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婶坐在门前等着孩子们回来。

好不容易把三个孩子等回来了，三人却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乌婶赶忙上前相迎，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楚凝和二蛋还没说话，乌荀已向前一步，头垂下：“阿妈，我把羊丢了。”

“啊！”

乌婶惊住，那可是乌荀一个月的酬劳。

楚凝也向前一步：“阿妈，是我的错，是我没牵住，才丢了。”

乌婶看着两个孩子自责的模样，目光转向了两人身后的二蛋，眉目间又恢复了和蔼的笑意：“凝儿不是说带着二蛋去找吃的，找回来什么吃的，让阿妈瞧瞧？”

楚凝抬头，喃喃道：“阿妈……”

二蛋听乌婶唤了他的名字，赶忙把身上的鱼筐摘下来：“阿妈，看，鱼！”

“哟，这么多鱼啊，怎么吃啊？”

说着，乌婶笑盈盈转过脸看着楚凝：“凝儿，我们平日里很少吃鱼，还得麻烦你做出来了。”

楚凝还怔怔看着乌婶，二蛋搬着鱼筐进了屋，乌婶跟在他的身后，路过楚凝的时候，乌婶的声音轻轻飘入楚凝的耳中：“没事，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想想办法，一定还能挺过去的。”

楚凝吐了一口气，耳边一直回荡着乌婶的话。

乌荀迈了步子也往屋里走，临走前还不忘留下句话：“还不快点进来将功赎罪？”

楚凝抬头，瞪了乌荀一眼：“这事你也有份吧？”

“羊是我赚来的。”

……

楚凝瞧着筐里的鱼，她和二蛋忙活了一上午，种类倒是十分丰富。

鲫鱼鲤鱼鲶鱼狗鱼，多半是又肥又大。

屋里的调料不多，楚凝踌躇片刻，从鱼筐里拿出了两条鲫鱼来。

二蛋生了火，楚凝让乌婶把门打开。

楚凝把鲫鱼收拾好，乌婶又去隔壁讨了一点姜过来。

铁锅里热了油，楚凝将鲫鱼扔进去，马上用盖子闷好，怕油溅出来。

刺啦的声响惹得二蛋向后退了好几步，眼睛却还是好奇地盯着炉灶上的大铁锅，平日他只见过阿妈在铁锅里煮肉，妹妹来了倒是有了不少的新鲜事。

开盖把鱼翻了个个儿，不多时鱼已是两面焦黄，香味散在屋中，二蛋抽着鼻子嗅了好几回。

楚凝在锅里倒了水，又加了盐和姜丝，油的声音渐渐散去，只剩下咕嘟的鱼汤和锅里的鱼。

楚凝闷了盖子，笑道：“行了，再多等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喝鱼汤了。”

二蛋吸了吸口水：“嘿嘿，有羊汤好喝吗？”

“这个我可说不准，你得自己尝。”

楚凝笑着，却是乌婶拽了拽二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楚凝让二蛋在门口用木头支起了一个小架子，在下面生了火，把收拾好的鱼插上去，烤了起来。

鱼在火上翻滚着，二蛋蹲在旁边看：“阿妈，和烤羊肉差不多呢。”

二蛋一边说一边咽着唾沫，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锅上的鱼，他已经好久没吃过烤羊肉了。

乌婶也是好奇，盯着却没说话，只闻着淡淡飘过来的香味，和屋内的鱼汤味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好闻，只是这味道和羊汤的味道还不同，带了一股鱼的鲜儿味。

乌荀倚着帐子，眼眸看过来，也不知是在看鱼还是在看楚凝。

楚凝将鱼转了几圈，约摸着也快要好了。

一个妇人从隔壁屋里走了出来，身侧拽了个半大孩子，笑盈盈上前道：“哟，乌家婆娘，我说什么东西这么香，原来是做鱼呢，这鱼……能好吃吗？”

话语间却是皱起眉头，带了几分嫌弃的模样。

身侧的孩子闻言，赶忙拽着妇人的衣摆道：“我要吃！我就要吃！”

妇人拗不过孩子，连连称是。

乌婶看着，也是笑脸相迎：“铁家妹子，这东西……”

乌婶的话还没说完，便瞧见楚凝看着她摇了摇头，剩下的话也都咽下去了。

楚凝看着妇人，“夫人，这鱼我们是准备换点东西的，要不我先给您的孩子割一块儿鱼肉，若是好吃，我给您烤一只新的来。”

妇人一听，看着旁边依旧任性的孩子，点头道：“好吧。”

楚凝拿着小刀割了一块鱼肉下来，鱼皮已经烤的金黄，里面的鱼肉却是又嫩又白，割开的时候还带着热气，把二蛋和孩子的魂都勾了过去。

楚凝把鱼肉递给孩子，孩子吃了一口，把剩下的递到妇人面前：“阿妈，好吃！”

妇人虽还有些嫌弃，却是半信半疑地张开嘴。

妇人尝了一口，也忍不住点了点头，看向楚凝的眼神都变了，开口道：“给我烤两条出来，你要换什么？”

楚凝想着，不知这个时代以物换物是个什么标准，头不自觉转过去看着乌荀。

乌荀本是倚着帐子，嘴里还叼了一根草，此刻他把草吐了出来，缓缓道：“一条鱼换一盆牛奶。”

“行！”

妇人应罢，便拽着孩子回家取奶去了。

楚凝将烤好的鱼拿起来，乌荀不知何时已站在身侧，一把接过了楚凝的鱼。

楚凝一愣，乌荀没理，开口道：“阿妈，哥，我给你们切鱼肉吃。”

二蛋从屋里拿了一个盘子，乌荀拿刀把烤好的鱼一片片割下来摆好，摆盘倒是挺好看的。

楚凝收回目光，继续烤妇人要的鱼。

屋内的咕嘟声更大了些。

楚凝让乌荀看着烤鱼，自己先去屋里揭了锅。

鲫鱼已经炖出了奶白色的汤，虽佐料不多，稍有腥涩，可胜在汤里还有了一股鲜味。

楚凝把铁锅端起来，盛了四碗鱼汤和鱼肉出去。

妇人已经回来了，地上摆了两大盆牛奶，楚凝瞧着，不禁一惊。

她刚才本还担心乌荀没说盆的大小，这妇人会使诈，怎知这两盆却是实打实的实在，看容量比平日用的洗脸盆还大些，妇人的面上带着笑意，在一边和乌婶说着话，没有丝毫的舍不得。

楚凝把鱼汤分给了乌婶和二蛋，又端着鱼汤走到烤架的面前。

乌荀坐在烤架边儿上，手指转动着烤鱼的架子。

握久了牧羊鞭的手指依旧纤细修长，白皙的指尖恍若削葱之根，明明只是转动架子的简单动作，硬生生变成了一道养眼的风景。

“看完了身子，开始看手了？”