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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邪》第41章 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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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衡翻身而起,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开门后一个闪身,追随者黑影而去。

夏侯水吓了一跳,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正衡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进退两难,开始还想着也追出去,可念头一转,反手将门栓牢,原地固守似是更加稳妥的选择。

正衡出了房门,沿着长廊追了一阵,七拐八绕之下,却没再寻到那黑影的踪迹,四下里漆黑一片,加之刚才追得急了,一时竟然忘了回去的路径,只好借着左冲右撞,胡乱闯荡起来。

于家的宅院奇大,从正门进来还只能略窥一斑,真到了后院的园林当中,就如置身于江南的密林中一样,除了脚下碎石铺成的小路还能依稀间的人工雕琢的痕迹外面,再也看不到有房舍的踪影。月光无法完全投射进来,越往前走,就越是漆黑,好在正衡胆子够大,并且刚才的黑影如此可疑,他满心想着要一探究竟,根本就没打算折返回去。

弯弯绕绕的走了一会儿,渐渐有水声传来,繁密的树枝也逐渐变得越发稀疏,转瞬间豁然开朗,一个七八长高的人工瀑布呈现在了眼前。瀑布的基座全由棱角分明的巨石搭砌而成,一面水墙直直的倾泻而下,砸在面前的水潭里,升腾起袅袅的云烟。

正衡吸了吸鼻子,嗅闻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再望向瀑布的顶端,隐隐的好似几株梅花开得正盛,即便从远处望去,依然能看到那一抹红色,像血一样的鲜艳。正衡看得呆了,可仍旧免不了想到,现在不过**月份的时节,不该有这样的景色,于家纵使家大业大,也不至于能够操控花草欣荣的规律,令得梅花在此时此刻盛开吧?最重要的是,正衡总觉得眼前这幅场景有些眼熟,可又觉得自己该是从没见过,那么,这份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呢?

小径既然在瀑布前到了尽头,追寻黑衣人的下落已然没了可能,正衡又在原地转了几圈,确认没有第二条出路后,这才沿着原路,一点点摸索着寻到了所住的房间。

夏侯水从窗缝望到正衡归来,赶紧将门打开,两个人又向外望了一阵后,这才分别回到自己的床上,倚靠着棉被和枕头,一时都没了半点的困意。

夏侯水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好奇,问正衡是否有了什么发现。正衡摇摇头,一连发出好几个“啧”后,这才猛吸了口气,道了声“奇怪”。

刚才那个黑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凭着投影在窗上的身材和形态,正衡早已断定她就是于家的那个麻脸老太,可按照她的年纪,走路尚且需要别人搀扶才行,能有如此敏捷的行动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想象。最重要的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摸到两个外人的房门外却不现身,这样的举动,可就不止是怪异能够概括了,如果她不是疯子,就必然有着无法言喻的目的才对。

正衡和夏侯水胡乱猜测了一阵,始终觉得应该还是和于家的宗分之争有关。于文虽然顺理成章的继承了于家的家业,可在那老太的心中,或许一时还无法承认这个现实。

古往今来,为争名夺利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的事情屡见不鲜,于三刀和于武的死又来得突然,个中曲折,除了受益的于文外,也就只有正衡他们才了解详情,麻脸老太若是心中存疑,继而向要加以求证的话,在晚上的宴席上,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那么趁着夜色掩护,前来向他们详加问询,也就不足为怪了。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在继续推断下去,甚至可以得出更让人感到惊讶,却又十分合情合理的结论:即麻脸老太在于家虽然资历最老,可受困于于文掌握实权,因而就形同于被软禁了一般,言谈举止都并不自由。因此,她所能寄希望于仰仗的,也就只有正衡和夏侯水这两个外人了。

当然,两个人都是经由于文带来的,他们究竟站在谁的一边,对于麻脸老太来说,并不是容易确定的事情,或许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到了客房的门前,最终却又决定逃离吧……

