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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鲲鹏》第9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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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凭从崔明远府上出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昊日当空。他走在回去的路上,脑中始终回想着崔明远的话。

事情非常麻烦,崔明远告诉他太子已经在年初被秘密赐死。这比史料记载的时间早了近一年。不过听崔明远的意思,冯凭仍然有希望与父重逢,具体方法是通过道法达成。自己必须修炼达到道门人域《云笈九阶》的第三阶,方有可能在三年后的月圆之夜,由七位道门高人辅助去异域与父重逢。这就是为什么崔明远希望冯凭尽快进入道门修炼的原因。

这对冯凭来说有点玄,但这几日见识了王定邦小露的几手后,他心知对任何事情绝不能武断地妄下结论。自己无论于公于私都要考虑拜师修炼。虽然他实在不希望按山庄长者们的安排,拜闲云道长为师。但尽快入道门不仅是目前唯一个见到司马遹的办法,也是他武装自己以防备日后敌者来犯的唯一办法。此时此地,自己的安全与任务同样重要。

闲云道长偷偷派往都城的心腹,必定会引来一场大风波,冯凭和崔明远详细地讨论了一番后,两人已经定好应变之策。现在就等着那一时刻到来吧!

冯凭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装傻的日子就该到头了。这几日下来,冯凭还真有点迷恋上这种装傻充愣的感觉了。

冯凭沿着一条青石小路往回走,突见道路中央站立一人,正是在开蒙堂见过的那位一言不发的神秘道人。

冯凭犹豫了一下,便向那道士躬身一鞠,行了个弟子礼后便要侧身从他身旁走过去。那道士却开口说道:“智愚总有辨,真假终澄然。公子究竟何时方肯示人以真容?”

冯凭一愣,迟疑了片刻又躬礼道:“晚辈不明白道长的意思?”

那道长淡淡说道:“日子还长,不在一时。你明白时我们再谈。”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天晚膳后,裴松坡正在后花园悠闲地散步,王定邦来到花园中,向庄主施礼道:“学生生辰荷月廿五临近。生辰佳期,慈母难时,晚辈近日思念家慈心切,想回琅琊省亲,月余即返。望庄主恩准。”

裴松坡问道:“都有谁随公子一同回乡?”

王定邦答道:“学生入道门时曾向家严提起恩师的松鹤仙风,家严景仰已久。同时家母也一直想见见令爱。恳请庄主恩准师父和裴小姐随晚辈兄妹同回故里。”

裴松坡眉头一皱,他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这个王定邦走得很近,心中常盘算如何解决与太子儿女婚约之事,对两个小年轻的亲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王定邦母亲既然想见裴姻,裴松坡心想这是件好事,走一步看一步,祈愿日后能妥善摆平此事。便说道:“公子想回乡省亲原也无妨,只是出不了几日岭南的教头就到,除了接待之外,还要签收一干兵械器具。姻儿倒也无妨,只是道长和你们一同离开,老夫怕这些琐务仅由仙姑一人监办应付不来。”

王定邦说道:“师父和晚辈最多不过月余即返,这段时间只好烦劳戴君和崔先生协助打理。”

裴松坡想了想,也只能点头说道:“好吧,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王定邦答道:“明日一早。”

王定邦出了庄主府院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来到了闲云道长的住处。

道长正在书房中执笔挥毫,头也不抬地问道:“事情怎么样?”

王定邦躬身道:“庄主答应了。明日一早庄主为师父送行。”

闲云道长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王定邦说道:“师父,我们非得离开不可吗?师父到底想回避什么?”

闲云道长停下手中的毛笔,抬头徐徐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寰宇茫茫,人都道风云不测、祸福旦夕。殊不知再不测的疾风骤雨,终是有人驱风,有人遣雨,而懵懂者只能任凭雨打风吹,随遇飘零。”

王定邦说道:“那师父岂不是正好可以静坐小楼观风雨,何需远避?”

闲云道长撇了王定邦一眼,并不回答他的疑惑,而是压低了声音冷冷说道:“当初如果不是你下手不麻利,那冯凭也不会起死回生,你也早就拿到了虎珮。哪里还有如今的这许多麻烦!”

王定邦急忙辩道:“师父明鉴!弟子当时做得无一疏漏,后来那傻子死而复生,弟子百思不解。不过就算他没有死,师父又何必惧怕一个蠢笨如彘的傻子?至于那虎珮弟子以后总有机会再得手的。”

闲云道长哼了一声说道:“至愚的人我看是你!近日观他林林总总,你还信他是个傻子?为师看他不仅没有一丝愚钝,倒是狡黠无比!”

王定邦忿忿地说道:“绝不可能!师父过虑了,那只是他运气好罢了。”

闲云道长斜了他一眼说道:“你下去准备吧!这次再不要有任何疏漏!”

.....

长秋宫。

庄严阴森的寝宫内异常清冷,在一张雕工精致的紫檀木大榻上,一位服饰雍容的妇人慵懒地斜靠在床榻边。与她华丽的服饰反差极大的是,作为女人她的容貌实在太过粗枝大叶,全无半点女性的娇柔与妩媚。这妇人皮肤黝黑,浓眉大目,神色间倒有一股男性的旷达与刚毅。女性拥有这种特征对古人而言毫无美感,但对于审美多元化的现代人来讲,倒也别有一番情趣。只是她的身材过于矮小,这一点确实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个无法掩盖的缺陷。

她正是晋朝此时实际的掌权者,皇后贾南风。

此时贾南风冷冷地对跪在床榻前的一个身穿黄色对襟锦褂、须发皆白的老宦臣说道:“你的消息可准确?”

那老宦臣答道:“楚王随扈的同门修书遣密使来洛,老奴不敢怠慢,马上就来向娘娘禀报。”

她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孩子算起来,如今该有十五六岁了吧?”

老太监低着头答道:“老奴查过皇家族谱,他今年应是十五岁。”

贾后喃喃地说道:“都这么大了,如果本宫有孩儿的话,该比这孩子大上几岁才是。正是人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好年华啊。”

老太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贾后冷冷地对老太监说道:“那就有劳公公辛苦一趟吧,带上圣上的口谕,但没有圣旨给你!到时你自己掂量着办,你懂哀家的意思吧?”

那太监诺诺答道:“老奴明白。”

贾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一定要把人带回来。这关系到我皇家的血脉,不可草率。如果实在带不回来.....”

贾后停住不再言语,老太监久久不见贾后示下,偷偷抬眼向上看去,却碰到贾后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吓得他赶紧又低下头。

贾南风毫无表情地说道:“如果实在带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带回来了。下去吧!”

老太监身体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喏了一声后退着出了长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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