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莫庄

初春季节，洛阳城里的雪早已融化，天气已不那么冷。春风是暖的，它轻抚着行人的脸，像爱人的手拂过面颊，说不出的舒适。

吕思看了一眼冷丰，冷丰却在看着行人，沿着冷丰的视线，吕思看到一个戴羊皮帽的人的背影，此刻他正匆匆走入不远处的拐角，而从那个拐角过去就是莫庄的后院。

吕思道：“这个人的轻功不弱。”

冷丰道：“是不弱！”

吕思道：“他这样鬼鬼祟祟的出现，看来是为了你。”

冷丰道：“也许是吧！他实在犯不着在我们背后躲躲藏藏，反正我也不认识他。”

吕思道：“他一直在跟踪我们？”

冷丰道：“从我们离开树林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我们背后。”

吕思道：“这么说他很可能是莫庄的人。”

冷丰道：“何以见得？”

吕思道：“前面的巷子便是莫庄的后院，他跟踪我们一路，却莫名其妙的在这里离开，莫不是给莫庄人送信去了？”

冷丰道：“如若他真是莫庄之人，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

吕思道：“你觉得莫家人会怎么对你？”

冷丰一笑道：“我想不出！但绝不是朋友。”

吕思道：“他们当然不会当你是朋友，既然他们认定是你杀了莫坤，怎么可能和你做朋友？”

冷丰道：“却不知如今的莫庄是什么人在打理？”

吕思道：“莫坤死后，庄中一切事物都是莫夫人在打理。”

冷丰道：“莫夫人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吕思道：“这倒是没有，莫夫人一向深入简出，因为家父和莫坤的关系，我曾到过府上拜望，莫夫人看起来十分悲痛，并无其他不妥。”

冷丰道：“碧游宫复出、林宇扬不知去向、莫坤被杀，似乎这些事情都和当年的黄山役脱不开关系。”

吕思道：“恩！不管幕后主谋到底是谁，可以肯定他的目标就是当年参加黄山役的人。”

冷丰道：“不错！”

吕思忽然一惊道：“那我爹岂非......”

冷丰道：“我若是你，绝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吕思倒也干净利落，冲冷丰一拱手道：“事不宜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话音一落，她的人已疾奔而去。

冷丰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你还是走了的好！但愿你也不要再回来趟这浑水。”

莫家是武林世家，就算莫坤真的死了，莫家也还是武林世家。

这本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这也是世家的好处，世家当然是那种代代相传的世家，既然代代相传，无论任何人死了，世家当然还是世家，也理所当然的有个当家人。

莫家的大厅里还是高朋满座，莫家发生这样的不幸，作为武林同道当然要表示慰问，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偏偏就有人不受主人家的欢迎。

冷丰一走进莫家的大厅，就感受了这种敌对的气息。

本来还在嘘寒问暖的人们，骤然间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纷纷集中在冷丰身上，好像死了亲人的不是莫家人，而是他们自己，好像踏入大厅的这个人真的就是杀人凶手。

大厅正中一张大的方桌后坐着一个女人，莫坤既然已死，坐着这里的自然应该是莫夫人，莫坤本有个儿子，叫莫奈，冷丰曾见过他一面，那是在十年前，莫奈才二十多岁，还正血气方刚，只知有己不知有人，所以他败给了冷丰。

如果他不是出身世家，也许一次失败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偏偏他出身莫家，偏偏他向人挑战的时候总是要弄得满城风雨，因为他需要向人证明，证明他不是依靠祖上的庇佑，也许这就是所有世家子弟不得不面对的压力。

对于一名剑客来说，往往败就是死，幸好莫奈不是剑客，所以他失踪了，尽管莫家并不缺少人力物力，却连一点音讯都没有找到。为此莫夫人曾扬言找冷丰报仇，她是个言出必行的女人，冷丰也不是怕麻烦的人，所以他们都准备好了一战。

如果不是莫坤的出现，他们也许难逃一战，可莫坤是剑客，一个真正的剑客，他了解剑客，也了解剑，一个一心求剑的人，一定是忠于剑的，只有忠于剑的人才能真的明白剑，才能领悟剑法的至高境界，一个真正的剑客，除非不接受挑战，只要接受挑战必全力以赴，这是对挑战者的尊重，也是对剑的忠诚，所以，他阻止了莫夫人的挑战。

莫夫人面色有些苍白，但双目如电，直直的盯着冷丰，语气冰冷的道：“听人说，你好像从来不怕麻烦？”

冷丰道：“我来了！”

“我来了”就是我不怕麻烦所以来了，冷丰没有明说，莫夫人居然也明白。

莫夫人道：“你既已来了，想必已准备说些什么？”

冷丰道：“夫人希望我说些什么呢？”

莫夫人道：“你的剑！木剑！在哪里？”

冷丰道：“在它该在的地方！却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莫夫人道：“你的武功如何？”

冷丰道：“我手中无剑！”

“手中无剑”是不是已不需要剑？是不是剑已在心里？“无剑”是不是一种境界？剑术的境界？武功的境界？修为的境界？

莫夫人道：“你会不会任由别人拿走你的东西？”

冷丰道：“不会！所以我的木剑不该在江湖上出现？”

莫夫人道：“不该！你已无剑，有几人还能拿走你的剑？”

冷丰当然明白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一个人的武功已经到了无剑的境界，又有多少人有能力拿走他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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