正衡和夏侯水又胡乱猜测了一番,话题很快转回到黑影出现前,关于于家发迹的历史上来。夏侯水问正衡,刚才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正衡摇摇头,说他也只是偶然想起,自己跟随老爷子学习摸金那么多年,之后又在江湖上独自闯荡,却在东陵盗宝前,从未听说过北宗于家的大名,如此说来,于家也只是近些年才逐渐发迹的才对,即便于三刀的祖辈早就从事这个行当,应该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

于三刀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在有生之年聚敛其如此大的家业,足可见其拥有有异常人的本事,可在东陵当中,他却没有丝毫体现出来,最终落了个客死异乡的结局——这些事如果关联起来看的话,不少的疑点都有待推敲,现如今于家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暗潮汹涌,如果仅是世人所知的宗分之争,就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呢?

说到这里,夏侯水开始埋怨起了正衡,直说之前如果没有把于三刀留下的那本族谱交给于文,就可以将他的命脉掌握在了手上,说不定还可以从中探寻到于家发家的蛛丝马迹,现在可好,费尽气力为他人作嫁衣裳不说,还里外都不讨好,指不定什么时候丑老太再摸上门来,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清爽,你说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正衡刚想调侃几句,可一时想起了什么,就问夏侯水,如何确定那本书是于家的族谱的?

夏侯水打了个突,就说那本书是于三刀拿出来的,不归属于家又能是谁的?

正衡赶忙又说,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那是“族谱”,而不是其他什么门类的书的?

夏侯水翻了翻白眼说,我当然不知道了,不过这么一本小册子,能有多少价值可言?于三刀当成宝贝随身携带,并且还嘱托咱们一定要交拖给宗家的接班人,这么看来,那本书对于于家来说,更多的则是形式上的意义,除了族谱外,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是什么东西——总归不会是秘籍,记载着绝世的武功吧……

“对了,在崇岛上时,你不是不小心把那本书点燃了么,后来上面现出了不少字迹,你还记不记得都写了什么?”

正衡知道夏侯水有招过目不忘的本事,加之生意场上混迹的人都心细如尘,即便只是瞄了几眼,应该还能想得起来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夏侯水眼珠一翻,碎碎着念到:

院南一枝梅花发,

一枝梅花发石岩,

花发石岩流水响,

石岩流水响潺潺,

潺潺滴滴云烟起,

滴滴云烟起高山,

高山流水依然在,

流水依然在院南。

末了,夏侯水又说,这于家的族谱也真有意思,怎么像是打油诗一样,并且很不高明,只可惜一眼扫到的就只有这些内容了,不然我倒想要看看,后面还有什么更顺口的没。

正衡开始并未言语,略微想了一下后才说:依我看这还真不是什么族谱,反而像是文字版的地图,用“梅花”“石岩”“流水”这些东西加以标注,最终能够指向的肯定是一处绝密的地点。你想啊,于三刀心思缜密,却在临死前唯独留下这么一本书,而于文他连北海的古墓地图都愿意无偿送给我们,再对照他对那本书求之不得的急切心情来看,其中必然有这重大且不足为外人道的干系……

夏侯水对于正衡的推测倒不反对,可又说要是用“城墙”“灯塔”来加以标注也就算了,“梅花”“石岩”“流水”这种俗景到处都是,只凭着言语上的描写,那地点岂不是永没有找到的可能了嘛,难怪于文说过,他家祖辈从没有人参透过其中的玄机,更别提于文其人,怎么看都应该没那个本事了……

正衡道:你说的不错,只凭这几句描写,常人的确很难标注某个地点,可我偏偏知道有个地方,确有“梅花”“石岩”和“流水”这几样东西,并且,距离此地不过几十丈远而已,就在我刚才到过的后院园林当中——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了,刚才我们一直都猜测那个黑影,是来找我们了解于三刀的死因的,现在看来该是猜测有误,或许她时故意从我们门前一闪而过,引得我们到了那处地点,继而再和那本书上记录的内容联系起来。可问题是,在于家的范围内,唯有于文才知道我们曾看过那本书上记录的内容,难道是他将这事告诉给了于家的太奶奶,继而两个人联合起来想要试探我们,到底知道多少书中的秘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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