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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仙》第一章 矿奴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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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历7763年,海马星系,327矿星。.

自从三岁来到这颗星球,李林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十三个宇宙年的时光,但是他仍旧找不出任何喜欢这颗星球的理由。

这颗被奴隶们骂做“生姜头”的矿星直径大约700公里,地表上覆盖着姜黄色的尘土和岩石,即使掘地三尺,依然是姜黄色的尘土和岩石,零星的生长在地表的星星苔是唯一不同的颜色。这种散发着紫色荧光的苔藓生命力很顽强,是改造荒星的主要植物之一。如果从高空中看,这颗矿星简直就是只发霉的橙子。

星星苔与普通苔藓不同,它有发达的根系,据说能长到三十多米长,强大的根系就像一个大型溶解泵,将泥土中的氧化物中的氧气分解出来,构成327稀薄的大气层。“生姜头”大气中氮含量就超过80%。至于氧气含量顶多也只有5%,甚至没有各种硫化气体含量高,很难想象这里的人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糟糕的不只是大气,还有气温。“生姜头”的昼夜温差大的离谱。这里的一天大约是十八个小时,夜间最低温度大约在零下80度左右,而白天恒星光直射时,地表温度最高可达230度。全天中只有日落半小时后,才适合人类地表活动,而地表活动时间也只有三十分钟左右。

在大多数时间里,人们都不得不像老鼠一样躲在深深的地下,很多人甚至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到过地表上来。

和其他人不同,李林每天都会到地表上转悠一圈。浑身姜黄色尘土的李林静静的躺在璀璨的星幕下,看上去就像一块大一点儿的岩石,没有人知道他仰望夜空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林身高一米七几,身材瘦削,连身上的污垢一起过秤也过不了六十公斤,但是熟悉他的人,没有谁敢小看这个面如石刻少年。八年前,李林才八岁,就亲手杀死了抢他晚饭的大老黑,大老黑可是出了名的能打,但还是在睡梦中被李林一矿镐砸碎了脑壳。

“李哥……你说,天那边是什么?”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李林耳边响起。

“不知道。”李林的语气平淡如水。

“唉……有时候我真想……”身边人话只说了半截,便咳嗽起来。

“睡吧。我该回去了。”李林说着,站起身来,借着星星苔依稀的紫光,向矿洞走去。

他没有回头,这些年来,他从没回过头。他知道,再过一会儿,气温会骤然下降,把那个孩子冻结起来,然后等白昼来临,将他烧成姜黄色的灰烬。

这,是李林六岁以来,一直在做的一项工作——为自己的兄弟送葬。在这个环境恶劣的星球,死亡是很平常的事情,人死了,只要扔到地表,一日之内,便火化埋葬了。

多少次了呢?李林已经记不清了,但他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个——也许,他就是下一个呢。

李林是个矿工。准确的说,是个矿奴。

李林所在的这个星球有一个学名,叫做中磁星。中磁星因其富含的中磁矿而得名,而中磁矿是制造以太聚能机的重要原材料。(详见资料集)这种物质在任何一个联邦都是高度管制的战略物资,因此,该类矿石的勘探、开采直至冶炼制造都处于严格保密状态下。

中磁矿在现代属于极少数需要人工开采的物质之一。在矿脉中,任何能量反应都会在强磁干扰下发生紊乱,无论光能、电能或以太能驱动的机械,都无法正常运转。

在中磁星工作的矿工,大体分为三类人。一类是重刑犯。尽管人类社会发展到一个空前繁荣的阶段,但是犯罪并没有被消灭,总有人尝试着破坏社会生活中的游戏规则,其中罪大恶极的一些人,会被秘密发配到中磁星劳动改造。第二类人则是联邦政府截留的星际奴隶、流浪者和偷渡客。联邦政府可没有菩萨心肠,不愿意浪费财力物力安置这些人,于是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丢到中磁星上来。但是,仅仅有这些人还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中磁星环境都非常恶劣,劳动强度又大,矿工的死亡是很平常的,因此,中磁星上还有第三类人——矿奴。

矿奴是不为正常人类社会知道的一群人。

几乎每个联邦行政星都会有精子库和卵子库,这些精子和卵子大多由那些为了修炼放弃生育的以太修士贡献。(关于以太修士,请看相关资料。)这些以太修士年轻时往往专注于修炼而无暇情事,又不愿为了生养而婚配,于是趁着年轻会给自己“留种”以备万一。他们并不知道,联邦政府承诺体外“培育”的孩子都会得到正常的社会认可和福利保障,但是事实上,他们的大部分都是秘密“培育”出来,送到类似中磁星这样的地方做奴隶工,哪里有人权可言?

