的举止也让他大生好感,如此良质美材居然沦落到这般困顿地步,虽是他生性不喜与人交往,竟忽然生了想要帮铁淳一把的念头。

铁淳微感诧异,拱手道:“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兄台这玉笔筒看来甚是不俗,在下很有兴趣,不如移驾过来边饮杯淡酒边谈谈,如何?”黑衣武士笑道。

铁淳心中一喜,暗道这黑衣青年气宇轩昂,绝非世间凡俗蠢物可比,能与这等人物攀谈一番也是一大乐事。当下大大方方走过去落座,将玉笔筒取出放在酒桌上。

黑衣武士呵呵一笑,先唤来酒保给铁淳上酒,随手拿起玉笔筒略一观赏,便拿出两张十两的银票道:“不错,在下二十两银子收下了。”

一两银子约莫相当于一吊多钱,他这价钱可是远远高出刚才铁淳的要价了。

铁淳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微红,眼带感激之色道:“兄台美意,小弟心领了,这玉笔筒十两银子转让给兄台,小弟就很满意了。”言毕,将一张银票退回给黑衣青年。

黑衣武士轻笑一声,也不推让了,眼中露出几分欣赏之意,虽处贫贱而不改其志,待人接物不卑不亢,实属难得了。

拿起酒壶给铁淳满满斟上,举杯道:“在下姓南名归云,一介武夫而已,有幸与兄台这样的读书人相识,当浮一大白,干了!”

铁淳连呼不敢,取过酒杯一口饮尽,两人相对呵呵大笑。

铁淳性格历来豪爽,不多时几杯酒下肚,初识的几分拘束渐渐去了,与南归云谈起天南地北的种种见闻典故,更是如数家珍,不时有妙语如珠。两人越谈越投机,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俗话说得好,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世情确是如此,有些人相识了几十年也仅仅是泛泛之交,有些人不过打一两回交道就有知已之感,有道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而铁淳这个落魄书生与南归云这个武者初见如故,则多是性格相投的缘故。

酒保不断一路小跑地送酒上来,后来干脆抱了个大酒坛放在两人桌子上,金胖子在柜台后面看得咋舌不已,心想这黑衣青年看来也身份非同一般,怎么就和铁淳这种穷酸书生打得火热?实在是想不通。

七八斤的大酒坛也不多时就尽底了,南归云又唤酒保上酒来。

铁淳一看天色,红灿灿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得很高,这一通酒一喝最少已是一两个时辰了,还得去办理一些顼碎事情,更要买些粮米日用回家,于是站起身来向南归云告辞。

南归云笑道:“南某平生交友甚少,却和铁兄一见如故,痛快痛快!”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南兄,后会有期!”铁淳拱手言毕,便披着一身霞光消失在青石板街尽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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