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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胤礽重生》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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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睡得够久了,该起了。”

胤礽在沉睡中皱了皱眉,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怎么?又在做梦么,自己早不是什么太子了,不过苟延残喘的戴罪之身罢了。

转念想起扼死张为的情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虽然胤礽还没有睁开眼,心底先闪过一丝冷笑,雍正要他死,他偏赖活着,不仅赖活着,还要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

玄烨,你看到了,这就是你选的好太子,你的儿子们一个个都死在他的手里了,玄烨,这就是你要的吗?

直呼这先皇康熙的名讳,让胤礽的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别人都敬他怕他,自己偏不,即便再活一次,还是要反他。

因为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疼爱他,到头来,他最爱的——只是他自己!

胤礽艰难的睁开眼,依旧是昏暗的屋子,他叹了口气,真想有人能点上盏灯,在无边的黑暗和里,他呆得够久了。

“太子爷醒了。“有人悄声说道,胤礽楞了楞,确信这次并不是幻觉。

接着有人刺啦一声划响了火折子,摇曳的灯光亮起来,照得满室犹如白昼一般。胤礽猛的坐起身,华丽到极致的寝殿,明黄颜色是皇帝和太子所独有的,红色玛瑙的烛台是太后生辰时赏赐,琉璃玉石的钟是西洋人进贡给康熙,康熙龙颜大悦立刻想起要赏给他的。

这屋子里的摆设在被圈禁后,胤礽已经回忆了千百回,真不敢相信,会这么真实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来人啦”胤礽喊了一声,发出的是青涩少年的嗓音,矜持中带着些孤傲,但是那的确是个十二岁少年的声音,与自己已然苍老的声音完全不同。

胤礽终于做了一件有生以来与自己身份极为不符的事,他冲下床,赤着脚急急忙忙跑到镜子前面,镶金缀玉的铜镜映出一张美轮美奂的脸,纤细的眉,明若星辰的眸子,那少年微张着嘴,脸上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如果不是他的表情有点傻,真是一位绝代风华的美男子。

胤礽楞楞的坐下来,因为太过震惊,居然说不出话。

“太子爷,太子爷?”身后熟悉的声音在轻唤,虽然那声音也显然的年轻得多,比后来的谨慎和工于心计还差了好大一截,“皇上在今天会去检查您的学业,如果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胤礽没有回头,他轻轻的唤了声:“何柱儿?”,真怕大声说话梦就醒了。

何柱儿楞了楞,太子爷今早好像十分的失常,昨天是太子生母赫舍里氏的忌日,太子爷心情欠佳多喝了几杯,早早睡了。该不会是被赫舍里皇后的鬼魂给魇到了吧。

“奴才在,太子爷身子可好,要不要叫御医来瞧上一瞧。”何柱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胤礽猛的转过头,是了,自己十二岁时,何柱儿不过二十出头,可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低眉顺眼,可是脸上洋溢着青春的色彩,真年轻。他是自己最忠心的贴身太监,即便是后来失势后仍然不离不弃……

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胤礽一时默默无语,他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才是梦幻。

何柱儿默默的跪在地上,良久却得不得太子爷的反应,他偷偷仰头看了看太子爷的神色,气色尚好,只是整个人呆呆傻傻的竟真像是被什么魇到了,何柱儿的心里开始惊疑不定起来。

若是太子爷真病了,自然要尽早的禀告皇上,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康熙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儿子,太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还有命在吗?

何柱儿不安的擦了擦额头上吓出的冷汗,再转念一想,要是太子只是还没睡醒,正迷糊着了,或是做了什么不寻常的梦,那这谎报之罪也是承受不起的呀。

“太子爷,太子爷可要先梳洗?”何柱儿再次进言,一心探视胤礽的状况。

“何柱儿,我不舒服,我——头疼的厉害。” 胤礽用手撑着额头,做出痛苦的神色,他的心很乱,这个样子无法去见他那尊贵而神圣的父亲,胤礽于是想到要装病。

“是,奴才这就召御医来走一趟。”何柱儿忙示意宫女扶胤礽上床休息,又命人去请御医,自己则急匆匆去康熙那儿报信去了。

胤礽被伺候着躺回床上,立刻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面墙躺着一时百感交集。自己明明被雍正圈禁在祁县郑家庄等死,怎么会回到这里?而且,胤礽伸出白皙修长的手,那手上的皮肤细腻光滑,的的确确是个十二岁少年的手,哪里有老态的枯黄和褶皱?