李林就是这样一个矿奴。在来到中磁星前,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数字代号。

这十多年来,每年都会有一批矿奴少年被送来,这些孩子大的五六岁,最小的只有三岁,刚来中磁星时,只能做些简单的搬运工作,一旦到了八岁,就要像成年人一样下矿井深处挖矿,到死为止。

中磁星气候恶劣,饮食也差,最要命的是,这里的重力很大,地表重力就是标准重力的1.8倍,且越是深入地下,重力越大。虽然这些矿奴都是从小生活在这里,但是毕竟不比身体发育成熟的成年人,所要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事实上,绝大多数孩子是活不到十八岁的。但是对联邦政府来说,这些孩子的死活并不重要,毕竟他们是最廉价的劳动力,哪怕能干一天,也是好的。

李林走进矿洞时,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三岁那年被送来时,同行的矿奴有六千三百多人,而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矿洞内十分安静,除了“送葬者”,很少有人会到地面上去。尽管这条路已经走的很熟,熟到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一步,但是李林还是点燃煤气灯。每当这时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很糟糕,只有看着煤气灯里跳动的火苗,才能让他的心情变好一点。

这条矿道很宽,宽高都在十米开外,与水平线呈三十度角向地下延伸。这条矿道是通往B集散区的四条主通道之一。沿着矿道向下走,大约两千米处左拐,继续向下走两千米,再左拐……总共大约走八千米,就到达了B集散区。

集散区是堆放采集出的矿石和对矿石进行粗加工的地方,同时也是矿工们的生活区。没有来过这里的人很难想象,这近百米高,占地十几平方公里的洞窟竟然没有一根立柱。这固然跟中磁星稳定的地质结构有关,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四壁喷涂了一种高强度的粘性涂料。有趣的是,这种粘性涂料正是从星星苔的孢子中提炼出来的,并且也能散发出紫色荧光,只是光度较低罢了。

整个中磁星上有五个集散区,B区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住着约万把人。

现在是休息时间,集散区的广场上聚集着从矿坑中爬出来的土猴儿们,有的闷头吃饭,有的三五人聚在一起打着扑克,更多的则是干脆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李林熄了煤油灯,稳步向广场对面的居所走去。

见李林经过,几个原本躺在地上打屁的工人,赶忙跳起来,让到一边——李林看上去心情不好,这时候只有傻子才会去惹这个灾星。要知道,李林虽然年纪不大,说到打架,在B区可是出名的狠人。

但是偏偏有“傻子”的存在。

两个壮汉一前一后的挡在李林面前。“你就是李林?”为首的男子俯视着李林,趾高气昂的问道。

“你是谁?”李林冷冷的反问道。

“我是雷傲,这是我弟弟乔森。从今天起,这片区就是我们的了。听说你积分挺高,乖乖贡献出来,我们兄弟以后绝不会亏待你!”

“想要积分?”李林看也不看两个壮汉,扭头问围观的矿工们:“他们,新来的?”

见众人点头,李林二话不说,双腿如弓,腰背似弦,拳如利箭,从极静到极动,雷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林的拳头重重的捶在脑袋上。李林的身子毫不停滞,变拳为抓,两手扭住雷傲的脑袋,跳起一脚踹在乔森的面门。乔森只来得及惨叫半声,就被李林一记手刀砍在喉咙上生生打断,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此时,雷傲的身子才轰然倒地,只见他的脑袋诡异的转到背后,错愕的表情还留在脸上,却是已经断气了。

李林看了眼乔森,重重向他的太阳**踢了一脚,可怜的乔森在昏迷中便丢了性命。

这几下兔起鹘落,电光石火,有些人甚至还没看清,李林已经杀了二人。

见李林从二人身上摸出两张银灰色的金属卡片,一双双眼睛都透出贪婪的光芒,但是想到李林狠辣的手段,人们很快冷静下来,四散开来。

做完这一切,李林表情丝毫不变,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仿佛做了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下手绝不留情,这就是李林的处事原则,他知道两人拦他也许只是挑衅,又或者是受了旁人撺掇,但是他没有兴趣追根究底,在他看来,那实在太麻烦了。

“敢挡我路,就要有死的觉悟。”

李林从不觉得自己霸道,他若不这样,恐怕早就成为地表的泥土了。

李林没有直接回住所,而是走向广场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圆塔形建筑。这座长相敦实的建筑,实际是一座巨大的中磁矿粗炼机。它直径约三十米,高七十余米,通体银灰,与李林从两个男人身上搜出的卡片是同一种材质。

在粗炼机底部,有几个巨大的突起,仔细看倒有点儿像古时候的自动提款机。突起的中间是一个屏幕,屏幕右边是一个卡槽,而其左边则是一大一小两个对合门,其中大的那个,看上去倒有点儿像电梯间。

李林将卡片插进卡槽,屏幕上立即显示出诸多信息。“才70分而已。”李林撇撇嘴,随手将两张卡片丢在地上,向住所走去。他没有转账密码,只能查询,留着它们也没有用。

能把70分的积分不当回事,在B区可真不算多。积分制,是这里特有的一种制度。每个初到这里的人,都会得到一张卡片,里面记录着他的各种信息及积分。

积分的获得,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提交矿石。屏幕左边那个大个对合门,就是提交矿石的窗口,被称做“垃圾箱”。将矿石倒入其中,机器会自行分析矿石价值并给予提交者相应的积分。如果你不干活,自然就没有积分可拿。如果有哪个傻帽愿意把自己的积分给你,那又另当别论。

积分的用处大体分三个方面。首先,食物饮水日用品等都靠积分购买;其次,每年最后一天,联邦会核算工人们的劳动绩效,每个工人必须上交额定的积分来证明自己没有偷懒——这可不是小数目,大多数工人除了吃喝,所有的积分都扔在了年终结算里。交不上的结果永远只有一个,被抹杀。

积分还有第三个用处,兑换联邦币。联邦对所有工人的承诺是,只要在这里工作满三十年,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同时,剩余的积分可以转换为联邦币。积分兑换联邦币的比例非常之高,干好了,这里倒不失为一个淘金之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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