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荀瞧着楚凝掐草的小动作，嘴角忍不住又划开一道痕迹。

眼眸中盛了盈盈笑意，可惜这抹笑停留的时间太短，似是昙花一现，渐渐僵化，最终化为虚无。

记忆中，他已是个不会笑的人了。

楚凝抱着小寻，叫着它的名字逗弄着，索性不再管对面的人。

乌荀闲来无事，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对坐着，画面倒是少有的和谐。

楚凝捏了捏小寻的耳朵：“那只羊是我选的，脑袋上带了一撮弯月似的黑毛，还挺好看的。”

“我们挑羊，挑肥的。”

“……”

楚凝决定，以后在乌荀身边，能不说话，绝不说！

怀里的小寻嗷呜了一声，楚凝抬头，瞧见小黑在不远处，耳朵耷拉着走过来。

乌荀皱了眉头，也看着小黑。

小黑走近，乌荀道：“没找到？”

小黑哼了一声，楚凝本以为自己会心情不错，想说两句挖苦乌荀的话，可看着小黑沮丧的模样，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倒是上前安慰道：“小黑，这事不怪你，说不准是早被狼吃了，或者被麻子的人带回去了也说不定。”

小黑也不知听没听懂楚凝的话，只是头一直垂着，哪怕小寻在它的耳边叫唤了两声，也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楚凝为小黑检查一下昨天的伤口，小黑没反抗，却将身子缩了起来，略显郁闷。

楚凝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丢了一只羊，与其把时间用在郁闷上，不如赚两只羊回来。

倒是乌荀眉头微蹙，看着远处黑漆漆的草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翌日，乌婶又起了一个大早，二蛋生了火，乌婶煮了一大锅的水。

水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水蒸气在乌婶的头上熏出了汗珠。

乌婶不顾这些，擦了擦额头的汗，将砖茶敲碎，倒进了煮沸的锅里。

沸水渐渐变了颜色，乌婶拿着大铁勺撩了几下茶水，看着茶水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二蛋搭了把手，和乌婶一起将奶倒进了铁锅里，一时间奶和茶混在一起，香腻的味道飘在屋内，楚凝听着声响，又闻着味儿，也早就醒了。

乌婶拿着铁勺搅拌着，一大锅奶茶混在一起，乌婶额头上的汗也多了些。

楚凝起身，接过乌婶的大勺，“阿妈，我来吧。”

乌婶把勺子递过去，坐在一边喘了几下，无奈道：“还真是老了，年轻的时候比这再大锅的奶茶都熬过，现在就不行。”

楚凝笑道：“没事，阿妈，以后这些活你在旁边指挥着，我干就行。”

乌婶看着楚凝忙活的身影，欣慰道：“傻孩子，你也别累坏了。”

“放心吧，阿妈。”

楚凝搅着奶茶，草原上的牛奶奶味更香，和砖茶混在一起，和楚凝曾经唱过的奶茶有些不同。

奶咖的颜色勾了人的食欲，楚凝抿了嘴角，控制了一下自己胃里的馋虫。

乌婶向奶茶中加了一点盐，瞧着奶茶再次煮沸，便道：“行了。”

乌婶将早上炒好的炒米放在碗里，又让楚凝盛了奶茶，奶茶冲开了炒米，馋虫便再盖不住了。

二蛋是最藏不住馋虫的，早早就上了桌，楚凝将奶茶端上去，剩下的也用小火微着。

香浓温热的奶茶下了肚，饱腹感确实很强，身上也暖和了许多。

乌婶看着楚凝，却有点畏畏缩缩的模样：“凝儿，阿妈只会做这些个白食，你别嫌弃就行。”

楚凝把一碗奶茶喝了干净，又去盛了一碗，“没有啊，阿妈做的白食很好吃。”

楚凝没说谎，上次喝了乌婶的奶茶，楚凝还怀念了很久，今日方算是又喝上了。

乌婶听着，笑道：“那便多喝几碗。”

“好嘞，喝到阿妈养不起我为止。”

屋内尽是笑声，楚凝喝着奶茶，听乌婶讲了些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乌婶其实不大，只是常年的风吹雨打，再加上要照顾二蛋，脸上被风吹得干巴巴的，皱纹也越来越多了。

喝过早茶，楚凝和二蛋拿了工具，又出门捉鱼去了。

乌婶也高兴楚凝捉的鱼能换些吃的，过两日换货的来了，她刚好用白食多换点日常的用品。

可临走之前乌婶还是嘱咐了两句，让楚凝和二蛋注意安全，也别累着。

每次看见楚凌干巴巴的身材，乌婶就觉得有些心疼。

楚凝一一应下，刚出了门却又被乌婶叫住了。

乌婶让她等一下，又进了屋。

楚凝在门前等着，目光不自觉扫过昨日乌婶和自己放在外面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在，一样都没少。

卧牛村的民风当真淳朴，不光给东西给的实在，放在门前的东西也放心。

楚凝望过去，看着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挂着奶干和奶皮，倒成了一道风景。

乌婶在屋内忙活了一阵，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个挂在腰间的水壶，乌婶把水壶拧紧了给楚凝带上，：“你们顺路也给乌荀送点奶茶过去吧，这孩子走的早，什么都没吃呢。”

楚凝的表情僵在原地，手里还握着乌婶的水壶，眼前不知怎的又浮现出乌荀的那张脸。

“怎么了？”

楚凝狠狠地摇了摇头，把所有关于乌荀的小泡泡全部戳破，嘴角强扯了一抹笑意：“没事，我这就给乌荀……哥哥送去！”

今天的天色有些沉，乌云卷起，遮了往日蔚蓝的天，似是随时都准备下一场暴雨。

楚凝带着水壶，去牧场给乌荀送奶茶。

少年坐在草地上，口中衔了一根草，很是惬意。

楚凝远远看着他，脑袋就觉得有点疼。

水壶从腰间摘下来，“二蛋哥，你给他送过去吧。”

二蛋狐疑瞧着楚凝：“为啥？”

楚凝的嘴角撇了撇，“不为啥，快送过去吧。”

二蛋瞧着楚凝的表情，偏是不接楚凝手中的水壶了，眼睛眨了眨，骤然惊道：“呀！妹妹不会也像隔壁的小芳一样，是害羞了吧！”

楚凝抬眸，看着二蛋站在她的面前傻笑道：“隔壁的小芳上次就对着三狗子害羞，结果不多时他俩就睡在一块儿了，要不然，今晚上我把床铺让出来，你也和弟弟睡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