胤礽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甚至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真是怀念啊,十二岁时年轻的感觉,犹如再世为人。

于是,胤礽心中开始蠢蠢欲动,想出去看看满院的□,现在似乎是春天,合欢花应该开了吧?胤礽死去的母亲赫舍里皇后最喜合欢花,胤礽不仅继承了他母亲过人的容貌,连对合欢花执着的喜好也是一样的。就算躺在床上,他似乎也可以嗅到若有似无的幽香。多少年了,没再看到过那无边的□,他的父皇康熙曾经在层层的花海里抚着他的头道:“朕以你为荣。”

胤礽冷笑了声,当时的感动莫名换来的是而后的厌弃苛责。

如果上天真给了他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他不会再傻了,不会再乖乖的听那人的话,一个人独自在太子宫中读书习字,学他想要他学的一切,只做他想要他做的事情,任凭多么寂寞,也不敢踏出那人为他划定的小小牢笼一步,不再会了。

正是春困秋乏的时候,胤礽又将以前的事反反复复想了几遍,脑子里一混乱,就开始恹恹欲睡,正迷糊间,胤礽心中猛然一凛,又迫自己清醒过来。不能睡,要是南柯一梦的话,他希望这个梦能久一点,他甚至还没有走出去看看他母亲最爱的花呢。

正在那儿强撑着与睡意做斗争,就听到外面小太监的一声传唤:“皇——上——驾……”。

宣叫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胤礽想象着康熙帝对小太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亲自迈入太子寝殿之中。听到熟悉的沉稳脚步,胤礽忙闭上眼,然而眼睫情不自禁的跳动起来,多少年了,康熙走了多少年了,今次竟然会再见到,这际遇多么的奇妙。

“皇上?”

胤礽听出是御医张睿的声音,他知道的,张睿是御医所最好,康熙曾经把所有最好的东西留给了自己,如此久远的记忆,曾几何时,胤礽早就忘记了。

“你先候着。”另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说道,胤礽的身子又微微颤了下,竟然真的是他!

康熙看看面墙而卧的单薄身子,微微皱起眉头,这孩子总是吃不胖,虽然身子是健康的,偏偏让人觉得不祥,好像随时会被什么夺走似的。

何柱儿扶着康熙在胤礽的床边坐下,康熙伸出手,覆上胤礽的额头,又将另一只手抚在自己的额头上,良久才道:“太子倒并没有发热的症状。”

他又转头望向张睿:“你给看看?”

“是,”张睿躬身驱着小碎步走过来,康熙将胤礽的一只手取出来,示意张睿赶快诊察。张睿早见过这位太子受宠的样子,这仗势也没让他吃惊,于是仔细把起脉来。

这时候,胤礽开始觉得万般难受起来,早知道就不称病了,现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心里十二万分的窝火。只觉得康熙扶住他的那只手将源源不断的热力传来,让他记起的却是曾经责骂他的那些话:“胤礽不听教诲,目无法度,联包容二十多年,他不但不改悔,反而愈演愈烈,实难承祖宗的宏业。”

心里急怒攻心,手臂的肌肉情不自禁的收紧,等反应过来,立刻意识到糟糕,康熙一定知道自己醒了。胤礽心念急转,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的托病逃学之事,然而,康熙并不疑有它,只是轻轻拍拍胤礽的后背:“不痛,不痛。”

胤礽楞了楞,心里百感交集,那时候的父皇对自己不可说是不好的,胤礽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搭话。

“皇上,扬州枢密使求见,在大殿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康熙身边的太监李德全毕恭毕敬的进来回话,那枢密使似乎有非常紧急的事要启奏皇上。

康熙听了,略微一沉吟,又看看依旧面墙而卧的胤礽,心想着要能看看面色就好了,然而终于不忍心弄醒这孩子,于是又吩咐了御医几句,匆匆去了。

胤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不去想康熙适才的举动,只是一心琢磨着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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